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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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從未被如此豪放地對待,天璿看著麵前少年裝扮的女子,一時竟有些愣了。

    隨後,他又笑了:“你沒有內力,敢離我這麽近,真是勇氣可嘉。”

    隨著他的話,一股無形的氣勁從他身上迸發,蘇千澈仿佛感到一陣刺骨寒風刮過,刺入骨髓的寒意。

    隻是,這種感覺很快消失,快得仿佛隻是她的錯覺。

    皇甫溟站在她身側,拉著她的手,溫暖的氣流從他手中傳到她的身體,把所有的不適都抵擋在外。

    “在本座麵前,你還如此囂張,真是勇氣可嘉。”皇甫溟居高臨下地看著天璿,狹長的狐狸眸中帶著些嘲意。

    天璿嗬笑,“皇甫殿主,中毒之後不要使用內力,否則毒素運行會加快,這麽基本的常識,你不會不知……唔……”

    他的臉色突然一變,低下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小腹處被插著的匕首。

    蘇千澈在他驚愕的目光中,把匕首直接拔出來,又捅進去,男人的小腹處流出的血已經浸透衣衫,少年的麵色依舊如平靜的湖麵,沒有絲毫波瀾。

    “你是不是搞錯了,現在,你落到我們的手裏,沒有任何講條件的資格,把解藥拿出來。”

    蝮蛇見狀欲要動手,卻被天璿阻止。

    “拿解藥出來可以,不過,皇甫殿主,你能否告知在下,你是如何趕過來的?”

    七星樓殺手在出手之前都經過嚴密部署,誰負責出手對付目標人物,誰把目標人物身邊的人引走,並且保證他們不能在短時間內趕到。

    就像外麵的蘇煊銘和木展,便被人纏住,現在還騰不出手來。

    接到任務之時,天璿都不得不承認,這位看似普通的十公子,卻是最為難纏的一次任務對象。不說她本身實力,就說她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說不定任務沒有完成,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皇甫溟還未說話,蘇千澈便道:“你在拖延時間,等著皇甫毒發,我現在能力不能使用,麵對你們,還不是任由你們宰割。”

    天璿訝異:“你看出來了?”

    蘇千澈:這承認得也太快了……

    “看出來也沒用,皇甫殿主已經毒發了。”天璿笑著道。

    蘇千澈倏然轉頭,皇甫溟卻對她道:“不要聽他胡說,這點毒我還能壓製。”

    之後,不等天璿再說,皇甫溟便點了天璿的穴道,他動彈不得,蝮蛇深知不是皇甫溟的對手,竟直接在原地一躍而起,從屋頂的大洞飛了出去。

    被丟下的天璿倒是沒有任何驚訝怨恨之色,依舊笑意淺淺。

    蝮蛇走後,皇甫溟便悶哼一聲,左手撐在天璿所坐的椅子扶手上,張嘴噴出一口血,全數噴在天璿身上。

    天璿:……

    “皇甫殿主,你這是報複我沒有給你解藥?”

    蘇千澈看著皇甫溟,眼底略帶擔憂。

    皇甫溟站起身,從懷裏摸出一個玉瓶,倒出一顆小藥丸服下,又慢條斯理地把玉瓶放回去。

    他的動作矜貴優雅,若不是嘴角一抹鮮紅血跡,絲毫看不出來他身體有任何不適。

    蘇千澈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皇甫溟接過茶杯,眸中閃過幾不可查的笑意。

    “現在,可以把解藥交出來了?”蘇千澈站在天璿身前,雙手抱胸,神色慵懶。

    天璿笑道:“解藥不在我身上。”

    蘇千澈一言不發,開始在天璿身上上下摸索。

    天璿即便是被點了穴,依舊身體僵直:“我說真的……解藥真的不在身上……”

    蘇千澈看著他略顯扭曲的臉,並沒有住手,而是道:“在哪裏?”

    “腰帶裏有緩解的藥物……別摸了……”

    聽到他的話,蘇千澈想也不想地往他的腰上摸索過去。

    一隻手伸過來,抓住她的手腕,皇甫溟笑意盈盈地看她:“小東西,男人的腰,不要亂摸,你若是想摸,爺可以讓你隨便摸。”

    他的笑容魅惑而撩人,聲音刻意壓得很低,眸中洶湧的暗光似要把人吞沒。

    蘇千澈眸光閃了閃,站直身退到桌邊坐下。

    外麵的蘇煊銘和木展一直沒動靜,蘇千澈又不放心把中毒的皇甫溟一個人扔在這裏,便無所事事地踢了地上昏迷不醒的青豹一腳。

    青豹依舊昏迷著,也不知皇甫溟用了何種手段,這麽久了他都沒醒。

    “小東西,那個醜八怪如何處置?”皇甫溟走到蘇千澈身邊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

    天璿:醜八怪!

    蘇千澈雖然不讚同皇甫溟的稱謂,卻也沒有反駁,懶洋洋說道:“既是敵人,自然是殺了。”

    她說得很輕鬆,仿佛在說今日天氣如何一樣。

    天璿卻毫不懷疑她說的是真話,若是他沒有價值,隻怕下一刻就是她的刀下亡魂。

    “皇甫殿主身上的毒還沒解,你就要殺了我?”天璿努力說著自己的利用價值,希望能從她平淡得過分的語氣中撿回一條命。

    “你不告訴我解藥在何處,留你何用?”蘇千澈神色慵懶。

    天璿噎了一下:“若是我告訴了你,現在隻怕已經死了。”

    “你不告訴我,留著也無用。”

    天璿:……

    她好像說得也有道理?

    感情他說或者不說,都沒有活路?

    “告訴我,是誰雇傭的你們,我便放你一條生路。”

    天璿掙紮了一下:“我可以不說嗎?”

    “可以。”蘇千澈點頭,又補充道:“我現在就送你上路。”

    天璿:不帶這麽玩弄感情的。

    兩人正說話間,房門被人猛地推開,木展衝進來,急切地說道:“小姐快走,有很多人追上來了!”

    能讓木展失了分寸的,必然不是普通的事,蘇千澈眼眸微凝,與他一起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問:“我大哥呢?”

    “對方黑衣人有數十個,墨玦閣下和蕭侍衛在與他們周旋,我們現在先行離開,他們隨後就到。”木展快速道。

    蘇千澈眉頭緊皺。

    “小姐,墨玦閣下和蕭侍衛即便打不過他們,要逃跑卻是很容易的,若是你不放心,屬下便去接應他們,你與……”木展頓了一下才接著道:“你與皇甫殿主先行離開,他們的目標是你,若是你出了事,屬下無法向尊主交代。”

    蘇千澈略一思索,便點頭應了。以蘇煊銘和蕭潛的能力,對方想要抓住他們確實有些困難,而現在的她若是貿然前去,隻會拖累他們。

    “你去接應他們,我們在清風鎮會和。”說完蘇千澈便覺得不妥,對方對他們的行蹤了如指掌,必然也會在清風鎮設了陷阱等著他們。

    似是看出了她的遲疑,皇甫溟道:“就在清風鎮,爺會讓人把路掃清。”

    木展有些猶豫道:“小姐,我留下來……”

    “不必,有皇甫在,無須擔心我,你去找大哥和蕭潛,小心些,別受傷。”蘇千澈不容拒絕地說道。

    木展沉默了片刻,才抱拳對蘇千澈道:“是,小姐,小姐保重。”

    說罷便飛身離開。

    皇甫溟提著天璿,與蘇千澈一起出了客棧,三人上了馬車,皇甫溟坐在前麵,駕著車直接離去。

    安靜的車廂裏,天璿忽然歎了一口氣。

    “接你的任務,真是讓七星樓入不敷出。”天璿幽幽道。

    蘇千澈淡淡掃他一眼,“這麽說來,我被你們追殺,還要怪我咯?”隨後她又道:“這次的任務,與晏景修有多少關係?”

    天璿想了想道:“除了他提供了讓你能力失常的藥。”

    蘇千澈下意識握了握拳。

    曾經就有人利用這一點對她和司影進行圍攻,好在司影準備得當,他們才平安脫險,而這一次,她再次中招,對方對她的算計,簡直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他們算準了她會救下齊府小少爺,也料到她會詢問他們的目的,更甚者猜到她會對兩人中的一人催眠,天璿假裝中招,故意惹怒她,讓她接觸到他脖子上塗了藥的皮膚,導致原本就沉積在她體內的毒素再次激活,讓她失去了摧毀一切的能力。

    若之前她認為晏景修是誤打誤撞讓她失去了能力,可這一次之後,她卻明確地知道,晏景修對她能力的了解,比她自身更為深刻。

    相對於晏景修對她的算計,她更在意他為何會知道如何壓製她的能力,是否他對她為何會有這種能力也很清楚?

    讓人人羨慕瘋狂想要擁有的能力,對她來說卻不是什麽好事,因為,這讓她看起來,像個怪物。

    “不是晏景修,那就是別人咯。這麽說來,我還真是招人嫉妒,這麽多想要殺我的人。”蘇千澈懶懶說道。

    天璿很是讚同地點頭:“一般的任務,七星樓都不會接,而你的任務難度,屬於七星樓裏最高的一種,這確實是值得驕傲的事。”

    蘇千澈淡淡笑了笑,在殺手眼裏,評判一個人的價值,是傭金,傭金越高,對方的價值便越大。

    “除了七星樓殺手要追殺我,還有誰?”蘇千澈問。

    天璿很不負期望地說道:“不知道。”

    蘇千澈也隻是隨口問問,若是能輕易在七星樓殺手嘴裏探聽到有用的東西,這麽多年下來,七星樓早就暴露,不可能還那麽神秘。

    “解藥在哪裏?”

    天璿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十公子,能不能幫我包紮一下?這樣下去,我會流血而亡。”

    蘇千澈看了一眼他依舊在流血的小腹,又看看他略顯蒼白的臉,“把解藥交出來,我就給你包紮一下。”

    天璿有些無奈:“為了保命,我是不會放解藥在身上的,不過,我可以現配。”

    蘇千澈不說話了。

    “你別不信,我說的都是真的,若是我隨身帶著解藥,解藥被你們搜走,我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天璿很誠懇地說道。

    蘇千澈就是知道他所說的是事實,所以才會沉默,畢竟現在他們正在逃命,沒有時間讓他配製解藥。

    馬車在道路上疾馳,皇甫溟一直沒有出聲,蘇千澈不由問了一句:“皇甫,你體內的毒要不要緊?”

    許是馬車疾馳間聲音過大,皇甫溟沒有聽到,蘇千澈又問了一次,他才答道:“小東西,你在擔心爺?”

    聽到他輕鬆的語氣,蘇千澈便不再擔心,還能調侃她,想來並沒有多嚴重。

    “十公子,你倒是幫我包紮一下啊,若是我死了,皇甫殿主也會毒發身亡,你就算不在乎我的性命,難道連皇甫殿主的命也不在乎?”天璿有氣無力地說道。

    蘇千澈看他一眼,淡淡道:“長得太醜,下不去手。”

    天璿:……!

    長成這樣是他的錯嗎?!

    最後,蘇千澈還是大發慈悲給他包紮了一下,天璿鬆了一口氣,然後很滿足地昏死過去。

    馬車裏再次恢複了安靜。

    蘇千澈從懷中摸出一塊小小的玉玨放在手心,大拇指輕輕摩挲著。

    看來,他們的敵人已經知道司影有事脫不開身,所以才找了這個機會下手,或許其他一些地方的離雲宮弟子也遭遇了不測。

    而想要取她性命的人,卻太多了,不僅是晏景修,還有秦修炎,方億山等人,甚至宮裏也有不少人想讓她永遠回不去。

    蘇千澈三指撐在臉側輕點眉角,她還什麽都沒做,就已經成為了眾矢之的,若是這一次不鬧個翻天覆地,那些人或許真以為她好欺負。

    想到此處,蘇千澈勾了勾唇角。

    忽地,她覺得有些異樣。

    除了車輪軋過馬路的咯吱聲,沒有任何聲響,空氣異常安靜,安靜得讓人覺得有些不正常。

    若是平時的話,皇甫溟應該是會與她說話的,不管是正經的,不正經的,不應該像現在這麽安靜。

    “皇甫?”蘇千澈試探性地問道。

    隔著車簾,她隻能看到皇甫溟模糊的背影。

    “嗯?”這一次皇甫溟回答得很快,卻也隻是答了一個字,沒有多餘的話。

    蘇千澈柳眉微蹙,心裏怪異的感覺揮之不去。

    她看一眼坐在車裏背靠在軟榻上的天璿,站起身走到車門邊,掀開車簾,問皇甫溟道:“你真的沒事?”

    皇甫溟轉頭看她,他的嘴角仍舊掛著邪氣的笑,除了臉色略顯蒼白,並無其他異樣。

    “小東西,你這麽擔心爺,要不,就在外麵陪著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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