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喚飛住的宿舍，是一房一廳帶一個衛生間的小宿舍，宿舍裏配有空調、洗衣機，在這個間不足40平米的小出租屋裏，擠著住了8個人。

    在客廳的靠牆的位置，一橫一豎便塞滿了兩張帶上下鋪的單薄的鐵製床架，每當起風的時候都能感覺到床在搖晃。在小房間裏靠兩邊牆的位置，擠了三張和客廳一樣大小的雙層床架，進房間的人隻能側著身走，稍不注意，準給把你蹭著刮傷。

    說到宿舍裏那台公用的洗衣機，由於衛生間太小，洗衣機隻能塞在通向衛生間的通道裏，所以，小夥伴們每次進出衛生間時，都隻能側著身子挪進去。每次上廁所的時候，李喚飛都十分慶幸他長著一幅苗條的身材，不然會像宿舍裏那個行政部的胖同事一樣，側身通過時竟然卡在通道裏動彈不得，最後還是同事們幫他把洗衣機撬開了才得以解脫。因為宿舍裏住的人太多，而且每個人身上隻有一套工作製服（製服是自己花錢買的），所以，洗衣機實際上隻能當脫水機用。每天晚上，同事們等大家都洗好了衣服再一起脫水（每個部門的同事下班回宿舍的時間不一樣），這樣，既可以保證第二天能穿上幹的衣服，又省了一筆電費。李喚飛每天都是晚上十點以後才回到宿舍，當他回來時，有的同事已經躺下休息了，所以，他經常要幫同事們把衣服一起脫好水，再一起晾幹。

    一天，一進宿舍，一幫同事正圍觀行政部的小胖子在床上練寫毛筆字，李喚飛也湊了上去看熱鬧。圍觀的一位同事問：“為什麽這麽熱愛國粹。”

    小胖子喃喃的說：“是……我們經理……叫我罰寫的。今天……見到她……我……我忘了90度鞠躬。”

    李喚飛聽後，一絲無奈的微笑，心想：我以前正是看到這家公司把自身的企業文化和中國的傳統文化結合在一起才覺得它很有發展前景，也因此才會那麽堅定的選擇了這家公司，它所倡導的“講誠信”，“守信用”，“仁義孝廉”，無不符合自己的人生觀、價值觀，而現如今……李喚飛歎了口氣，他又想到工資的事，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轉過身，脫下衣服扔在床上，排隊等洗澡。

    “唉，還是你們行政部的同事好，有權力管我們，工資也沒打折扣，我們會計部的就慘了，上個月我剛來，麵試時說是帶薪培訓兩個星期，可是這個月發工資時我隻領到16天的工資。”坐在下鋪的小a歎了口氣。

    “哪有，我們也沒有領到帶薪培訓的工資好不好。”小胖子停下手中的筆，轉過身看了一圈，問：“你們有哪個部門的同事領到了嗎？”

    “你們都領工資了呀？今天才28號呢。”正在圍觀的小b驚訝的說。

    “我們就是這個月28號發上個月工資的，你這都不知道？”小a回答。

    “我都來了一個月了也沒人跟我說這些……”小b撇了撇嘴。

    “來一個月？第一個月誰會給你發工資啊，都要壓一個月工資的。”小a和其他同事都露出一副嘲笑“小b實在太嫩”了的表情。

    小b沒再說話，他轉過身，走到自己的床位，坐下，一臉的無奈。

    這時，剛洗完澡的小c從走道裏挪了出來，“噔”的一聲膝蓋撞在洗衣機上，“我明天就走人了，上了差不多一個月的班，經理今天跟我說，第一個月做記賬報稅要按當月完成的的數量來算工資，我們又不是來做兼職的，真**超級無語。”

    聽了這話，李喚飛也忍不住站了起來，說：“我剛進來麵試做商務代表時，麵試官說試用期2500元第一個月，前天我們經理跟我說我現在還是市場調查員，要按我做‘市調’的份數來算工資，一份調卷兩塊錢，這個月還要先考‘市場調查員’，下個月才能開始做‘商代’，兩個星期的所謂的‘帶薪培訓’壓根就沒提。”

    “所以啊，還是早點走了吧兄弟。”小c歎氣道。

    “走？不可能辛辛苦苦上了一個月的班就這樣走了，按他們發給我們工牌的時間算，做夠至少一個月我就辭職，他們要是不按深圳市勞動法法定的工資給我們，我們就一起去勞動局告他們。”李喚飛憤憤不平道。

    “唉，算了吧，董事長在這邊那麽多年了，後台硬著呢，誰會管咱們這點事兒呢。”“就是啊，這公司不知道被多少人投訴過了，它還不是一樣做得好好的。”“別那麽天真了，這家公司給當地政府的稅收要比我們多少人的工資值錢得多，誰會管我們啊。”“是啊，這家公司能做這麽多年，一直都是這樣操作的，誰會管啊，你還是太年輕了兄弟。”“我現在還沒找到新的工作，我最多做夠三個月就走。”……

    宿舍裏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

    “就是你們這樣的想法的人太多了，這家公司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坑騙我們，你們想想，為什麽他們一直要招這麽多人而且大多數是應屆畢業生？它不就是覺得我們剛畢業出來，沒有社會經驗，沒有膽量，也沒有渠道去為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嘛。”李喚飛試圖說服他們，他站起來堅定的說，“一個人不行，我們就多約幾個人，到時一起去勞動局，我就不信，這麽開明這麽發達這麽重視法製建設的深圳市政府會包庇、慫恿這樣的違法行為。”

    “去多少人都沒用的，以前他們很多人都去過的，沒用。”“是啊，那些所謂的什麽勞動局啊什麽政府部門的，那都形同虛設，沒人會管的。”“唉，還是算了吧，就當作是一次經驗教訓吧。”“是啊，剛出來工作，就當作是一個經驗吧。”……

    在大家都在討論關於工資的事兒的時候，隻有行政部的小胖子默不作聲。當李喚飛要開口繼續說時，跟他一起住在小房間裏的同事用眼神示意他：行政部的人會去告密的，你不要再說了。

    李喚飛看了行政部的小胖子一眼後，故意大聲說道：“我剛開始也很喜歡我們公司才選擇了這裏，我當時也覺得這是個講信用的公司，但是現在，有人要把我們當作奴隸而且惡意克扣、坑騙我們的工資，我一定會為自己的合法權益抗爭到底，不管他是神！是佛！是妖！是魔！還是孽畜！”

    說完，李喚飛洗澡、洗衣服、上床寫工作日記。在寫完日記正要躺下睡覺的時候，李喚飛發現自己的兩隻腳底有3個大水泡，右邊腳指頭下的水泡已經破裂，在腳掌下麵的一個新的血泡已經從原來破裂的水泡處長了出來，李喚飛這才意識到，難怪剛才洗澡時腳下火一般辣。他也顧不得那麽多感慨和歎息，仰頭躺下，睡去……

    這個燥熱的天氣，這個狹小的房間，這個沒有風吹進來的小“烤爐”，躺下去沒多久，李喚飛便滿頭大汗的醒了起來——太熱了。在耳旁還時不時傳來“殲擊機”的“轟鳴”聲，李喚飛的身上、腿上還有手臂上，有好幾處已經被叮起包包，癢得難受，無奈之下，他隻能帶著朦朧的睡意，堅強的爬了起來，跑到水龍頭下衝了一身冷水，再跑回床上，躺下，他看了看時間，淩晨2點多，放下手機，艱難的睡去……

    第二天早上，當李喚飛聽到“嘭”的一聲關門聲時，他突然驚醒，發現自己竟然還躺在床上，可在記憶裏，剛才手機鬧鍾響起的時候，自己明明已經起來刷牙洗臉了呀？他再看了看時間，6點50分了。立即穿好衣服，簡單的衝了牙，抹了把臉，他飛奔著趕往公司去……

    趕到公司時，大家正好列隊開始早會。同事們一如往常的口述自己今天要做的事，一如往常的喊口號鞠躬，一如往常的沒有多餘的熱情……

    會後，身懷六甲的胖女人拿著一張表和一支筆走上前去，嚴肅的說：“我們公司這個月的業績統計出來了。俗話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公司也有公司的規章製度，製度一旦定了下來，我們就要堅決的執行。”聽胖女人說著，下麵的人都異常安靜，“下麵，我念一下要接受懲罰的同事的名單。上個月，沒有完成任務的譚柯，你的業績最少，罰你去廁所裏蹲著，吃完三個饅頭和一個苦瓜；李仙，罰去一樓大廳吃一個苦瓜；董武德，罰你在辦公室吃半個苦瓜。散會後由各主管監督執行……”

    “我不幹！”譚柯異常激動的從隊伍裏站了出來，憤怒的說：“現在我們的同行越來越多了，整個市場都在縮小，公司給我們分配的也就那麽幾個區域，客戶開發下來就讓你們經理去接手！給我們定的業績和目標又是越來越高，我們以前又不是沒幫公司做過貢獻，現在動不動就罰錢，動不動就罰這罰那！我不同意！我也不會執行處罰！”

    “你真不執行是吧！？”胖女人好像威信受到無情的打擊了似的，她不聽緣由的厲聲問到。

    譚柯緊繃著臉，轉向一邊，沒有回答。他似乎壓抑了很久似的。

    “你要麽接受處罰，要麽現在就給我離開！”胖女人大聲叫道。

    “我不接受！”譚柯喘著粗氣，像是扛了千斤重的擔子似的。

    “我以董事長助理的身份命令你，十分鍾之內把工作交接完畢，立刻走人！”胖女人狠狠的說。

    “走就走！你是董事長老婆又怎麽樣！”譚柯很不服氣的轉身，走向自己的座位，收拾東西。

    這時候李喚飛才知道，原來這個胖女人是董事長夫人兼董事長助理……

    “作為一個男人，在工作上沒有一點擔當，你對你的家庭對你的女朋友也見不得會有多少擔當和責任。”董事長夫人繼續說著，“大家要引以為戒，在我們公司，要做個有擔當的人。”

    李喚飛不禁一笑，這冠冕堂皇的忽悠比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更讓人覺得惡心，不知道多少人被她嘴裏的所謂的“有擔當”說得心潮澎湃過，試問董事長夫人：麵試進來答應的帶薪培訓和底薪你們履行嗎？公司對員工的工資有擔當、有責任嗎？你們克扣員工的工資，體罰員工，這是什麽樣的責任和擔當？連最起碼的信用都沒有，你還在這裏大談什麽責任和擔當！

    “其他幾位受罰的同事要堅決執行，主管要認真的絕對的做好監督。別的，其他同事還有沒有什麽事嗎？”董事長夫人一幅正氣凜然的嘴臉說著。

    “我這有點小事。”倉經理說著走上前去，指了指李喚飛，“我們公司的規定你懂嗎？你來了一個多月了吧？剛才我上來的時候你鞠躬為什麽隻有45度？你不會90度鞠躬嗎？你現在再給我鞠一個。”

    在李喚飛看來，他的鞠躬特別是90度的大鞠躬，一定是鞠向德高望眾、無私奉獻、誠實守信的人，就他們這些人，不配！

    李喚飛沒說話也沒鞠躬，他一個微笑置之。

    看到李喚飛堅定而鄙夷的眼神，倉經理並沒有過多的追究，他告誡說：“下次給我注意些。”

    散會後，薛經理指著李喚飛說：“李喚飛！你過來，今天罰你50個90度的鞠躬，50個45度的鞠躬，現在對著我，快點！”

    李喚飛意識到，這個女人的這關怕是過不了了，想到自己口袋裏隻有幾十塊錢，為了這個月的工資，忍忍吧，權當是給死人行禮了。他一個冷笑。他重重的鞠著躬，一次，兩次，三次……

    “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不許笑，不然再多罰一百個！”薛經理大聲叫道。這時，站在一旁的王蘭一幅不屑的表情看著受罰的李喚飛，她心裏好像在說：就不信整不了你們這幫高傲的本科生。

    懲罰完畢後，薛經理把李喚飛叫到辦公室，“你今天還是去福田大廈做‘市調’。”她拿出一張紙在上麵畫路線，“下午就去這裏做，赤尾大廈，這兩棟大廈都沒有人做過‘市調’的，那裏麵總共有六七百家小公司，你要努力調出來，以後就這些都是你自己的客戶。”薛經理說著，看了看李喚飛的眼神，“對了，你去福田那邊的時候，順便幫我送還一個客戶的資料。”

    李喚飛淡定自若的擠了一個笑臉，接過路線圖，拿了資料，背了背包，坐上公交車，一個小時後，他來到了福田大廈，又開始了那煎熬的“市調”工作。

    李喚飛在這家公司上班的最後一篇工作日記，他這樣寫道：

    人，千萬不要用自己僅有的時間去等待任何東西，那是比病痛疾苦更讓人苦惱千百倍的煎熬。在最後工作的這幾天時間，是那樣的昏暗而漫長……

    這幾天的“試調”很失敗。在福田大廈和赤尾大廈，各種性格的老板都能碰到，各種粗暴和諷刺的語言都能承受到，各種鄙視和冰冷的目光都能感受到，我真的很不明白，每個公司的發展都是靠業務支撐起來的，為什麽他們會這麽排斥和仇視我們這些跑業務的人呢？他們這些老板大多數人也都是從最底層做起的，為什麽他們就不肯給年輕人一個鼓勵和發展的機會呢？

    後來的一天晚上，我終於想明白了，誰都是從最底層做起的，誰都不會憐憫誰，成功就在塔頂，想要，你自己去拿，別奢望有人會給你送來，你不是萬眾矚目的神，沒有誰有義務給你供奉任何東西。

    從那以後，我也明白，有自尊的人，不需要別人憐憫的施舍，強者，用你自己的行動和成就來證明！

    李喚飛辭職那天，薛經理給他做起了思想工作，“我在我們公司工作有8年了，我是看著我們公司的發展從小到大到現在。”薛經理說著，拿起筆在一張紙上畫了起來，“你看，2003年，我們公司達到最頂峰，所以就要進行改革，如果不改革就沒有新的發展和新的突破。後來，2008年，又達到頂峰，我們又要改革， 2011年我們又達到頂峰……現在，我們還要改革，新的高峰又會來臨……”

    李喚飛心裏完全排斥了這樣的“畫餅”，他冷笑著：做企業你以為是坐過山車啊，還一高一低的波瀾起伏著，真他丫的幼稚！你找牛頭馬麵慢慢忽悠去吧，看看他們會不會信你。

    最後，薛經理很溫柔的說了一句：“你要不先別走吧，我現在人手也不夠。”

    李喚飛當即反駁：“先按我們麵試進來時說好的工資和待遇給我再說吧。”

    “不是這幾千塊錢我不願意給，是我們公司有規定的……”

    還沒等薛經理把話說完，李喚飛就捏著笑臉問：“我今天的任務是去哪裏做‘市調’？”

    薛經理勉強著微笑道，“你上午去國貿大廈再調一次，下午去深南中路的嘉匯新城匯商中心，那裏有三四百家中小型企業，以後調到的客戶都是你的。”

    李喚飛差點沒笑噴出血來：這老掉牙的話重複著說了一個多月，你累不累啊，應該是她跟太多人說過了，最後連她自己也記不清曾經跟誰說過。

    今天葉誌遠也正好要去福田辦事，李喚飛跟著他一起坐上公車。在車上，李喚飛看見葉誌遠在翻著一本厚厚的資料，他湊上去看了一眼，“福田大廈客戶信息”，“世貿大廈客戶信息”，“赤尾大廈客戶信息”……

    他裝作好奇的問：“誌遠，你這上麵怎麽有這麽多客戶啊？”

    葉誌遠笑了笑，說：“我之前跟你說過，你們第一個月就是來磨臉皮的，我手上的這些隻是一部份客戶，經理手上的客戶資料還要多。”

    李喚飛這下全然明白了，他摸了摸臉，笑著說：“看我這臉皮磨的，現在就隻剩下骨頭了。”

    葉誌遠聽了“哈哈”大笑。

    李喚飛沒打算請教葉誌遠他們是怎麽熬過來的，總之，他覺得現在這樣跑業務，太不科學，這樣的工作安排，太不合理，這樣的“磨練”，太過於“磨練”，他更不願再與這家毫無信用的公司同發展共進退了。

    上午再次來到世貿大廈的最頂層往下走，走了十幾層一無所獲，等他來到二十樓的時候，一個前台的女孩驚訝的問：“怎麽又是你啊，你不是來過兩次了嗎？”

    李喚飛裝作一幅苦瓜臉的樣子，說：“是啊美女，你看我們跑業務的多不容易啊，一天從樓上跑到樓下，好幾十層，鞋底都磨平了……你看，我的工作區域就在這邊，如果今天見不到你們老板，我還會來第四次，第五次，直到見到他為止。”

    “唉，算了，拿來我幫你填吧，我們老板脾氣不好，就算讓你進去你見到他了，也隻有挨罵的份兒，我也會被罵個狗血淋頭的。”女孩子說著，從李喚飛手裏拉過一份調查問卷，很認真的填了起來。

    “謝謝你美女，那你有你們老板的電話嗎？有的話一起填上去才有效的，還有你們老板貴姓。”李喚飛感激的看著女孩。

    “留我的電話可以嗎？我們老板的電話真的不能給的。”女孩子顯得很熱心，也很為難，她是真心覺得李喚飛好辛苦，好可憐。

    “沒事兒美女，謝謝你的好意，但是這份調卷，真的不合格，我真的很感謝你。”李喚飛帶著感激之情，伸手跟女孩子握了握手，轉身離開……

    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李喚飛依然一張調卷也沒有拿到，他心疼的花了十五塊錢吃了個午餐，這時，他全身上下就隻有5塊錢了。飯後，李喚飛來到某中醫醫院大門的一片樹林裏休息，愁悶之餘，無意中看見樹林裏有幾尊雕像，有“華佗”，有“軒轅黃帝”，還有幾位以前連名字都沒有聽過的老先生，李喚飛瀏覽著雕刻在他們腳下的石碑的簡介，向他們一個一個的90度鞠躬，問好。

    正當這時，電話響了，是二姐打來的：

    “喂，姐。”

    “喂，我老弟工作了一個多月了，在那邊還習慣吧？”二姐微笑著問。

    “嗯，好著呢。”李喚飛輕快的笑著回答。

    “是吧，那就好，我以為會不習慣。”

    “不會，工作都是小小事了。”李喚飛依然微笑著。

    “嗬嗬，聽我老弟說話的口氣，應該還是很有信心的嘛。”

    “那是必須的，我早就想出來發揮我的才華了。哈哈。”李喚飛很自信的大笑著。

    “好，那我們家以後就看你這個大才子的了。對了，現在身上還有錢嗎？上個月問你要銀行卡號你也沒有給我。”二姐如慈母般問，“你還用那張在學校時辦的銀行卡嗎？我這兩天給你匯兩千塊錢。”

    “不用，我都發工資了，發了三千多點，我正打算今晚請我那些朋友一起出去吃飯呢。我來這邊人生地不熟的，他們那麽關照我，現在工作了，我得請他們吃一餐好的。”李喚飛笑著回答，心裏卻酸溜溜的。

    “是吧，這麽快發工資了呀，我以為你們要壓一個月的工資呢，很多公司都是壓一個月工資的。”二姐輕鬆的微笑著，“這麽說，你們公司還蠻不錯的嘛。”

    “嗯，我們是大公司，不會壓員工工資的。我呆會兒還要幫我們經理送還一個客戶的資料，客戶快過來了，我有時間再給你打電話哈。”其實，李喚飛也很想跟姐姐多聊幾句，但是，他怕說多了會“露馬腳”，他不想讓家人再為他擔心，他隻能借故放下電話。

    “嗯，好，那你先忙，你有時間給媽打個電話，她很掛念你呢。今天我剛給媽打了電話，她還說你現在畢業了，要努力早點帶個女朋友回家。哈哈……”二姐大笑。

    “唉喲我們的老媽啊，我才剛畢業出來沒多久，急這事兒，我是不想帶，要帶的話就帶長長的一串回去。”

    “哈哈……我老弟就愛吹牛，行，那你先忙吧。在外麵注意安全哈，有什麽事要記得給我們打電話，不可以蠻幹。”

    “嗯，知道了，老弟辦事兒，你放心吧。”

    說完，李喚飛把電話放下，重重的吐了一口氣，他坐到一張長石椅上，閉上眼，靠著。突然，一隻淘氣的鳥兒從他頭上掠過，嚇得他差點躲到石椅下麵去，他抬頭一看，是一隻黑色的小鳥，當他要再次坐回石椅上時，那隻調皮的鳥兒又一次擦掠過他的頭頂……

    人一倒黴，連鳥兒都敢玩兒你。

    “良禽擇木而棲，大鵬展翅，高空任我扶搖直上。”李喚飛想著站起身來，趕往嘉匯新城匯商中心準備下午的“市調”。

    下午工作的時候，李喚飛來到一家外資公司，他本能的用英文跟外國客戶打招乎：“hello sir ， i’ake market survey ， could you help me to filling this forms?”

    “sorry sir ， sorry .”老外直接把公司門關了。

    這次的經曆，讓李喚飛覺得天窗大開般的亮敞：我是國際經濟與貿易專業畢業出來的，我為什麽不去找跟我的專業相關的工作做呢？英語不好沒關係，邊工作邊努力學嘛，把以前學到的東西，都用上。

    晚上7點半，李喚飛回到公司，見薛經理還在辦公室，他敲門進去，“經理，我明天就不來上班了哈。”

    “嗯，那以後有什麽打算？”

    “去找一份外貿業務的工作做吧。”

    “你英語多少級？”

    “六級。”李喚飛心虛的說，雖然他連半本考級的證書都沒有，但是，在大學的時候，李喚飛幾乎每天早上都跟著學霸們一起去學校的湖邊背英文單詞、背英文課本、背英文對白……

    “嗯，那挺不錯，你今天調了幾份。”

    “兩份。”

    “還好了，加上前麵你調回來的，一共78份，你自己數數。”

    “不用數了，我記著呢，就這麽多吧。”

    “嗯，你拿到四樓的行政辦公室上交，你的工資一個月後我會打到你卡上的。”

    李喚飛拿著“市調卷”跑到行政辦公室，上交，跑下樓，如孫猴子剛從五指山下蹦出來似的，飛躍著直奔回宿舍，一路上，心情無法形容的暢快。

    晚上，李喚飛睡覺的時候，他想起玉誌豪跟他說過的：我們走的過程，就是一條路，一條自己的路，我們需要的，不是迷茫時的徘徊和苦惱，而是大步前行的無畏和樂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