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朋友是我們歇足的驛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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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鍾,一個帥氣的小夥子走到李喚飛麵前,問:“你是阿飛吧?我是韋誌弦的兄弟,我叫韋純,他讓我過來接你的。”

    “你好兄弟。辛苦了辛苦了,這大半夜的。”李喚飛如遇親人般的伸出手跟韋純握著。韋純笑了笑,幫李喚飛提起皮箱,在前麵帶路,“沒事兒,我剛出來的時候也是讓誌弦半夜來接我的。”韋純微笑著說,“你也是洛陽鎮的?”

    “對,你呢?”

    “我是明倫鄉的,是誌弦的老表。”

    “哦,我聽誌弦提起過你。真是辛苦你了兄弟,明天你上什麽班呀?”李喚飛說著,本能的“勘察”了周圍的環境一番。深圳,也不是想像中的大都市那樣幹淨整潔,在這個地方,垃圾和磚塊,隨處可見。

    “我剛辭職幾天,目前還沒有找到新的工作呢。在工廠裏上班太累了,又是白班又是夜班的,我做不來。”韋純“嘿嘿”的笑了笑,“你來了就好了,以後我們又可以多搞幾瓶酒了。”

    “現在提到酒我還頭暈呢,昨晚跟我同學在宿舍裏喝高了。”

    ……

    兩人說笑著走著。

    雖然和韋純是第一次見麵,但看得出來,他是一個爽快、直性的人。

    在深圳,李喚飛有好幾個在初高中時相交甚好的朋友,雖然跟他們一直保持著聯係,但也有七八年沒見麵了。

    進了一棟出租樓,韋純細心的介紹著,“剛才我們走過來的這條路是我們進出大道中的一條,你隻要記住剛才我們路過的那個店麵的牌子,就很容易找到我們的住處了。”說著,韋純又指了指一個大藥房的門牌,“我們就住在這棟樓,下麵是一個大藥房。我以前剛來的時候沒記住,轉了大半天才找到這棟樓。”

    這一路走來,隻顧著跟韋純聊天兒,李喚飛也沒注意記下那些店麵的門牌,他隻是傻笑著應了聲“哦”。

    坐上電梯,上了8樓,進到房間,韋純把皮箱放在牆腳下,打了一杯水,雙手遞給李喚飛,“來,兄弟,喝水。”

    “好,謝謝!”李喚飛恭敬的雙手接過水杯,他能感覺到,韋純為人很真誠,很細心,也很懂禮貌,他打心眼裏很喜歡這帥小夥子。

    “他們在裏麵睡著呢,今晚我們倆兒先在客廳打地鋪,明晚就輪到我們睡床了,到時讓他們打地鋪。”韋純說著,打了個哈欠。

    “好,沒事,真的辛苦你了兄弟,這大半夜的。”李喚飛感激的重複著說。

    “沒事兒,我們自己人不用客氣。那邊的熱水我幫你開了,熱水器的門閥向右邊調是熱,往左邊調是冷,你要注意試水溫哈,我困了,先睡了。”韋純說完,脫下鞋,躺到地上的涼席上,閉上眼,睡去。

    韋誌弦的租住是兩房一廳一廚一衛,大約40平米左右,客廳裏擺著一張小餐桌,一台飲水機,一台電腦桌和幾張靠著牆腳壘起來的塑料凳子。客廳裏收拾得還挺幹淨,或許是因為東西少的原因吧。

    左手邊有一扇玻璃門,那是進入廚房和衛生間的通道。進門,在門後麵,躺著一台半自動洗衣機,洗衣機上曬著足可“遮天蔽日”的衣服、褲子、襪子,這也許就是他們不用在玻璃門上掛個門簾的原因吧。右轉,直走,一個狹窄的通道,隔了兩道門,中間是廚房,最裏麵的,就是洗手間了。

    洗漱罷,李喚飛回到客廳,關了燈,跟韋純擠著一張涼席躺下,挺涼快,就是太硬了,本來就是一身皮包骨的李喚飛,躺下不久,腳後跟便痛得發麻,於是,他側著睡,又沒多久,腳踝骨又酸疼得受不了,於是,他又趴著睡,又沒過多久,胸口的顴骨又酸疼得難受……即使這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多了,即使他已經很困很乏了,但他怎麽也睡不著……他從心底裏佩服這個睡在一旁的和他身板差不多的韋純,他竟然能睡得這麽香……不久後李喚飛才明白,什麽叫做練家子,睡地板的功夫也是練出來的……

    困得忘卻了疼痛,李喚飛正要睡去,突然,在朦朧中聽到韋誌弦那五音不全的“高音喇叭”響起,隨之右邊房間的門打開了,韋誌弦和另一個兄弟走了出來。

    “唉呀,我的好兄弟啊,第一天過來就在這裏打地鋪了,真是抱歉啊……”正當他要府身**李喚飛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什麽了似的小聲的說,“今天你先好好休息,我今天上完班就請假,到時叫上我們幾個老兄弟先聚一聚。玉誌豪他們早就盼著你過來了。”

    李喚飛帶著濃重的睡意,囫圇的應了一聲便睡過去了。

    韋誌弦自嗨著《單身情歌》,洗漱畢。來到客廳,“兄弟,走,到房間裏的床上睡去,地板太硬了。這個韋純也真是的,地板上也不墊張棉被。”說著,韋誌弦拖起李喚飛,把他帶到房間裏的床上睡下。

    韋誌弦的房間剛好容得下一張床和一個衣櫃,床緊靠著窗口,窗戶的玻璃上貼了幾張報紙,沒有窗簾,這時候,即使關了燈,房間裏也已經是一片光亮——天亮了。

    躺在床上,吹著風扇,閉上眼……

    樓下的菜市場裏,叫賣聲,低音炮的音樂聲,叮當作響的敲打聲……聲聲刺人耳膜,即使躺著很舒服,但李喚飛卻也精神百倍,再也無法入睡了。

    躺了不知多久,有點餓了,李喚飛爬起來,打開房門,韋純也已經在電腦桌前玩著電腦了。

    “你也起來了呀?”韋純微笑著,“在這邊,下麵是菜市場,這個時候很難睡得著了的。”他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腦屏幕,“等我殺完這局,我們下去找點東西吃,今天我帶你在這附近轉轉。”

    “你也愛玩‘叉叉聯盟’?”李喚飛問。

    “隨便玩玩。”韋純說著要站起來,“你要不要過來玩兩把?”

    “我不會玩兒,你玩吧。”李喚飛笑著說,“早上跟誌弦從房間裏出來的是誰啊?”

    “蒙剛,你不認識嗎?他說他認識你呢。”韋純又一本正經的坐好,繼續玩著他的遊戲。

    “哪個蒙剛?”

    “跟誌弦一屆的,同一個村。”

    “玉合村的那個?初中103班的?”

    “是玉合村的,不知道哪個班,隻知道跟誌弦一屆的,他說他認識你。”

    “那我知道了,誌弦他們比我早兩屆,初中的時候,我經常跑去跟初三的幾個兄弟擠著睡,有個叫蒙剛的,應該是他。”

    韋誌弦和李喚飛上初中的時候就認識了,那時李喚飛剛上初一,韋誌弦已經上初三了,後來,在鎮裏上高中的時候,兩人相交很深。如今,韋誌弦來深圳工作已經四年多了。

    “我們這裏一共住了多少個兄弟?”李喚飛倒了兩杯水,給韋純遞了一杯。

    “這邊房間住的是南寧的一個兄弟,叫覃路,還有個叫覃富的是我們那邊的人,他倆睡這邊,誌弦跟蒙剛睡這邊。”韋純接過水,指了指左邊的房間,又喝了口水,把杯子放下,“現在你來了,以後我們就是一組,今晚輪到誌弦和蒙剛在客廳打地鋪了,我們今晚睡床上。”聽這話,韋純似乎早就盼著能在床上睡了似的。

    “難怪陽台的窗上那曬這麽多衣服,一人兩套足可蔽雲遮日了。”李喚飛心裏想著,洗漱罷,下樓吃了點東西,韋純帶著李喚飛四處走走,了解周邊的環境。

    “你知道哪裏可以辦電話卡吧?”走了一會兒,李喚飛突然想起來要給家人報平安。

    “這邊可以辦,帶身份證了吧?”韋純指著不遠處說。

    辦好了電話卡,李喚飛給大姐打電話。

    “姐,我到深圳這邊了,現在住我朋友這邊,你放心吧,跟媽也說一聲,不用擔心我。”

    “嗯,好,我剛才還在問你二姐你有沒有給她打電話呢,到了就好。”大姐鬆了口氣,說,“那你慢慢找一些事做,剛畢業別要求太高,主要是先學習、掌握一些技能,多了解和熟悉某些行業,以後再慢慢去選。”

    “好,我知道了,你別擔心。”話雖然說得很輕鬆,但此時李喚飛的心裏,真的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能做什麽,做什麽才有好的前景……即使如此,在回答姐姐的話時,他總是表現得很輕鬆,很自信,很無所畏懼。

    “嗯,你現在用哪張銀行卡?呆會兒我給你匯點兒錢。”姐姐的話,總是像慈母般的溫暖。

    “我還有錢,不用擔心我。”李喚飛說著,把手伸進口袋,摸了摸他的錢包。

    “你找工作需要錢,剛出來我們都會支持你的哈,你就安心的找工作,找到工作了跟我們說一聲就好。”

    “好,那先這樣,我給二姐也打個電話。”

    “好,等下你記得發你的銀行卡號給我哈。”

    大姐說完把電話放下了。李喚飛接著給二姐打電話。

    “姐,我今天早上到深圳這邊了,你們放心哈,剛才我也給大姐打電話了。”

    “嗯,好,那你可以先休息一段時間,跟你朋友玩幾天再找工作。”二姐輕鬆的微笑著,她從來都是這樣“寵”她的弟弟,“工作要慢慢找,不要急,特別是你們剛畢業出來的,沒有工作經驗,對外麵的很多東西都不了解,所以要有耐心,剛出來工作,學習還是最主要的。”

    “好,我知道了。”

    “嗯,我們剛出來的時候也是這樣,不過我建議你最好別去工廠上班,在工廠上班很累,你可以考慮去一些辦公寫字樓麵試,那些地方上班會輕鬆一些,工作環境也會好一些。”

    “嗯,好的。”李喚飛從來都是這樣,表麵看上去很溫順很聽話,但他的心裏,總有他自己的想法,而且他會按自己的想法走。這或許是現在大多數孩子的做法吧。

    “你呆會兒把你的銀行卡號發給我,姐那邊壓力很大,她們家公家婆不上班,小寶貝又還小,她們夫妻倆兒靠那個門麵支撐全家那麽大的開支,壓力太大了,這段時間你需要錢就跟我說就好了,不要問姐。”

    “嗯,好的,你等下打電話給三姨,你跟媽說一聲,讓她不用擔心我。”其實李喚飛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他自己不願意親自給媽媽打電話,或許他是怕“嘮”,又或許他是不想聽到媽媽太多擔心的話,總之,即使他心裏想著媽媽,他也還是不願意給媽媽打電話。

    “嗯,好的,我一會兒就打,那……祝你一切順利嘍我的老弟,一下記得發卡號給我哈。”二姐微笑著把電話放下了。

    李喚飛兩歲的時候就不知道父愛是什麽感覺,抑或是說,他此生都沒體會過父愛是什麽感覺,家裏四姐弟是媽媽一手帶大的,因為家境貧寒,讀書比較晚,此時畢業出來的李喚飛,已經是個差不多26歲的大小夥子了。

    其實二姐多次跟李喚飛說過,希望他能回老家參加公務員考試,或者努力考個事業單位,這樣一來,既可以照顧母親,也不用到處奔波,不用那麽辛苦,三來還可以給家裏增添些榮耀。李喚飛也很自信,憑他的應試能力,回家專心考個公務員或是考個事業單位,也不是什麽難事兒,但他就是不想一輩子呆在家裏那個小地方。

    話說公考,李喚飛在今年3月份的時候他也去考過一次,上午考行政能力測試時挺順利的,但是下午考申論的時候,他無知的以為像學校裏的考試時間一樣下午兩點半開考,結果,他下午兩點二十分時還在一棵大樹下看兩個老頭兒下橡棋,結果把考試時間給耽誤了,若不是發現臨近兩點半了考場前仍然異常的安靜的話,估計他還在跟老頭兒爭論著先吃掉人家的“車”好還是先吃掉人家的“馬”好。最後,他兩點二十八分才匆匆跑進考場,考官同情的說:“小夥子,如果你再多遲到一分鍾我都沒辦法讓你進去了。”

    考試結果,他報考的那個職位,125選1 ,前3名可以麵試,李喚飛考了第五……

    就生活目標而言,李喚飛想幫姐姐減輕點負擔,想把家裏的土夯瓦房改建成樓房給媽媽住,想改變貧困多年的家裏的生活狀況,也想為將來創造富裕的生活條件,一想到在老家一個月領兩三千塊錢的死工資,他覺得不管公務員考不考得上都無所謂。他的目標,就是出來打工,伺機創業。

    放下電話後,李喚飛又想了想,給冰兒也打個電話吧,於是,拿起電話,跟冰兒“煲電話粥”了。

    晚上,韋誌弦下班回來,叫來了多年未見的玉誌豪、覃誌伍、韋佳……兄弟們多年未見,甚是歡喜。韋純和覃富下廚,雞鴨魚肉齊上桌來,兄弟們把酒言歡,為八年後的再次相聚,幹杯勸酒,其樂融融……

    人生,總得有幾個知心的好朋友,不管走到哪裏,都不會孤獨,不管遇到什麽事,都不會無助,朋友永遠是我們可以歇足的驛站,不管是內心,還是軀殼。(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