台裏月初的例會上，完成了季度廣告業績的實習生都受到了著重表揚，其中司鄭鄭更是“著重”中的重點對象。

    雖然對舒南與的事情還有些耿耿於懷，但畢竟人逢喜事，她的笑容明顯比前幾天多了幾分。

    不過讓她心情更好的是，舒南與竟然在時隔這麽多天後，主動跟她說話了！

    “聊聊。”

    舒南與拉著她去了電視台樓下的一家咖啡廳，服務生點單過後，氣氛有片刻凝固。

    司鄭鄭欲言又止，剛要開口，卻被他搶先。

    “對不起。”

    她很詫異，眼睛瞪得比平時要大，“對不起什麽？這話應該是我說的啊。”

    舒南與搖搖頭，整個人看上去似乎沒變，又似乎變了很多。

    長相還是那樣，沒胖也沒瘦，但是……氣質似乎有所變化，看上去，好像比記憶中的他沉穩內斂許多。

    “之前不該對你發火，更不該把那份文件扔在你頭頂，事後想想自己還真是混蛋。”

    她趕緊搖頭，“你當時情緒不好，我平時火大的時候還逮著人就發泄呢，況且……”

    略略猶豫，她看著他，說：“況且你之前還做了那麽多，得到我那種回應，肯定會難受，我能理解。”

    舒南與笑出了聲，有種釋然，也有種認命。

    “鄭鄭，你不必這麽對我，你現在小心翼翼的樣子我非常不習慣。”他的笑意更濃，兩顆小虎牙在陽光下越發亮白，“該不會情人做不了，連普通朋友的資格都不給我了？你就像以前那樣待我就行，可千萬別改。”

    見他這樣，司鄭鄭的動作才自然一些，“我聽說那五百萬的廣告是你應酬來的？還喝的快吐出膽汁了？”

    “對。”他聳聳肩，向後一靠，“不過也多虧這次陪酒，讓我知道了不少人間疾苦，也知道了自己離真正的獨立差多少……也多虧了你當初拒絕我用家裏的錢幫助，不然還一直自我感覺良好呢。”

    “沒有啊，你本身就很好啊。”司鄭鄭神色放鬆卻又認真，“你熱情，善良，有同情心，也很有才華，隻不過之前一直圍著一些……沒意義的事情，沒認真做過什麽而已。”

    察覺到她言語間的飄忽和小心，舒南與噗笑出聲，一張俊臉越發陽光帥氣。

    見他沒回應，她又說：“其實咱們最開始相識在網絡上，很多時間你腦海中的我，都是你幻想出來的。我根本沒什麽值得你喜歡的地方，我又懶又饞……”

    話未說完，就被他截了住，“不是。”

    “啊？”

    “不是在網上相識。”

    司鄭鄭有些意外，“什麽意思？你是說在你關注我的微博前，就見過我？”

    舒南與點點頭。

    “不可能啊，我怎麽沒印象？”她越問越好奇，“來來來，趕緊跟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他抿了口咖啡，很是坦然地笑笑，“那段回憶對我來說很寶貴，除了女朋友之外，我不會和別人分享，你確定要聽？”

    “……那算了。”

    “真不聽？那段回憶還挺有意思的，你一定喜歡。”

    司鄭鄭很是堅定地搖搖頭。

    舒南與垂眼看著杯裏的咖啡，臉上依舊掛著笑，嘴裏卻有絲苦澀。

    “以後他要是欺負你，你一定要來找我幫你報仇，到時我新帳老帳一起算，肯定多打他幾下。”

    她抿嘴笑著，“不會的，他對我很好，要論欺負也是我欺負他。”

    舒南與心頭微堵，嘴裏那絲苦味更甚了。

    司鄭鄭的手機在這時響起，接起一聽是時牧，他似乎在那邊催她回去吃午飯，掛了電話後，舒南與並沒為難她，直接說：“你回去，我再坐一會兒，好不容易出來偷個懶，不想這就回去。”

    司鄭鄭點頭，“那我先回去。”

    起身路過他身邊時，腳步忽然頓住。

    抬手胳膊，白皙細嫩的手掌遞到他眼前，她說：“握個手，為了友誼長長久久。”

    他心間泛起澀意，但臉上的笑還是很燦爛，抬手拍了下她的掌心。

    “好朋友哪有握手的？都是givemefive。”

    司鄭鄭也笑了，回手也朝他擊了一下，掌間的聲音清脆響亮。

    “走啦。”

    “恩，再見。”

    她才走了兩步，舒南與的手機在這時響起，來電人是舒爸。

    舒南與自打出差回來後，對家中父母的態度越來越好，所以這會兒接起電話後，原本低落的狀態被他掩飾的一幹二淨。

    簡單聊幾句，舒爸在那邊直入主題。

    “兒子，之前你叫爸爸調查的事情最近有新進展了。”

    舒南與眼前一亮，“知道當年害死鄭鄭師父的人是誰了？”

    “暫時還不知道，但是我們找到了關鍵的線索。”舒爸在那頭頓聲片刻，“當年知道那個tyr的人要麽已經轉業，要麽被調去了別的地方……前不久公司有地方媒體來采訪，和那個記者閑聊之時，聽說他曾在你們電視台就職過，我順嘴一問知不知道tyr，結果那個人表情就不自然了，眼神也躲閃。如果推斷的沒錯，這個人應該是知道內幕的！”

    舒南與有些激動，“那你問出來了嗎？”

    “暫時沒有，他應該是有顧慮。不過這也容易理解，當年那件事會在內部悄無聲息的解決，背後肯定是有很強的勢力的，可見那個try背景應該很強。現在的人都現實又膽小，當年都沒說出來的事，時隔這麽久怎麽會再說出來給自己找麻煩？”

    “不行，爸，必須要讓他開口！”舒南與眼中閃過一絲鄭重，“鄭鄭因為那個人失去太多，她師父不死，她不會受打擊到高中就輟學，更不會渾渾噩噩這麽久才過上安穩的生活。她辛苦這麽久，我不能再讓她往後的人生有任何意外。”

    他匆匆忙忙回國，就是想給她更好的人生。雖然如今她心裏沒有他的位置，可她身邊的荊棘，他還是想為她斬斷。

    “這個我當然知道，我也很心疼那個孩子。”舒爸歎氣，“不過你們怎麽樣了？前幾天你媽還念叨說，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帶鄭鄭回家，她有個家傳的玉鐲想給鄭鄭呢！”

    舒南與沉默了，目光平靜地向外望過去。

    窗外秋風瑟瑟，街邊落下不少楓葉片，大片街道都被染上一抹赤紅。

    他看到司鄭鄭腳步輕快的踏在樹葉上，一步步離自己越來越遠。

    片刻後，他舉著手機低喃，也不知是對誰說。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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