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新房子和瞎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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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陳苛打著哈欠從房間走出來,迷蒙中就見到小地主在院子裏練武的場景。
他就站在那,也沒動,眼睛裏浸出絲絲縷縷的光,不動聲色的看著那人出拳踢腿煞是威風。
看了半晌,陳苛的疑慮盡消,憑這身本事,難怪能在碧雲齋大顯神威。
他的眼力極好,即便是書生也能分辨出封賢一舉一動裏滲透出來的殺伐之氣。
這種氣息很熟悉,陳苛閉著眼睛想了想。
是了,唯有上過戰場的人才能養出這身氣勢來。
鄉野女子,和充滿血腥殺戮的戰場,兩者之間似乎隔了兩方不同的天地。
可為何那種殺伐之氣,在她身上競半點不違和呢?
陳苛對她的身份越來越好奇,麵上不經意帶出一絲笑。
封賢回眸時看到的就是這如沐春風的笑容。
忍不住也回了一笑。
一笑,陳苛徹底清醒。
“挺勤奮的呀,好好練,以後保護我!”
嘖,臉皮夠厚的。
封賢甩他個白眼,漫不經心的從阿芳手中接過帕子擦拭額頭的汗。
陳苛靜靜的望著她,像是透過她,凝望另一個人的影子。
沒等封賢察覺出異樣,陳苛又道,“我那新房子什麽時候能蓋好?”
說的是蓋,其實就是大規模的翻修。
陳大奸臣要求極多,什麽必須要有池塘,池塘裏必須要有多少條魚,魚要長得什麽樣的,是金魚還是草魚,分的特別清。
封賢不想理會他,但耐不住這人糾纏。
一來二去,竟也應了。
隻不過修房子的費用多出一倍。
本來一百兩銀子能妥妥搞定的事兒,非得扔出兩百兩。
為此封賢不止一次罵他敗家。
要是按照喂雞殺雞的工錢,陳苛就是在她家白幹十年活都不見得能湊齊那二百兩銀子。
而且,這還是封賢不算利息的情況下。
聽他問起房子,封賢很是挑剔的在他身上看了眼。
她再怎麽不拘小節,也算是講究男女有別的,女子的矜持,封賢一點都不缺。
先前是看在書生有傷的份上,而她正巧是大夫,在大夫眼裏,傷患是不分性別的。
眼下書生的傷快好了,稍微將養幾天就會徹底痊愈,也是時候搬出封家了。
說是搬,說的好聽點就是趕人。
王家在封家隔壁,書生使了法子讓王家搬離,是以住在封家隔壁的就成了書生家。
封賢想了想,“估計明天就能住進去了。”
隻是住進去,不是完全修繕好。
這意思陳苛大致明白。
到底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整日後院裏住著他,也不合適啊。
陳苛笑了笑,施了一禮,“就多謝阿賢這段時間的照顧了。”
“照顧?”封賢冷冷的看著他,“我隻是不想壞了我神醫的名聲。”
神醫?陳苛心思一動,卻並未詢問。
看來,有些事,是該查查了。
鄉村小姑娘哪來的一身武功,一身醫術,而且,廚藝也精湛。
想起她做的飯菜,陳苛肚子又有點餓了。
這樣的人,不可能是天上掉下來查無可循的。
肯定,肯定有什麽地方被他忽略了。
“該吃飯了吧?”他狗腿的往封賢身邊湊過去。
然後人家看都沒看他,背著手悠然轉身,“再等會吧。”
再等會?
陳苛眯著眼,順腳跟了上去。
封家隔壁蓋房子這動靜瞞不過其他人,眼看這都快正午了,泥瓦匠還在熱火朝天的幹活。
長著眼的都會問上一句,那書生是打算住在這不走了?
要不然修什麽房子?還出了大價錢幫王家蓋新屋。
這到底是鬧哪樣?
不是說臨時住,傷好了就走嗎?
西水河邊。
一群婦人說著閑話,偶爾傳來一兩聲稀稀落落的笑聲。
“…王家真是好運氣,舍了破房子白得了幾間新房子,你說,那書生怎麽就不在我家住?”
“…住你家?你家有什麽好住的?”
“…讀書人有句話說的好,近水樓台先得月,為了離這月亮近一點,可不得登上高樓?”
“…嘖!封家酒樓開張的那天我就看他兩不對勁,隔著那麽多人,還敢眉目傳情,當誰不知道他們想的是什麽。”
“——噫?這位大娘,你知道在下想什麽呢?”
醇厚悅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雙眸子透著絲絲的涼,可不是陳苛麽。
河邊說閑話的幾人沒防備說話會被人聽到,嚇得身子一哆嗦差點栽進河裏去。
陳苛仰著頭笑了笑,“大娘要不知道就別瞎說了。說出來的話,都是要負責任的。大娘付的起這個責任?”
白淨書生溫和的言語並未讓人輕看,許是本來就心虛,那幾個婦人被他說的躁得慌,急急忙忙的端起木盆跑了。
委實狼狽。
昨個兒的事她們可是知道,小地主和書生大鬧張家碧雲齋,砸了東西打了人不說,到最後還是張家老太爺把孫子綁了和封家請罪。
封家早已不是以前的封家了。
雖說不上哪裏不一樣了,但以前的封家哪敢得罪張家?
更別說有能耐讓張家過來賠罪。
據說是縣太爺在護著封家,所以張家才給縣太爺麵子。
這裏麵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婦人們也不懂。
可書生絕對不是一般的書生,一般的書生哪敢掌摑張家嫡少?
那絕對是不想活了!
打了張家少爺他還能好好活著,這就說明書生的厲害。
說人閑話被聽到,誰知道書生生起氣來會做出啥事?
婦人們跑的飛快,著實狼狽。
陳苛望著那些人急慌慌的離開,視線落在粼粼波光的西水河麵。
隻見他冷哼一聲,麵容微冷。“瞎操心,幹卿何事?”
負手而立的站在那,看著河麵映出他的影子,陳苛心情忽然就好了上來。
“弄不清你是誰,我怎麽放心回京啊。”
那聲清淺的低語,時時刻刻環繞在他耳畔。
他素來不信鬼神之事,但那夜他聽的清楚,像是…像是昭然帝就站在他身邊。
“那…那朕可就來了哈。”
回想著這句話,陳苛呼吸微微急促。
那樣的口吻,那樣的散漫,他怎麽會聽錯呢?
平靜無波的河麵映照出他苦笑的模樣,平平無奇的那張臉下,不知是怎樣的絕代風華。
陳苛摸了摸自己的臉,笑了笑,“果然是這張人皮麵具做的太醜了嗎?”
連個十三歲的小姑娘都誘惑不了。
不過,若這個小姑娘,不是小姑娘呢?
陳苛一怔,半晌歎了口氣。
抬頭望向雲霧山,眸眼又恢複了冷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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