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她就是這樣的性格，你還是多多擔待些她吧。』

    「呃……」

    白振洲站起身子走到窗台前，然後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說出這句話。一瞬間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或者說，我覺得不回答會更好。

    『這些年我把精力全放在公司上，但是對於她們母女倆我覺得自己虧欠得太多。』

    像是虔誠的教徒那樣，白振洲深深歎了口氣，不過很快又恢複過來，轉身對我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夠和小雪保持現在的朋友關係，這是我私人的請求。』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其實我想說，我跟她算是朋友嗎？基本上一見麵就吵架。

    但是仔細一想，好像每次吵架我都樂在其中似的，或許僅僅隻是在吵但卻根本沒往心裏去嗎？這樣太可怕了，但是卻沒來由的回想起來令人會心一笑。

    可是不管怎麽說，每次跟白富美抬杠，其實並不是因為氣憤還是其他什麽的，而是純粹地想跟她吵架，這難道是我們之間的一種娛樂方式嗎？

    見到我答應下來，白振洲點了點頭，隨後竟然跟我開著玩笑：

    『你來的時候我嚇唬你一下，不要緊吧？』

    「您指的是我送您禮物的事嗎？」

    他點了點頭。

    「要說一點兒沒有那是騙人的，不過我相信您一定是有原因的。」

    『不錯。』

    像是被我說到了痛處似的，白振洲的表情變得僵硬了一些，隨後走到櫃子前拿出一支手卷煙慢慢地點燃。

    『你要不要？』

    「謝謝，不過我抽不來那個。」

    這倒並不是客氣話，我的確是隻會抽卷煙的吊絲，而且他也很顯然還有話跟我說：

    『嗬嗬，你說對了，我這樣做的確是有原因的，別人倒還好說，但是你的話，送我禮物我會非常被動。』

    難道是有內情？

    他說完這句並沒急著往下說，似乎再給我充分的時間去思考似的。

    為什麽會說『我』給他送禮會讓他很被動？莫非是因為……

    「是因為李經理的事情嗎？」

    『嗬嗬，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

    他點了點頭，然後吐出一口煙霧：

    『不過也不完全是，關鍵人物是他的父親。』

    我之前就聽說，李學涯的老爹是白氏董事會成元之一，而且還是元老，難道他對白振洲有圖謀嗎？

    「您是說，李經理的父親在收集您的把柄？」

    『嗬嗬……』

    他沒有直接肯定我的話，但卻有沒有否定，像是拋給我一個燙手的山芋而我又不能把他扔掉。

    『現在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隻是在懷疑，相信不久之後他就能露出狐狸尾巴了。』

    但是我也明白，他之所以不直接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還是因為對我並沒有到達那種信任的地步。這點我能理解，畢竟能走到今天這樣位置實屬不易，經曆了各種風浪之後人本能地變得多疑起來。

    『不過說實話，來我家敢送我20塊錢禮物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他用開玩笑的口吻調侃著，不過我卻老臉一紅，但不管怎麽說那也是我的一片心意，我姑且也算是傾家蕩產了：

    「呃，我就當您是在誇我……」

    而就在這個時候，敲門聲是時候響起，緊接著傳來白富美的聲音：

    『爸爸，克裏斯安先生已經把飯菜準備好了。』

    『好。』

    白振洲看準時機結束了談話，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

    『一起來吃飯吧。』

    在走出門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衣角被什麽東西拽住了，回頭一看，這才發現是白富美。

    看到她衣服難以啟齒的樣子，我一瞬間明白了她想做什麽。

    「嗬，你這麽猥瑣地舉動被你家人看到了多不好。」

    『你怎麽說話呢？我哪兒猥瑣了？——咳咳……』

    她立刻注意到自己的聲音過大，急忙壓低聲音，然後瞪了我一眼。

    『你跟我爸說了些什麽？』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哼，不說就算了。』

    真的是沒什麽大不了的，這妞怎麽回事，總是疑神疑鬼的，我看起來就這麽像說謊的人嗎？

    『我問你，你之前幫我說那麽多話，有什麽企圖？』

    「沒啥企圖啊，你別把人都想得跟你一樣壞好不好。」

    『你！——好，好，我壞，我是大壞蛋行了吧？』

    估計是覺得自己也沒理，她幹脆認了，這倒是挺難得的。

    『那，那你要什麽職位，我給你安排？』

    「這哪行，我要什麽有什麽想什麽話，這是你的工作別推給我做好不好？」

    『我隻知道你會掃地拖地，其他的我哪知道。』

    「……」

    敢情讓我做清潔隊長麽？

    『好了，我們吃飯去吧。』

    「好。」

    『還有……』

    嗯？怎麽這妞今天這麽吞吞吐吐的？太不習慣了。

    我剛準備吐槽，結果卻聽見了——

    『剛才的事謝謝了……』

    什麽？我剛才聽到了什麽？

    哎喲喂！這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我剛才不小心聽錯了？

    「啥？你說啥？剛才風好大我沒聽見？」

    『哼！你別想占我便宜！』

    此時的她兩頰通紅，咬了咬嘴唇索性不再理會我，確切的說直接逃走了。

    站在原地過了好久，我不禁偷偷笑出聲來。

    晚飯期間白振洲並沒有說什麽值得注意的話，倒是和我一起拉著家常，喝著我買的那兩瓶二鍋頭，下酒菜就是我買的酒鬼花生。

    白富美在一旁倒是挺聽話，難得安靜一回地坐在旁邊。

    到了後來，二鍋頭的酒勁上來了，我和白振洲都有點兒個高了，雖然我號稱逢酒不醉，但不管怎麽說，那也隻是號稱而已，何況二鍋頭度數這麽高，半瓶下肚我也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我不大記得我們究竟說了那些，但我能感覺到，白振洲將他那作為領導者的孤獨一麵展現在了我的麵前。誰都知道高處不勝寒，尤其是他這樣的萬人敬仰的人物，越是這樣真正能夠吐吐苦水的人少之又少。

    我雖然沒資格去過多評論，但至少知道，自己如果一輩子去打拚，去奮鬥，到頭來一路上的風景全都錯過之後的那種悲哀。這就好比玩著網遊不斷去練級不斷砸錢，到最後自己在遊戲中獨霸一方但還是會終有一天，自己會覺得厭倦，感覺身邊所有的人都不像以前那般知心。

    或許在某個時候回首往事，每個人都會侃侃而談，但更多的，還是會說『當初……』。

    但說起來也很可笑，每個成功的人都會說『我要是你我就不……』，而作為膜拜者的我們卻又無一例外地『等我成為像您一樣了不起的人物……』，這些本無可厚非，但至少我更願意去好好把握現在的生活。太多過去的事情我已經無能為力，然而虛無縹緲的未來我卻又管不著，說我沒出息也好，沒誌向也好，但其實每個人的心中，何嚐不曾有過一種隻屬於自己的那種小日子，小生活？

    我不記得我是什麽時候出來了，白振洲想讓我留宿，不過我認為這樣不太好，所以還是堅持回宿舍。倒是白富美執意要親自送我回去，讓我小小的感動了一把。

    出了莊園的大門，一陣冷風讓我打了個哆嗦，一瞬間將我的酒醉吹去不少。

    此時我也發現我正坐在她那輛紅色的保時捷上，可能是酒還沒完全醒，我竟然壯起了膽子調戲起她來。

    「hi，小美妞，有興趣一起去哪兒玩不？」

    『你要是再亂說一句，我就把你扔下去。』

    不過她倒是出奇地淡定，這倒讓我沒有想到，估計覺得跟現在這樣的我抬杠太沒有建設性，所以她都懶得理我了。

    回到宿舍之後，我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不過一進門就看見他們三人圍著一圈不知在幹什麽。

    我心想這幫沒出息的家夥怎麽整天就知道看片子？

    「你們三個在看啥呢？」

    『小帥你回來啦？快來看，我今天好不容易買到的限量版簽名寫真集！』

    「啥？」

    我一聽他們三人不是在看片，頓時有些奇怪，而且這裏是中國大陸，也不可能有人敢正大光明簽售18x寫真啊。

    我一邊嘀咕著一邊湊了過去，隻見胖子的手裏拿著一本裝幀精美的小冊子。

    還別說，封麵的那個美眉還真的令人眼前一亮，栗色的大波浪卷發，如同娃娃一樣精致小巧的五官，還有那水靈靈的大眼睛，怎麽看都與那些演藝界的庸脂俗粉不一樣。

    「嘿，這妞長得挺正啊，誰來著？」

    我剛發問，發現其他三人立刻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

    「你們這麽看著我什麽意思？」

    『高、高哥，你當真不知？』

    「騙你們又沒錢。」

    『她可是最近最火的宅那女神哦！』

    「誰啊？」

    『小詩詩啊！』

    「不認識，幹什麽的？」

    『小帥，你腦袋給門夾了吧？能出cd，當然是歌手了！』

    我一聽是唱歌的，頓時沒了興趣。這年頭靠長相唱兒歌騙銀子的歌手實在是太多了，看到他們就反胃，而且我也最討厭聽他們唱那些沒內涵的歌了。

    當然，這是我的一種成見，但就目前來看，我的判斷還沒怎麽失誤過。

    「我當是誰，一個唱歌的而已，瞧你們那沒出息的樣子。」

    我一邊鄙視著他們一邊偷偷把那本附贈的寫真冊放到了我自己的抽屜裏，幾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胖子突然吼道：

    『哥幾個上，一起做了他！』

    『好！』

    我坐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翻看著寫真集，不過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鈴聲大作。我一看號碼是劉星語那丫頭，正好想起自己也有話要跟她說。

    「喂，丫頭。」

    『老師，你都不給我打電話！』

    一上來我就聽到類似於怨婦一樣的抱怨聲，讓我沒來頭地多了一些罪惡感。

    不過說起來，我是要給她打電話來著，晚上的時候出了這麽大的事，我要是不問清楚恐怕會寢食難安。

    「嗬嗬，我這不是準備給你打嘛，結果你先打來了。」

    當然，這種善意的謊言還是要說的。隻不過宿舍那幾個基友卻不給我麵子，羨慕嫉妒恨似的發出一陣噓聲，我急忙捂住話筒凶了他們一眼，這幫家夥真是唯恐天下不亂，我這不是在哄妹子麽，瞎湊什麽熱鬧。

    不過劉星語似乎聽見了他們的聲音，疑惑地問道：

    『老師，剛才那是什麽聲音？』

    「聲音？哦，是一群牲畜，別在意。」

    我一麵說著一麵坐起身子，對著一臉壞笑向我的床靠近的眾人比了個中指。

    『牲畜？老師的學校有牲畜？』

    「是啊，你不懂，等你上了大學就知道了。」

    我隨便編了個理由，然後奮力反擊想要爬到我床上來的胖子。

    『哦……』

    而且奇跡的是，這丫頭竟然相信了。當然，我知道她肯定她絕不是直說這些的，所以我到也不急，看她什麽時候沉不住氣。

    跟她相處好歹也有段時間了，這點要是算不準我也枉為人師了，果然沉默沒多久後，她語氣有些含糊地問道？

    『老師，你今天回去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沒有啊，怎麽了？」

    『咦？』

    她愣了一會兒，然後小聲問道：

    『那，老師你洗臉……沒呀？』

    「洗了呀，一路風塵仆仆的，所以一回宿舍就洗臉了，話說，丫頭，你問這個幹嘛？」

    我故意不說實話，確切地說，要不是路上遇到白富美，恐怕我就得這樣回宿舍了，且不說一路上被人指指點點，重要的是，這幫混蛋還不得把我直接綁在凳子上嚴刑拷打？

    所以我還是得小小地報複她一下。

    『啊……沒，沒什麽啦……』

    她幹笑了幾聲，不過我卻隱約聽見她自言自語道：

    『嗚……損失大了……』

    「嗯？損失？什麽損失？」

    『啊！沒，沒什麽！』

    不過玩笑有度，而且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她做的，萬一真的是……那我可就賺大了啊。當然，就算不是，我也姑且認為那是這丫頭的傾城一吻，人嘛，總是願意相信自己的那點兒不靠譜的幻想的。

    所以我清了清嗓子，然後故作嚴肅道：

    「丫頭，說吧，你下午做了什麽壞事？」

    『我，我什麽也沒做哦……』

    果然被我這麽一說，她還是被我唬到了，我立即乘勝追擊：

    「不過我貌似發現了某人的唇印，你作何解釋呢？」

    『哇！……不，不是我！——』

    「不是你？好吧，算我白高興一場了。」

    『咦？……不，不對，是我！是我！』

    等下，我在亂說什麽呀？就算我很高興也不能說出來吧？這讓我如何對得起我那高大偉岸的形象？

    不過從這丫頭的反應來看，貌似還不壞，避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我急忙說道：

    「哦？真是你？」

    『是……是我！』

    雖然我看不到她，但依然能夠想象出，此時的她滿臉通紅鼓起臉的樣子。

    我忍住笑，義正言辭道：

    「好吧，那你說說看，你的動機是什麽？難道你不知道這樣讓老師我差點抬不起頭做人嗎？」

    『嗚……我隻是想給老師一個驚喜嘛……』

    「驚喜？」

    『嗯，如果老師不認輸的話，我都已經輸了，既然誇下海口，所以我……』

    不對，怎麽回事，我怎麽聽到了滿是委屈的聲音？

    壞了，這丫頭不會被我弄哭了吧？

    真是這樣的話我可就太失敗了啊！

    「所以你就履行諾言了？」

    『嗯……老師，對不起嘛，我隻是想小小地捉弄你一下，你別生氣……』

    開什麽玩笑，被你這樣的丫頭親一下我做夢都偷著樂了，怎麽還會生氣？

    不好，不好，玩笑開過頭了，得趕緊控場才行，不然這丫頭以後不理我了可就麻煩了。

    「我說，丫頭，老師我給你個建議啊。」

    『咦？』

    「你下次不要擦口紅再試試？」

    『……』

    「丫頭？」

    『老、老師你這個大壞蛋！我不理你啦！』

    她倉皇地掛斷了電話，估計是害羞了吧，不過這樣也好，算是把這場尷尬成功化解掉了。嗯，隻不過下次去她家的時候，得好好哄一哄了。

    我很是滿意地放下電話，卻不想就在這時，我隱約覺得氣氛有些不對。這才意識到剛才似乎說了一些不得了的話，這下慘了，剛才太得意忘形恐怕被這三個基友全都看見了。

    『我剛才好像聽見什麽？』

    『胖哥，高哥他說「唇印」來著。』

    『對，我也聽見了，他還說「下次再試試」。』

    『看來我沒聽錯呀——小帥？』

    糟了，神魔共憤了！

    我急忙拿起手機，煞有介事的說道：

    「喂，喂？是我，對，對！我馬上來！——」

    我一邊說著一邊跳下床，我得趕在他們將我按住之前溜掉，不過胖子跟我稱兄道弟好幾年了，那裏不知道我的想法，粗壯的腿一抬，直接橫在我麵前。

    看著他滿臉笑意地看著我，我不禁打了個哆嗦，不過我也不是這樣就會放棄的貨色，很是淡定地說道：

    「啊哈哈……我去接個電話——臥槽！」

    這才發現剛才手機都拿反了，不僅聽筒和話筒的位置拿倒了，就連屏幕都是對著外麵的。

    我暗罵自己倒黴，關鍵時刻掉鏈子。隻見胖子大手一揮，發號施令道：

    『妖孽！往哪裏逃！還不束手就擒！』

    話音剛落我被李超和李哲直接扛了起來。

    「喂！你們不帶這樣的啊！啊，對了，我是禽獸長{寢室長}，放我下來饒你們不死！」

    敢情這個時候我終於發現自己還有個頭銜，那就是早就忘得一幹二淨的寢室長了。

    『哦？哼哼哼，禽獸長不一定是禽獸，不過禽獸長手底下的肯定是禽獸了，既然是禽獸還有什麽不敢的！——走，門口小飯店，跑步前進！』

    頓時寢室裏傳出我的哀嚎，不過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竟然響了！

    【當初是你要分開分開就分開，現在又要用真愛把我哄回來……】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這首歌是那麽的動聽，胖子見我手機響了，也沒再為難我，玩笑歸玩笑，但是真正有什麽事，這幫基友倒是挺會發揚秋後算賬的優良作風的。

    我一看這號碼，感覺沒怎麽見過，而且目測應該是公用電話，頓時有些疑惑。

    不過這樣是我唯一能夠開溜的機會，我拿起電話急忙跑到門外，能躲一陣是一陣吧。

    「喂？」

    『喂，是，是學長嗎？』

    「嗯？這裏學長很多，你找哪個學長？」

    我第一反應是林露露，不過很快就打消這個念頭了，因為這聲音很明顯不是她的，不過卻也很熟悉。

    『我找高富帥學長。』

    「那你打錯了，這裏的人都是吊絲。」

    我說著裝作要掛電話的樣子，因為實在有些不平衡，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認識我，但我卻對她一無所知，至少讓我知道她是誰嘛。

    『別，別！——學長，我知道是你，我是王妮啊，我有很重要的話想跟你說，是關於露露的……』

    「……」

    聽到『露露』這兩個字，我心裏又是一陣顫抖。

    甚至氣息都變得有些不勻，但我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或許真的是有什麽事情也說不定，總不能直接拒絕別人吧？

    而且對於她，要說真的放下那是騙人的，有些女生，雖然注定不是自己的公主，但是哪怕能夠多看一眼，心裏還是會覺得幸福。

    大概就是形容這樣的感覺吧。

    「你在哪，我去找你。」

    『謝謝你，學長，這麽晚還打擾你，我現在就在你們樓下。』

    「我馬上下來。」

    掛了電話，我在原地足足站了好一會兒。

    因為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每次說要放手，卻又狼狽不堪地再次回頭。

    但的的確確，如果放手不管，那就不是真正的我了。

    我歎了口氣，然後緩緩朝樓下走去。

    『學長！』

    我剛一下樓，就聽見王妮的聲音，這才發現她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

    說起來我好久多沒有見到她了，自從那一次林露露事件之後，我就沒怎麽跟她來往。不過即使林露露聽了她的主意傷害過我，我也沒有怎麽恨這小妮子，我隻能說是我自己太過認真罷了。

    算了，這些現在說起來太像個娘們了。

    「有什麽事說吧？」

    我走到他麵前，本來想說幾句客套話以此來緩解矛盾，不過話到嘴邊就不由自主地開門見山了。

    『學長，對不起……』

    估計是還覺得我在生她的氣，她很是認真地對我鞠躬謝罪。這把周圍的幾個同一棟樓的吊絲們給嚇到了。雖說王妮論容貌沒有露露出色，但至少在這些人眼中也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如今給我鞠躬道歉這讓我一下子都覺得沒法收場了。

    「你，你起來說話……不對，你站直了說，我怕折壽。」

    而且她一個女孩子我也不可能把她扶起來吧？這麽多人在看著呢，我要是動手動腳的我停在樓下的那輛小自行車還不得被人拔掉氣門芯？

    我左右環顧了一下，這裏的確不是談話的地方，於是提議道：

    「我們去老板那裏坐會兒吧？」

    『好。』

    一路上我們沒有說多久，她低著頭跟在我後麵，而我卻在考慮各種可能性。

    既然她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訴我，而且還是關於林露露的，那麽為什麽要找我呢？難道不知道我和她最多也隻是『友人』這種名存實亡的關係了嗎？

    但我也不好妄加猜測，還是聽她是怎麽說的吧。

    來到小飯店裏，老板正在算賬，看到我帶了一個女生走了進來，他愣了一下然後說道：

    『高哥，你走錯了吧？旅館在隔壁。』

    「今天我就決定在你這過夜了，不行麽？——泡一壺茶再上個果盤，錢算在賬上讓劉濤那小子結。」

    『沒問題！』

    我倒是沒什麽，平時跟老板扯皮慣了，不過王妮這丫頭聽不懂玩笑話，臉頰憋得紅紅的。

    來到最裏麵我常來喝悶酒的房間，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這裏沒人打擾，你可以盡管地說。」

    『嗯……』

    她猶豫了好一陣，我倒也不催促她，畢竟心理鬥爭得由她自己做，而且我是被她叫出來的，所以我要是追問她很可能會得不到她的信任。

    老板將我們點的東西都送了進來，估計發現氣氛不對，倒也很是識趣地回去數錢了。

    我拿起茶壺，茶水沿著壺嘴流入杯中，淡淡的清香混合著熱氣在空氣中漸漸擴散開來，茶葉在杯中被水流衝刷，上下翻滾，一切都是一片祥和的氣息。

    『露露她……她這段時間很反常。』

    「戀愛了嘛，很正常。」

    『咦？學長你怎麽知道？』

    「……」

    『抱歉……』

    這丫頭真是在明知故問，不過我倒也不生氣，拿起茶杯慢慢品著茶。

    「怎麽個反常法，你說說看？」

    『嗯，我們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但是最近，她都很少跟我說話，而且，對我也是愛理不理的……』

    「就這事？」

    我放下茶杯看著他，不禁苦笑道：

    「女孩子啊，戀愛了當然會全身心地考慮著男朋友的事情啊，當然沒工夫管你咯。」

    『話雖如此，但是……』

    她雙手握住杯壁，像是在尋求依靠似的，盡管很燙但是依舊不肯放棄。

    『露露這段時間每天都到深夜才回來，而且還是一個人……』

    「一個人？」

    我眯起眼睛仔細揣摩著她的話語，一個男人會讓一個女孩子深夜一個人回來嗎？很顯然是不可能的，就如同過會兒即使很晚我也得親自把王妮送到宿舍樓下，這是基本的常識。

    「會不會是她男朋友送她回來你沒看見？」

    『我開始也是這麽想的，不過我前兩天特意留意了一下，的的確確是露露一個人回來的，而且感覺整個人都很疲憊，我問她甚至跟她發火，她就是含糊其辭，不願意跟我說去了哪兒。』

    「……」

    如果真的如她所形容的那樣，還真是值得注意的事情了。

    不過僅憑她一麵之詞也不能夠說明什麽問題，最重要的是，我沒資格去管她。

    「這些話你怎麽想起跟我說，你跟她男朋友直接說不行麽？」

    她搖了搖頭，然後說道：

    『她們倆才剛剛確立關係，並不牢固，而且，他們的手機我都打不通。』

    「哦？那露露呢，現在回來了沒？」

    她歎了口氣，然後搖了搖頭。

    我閉上眼睛仔細思索了一番，但是從我了解的情況來看，似乎並沒有她說的這樣令人不安。

    而且今天下午的時候，我可是親眼看見林露露和那個叫田宇的男人走在一起，兩個人看起來沒什麽奇怪的地方。

    「你不介意我來一支吧？」

    『不介意。』

    我不得不點燃一支香煙，來讓自己冷靜地去分析，但是很顯然我所了解的信息太少，根本就沒什麽實質性的用處。

    「你能跟我說說看，他男朋友的事麽？」

    『這個……』

    王妮愣了一下，我也知道在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有些不妥，但既然找到我了，我也有必要了解一下對方的情況，也順便把我心中的疑惑給解開。

    『嗯，那個人叫田宇，他是露露高中時期的學長，據說兩個人在學校裏的時候就非常被人看好。而且也曾經向露露表白過一次，不過被拒絕了。』

    王妮像是在回憶什麽似的，遲疑了一下說道：

    『後來田宇被學校保送到劍橋大學攻讀碩士學位，而露露是個比較晚熟的女孩子，確切的說那個時候已經喜歡上了田宇，她自己也跟我說過，如果再表白一次自己肯定會答應，所以一直到大學露露都沒有再跟哪個男生走得很近，嗯，除了學長你啊。』

    「嗯，你不用誇我了，我人見人愛這點毋庸置疑。」

    估計是我的吐槽緩和了氣氛，王妮不置可否地一笑，繼續說道：

    『不過在認識學長之前，田宇僅用了一年便以非常優異的成績提前完成了學業，英國那邊幾度挽留過，不過他還是執意回國，而且一回來就與露露聯係了。』

    「然後那個丫頭知道消息之後欣喜萬分，但是又覺得這樣直接去很沒麵子，於是你就給她出了那個主意？」

    我配合著她的思路補充道。

    『嗯……抱歉啦……』

    「不，我沒責怪你的意思，你繼續。」

    『嗯，也正如學長你說的那樣，露露還是非常喜歡學長的，所以非常高興，不過這些跟這段時間的反常有聯係嗎？』

    「唔……照你的話來說，應該沒什麽問題，但突然就這樣了，真是邪了門兒了。」

    我嘴上雖然這麽說著，但腦中卻在想：終於把他的底細摸清了，看來還真是能把我秒殺的角色，這回我真的是徹底死了心了。

    「那你找我，我能幫上什麽忙嗎？」

    『我就是想讓……』

    她話說到一半欲言又止，難不成又有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嗎？

    「說吧，在我這裏說錯話又不會被勞教。」

    我一邊說著一邊喝了口茶，誰知到她被我這麽一說竟然開口道：

    『我就是想讓學長把露露搶回來。』

    「噗！——」

    強烈的氣流一瞬間讓我把茶水噴了個精光，甚至整個人都差點向後摔了下去。

    等下，這個小妮子說了什麽？剛才說了什麽？

    我沒聽錯吧？

    『啊，學長，你沒事吧？』

    「別，別管我，你，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嗯，我想讓學長把露露搶回來。』

    原來我的耳朵沒出毛病啊，但是這也太扯了吧？

    且不說成功率基本為零，但至少給我個理由吧？

    估計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王妮表情有些黯淡地說道：

    『我覺得，露露跟學長在一起的時候，才是真正的她，反而現在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女俠，你饒了我吧，這個難度太大，而且，就算我能做到，但是我得負責任啊。」

    『所以說，我才找到學長了呀，我看出來你很喜歡露露，所以你肯定樂意負責任，難道不是嗎？。』

    「……」

    這麽一說還的確是這樣，不對，問題是這完全不是愛情的前提啊？

    莫非是……

    「那個……我可不想喜當爹哦。」

    不過這句話說出來我就後悔了，露露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孩子，怎麽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於是我急忙轉移話題：

    「好吧，這個容我考慮幾天，我現在送你回去，順便在你樓下等她。」

    『謝謝你，學長。』

    我歎了口氣，看來，自己還真的是天生做好人的命啊。

    把王妮送回宿舍，我並沒有急著回去，因為按照她所說，林露露應該還沒有回來。

    夏末初秋的夜裏，我看了看已經很久的手機屏幕，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

    總覺得這樣傻乎乎地站在女生樓下會格外紮眼，但的的確確我也放心不下。

    要不要打個電話？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將黑名單中存封已久的號碼再次拉了出來。

    「……」

    但是我遲遲未按下撥號鍵，因為我知道，很多事情都會因為一時的衝動而改變，剩下的可能是意外驚喜，但更多的還是一輩子都揮散不去的陰霾。

    「唉……」

    但是不管怎麽樣，現在都已經超過十二點了，確切地說，宿舍的門限已經過了，即使她回來了也很可能回不去。

    但是我呢？

    一陣冷風讓我全身打了個哆嗦，更多的還是讓我驚醒。原來自己一直關心這別人，但自己的事情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嗎？畢竟我也回不去了，但倘若她今天不回來呢？我豈不是要在這裏像傻x一樣等一晚？

    這樣考慮清楚之後，我果斷地按下了通話鍵。

    然而等待幾秒之後，卻聽到那冰冷的聲音：

    『您所呼叫的用戶已關機……』

    「……」

    雖然早就料想到了，但是我還是有一些沮喪，畢竟跟她上一次通話，已經是好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了。

    而且還是第一次約會的前一天，那時的我現在想來還真是天真啊，說不定其他人都在看自己笑話來著，但的的確確，即使現在想起，心裏也是莫名地流動著一種悸動，這麽多年渾渾噩噩過來，這樣的感覺還是頭一回。

    我站在樓底下癡癡地想著，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的路口，我看見一個模糊而又熟悉的身影。

    拖著緩慢的步伐，整個人看起來都像是精疲力竭一般，這與我下午看到的樣子完全不同。

    但我知道無論如何我都不能這樣坐視不理，盡管我已經聽王妮描述過了，但是真正自己親眼見到的時候，所有的疑惑都被吹散，而剩下的僅僅是一種本能地保護。

    我向她來的方向邁出大步，在這之前我所想好的一切開場白都被我拋在腦後，確切地說，此時的我腦海中變得一片空白，直到我來到了她的麵前：

    「林露露。」

    『！』

    大概是太過疲倦，她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聽到我的聲音之後，整個人都像是受傷的鴿子那樣渾身一顫。我真的很擔心她這一路上是怎麽過來的，要知道她這樣可愛到極點的女生在夜裏是非常不安全的。

    然而在她看到麵前的是人是我之後，臉上緊張而略帶恐懼的神色漸漸散去，轉而變得有些驚訝。

    『學長……』

    大概是有些脫力，她說話的聲音都很小了。

    但是在燈光下，我卻覺得有一些不一樣。

    即使充滿了疲倦，而且臉蛋一如既往的可愛動人，身上也穿著我下午看到的那件衣服，但是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閉上眼睛用鼻子輕輕聞了一下，然後說道：

    「你不是林露露，至少不是我認識的那個。」

    『學長？你怎麽了？』

    她向前邁了一步，而我則是向後退了一大步，就像是看到彼此之間的那層隔閡一樣，此時此刻我的心裏異常平靜：

    「我所喜歡的林露露，她天真，善良，純潔，而且可愛到爆，即使曾經傷害過我，但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像霜打了茄子一樣，我相信就算容貌能夠改變，但是每個人的味道是不會那麽容易改變的。」

    『是嗎……』

    她的表情有些苦澀，而且從一開始就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在聽到我的話之後她埋下頭，額前的發絲遮住了她的眼睛。

    但是我很在意的是，她竟然沒有否定我說的話，也就是說的確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雖然我很想知道，但是很顯然我沒那個資格開口。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看見兩道晶瑩的軌跡從她臉頰滑落，我本能地想要過去，但是我卻又知道，這個時候過去很有可能自己在以後的某一天後悔。

    「唉……」

    看著她毫無依靠的身軀，嬌小的肩膀微微顫抖，我知道自己的同情心再次泛濫了。

    不過意想不到的是，在我向前邁出一小步的同時，她卻向我這邊撲了過來。

    一陣微弱的衝擊之後，我隻感覺到原本的空虛的心裏似乎再次被什麽填滿一樣。即使我知道很可能像上次那樣，很可能是一種上癮的毒藥，但我還是死心塌地地願意去上當。

    『嗚嗚……』

    像是終於找到宣泄自己的地方似的，林露露伏在我的胸口放聲地哭了起來。

    而扮演這個角色的人本不該是我，但是我卻在這個錯誤的時間出現，那麽結局就注定是讓我去扮演這個本該給她依靠的人。

    「不哭，不哭，聽話……」

    我像是哄著孩子那樣，漸漸收攏手臂，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這種感覺比起幸福，我更願意相信是出於憐愛和同情，但此時此刻我的的確確是抱著她，如同一場不真實的夢境。

    即使晚風不斷地告訴我這是真的，但是我知道，此時此刻正如夢境中的繁花，如此美好卻又朦朧不清，我相信有一天夢醒之後終會感歎，即便再看繁花，奈何繁花之中卻無法再生夢境。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分鍾，又或者過了一小時，但這些都不重要。

    感覺到她的聲音漸漸變小，最後氣息變得平緩，我輕輕地說道：

    「林露露？」

    『……』

    然而她卻沒有回答我，這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難道我就真的那麽讓人信得過嗎？還是說她一早就知道我是個名符其實的大好人？難道就不怕我真的對她做出點什麽事嗎？

    看著沉沉睡去的林露露，我知道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沒有用了，說不定這些天她終於能夠睡得這麽踏實。

    我歎了口氣，然後緩緩將她抱起，換做是平時我肯定選擇背，畢竟她人氣那麽高，被一些窮凶極惡的男生看到說不定真的會過來跟我拚命，不過現在學校裏幾乎看不到什麽人，所以我放心大膽的公主抱。

    說實話，我的確是想看看她的睡臉，而真正看到後我不禁呼吸都有些錯亂，幸虧一陣冷風把我吹醒，不然我真的可能把持不住。

    在學校附近的賓館，我訂了一個標準間，不過林露露實在是太可愛了，而且現在還是睡得很沉，以至於值班的大爺多看了我們好幾眼，最後目送著我的目光我也說不上是羨慕還是嫉妒還是其他什麽的。

    【我和露露在賓館，她太累了睡著了，你不用擔心。】

    給王妮發了條短信，還沒等我把手機放回口袋，她便直接一個電話打來了。

    『學長？你要用強的？！』

    「胡說什麽，我像是那種人嗎？」

    『像！』

    「那你過來吧，xx賓館318，我等你。」

    『那就不用了，宿舍的門都關了呢，學長你不必在意我，露露同意就行，不過她還是第一次，所以……。』

    「……明天你自己問她吧。」

    我覺得再解釋下去反而會更糟，索性掛了電話。

    不過經她這麽一說，我回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林露露。

    看起來十分柔軟嘴唇，還有微皺的眉毛，即使是沒有化妝，依舊是那樣的清純可人。

    如果可以的話，讓我在這裏欣賞一晚上我都願意。

    「冷靜……我要冷靜……」

    我一邊自我鼓勵一邊輕輕地給她蓋上被子，但是看到她臉我卻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

    難得的機會，這麽放棄了的話……

    本能驅使著我慢慢靠近那柔軟的嘴唇，雖然我知道自己很理智，但是還是拒絕不了那樣的誘惑，甚至腦海中出現一個聲音：「她傷害過你，騙過你，你又猶豫什麽？」

    我咽了下口水，心髒猛烈地跳動，甚至連氣息都控製不好了。

    雖然我知道這樣很狡猾，但是至少能讓我的心裏平衡很多，而且也不會再抱怨什麽。

    然而就在我即將碰到那紅唇的時候，我突然聽見她微弱的囈語：

    『田宇……』

    一瞬間，毫無防備的我像是被子彈穿過胸膛那樣，所有的想法全都灰飛煙滅。

    「……」

    果然，自己從未走進她的心，以前沒有，現在和將來也不會有。

    自嘲似的笑了笑，即使是這樣，我依然有件事情要做。

    我撥開她額前有些淩亂的發絲，然後在她的額頭輕輕吻了下去：

    「晚安……」

    我知道彼此之間注定成為不了愛人，但是至少上天安排我們相遇，這便是莫大的恩惠。

    我這麽想著，在床邊的櫃子上留下字條，然後悄悄走出房門，隨後那沉悶的關門聲，仿佛將世界隔絕那般，不停回響在我的腦海之中。

    『鑒於大家的一致肯定和人事部的決定，我宣布高富帥擔任經理助理一職，對於這一提案，有反對意見的可以舉手發言。』

    白富美在會議室裏例行公事地問完這一句，隨後大家都麵露笑意地看著我，這種情況下自然不會有人跳出來反對。

    但是此時此刻對於我而言，心裏想得又是另一件事。

    現在是周一晨會的時間，牆壁上的掛鍾顯示現在已經九點半了，我不禁暗自想著：林露露醒了嗎？她醒了為什麽連一個短信或是電話都沒有打給我呢？會不會出什麽意外了？

    各種問題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盡管我已經放棄了最後的一絲幻想，但不管怎麽說她要是出了什麽事，且不說我脫不了幹係，就算沒人指責我我也會寢食難安。

    就這樣考慮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整個人都焦躁不安，昨晚在學校附近的麥當勞坐了一夜，並不是說不困，而是實在有很多的事情等著我去考慮，等著我去做。

    但此時此刻，明明自己是這場會議的主角，我卻帶著一副麻木不仁的表情去麵對這麽多同事們的祝賀和肯定，這簡直是太不搭調了。

    『好，既然沒有人反對，那麽這件事就這麽定了，高富帥，你來簡單地跟大家說幾句吧，畢竟還有很多人之前你並沒見過，這次算是跟大家熟悉一下。』

    「……」

    『高富帥。』

    「呃？嗯？啊！抱歉，抱歉……」

    我一時間走神，白富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是說：『你事先都知道了還不給我麵子？』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我這，這讓我一下子如坐針氈。

    「講話？講什麽話？」

    我走到白富美的身邊小聲地問道，她露出比我更加吃驚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

    『你不要跟我說你什麽都沒準備啊。』

    「我為什麽要準備？」

    一時間我們倆眼神頓時對上了，似乎一個比一個更加無辜。

    估計是覺得這樣以目傳情影響不好，白富美索性偏過臉去，然後小聲說道：

    『我不管，這是你自己的事情，趕緊上去吧，別磨蹭。』

    「你狠。」

    我自己都很佩服我們的演技，明明在互相詛咒著，但是兩人都露出了非常迷人的營業用笑容。

    我接過麥克風，然後清了清嗓子。

    「那個……大家好，我是高富帥……」

    然而這種突然成為焦點的感覺讓我很不適應，即使我的臉皮足夠厚，但是麵對這麽多雙眼睛再配合著這嚴肅的氣氛，我還是有些緊張。

    好在我自報姓名之後，底下的人都會心一笑，這讓氣氛一下子緩和了不少，而我也趁熱打鐵繼續說道：

    「當然，如大家所見，我不高，也不富，更不帥，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我爸爸和媽媽要用名字告訴我一個道理，他們要讓我做到每日三省吾身：高嗎？富嗎？帥嗎？於是我就老老實實看書去了，唯有自立自強，方能秒殺一切偽高富帥。」

    『哈哈……』

    『小高還挺幽默的。』

    『是啊，這樣的就職演講還是第一次聽到。』

    我這番話之後，底下的人褒貶不一，不過大部分的人都是站在我這邊的，畢竟之前跟他們有過一點兒交情，而且我還幫他們報了仇。

    看著他們對我的演講反響不錯，我不禁覺得飄飄然，繼續信口開河：

    「而白氏企業更是我一直向往的公司，之前我做夢都想有朝一日能夠來這裏上班，因為那樣的話我就是真正的高富帥了，然而夢現之後我深深地領悟到，現實和理想的差別，因此我每次在拖地的時候，我還是會三省吾身：高嗎？富嗎？帥嗎？於是我便又老老實實地拖地去了。我家門口的老大爺曾經對我說過：地不掃，何以掃天下？！我帶著這樣的信念勤勤懇懇，終於在今天，我如願以償地得到了大家們的認可。」

    『哈哈哈……』

    『這小子還真會說。』

    『小高繼續啊。』

    看著大家的反應我洋洋得意，正準備繼續胡謅，隻覺得腳背上突然一痛，我的表情也瞬間凝固住，生怕被別人看了出來。

    這次發現白富美不知什麽時候來到我的旁邊，而且，高跟鞋耶！細的高跟鞋耶！很痛的你知不知道！

    不過她始終沒有看我，直接把我的麥克風接過，然後說道：

    『好的，我們用掌聲感謝高助理的發言。』

    「喂，我還沒說——噫！」

    我剛準備反抗，這妞直接又用腳轉了轉，我痛得立刻閉上了嘴。

    而且此時此刻大家也已經開始鼓掌了，而白富美則是用一副非常驚訝的表情看著我說道：

    『高助理，你不舒服嗎？』

    我心想要不是看在人這麽多的份上，我早就把這妞直接舉起來放到一邊了。

    『好了，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新的一周，大家要好好加油。高助理，你來我辦公室，我給你說說你的工作。』

    她說完眾人作鳥獸散，隨著周圍的聲音漸漸變小，白富美那優雅而莊重的表情瞬間大變，不過還是強忍著似的，對我說道：『你跟我來辦公室。』

    而且臨走時候又故意踩了我一腳，痛得我直咧嘴。

    然而來到辦公室之後，一進門我就覺得有種火山即將爆發的征兆。

    我見勢不妙急忙打了一杯水地給她：

    「經理，請用白開水。」

    不過她絲毫不領我的情，突然轉身歇斯底裏一般說道：

    『高——富——帥！！！你、你這個混蛋！你剛、剛才在亂說什麽！』

    「這不是你讓我發言的嘛，我又沒有準備，即興發揮到這種程度，怎麽樣，我還是不錯的吧？」

    『不錯你個頭啊！』

    她直接給我潑了盆冷水，然後緊緊握住小拳頭：

    『平時就算了，那麽嚴肅的時候你說這些是存心跟我過意不去嗎？』

    「哪有，而且我說的是實話啊。」

    『好，好，我不管，這次你捅下的婁子你自己去處理吧！』

    「啊？有這麽嚴重嗎？」

    這倒是讓我一頭霧水，不就是即興發揮了幾句演講嘛，有必要搞得這麽一本正經的嘛，而且我覺得我自己說得其實還是挺不錯的呀。

    我正這麽想著，白富美沒有理我，愁雲滿麵地歎著氣，沒過多久她辦公桌上的傳真突然響了，緊接著一份文件打印了出來。

    『你自己看看你幹了什麽好事。』

    「看就看，一驚一乍真是……嗯？」

    我拿起那張紙，隻見我之前的演講一字不漏地打印了出來。

    「哦，這不是挺不錯的嘛，話說這是什麽？」

    『會議記錄。』

    會議記錄？敢情倒是挺正式的呀。

    不對，總覺得有些奇怪啊，這標題是……

    「……」

    一瞬間我又一種不祥的預感，小心地問道：

    「這個，是你要印的？」

    『不是我，這是要提交給董事會的，而且還有錄音。』

    白富美很是痛苦地用手指抓著頭發，而我則是如同塑像一樣被硬生生地定格住。

    「你，你為什麽不早說？」

    『你還怪我？要不是我攔著你鬼知道你還要說什麽！』

    「不，我們不應該討論已經發生的事情，現在該怎麽辦。」

    我深知自己理虧，急忙轉移話題，不過我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電話便響了起來。

    一瞬間我們立刻停止了爭吵，響亮的鈴聲頓時顯得格外突兀。

    很顯然，這個電話很有可能是董事會那邊打來的了，她估計也料到了所以跟我一樣都不敢輕舉妄動。

    「經理，電話響了。」

    『你接！』

    「你官比我大，你接！」

    『你是助理，接電話是你的工作！』

    我被這句話堵得死死的，隻好硬著頭皮拿起電話。

    「喂，喂，您好，這裏是創意部經理辦公室。」

    『嗬嗬，高助理，你已經就職了？』

    「啊，白總？您好，托您的福，我順利上任了。」

    我一聽是白振洲的聲音，而且語氣倒是挺祥和，心裏不禁鬆了口氣，但我還是不敢輕舉妄動。

    『你剛才的就職演講我已經收到了。』

    「呃，這、這樣啊……」

    完了，果然還是這事，早知道我就隨便背一篇了啊，這回丟人丟大了！

    『嗬嗬，雖然有些不得體，但是說得倒挺實在，白氏就需要這種實在的員工，我很反感說一些空話套話的人，你倒是沒讓我失望。』

    「耶？」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在誇我嗎？

    『嗯，我這邊還有事，先不和你說了，年輕人好好努力啊，我期待你能給我們帶來驚喜。』

    「是，是！您放心好了！」

    掛斷電話的一瞬間，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還是說，我果真很有演講的天賦？

    看著我一個勁地咧嘴，白富美有些詫異地問道：

    『他，他們說了什麽？』

    我沒有回答她，倒是對她咧嘴一笑。

    『你笑得好惡心。』

    「哼哼，隨你怎麽說吧，是鏡子在哪兒都會反光的。」

    不過就在這時，傳真又響了，白富美很不服氣地哼了一聲，沒再理我。

    就在我得意之際，我突然聽白富美冷不防地笑了兩聲：

    『你就裝大尾巴狼好了。』

    「怎麽了，你哪又裂了？」

    這簡直是莫名其妙，不過看著白富美露出小虎牙的勝利笑容，我不禁覺得這事有變，隻見她將剛打印好的那張紙放在我麵前：

    『看見沒有，董事會那關你過不了，我爸爸讓你重新再錄一遍他再提交。』

    「這，這……」

    我看著那張紙上的字，頓時啞口無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