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眼眶紅了,還說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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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我對著東拚西湊的演講稿重新錄了一遍音,這次頗為順利並沒有什麽麻煩。
下午我便去人事部簽署職位調動的文件,而且很榮幸的也可以坐進辦公室了,隻不過令我頗為不爽的是,我的辦公室就是經理室。
之前我也發現白富美的辦公室裏的確是有一套辦公桌來著,但是我死都不會想到那個是給我留著的。
後來王哥也跟我說,經理助理這個位置一直空缺著,我是第一任助理。
對於這個,我倒是沒多大的榮耀感可言,畢竟我一個粗人,做保安還差不多,做助理說出來恐怕也沒多少人信。
由於我還是在校學生,而且在這裏的工作也並非全日製,所以沒有遇上特殊情況人手不足之類的,下午三點之後我就可以收拾東西走人了,不過正常情況下我還是會和大家一樣到五點半下班,不過每逢我去給劉星語那丫頭補課的日子我還是得提前出門。
「經理,我晚上要去劉氏莊園做兼職,就先告辭了。」
『哼。』
她冷哼一聲,依舊在電腦前敲打著鍵盤,似乎在核對什麽數據。
我姑且可以認為這是默許了吧?謹慎起見,我還是再問了一次。
「經理,我可以走了嗎?」
『你怎麽還沒走?難道要我送你去嗎?』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剛剛還好好的,怎麽這麽一會兒就變臉了呢?真是莫名其妙。
總之我還是趕緊溜吧,天知道她待會兒還要怎麽損我。
在路上折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我一如既往地來到劉氏莊園。
不過今天似乎和昨天有些不同,因為我發現漂亮的噴泉邊停了幾輛我之前沒見過的車子。
難道是有客人來麽?我是不是今天就不用來了?
不過轉念一想,以前有特殊情況的時候,劉伯都會給我發個短信或者直接打電話通知我,莫非是我的手機沒電了?
我掏出我的那個黑白屏的諾基亞,並沒有未接來電或是短信什麽的。
既然如此,我還是進去吧?
正這麽想著,忽然從身後傳來劉伯的聲音:
『啊,高先生,您來了。』
我本能地被嚇一跳,甚至想拔腿就跑,不過馬上意識到,我什麽壞事都沒幹,為什麽還這麽心虛?
看樣子吊絲當慣了都有職業道德了。
「呃,劉伯,今天是不是取消了?」
我指了指停著的那幾輛車,這種情況很顯然是有客人和劉世壤談生意,如果被他們發現有個穿著詭異熊貓衣服的家夥出入這裏,恐怕得會被人說閑話。
『我倒是沒收到這個通知。』
「那好吧,今天也要打攪貴府了。」
『您客氣了。』
劉伯一邊說著一邊將我引到玄關,雖然很好奇家裏到底來了什麽人,但我也隻是個家庭教師,問太多了反而不好。
不過就在我跟著劉伯上樓的時候,劉伯突然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
『高先生,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劉伯您但說無妨。」
『我個人覺得,您現在還是不要進小姐的房間為好。』
「咦?為什麽?」
難道那家夥在睡覺嗎?或是生病了?
不對,昨晚貌似開了她的玩笑,該不會是還在生我的氣吧?我明明都有買巧克力作為補償啊。
就在我還在揣測什麽原因的時候,劉伯卻又突然改口道:
『嗯,其實也沒什麽,隻是作為過來人,我覺得您進去後恐怕會吃虧。』
「吃虧?嗬嗬,原來如此,勞您費心了。」
我心想到現在為止還沒多少人能讓我吃虧呐,難道我還怕那個小丫頭刷什麽小手段嗎?
看到我完全不在乎的樣子,劉伯也沒說什麽,點了點頭然後下樓了。
不過還是有些在意,難道是這個丫頭為了捉弄我,在房間裏設下了各種機關嗎?
謹慎起見,我敲了敲房門,然後聽見裏麵突然傳來陌生的聲音。
難道房間裏有其他人?
我正這麽想著,然後打開房門,不過映入眼簾的一幕著實把我嚇了一跳。
劉星語這個小丫頭在房間裏是沒錯,不過在她的矮桌對麵,也就是我經常坐的位置上,卻有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少年。
淩亂卻恰到好處的發型,帥氣程度絲毫不比偶像劇男主的五官,還有自帶十萬伏特的眼睛——這一切本該讓我自慚形穢,但是我自己都很佩服自己此時竟然有這麽大的定力。
『你就是小語的老師?』
「不錯。」
雖然他很禮貌地對我微笑,但是我總覺得有些不對的地方,估計是我多心了也說不定。
隻不過讓我比較在意的是,他叫劉星語這丫頭『小語』而這丫頭又沒有反抗,難不成他們之間有什麽特殊的關係?
老實說心裏是有那麽些不爽的,不管怎麽說劉星語這丫頭長得的確可愛,而且自己也跟她相處了幾個月的時間了,雖然是自己的學生,但是房間裏突然冒出一個秒殺自己的少年,更重要的是還坐在我的位置上,這讓我情何以堪?
我將目光投向劉星語,不過她此時卻格外冷淡,隻是應了一聲:
『老師,你來了,快進來吧。』
「哦。」
總感覺自己一瞬間像是被排擠在外一樣,不過不管怎麽說,我是她的家庭教師,我拿了工資就得幹活,想到這裏,我強行將自己心中的一絲戾氣吹散,然後走了進去。
即使是想過早晚會有這麽一天,但我也沒想到會來得這麽突然,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裏,我還是要給她一些幫助,畢竟她是我的學生。
「來,這是給你的巧克力,我們什麽時候上課?」
『哦。』
劉星語接過我遞給她的東西,看都沒看就放在了一邊,這讓我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就算這小子是她男朋友還是其他什麽人,也不至於態度改變這麽大吧?
看她的樣子,倒不像是在生我的氣,隻不過這種感覺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老師,你打賭輸了,不是說好了到考試為止隨我怎麽玩嗎?』
「嗯?」
聽她這麽一說我倒是的確想起來自己是輸了,這讓正準備席地而坐的我一瞬間愣了一下。她這話什麽意思?難道是在說不歡迎我麽?
我心裏暗歎,『無論老爸對女兒多好,也逃脫不了看著女兒跟別人跑的命運』,這句話我算是能體會了。
「行,行,隨你吧。」
我聳了聳肩,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都這麽大一個人自然不會不識趣。
而那個帥氣的男生則是對劉星語劉星語發問道:
『小語,我是不是在這裏妨礙你上課了?要不我下去等你上完課?』
『不用,啊,對了,我們來吃巧克力吧。』
劉星語一邊說著一邊將我剛才給他的巧克力的包裝盒打開,然後遞一個給那個男生。這一切我看在眼裏,頓時一股無名之火在我胸中燃燒。
這丫頭怎麽回事,吃錯藥了還是怎麽了?
難道是在趕我走麽?我沒做錯什麽事呀?果然還是因為這個男生吧?
正這麽想著,卻突然發現這個男生對我狡黠地一笑,雖然時間很短而且很不容易察覺,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再看看劉星語,她依舊麵無表情,無意中和我的視線碰到了一起,她立刻低下頭,讓人猜不透她到底要鬧哪樣。
而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尤其是在這樣氣氛詭異的房間中,這聲音顯得更加突兀。一瞬間他們兩人都把目光投向我。
這個少年的目光充滿了鄙夷,估計是看到我拿出了黑白屏的諾基亞,而劉星語的目光則像是極力隱藏著好奇一般。
我沒管他們,看著手機上顯示的名字,是王妮。
雖然對林露露為什麽沒有給我聯係有些耿耿於懷,但是既然是王妮打來的,那麽說不定能問出點什麽事情,至少我可以知道林露露今天安全地回宿舍沒。
「喂。」
『學長!我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事情!你能不能趕過來,我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我……」
我剛準備說我在上課,但是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便也不再猶豫。
「好,你把地址發給我,我馬上就去。」
我掛斷電話,本想直接出去,不過出於禮貌我還是得跟劉星語說一聲。
「丫……不,劉星語,我有急事先走了,今天算我曠工吧,你們請繼續玩。」
『啊,老——』
砰!——
她剛才是不是喊我了?
我轉身回頭看了看已經被我關上的房門,然後歎了口氣,就算是喊我了又能怎樣?
那樣的氣氛我可忍受不了,況且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沒工夫看他們倆秀恩愛。
「……」
怎麽總感覺自己變成怨婦了?這感覺超不爽!話又說回來,為什麽最近都是這種事?為什麽我總是為別人瞎操心?
我一邊這麽想著,一邊急匆匆地下樓。
我匆匆地跑下樓,不過由於太急差點和過來送茶水的劉伯迎麵撞上。看到我急急忙忙地下樓,他有些驚訝地問道:
『高先生,您這是怎麽了?』
「劉伯,不好意思,我有急事需要去處理,今天算我曠班吧,工資該扣多少您就扣多少。」
『您客氣了,誰都有不得不處理的急事,要不我開車送您過去吧。』
換做平時這種客氣話我肯定會婉言謝絕,但是現在我又不得不猶豫該不該蹭個車子?
畢竟從莊園到車站得走20多分鍾的路,再加上一路上的耽擱,最快也得40分鍾才能到王妮跟我說的那個地方。但是不管怎麽說,今天我曠了班,本來就已經很對不住他們了,如今我又想蹭車,縱然我臉皮再厚,此時也難以啟齒啊。
估計是看出了我內心的矛盾,劉伯嗬嗬一笑,隨後說道:
『您到正門等我,我去跟劉總說一聲。』
「真是麻煩您了。」
不過事到如今,也隻好這麽辦了。
我一邊想著一邊來到正門口,沒過一會兒一輛大奔便停在了我的麵前。
似乎看出了我心事重重,一路上劉伯並沒有跟我說多少話,但也的的確確,我現在的確需要時間來冷靜自己的頭腦。
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壓得讓人喘不過來氣。林露露的事情也就算了,但是劉星語這個丫頭也莫名其妙地扯出這一檔子事,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真的想在宿舍裏睡大覺,因為不管怎麽看,這兩個事情都與我無關啊,我在這裏瞎操什麽心。
由於事先約好了地點,我下車後沒多久就看見滿臉焦急的王妮。再三感謝了劉伯之後,我快步走了過去。
不過我隱隱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打量了一下周圍,這一帶的的確確是出了名的燈紅酒綠的地方,而王妮偏偏有約我在這個地方,難道真的是出什麽事了?
「到底怎麽了?」
我迫切想要知道答案,所以開門見山就問了,王妮見我來了先是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指了指不遠處的酒吧。
「呃,你就在這裏說啊,那地方太吵了。」
『不是啦!學長,我一路悄悄跟蹤露露,結果我發現她竟然進那裏了!』
「什麽?!」
一瞬間我以為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這簡直是顛覆了我的三關,林露露怎麽可能會進那種地方?這不是在扯淡嘛!
不過看到王妮十分焦急而又認真的樣子,我不禁冷靜下來仔細思考了一下。倘若這是真的,那麽這段時間她很晚回來也就有了解釋,而且昨天我的確是聞到她身上似乎有什麽奇怪的味道,現在想來那分明就是淡淡的酒味。
想到這裏,這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釋,但我還是不死心,因為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原因呢?原因又是什麽?
像林露露那樣可愛的女孩子,怎麽也和這種糜爛的地方聯係不到一起。
「你,你確定?」
『千真萬確!怎麽辦,學長……』
看著王妮十分著急的樣子,我歎了口氣,然後說道:
「那我進去看看。」
『我也要去!』
雖然我知道王妮這麽著急叫我來,很有可能是因為不敢一個人進這種地方,但是,此時此刻,留一個人在外麵無疑是最保險的辦法.
「你留在這裏,在外麵好接應。」
『可是……』
「天知道待會兒會發生什麽事情,她這樣的女孩子肯定會被各種人纏上,要是出什麽意外你就直接報警。」
沒等王妮回應我,我便朝著那個夜總會走去。
「帝王夜總會……」
聽著名字倒是十分霸氣,再一打量,我驀然覺得這個夜總會的確配得上這個名字。
高大而又氣派的大門將奢華二字彰顯無遺,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這個夜總會的地理位置非常好,由此可見開這個夜總會的人來頭不小。要知道能在這裏開店的有幾個是沒背景的?
而且從夜總會旁邊清一色的名牌跑車就可以看出,這裏麵有不少富二代和官二代,甚至是更大的人物。
越向那裏靠近,我越發覺得一種格格不入的氣息將我整個人都籠罩起來,甚至讓我覺得呼吸都有些難受。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奢靡之氣麽?果然自己是窮慣了,還沒進去氣勢上就輸人一籌。
夜總會的門童看見我徑直朝他們走去,不由得互相對視了一眼,而我也不得不讚歎,他們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知道都是名牌貨。
但是我知道必須得淡定,不然我的吊絲之氣一旦側漏,後果不堪設想。
正當我準備臉不紅心不跳地進去的時候,其中一個門童突然攔在了我的麵前。
『抱歉,先生,請問您能出示您的會員卡麽?』
「會員卡?」
我愣了一下,這還真的把我給問住了,天知道這地方還要有會員卡才能進。
不過那個門童到還是很恭敬,看到我愣了一下,立刻解釋道:
『先生您是第一次來這裏吧?是這樣的,我們夜總會一律采用會員製,隻有入會的用戶才能進去,或者由一位高級會員引進。』
「那入會要多少錢?」
聽著這話我不禁汗如雨下,琢磨了一下,來的時候去了超市買了盒巧克力,身上應該還剩五十塊左右,不知道夠不夠。
『最低1萬元。』
「什——?!」
1萬元?開什麽玩笑?老子找個人還要交這麽多錢?
看到我臉上表情突變,兩個門童麵麵相覷,似乎是看出來我的確不是什麽有錢的主,一瞬間他們的態度也來了個大轉彎。
『先生,我們這裏是高檔消費場所,不是街邊的小店,您要是沒錢就請回吧。』
雖然他話說得倒是挺有禮貌,但是怎麽聽都覺得不爽呢?而且這分明是狗眼看人低吧?
剛才還一臉諂媚的,這麽快就變成爺了?
看見我賴著不走,他們到也不廢話,做了個手勢緊接著周圍不知從哪兒冒出了幾個穿著黑色緊身背心的壯漢。我一看這架勢便知道他們是職業的打手,硬來的話鐵定得吃虧。
但我都來到這了,就這麽退回去怎麽也說不過去吧?
就在我進退維穀和這一群人對峙的時候,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他是我朋友,你們要幹什麽?』
我轉身一看,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站在我身後,不過她帶著一幅墨鏡,我看不清她的臉,但從她的打扮還有身上那充滿熟女的香味來判斷,這個人年紀應該也不小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對我笑了笑,讓我全身不禁打了個哆嗦,莫非這女人別有企圖?
正這麽想著,隻見她從鱷魚皮夾裏拿出一張金色的卡片,那兩個門童一見,臉上頓時諂笑連連。
『真是抱歉,女士,這位是您的朋友?剛才有點誤會,真是抱歉了!』
他們一邊說著一邊對我鞠躬道歉,看到這一幕,我心裏不禁有種悲憫的感覺,果然來到社會上才知道,有錢才是硬道理,自己這樣即使在學校裏叱吒風雲的人物,到了社會中很有可能就是個渣。
但我知道現在不是感歎大學教育是有多坑爹的時候,反正能進去就行了,我也不在乎扯上什麽莫民奇妙的關係,隨即我擺了擺手:
「沒事,下次注意點就行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頓時覺得全身上下清爽無比。
不過等我進去之後才發現,這女人有意無意地向我這邊靠近,我不得不提高警惕,莫非她把我當鴨子了?
雖然我名叫高富帥,但怎麽看這三點我都不沾邊啊,該不會是她帥哥們都玩遍了,想嚐嚐大自然的原生態大好青年?
好在我後來以上廁所為由擺脫了她的糾纏,而且這個夜總會也足夠大,倒是沒再遇到她。但麻煩也來了,如此大的地方讓我如何去找林露露?
我左右環顧了一下,途中也問了幾個服務生,這才得知,整個夜總會分五樓,一樓是迪廳酒吧,有單獨的位置,也有舞池供人們跳舞。二樓是vip休息室,隻有高級會員才能進,三樓以上就隻有屈指可數的白金級會員以上才能進入了。
既然如此,我也隻能在一樓找找看了。
來到迪廳酒吧之後,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想要嘔吐。震耳欲聾的低音炮混合著勁爆的舞曲,讓我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一般,說不出的難受。
昏暗的光線,刺眼的鐳射還有天花板的舞燈,一瞬間創造出一個奇異的空間。
隨著dj的賣力打碟,舞池裏的人瘋狂地扭動著身軀,似乎和這一切都融為了一個整體。
我一麵忍受著各種不適,在人群中開始尋找起林露露的身影,但這樣又談何容易,人群的密集程度比我想象的還要大,越往裏走就越擁擠,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人群中穿過,來到相對安靜的吧台區。
事到如今,我也隻好把希望寄托於這裏的酒保身上了。
「一紮啤酒。」
『50塊,先生。』
我一聽這個價倒是鬆了口氣,但是付了這50塊之後我也就傾家蕩產了。
酒保看到我隻掏出了一張整錢,頓時有些不高興,我知道這種地方肯定是得給小費,但我身上的確是沒有——等下,似乎還有一個硬幣。
我掏出最後一枚一元硬幣放在桌上,然後厚顏無恥地問道:
「兄弟,給你打聽個事。」
『你這是在打發乞丐嗎?』
酒保很顯然覺得自己人格被侮辱了,十分不爽地看著我。
『有什麽事你就問吧。』
「嗬嗬……是這樣的,你們這裏最近有沒有來一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子?」
『可愛?我們這裏每天都會來很多可愛的女孩子。』
酒保的口氣像是說我是傻瓜一樣,很是粗魯地將我的那一紮啤酒放在我麵前,而且還灑出來不少。
我心想你要是學校裏小飯店的夥計,我早就把你打趴下來了。
不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事到如今我也隻好忍了。
「唉呀,我是說,有沒有非常清純脫俗的那種?」
酒保斜了我一眼,然後想都沒想地努了努嘴:
『你是說林露露?』
「咦?」
聽到林露露這三個字,我徹底震驚了,難道他認識她?而且似乎還非常有名的樣子?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怎麽,你不是為她而來的?』
「呃,算,算是吧……」
酒保看著我冷哼了一聲:
『切,你就別裝了,這幾天像你這樣的人多了去了,有什麽不好承認的。』
「哦?她很出名嗎?」
聽到我這個問題,酒保似乎很不耐煩,估計是現在的確沒多少人來吧台,他還是給我解釋道:
『當然,自從她來這之後,幾乎每天晚上都是爆滿,我就奇了怪了,這麽一個可愛的女孩子怎麽會跑到這裏來打工……對了,你問這些幹嘛?』
估計是我問得太多,他眉毛一皺頓時提高了警惕。不過我好歹也是個演技派,看見他心生懷疑,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然後隨意問道:
「我這不是慕名前來麽,對了,她現在在哪兒呢,我想親眼見見,看她是不是和傳言中說的那樣,要是能單獨見一麵就更好了。」
『就憑你?』
酒保停下手中的活,然後像是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那般說道:
『我沒聽錯吧?就你也想見林露露?我可跟你說啊,這林露露連李少都不單獨見,怎麽會見你,而且她隻是個服務生,又不是小姐,你這話要是給那邊的幾個公子哥聽見了——嗯?』
酒保冷嘲熱諷沒多久,突然臉色一變,確切說兩個眼睛都發直了。
怎麽回事,這人中了邪了?
「嘿,嘿,怎麽了?」
我用手在他前麵晃了晃,他總算是回過神,然後用一種說不出來的表情看著我:
『嘿,今晚你可真走運,瞧,林露露在那兒呢!』
我一聽立刻順著他手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嘈雜的人群中,一個不一樣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與此同時,附近幾個桌子的富少們紛紛吹起口哨。
就連舞池裏的許多男性也紛紛側目,不少都湊了過來。
歡呼聲,喝彩聲,還有口哨聲,混合著這勁爆的音樂,人們似乎很歡樂,但我卻實在高興不起來。
因為即使是最後一些僥幸,此時也瞬間破滅,雖然不敢相信,但那個女孩子的的確確就是林露露。那有些妖豔而暴露的製服,與本該屬於她的那份純潔格格不入,我按捺住想要直接衝過去的衝動,因為我知道,這個時候一定要沉得住氣,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嗯,果然很棒啊!」
『那當然,不然也不會有這麽多人在這裏守著了。』
酒保像是說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我也趁此機會繼續深挖:
「如果,我說如果啊,我讓她單獨陪我,要多少錢?」
『這可不是錢的問題,拚錢你能拚得過那些富二代們麽,人家林露露照樣不單獨陪客。』
「那她平時的工作是什麽呢?」
『把這邊的酒送到客人那邊去。』
原來隻是做服務生的工作啊,聽到這裏我算是鬆了一口氣,看來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糟糕。不過說起來,這個酒保怎麽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呢?
不過我馬上也反應過來,既然是林露露送酒水,那麽肯定很多富少們就爭先恐後地狂點酒水,這樣一來酒保的提成也就高了。
想到這裏我突然靈機一動,對酒保說道:
「兄弟,幫個忙,待會兒林露露要過來拿酒水是吧,你讓她把這個送到那邊的那個桌子。」
『你在開玩笑吧,要她專程給你送去,你是不是喝多了?』
「不是,我說真的,幫個忙吧,你就說一聲就行了,今天我湊巧沒帶多少錢出來,明天我一定給你塞幾張紅票子。」
酒保擺了擺手,似乎不感興趣:
『就你啊?小費給一塊錢的人還想泡妞?』
「……」
他挖苦了我一番,然後指了指身後的酒櫃:
『你要什麽自己點,價格都在上麵標著呢。』
「不,你讓她把這個送來就好。」
我指了指吧台上的紮啤,酒保手中的杯子一下子沒拿穩差點掉了下去。
我看這架勢知道情勢不妙,本來給一塊錢小費就夠坑爹了,這回我又沒買洋酒就讓他幫我忙,所以我得在他反應過來前搞定:
「啊,就這樣說定了啊,明天我多給你幾張紅票子。」
我說完急忙朝那邊相對安靜的角落裏走去,不過這一路上我都感受到一股鄙視的目光一直盯著我的後背。
坐到位置上,我忍不住點上一支煙,因為我還沒想好待會兒該跟她說什麽。但是事到如今我又不能坐視不理,這樣的矛盾一直在我的腦中盤旋,幾乎要讓我崩潰。
但等待總是漫長卻又短暫的,在我點燃第四根煙的時候,我身後突然傳來那熟悉卻又顯得十分陌生的聲音。
『先生,這是您點的啤酒……』
這聲音非常悅耳,即使外界的音樂這麽吵,依舊無法將這甜美的聲音掩蓋。隻不過這樣的甜美卻像是沒有靈魂的人偶那樣,在我聽來十分空洞。
即使是我在心中演練了無數次,但此時此刻我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猛然加速,甚至有一種衝動,起身緊緊抱住她,然後將她帶離這裏。
但我知道自己不能亂來,就這樣反複地做著深呼吸,知道她再次說道:
『先生,您的啤酒。』
「嗯,你放我桌上就行,謝謝。」
我轉過身,我不知道我自己此時的表情,但是林露露在看到麵前的人是我之後,整個人都嚇得向後退了一步,而她手中的托盤也因此全部掉落下來。
我事先料到可能會這樣,眼疾手快,急忙將那杯子接住,酒是灑出來不少,但至少沒有引起太大動靜,不過說到底還是被一群虎視眈眈的人看在了眼裏。
『學、學……』
「小妹,你真漂亮。」
她似乎是不想讓我看見她現在的樣子,低著頭羞紅著臉,一隻手拚命向下拉著極短的裙子,就連嬌小的肩膀都在微微抖動著。
看到她這樣,一瞬間所有責怪的話全都飛灰湮滅。或許她是有她的苦衷——我這樣自我安慰著,然後盡量用陌生人的口吻說道:
「你現在有事嗎?能坐下來陪我一會兒嗎?」
『抱歉,我還有工作……』
「就一小會兒,不可以嗎?」
我抬起頭看著她,然後給她一個微笑,而我也發現,在她的眼中似乎閃動著些許的淚光。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用難以察覺的幅度點了點頭,我指了指對麵的椅子,然後深吸一口氣,因為我知道,接下來我說的,如果沒有今天的事,恐怕我會一輩子埋在心裏。
看見林露露在我對麵坐了下來,想個犯了錯誤的孩子那樣低著頭,周圍不禁傳來一陣陣議論甚至是謾罵的聲音,我不在乎那些,因為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意味著我並不想在這裏浪費多少時間。
趁著那些人還沒有爆發,我端起杯子猛地喝了一口。
「你很像我的一個朋友。」
『嗯……』
「說起來,她是我這幾年唯一喜歡上的一個女孩子。」
「乖巧,聽話,又是又有些愛耍小脾氣,但的的確確就是一個讓我魂牽夢繞的女孩。」
看著她微微觸動的肩膀,還有那夢幻一般的舞燈,我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再次回到了那個單純而又美好的時候。
所有的嘈雜與不安在這一刻全部瓦解,我撫摸著有些冰涼的杯壁,然後閉上眼睛,那昔日的往事一一浮現。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驚歎為什麽會有這樣可愛的女孩子,我知道自己太過膚淺,因為平日裏經常跟宿舍的基友們說,僅憑容貌就愛上一個人的人必定是豬,但是不得不說我在她的麵前潰不成軍,不堪一擊。」
她與別的女孩有種不一樣的魔力,明明隻是第一次見麵,卻有種早已認識多年的老友那般,或是說,像是鄰家的妹妹那樣親切。
「早對校園愛情喪失信心,但的的確確,我像是一下子年輕了十歲,自認為成熟,但是在她的麵前我就是一個青澀懵懂的小男生那般不知所措。」
但就結果而言,事情發展的比我想象中的要順利許多,我甚至都在想,是不是丘比特不小心失手將她的愛情之箭射中了我。
「我開始幻想著本該存在於童話中的愛情,開始對自己那糜爛不堪的大學生活充滿了期待,我甚至都在想,要是能夠再晚幾年,我真想和她一起軍訓,然後千方百計挨教官罵以此來吸引她的注意,最後在宿舍那幫基友們的幫助下打聽到她的宿舍,籠絡她的閨蜜,讓我的大學生活變得更加完整。」
可是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我即將離開這個學校,步入社會去麵臨殘酷的現實接受歲月的洗禮。
「當然,我知道那隻是奢望,因為我知道男生們都不是瞎子,這樣可愛動人女生說不定早就名花有主。」
但讓我意外的是,從她的閨蜜口中得知,她並沒有男友,得知這個消息的我第一次覺得渾渾噩噩的生活終於有了目標。
「然後,我們第一次約會了——當然,這隻是我一廂情願的假想,走在她的身邊,漫步在那石子路上,我第一次有一種想要告白的衝動,在看見她被壞人欺負的時候,那種占有和保護讓我無所畏懼。」
即使是挨了一棍,但我依然覺得是如此的幸福,直到——
「直到……」
我睜開眼,這一瞬間的停頓讓林露露的身體一顫,而我的內心也在這一秒變得苦澀。
「直到我看見了她的王子,直到我知道……自己被騙了,我隻是一個被人利用的工具,一個棋子而已,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這種感覺如同從天堂一下子跌入地獄,自己的小世界在殘酷的現實麵前不堪一擊。
「然而到頭來,要我說恨,我做不到,畢竟是一廂情願地去相信著假象,感情的事情隻有願意與不願意,我思考著怎麽樣在她的世界裏消失,或者說,讓她在我的記憶中抹去。」
我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去努力地工作,去拚命地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這一切都隻是因為自己不願意輸得這般狼狽。
「所以……」
『嗚嗚……』
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住,林露露發出嗚咽的聲音,隨後小聲地說道:
『不是……不是……』
我知道自己看到這一幕肯定會心軟,但我也知道,事到如今,我必須說完:
「所以,直到今天,我終於明白,我喜歡的,是那樣的露露,即使是騙過我,傷害過我,我依舊會義無反顧地去喜歡,依舊會做她最堅強的後盾。」
我歎了口氣,然後站起身,輕輕將她拉起:
「或許真如他們所說,每個男生心裏都有一個女孩,她不是你的公主,但心裏始終都會有她的位置。無論什麽東西,總會想給她留一份,然後看著她慢慢長大,變得成熟,漸漸和自己疏遠,和別人談戀愛、結婚、生子,從此成為別人的公主。盡管,在那之後,她所有的幸福都將與你無關……」
『學長……嗚嗚嗚……』
我不知道這一個擁抱到底時隔多久,確切地說,明明昨天也抱過一次,但是給我的感覺卻是如此的不同。
我慢慢收緊手臂,感受著她伏在我胸口上發出的嗚咽和顫抖,像是要把這些天所受的委屈全部發泄一樣,我知道在她的身上或許真的有自己難言的苦衷,但是那些真的已經不再重要。
因為,那個『露露』已經回來了,即使她身上依舊有淡淡的酒味,但那本該屬於她最真實的『味道』卻在這一刻再次被我感受到。即使我知道自己這樣是在玩火,但我依舊願意被熊熊火焰焚燒殆盡,最終化為灰燼,抑或涅槃重生。
那隻屬於她的氣息順著那柔順的黑發飄入我的鼻中,嬌小的身軀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平複,體溫混合著那漸漸變得均勻的呼吸緩緩擴散在空氣中,醞釀著思念的芬芳。
曾經多少次在夢中才會出現的場景,雖然我知道,這注定隻是短暫的一瞬,但這一切都已經足夠。
『學長……』
「我們回去吧。」
她乖巧地點點頭,之前的不甘在這一瞬間灰飛煙滅,然而就在我牽起她微涼的指尖之時,突然傳來一個突兀的聲音:
『喂!小子!你想幹什麽!』
「嗯?」
這一切的寧靜與溫馨似乎在這一瞬間破碎,那嘈雜的音樂再次讓我覺得胃液一陣翻滾。
我轉身一看,隻見幾個麵色不善的男人站在我的身後。從他們的打扮來看,倒也不能歸於『混混』那一類,至少他們的衣服似乎都是名牌。
就在我打量著他們的時候,為首的那個人再次說道:
『跟你說話呢!裝什麽啞巴!』
「你找我有事麽?」
而我也發現,與此同時不少人都投來各異的目光,我知道這是遲早都會發生的事情,但事到如今我還是不得不感歎對我這邊虎視眈眈的人還真的很多。
此地不宜久留——話雖這麽說,但是我已經看到好幾撥麵色不善的人從人群中圍了過來。
『有事?嗬,我看你小子是活膩了吧?李少看上的女人你也敢動?』
聽了這話我眯起眼睛,李少?還真有人敢自稱少爺,我倒要看看是到底是哪個敗類。
「那你就這樣跟他說,從今天起,誰要是敢對露露打主意,老子讓他下輩子都做不了男人。」
我掃視了一圈,心中暗驚,看來已經有不止一股勢力盯上了這邊,想要脫困並不是那麽簡單。正這麽想著,為首的那個人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而他身後的那幾個人也隨著他一起笑著。
『小子,本來隻是想把你打斷一條腿扔出去就算了,沒想到你這樣狂?你他媽有狂的資本麽!』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我麵前,滿臉囂張之色,而他身後的那幾個人像是等著看好戲的看客一般,就近將周圍的幾個椅子搬了過來,紛紛點上香煙。
而為首的這個人則是停在了距離我不到半米的地方,隨後跟我對視著。
貪婪,囂張,——這是我從他的瞳孔中讀出來的東西,然而就在我思考著該怎麽逃出去的時候,耳光響亮,緊接著一股火辣的刺痛從我的左臉傳來。
這一瞬間我的腦袋懵了一下,不過馬上反應過來,原來是這個家夥出手了。
『鐵哥,好樣的!』
『哈哈哈,看他那熊樣!』
『再來一個!』
聽著那些刺耳的起哄聲,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抬手攔住準備站出來的林露露。
『學長……』
我握住那有些微涼的手心,以此讓她安心。
不過我覺得已經很滿足了,至少麵對這些無賴,她願意為我挺身而出。
這一幕被我麵前的這個人看到了,隨即他的表情戲謔起來:
『喲!你還裝是吧?我讓你裝!』
啪——
這次是右臉,似乎力道比剛才更足了,火辣的疼痛讓我有種整個臉都腫起來的錯覺。
但我知道,現在必須忍耐,我從袖口裏悄悄抖出事先以防萬一的手機,憑借自己的記憶和感覺,我按下了撥號鍵。
不過就在我剛做完這一切之後,我突然感到全身向我傳來危險的信號,不過即使是這樣我也沒辦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反應過來。
拳風呼嘯,帶著強有力的勁道直接砸在了我的右臉,我不禁向旁邊打了個幾個趔趄,不過偏偏在這時,那幾個人中突然有一個人踢了我一腳,本來重心就不穩的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緊隨其後的便是那一陣陣笑聲:
『我讓你裝!真他媽的找死!』
『哈哈哈,好久沒看見這樣的蠢蛋了!』
『壯英雄你也不自己照照鏡子!』
『鐵哥,做了他!』
而林露露卻發出了悲鳴:
『學長!』
「唔……」
腦袋有點暈,確切地說視線都變得有些模糊了。
看著向我靠近的黑皮鞋,我本能地想要做出防禦的姿勢,不過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擋在了我的麵前,我有些錯愕,因為這個人正是林露露。
『我,我求求你們放過他!』
『喲嗬?』
那個男人停住了腳步,然後用鼻子出了一口氣:
『林露露,我們家李少平日裏可沒少關照你啊,你那些提成有多少是李少給的你自己清楚。』
『我……』
『我們李少這麽嗬護你,你都不給麵子,今天竟然跟著小子鬧出這一出,你讓我們的臉往哪擱?——不過——』
『你,你要做什麽?』
『別怕,我不傷害你,過來陪我們一會兒,說不定我會考慮考慮從輕發落。』
我不停的揉著太陽穴,想讓自己盡快清醒過來,不過就在我準備起身的時候,卻發現一旁的兩個人竟然直接將我按在了地上。
我剛準備反抗,卻發現後腦勺一陣疼痛,隻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牢牢地貼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竟然踩在了我的頭上,但這個仇一定會報——正這麽想著,我看見林露露那穿著高跟鞋的雙腿向後向後慢慢倒退,而黑皮鞋則是步步緊逼。
『哈哈哈……來嘛,別害怕,怎麽,給他抱就不給我們抱了嗎?』
『不要……』
這聲音充滿了無奈,我不禁握緊拳頭,但是無奈雙手都被他們按住,我隻能就這樣保持這個姿勢。前所未有的絕望讓我不得不咬緊牙關,雙拳緊握,但指甲早已刺入皮肉之中。
『怎麽,他是你男朋友?』
『不是……』
『哈哈……那真是太有趣了——』
『呀!』
林露露的驚叫直接轟擊在我的腦中,讓我無比混亂甚至被惱怒和絕望衝昏的大腦漸漸恢複平靜。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我必須想點什麽辦法,不然林露露發生什麽意外,我恐怕一輩子都會後悔。
我閉上眼睛,將全身的繃緊的肌肉放鬆下來,幾度平複錯亂的呼吸,這一刻,我隻能放手一搏。
我無法看見身後的那兩個按住我的人到底在幹什麽,我隻能在腦海中不斷構想出他們的動作,然後想象出我做任何還擊的情況,在我的世界裏似乎隻存在杠杆,支點,力臂,力矩……
直到林露露發出最後一聲哭腔,我深吸一口氣,然後毫無征兆地猛地一發力,那個踩在我頭上的腳因為不穩而鬆了開來,雖然隻是一瞬間,但卻也足夠了。
像是要把剛才所受的侮辱全部發泄出來一般,我大聲吼叫出來,趁著他們重心不穩的刹那,我用盡全力掙脫他們的束縛,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起身。然而或許是用力過猛,我的後背突然傳來一陣撕裂的疼痛,難道是上次的舊傷崩裂了?
關不了這些了,我咬緊牙關然後抬腿將那兩人踹翻在地。
但是我知道自己的目標並不是他們,因為在我起身的下一秒,就看見林露露在那個男人的強抱中掙紮。
沒有任何猶豫,我也知道此時也不需要任何的隱藏和顧忌,就在那個男人深處魔手的瞬間,我狠狠抓了過去。
他愣了一下,充滿淫邪之色的臉上表情瞬間凝結,隨後變得扭曲。
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即使在周圍吵鬧的音樂中也異常突兀,但我並沒有讓他喊出聲來,因為他不配去感受痛苦,在他張大嘴的那一刹那,我用足力氣然後朝他臉上扇區。
啪!——
響亮的耳光蓋過了那中斷的慘叫,那男人的口中似乎飛出了什麽東西。
或許是牙齒,又或許是口水。
但我隻知道對於他而言,我不需要憐憫與同情,一切的罪過都是他自己招來。
我沒有留情,也不需要留情,而這一切似乎都發生的太突然,以至於周圍的幾個人都呆愣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麵。
我知道自己必須趁著這時間將恐懼的種子播種在他們的心裏,否則他們群起而攻之,我將毫無還手之力。
「我說過,所有碰她的人下輩子都做不了男人,而且——」
我一邊沉聲說著,在他身體向後倒去的瞬間,我用力將他拽了回來,隨手抄起桌上我點的那個紮啤的酒杯朝他頭上砸去。
不過那酒杯太厚,並沒有碎裂,但反而這樣沉悶的聲音往往更加震撼人的心靈。
那個男人甚至連慘叫都沒發出來,就生死不明了。
「——而且,我讓你這輩子連人都做不了。」
我說完這句話,雙手掐著他的脖子將他距離地麵。
如同爛肉一般的身體,在我看來是如此的惡心與糜爛不堪。我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我知道這是體力透支和舊傷複發在向我抗議,但是這個時候如果不一鼓作氣,那麽今天我恐怕就無法活著走出這裏了。
所以,最後一次,我隻能寄托自己能夠震住他們了。
深吸一口氣,然後我猛地再一發力,後背傳來的劇痛讓我清楚那舊傷似乎完全都崩裂了,疼痛差點將我所有的力氣抽空,但我還是咬著牙關強行向一旁一投。
玻璃茶幾碎裂之後,他終於不再抽搐了。
『鐵、鐵哥被殺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
『啊!還有一口氣!』
看著亂作一團的眾人,我冷笑了一下,但此時隻有我自己最清楚,如果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站出來,我恐怕都沒有還手之力了。
奔跑在通往出口的通道上,雖然剛才震懾住了不少人,但我知道那隻是虛張聲勢,遲早會被看出來的,所以得趁著裏麵混亂的時候趕緊帶著林露露出來。
『學長……你,你沒事吧?』
「沒事,再加快點速度,不然就出不去了。」
我看著不遠處那幾個拿著對講機不斷通話的幾個門童,知道他們肯定得到消息了。
我自己一個人到能跑出去,但是林露露恐怕就難以脫身了,雖然我跑出去後求救也能解決問題,但是很顯然男人都不願意走這條路,這不僅僅是麵子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尊嚴。
『學長,對不起——呀!』
「呃?」
聽到林露露的驚叫,我急忙停了下來,回頭一看這才發現她的高跟鞋的根竟然斷了,不僅如此,她的腳似乎也扭到了。
我一個箭步衝上前扶住重心不穩的她,也就在這個時候,通道的那頭已經有不少人叫囂著追了出來。
我暗歎這來的還真快,但是事不宜遲,眼下我也沒有別的什麽好辦法,直接將林露露橫抱起向出口跑去。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抱起她,但即使她再輕,此時的我離精疲力竭也隻有一步之遙,說不定被什麽東西絆一下我就倒地不起了。
而且後背的舊傷依舊發出陣陣撕裂的疼痛,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能支撐多久。
不過好在之前我算是算到了這一步,所以隻要能出去我們就有救了。
「再堅持一會兒,我讓王妮在外麵接應,現在她肯定帶著警察來了。」
『嗯……』
我不禁往自己的臂彎中多看了幾眼,但是僅僅是這一下,我的呼吸就錯亂了不少。
林露露手中提著先前的高跟鞋,臉蛋紅紅的,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不過我感受更多的,則是那種溢於言表的情緒。
或許在我看來這是幸福。
但是的的確確,這樣的表情,至少是在我麵前,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學長,剛才那些話,是小妮跟你說的嗎……』
「不是。」
我忍住想要和她的目光對視的衝動,因為我已經離出口那邊隻有幾步之遙,而那幾個人似乎發現了這邊的動靜,或者是接到了對講機裏的指示,紛紛轉頭看了過來。
『那,那是?……』
「呃,那是我的酒話,你就別再回想了,趕快忘掉吧,對你的腦細胞不好。」
我用盡量柔和的語氣對她說著,然後對著迎麵而來的那幾個人抬腿踢出一腳,不過我也因為把力氣差不多都用光了而差點沒站穩。
但是好在那邊有一絲空隙,即使是倒下,也得等到我衝出去再說。
「下…下次不要再來這樣的地方了……」
我抱著林露露衝了出去,那種隔世已久的感覺讓我不禁多吸了幾口氣。
然而就在我以為王妮會帶著幾個警察過來的時候,我卻發現,眼前的畫麵跟之前並沒有多大區別。
熱鬧的大街,路過的行人,我甚至都沒有看到閃爍的警燈。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
這仿佛從天堂掉到地獄的感覺讓我不知所措,而就在我愣神的這段時間,身後的那些人已經追了上來,而被我一句話都不說直接踹倒的那幾人也紛紛爬起,叫罵著一副張牙舞爪過來算賬的樣子。
誰來解釋一下?這究竟是為什麽?
我明明撥通了電話啊,還特意調成了接通震動的模式。
但很顯然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我也怪我自己為什麽沒多留一條退路。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計劃落空,不過林露露並沒有說什麽打擊我的話,而是安慰我道:
『他們在外麵不敢亂來。』
「那不見得。」
看著他們手上都抄著家夥,我可不會真的以為他們不敢把我們怎麽樣,到時候一哄而散警察來了也抓不到誰。
不過就在我覺得萬分絕望的時候,突然看到前麵有一個本該不出現在這裏的身影。
但是我卻有的的確確有些欣喜,平日裏沒少抱怨,但是像現在這樣覺得如同救世主將領的想法我還是第一次有。
沒錯,在路邊停著一輛紅色的保時捷,而車的主人正是白富美。
此時她站在這門邊,也是一臉驚訝地看著我,不過估計是看到我後麵追來一群人,她也沒多說,直接坐回車裏打開了靠向我們這邊的車門。
「呼,天無絕人之路,我們有救了。」
我欣喜地再次邁開腳步,而身後的那群人此時也離我們隻有不到十米的距離了。
然而等我到了之後我才發現,我自己高興地太早了。
因為我忘了,白富美的保時捷由於是跑車設計所以隻有兩個座位,後麵那排恐怕隻能放行李或是載小孩子吧?
一瞬間我頓時在心裏把這車子的設計者罵了一百遍,而且白富美也真是的,買的什麽破車?就兩個座位也太坑爹了吧?
當然從沒碰過方向盤的我自然不會理解那些所謂的大師的匠心獨運,我隻知道,我要是在上不去就死定了!
將林露露安置好之後,我拚命向後座擠,然而由於太過匆忙外加這位置也的確有點兒小,而且偏偏我的衣服被車門上什麽東西給鉤住了,一時半會兒我陷入了進退維穀之境。
眼看著他們追到了我身後,甚至跑在最前麵的那個人都要伸出手抓住我,當下我心一橫,反正都到這地步了,遲早都得進醫院。
「快走!順便叫救護車!」
我猛地將門一關,與其這樣讓他們把白富美圍起來然後把車砸了大家一起死,倒不如先救活兩個然後去喊救兵。
但是,有一點我想不明白。
為什麽受傷地總是我?!
當我想著這個問題的時候,我隻覺得小腹一陣疼痛,緊接著整個身體都如同散架了一般,再也不受控製。
疼痛似乎已經都讓我的神經麻痹了,此時此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護著頭,祈求奇跡的降臨……
……
『啊!……學長你醒了?!』
「嗯……」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看樣子是在醫院裏沒錯了。
這麽說我還沒死?——但是我覺得這樣反而身不如死,剛想著活動一下手腳,卻發現隻要我一動,全身上下就傳來劇烈的疼痛,當時還不覺得,就像是酒的後勁來了,真是回味無窮!
刺眼的逆光中,我隱約看見了一個身影,聽著她的聲音,應該是林露露沒錯了。
『你覺得怎麽樣?』
「嗯,痛死了……」
雖然很想像偶像劇中的男豬腳那樣帥氣地說一句『小case』,但是很顯然親身經曆之後我越發地覺得那樣的劇情已經不僅僅是狗血這麽簡單了,這完全就是扯淡啊!扯淡!
「唔……」
『對,對不起……』
完了,一時激動我動作太大,以至於全身上下又開始疼了起來。
不過看著林露露一臉自責的表情,我突然覺得自己的疼痛減輕了不少。
我暗罵自己真是太沒出息了,早晚得為女人把命都賠上,但是不得不說,如果對方是林露露的話,我卻也覺得並不是太吃虧。
至少她能記得我一輩子——不過我還沒死,看樣子沒過多久她又會把我忘了吧。
「現在幾點了?」
『淩晨三點。』
「唔……我已經醒了,你還是回去好好休息吧,事情都過去了,有什麽困難我們明天大家聚齊了一起想辦法。」
『不,我要陪學長!』
我第一次看見她露出這樣堅定的表情,估計說得太過直接,我和她對視了一會兒,她臉色微微發紅,隨即小聲解釋道:
『學長是為了我而受傷,所以……所以我必須負責到底,而且,學長之前還說了那麽一大段話,我,我覺得有必要對學長做出回、回應……』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以至於後來的都是我自己看著她口型腦補出來的。
「別,別,我可不想在被你鄭重地拒絕一次啊,雖然我知道這是沒商量的事情,但我還是怕我一下子承受不了直接咽氣了,而且啊,都說了那是酒後的話,嗯……」
『可、可是,他們都說,酒後吐真言……』
「我比較不一樣,我一般酒後失言。」
『……』
怎麽回事,她的表情怎麽看起來帶著點兒失落的味道呢?
我難道說錯什麽話了嗎?
我正這麽想著,卻看見林露露像是做出什麽決定似的,深吸一口氣:
『學、學長,我,我——』
「嗯?怎、怎麽了?」
看著她如此緊張,就連我也緊張起來了。
不過就在她準備說出什麽的時候,手機鈴聲毫無征兆地響起。
我和她同時一愣,不過我知道,這絕對不是我的手機在響,而林露露在看了屏幕之後,我清楚地看到她漂亮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猶豫。
而我也猜到,在這個時間打電話,肯定是田宇沒錯了。
我知道夢結束的會讓人來不及挽留,這點我懂,所以我並沒有太大的意外,隻是心中還是有一絲不舍,像這樣單獨和她在一起對我來說每一秒都很寶貴。
但知道放手,有時候也是珍惜的一種,那麽既然她有她的幸福,我又何必再次闖入她的生活之中?
想到這裏,我不再像以前那樣狼狽,雖然心中還是有些苦澀,但至少這次我已經看開了:
「回到你該去的地方吧,我累了,想睡一會兒。」
『學長,我——』
「路上小心。」
『……』
但是,這是自己期待的結局嗎?
明明不希望她離開,為什麽我說出的總是跟自己想得是兩碼事呢?
我忍著痛側過身,我隻知道林露露在我身後待了很久,然後像是說了些什麽似的,最終還是離開了。
「唉……」
我是個傻x——我在心裏這樣罵著自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