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會麵
字數:3816 加入書籤
那名軍官跑步來到侍從室,整理了一下軍裝,報名而入。
"報告長官。陸軍部少將參議田盛和長沙蓮花鎮李家五少爺一同前來拜訪督軍。是否通報督軍,請指示。"
侍衛長馬如初起身回了個軍禮,激動的說道:"田盛?田老九?人在哪裏?"
"報告,就在府門外等候。"
"你帶他們從後門繞進來,帶去會客室,不可怠慢。我這就去報告督軍。"
"是。"那名軍官立正行禮,轉身跑出了侍從室。他滿心忐忑,暗自埋怨田盛,怎麽先讓兩個學生娃獨自來府門前送拜帖呢。
馬如初沒有理會那名軍官的糾結,快速出了屋門,走向了後院。
督軍府後院的書房中,江蘇督軍李純正獨自坐在房中發愁。他已經快到了知天命之年,今年是他本命年,正趕上流年不利,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煩心。吳佩孚已經打敗了皖軍,老上級段祺瑞被逼下台。與盧永祥爭奪上海控製權也以失敗告終。徐世昌繼任代總統,準備解除舊國會,重選新國會。又任命自己為南北和談總代表,南下廣州與國民黨商議國會重選事宜。這簡直是在逼國民黨放棄國會選舉勝利,全麵投降北洋,怎麽談?他剛剛通電拒不接受和談總代表的任命,立即就有人煽動省議會,彈劾他縱容義子李文和貪汙公款,說他任人唯親,禍亂地方。省議會還斷了他手下主力王牌軍第六師的糧餉,要求他引咎辭職。
外麵風雨飄搖,後院又起了火。有人匿名寫信給他,說他最寵愛的八姨太跟幹兒子李文和勾勾搭搭。他羞怒之下命令衛隊把這兩個奸夫**抓了起來,關在了府中地牢。但他不敢去審問兩人,他擔心真審問出奸情,自己無法處置。一個是最寵愛的女人,一個是從小養大,準備繼承自己家業的兒子,無論怎麽處置,難受的都是自己。
"報告。"馬如初打斷了李督軍左右為難的思緒。
"進來。"李純坐在書桌前,十分不滿的抬起了頭。他剛剛準備下定的決心,又重新動搖了起來。
"大帥,田九來了。"馬如初微笑著說道。
"他還沒死呢?這些年在哪逍遙呢?"李純臉上終於多雲轉晴。
"他和李福生家的五小子一起來的。"
"逍遙派全都湊一塊去了。他們人呢?"
"我讓人帶他們走後門去了會客室。"
"走,我們去會會這個田老九。這可是難得的明白人啊。嗬嗬。"
督軍府的客房中,李赫男仍然在不依不舍的推銷著他的搶親計劃。嚴雪鬆恨不得手起刀落,斬了他的毒舌。
“盛哥。日本可是法製社會了,硬來肯定不行。我們開槍的不要,悄悄的進村。按照板田君所說,櫻子姐婚姻生活不和諧,心中還是想著你的。我覺得,這就是機會啊。你千萬不要直接去武田家,暗中把櫻子姐姐約出來,接上人就跑。對了,先買好回程的船票,接了人立即上船,先把櫻子姐姐拐回中國來再說。以我的判斷,隻要你們兩個把生米煮成了熟飯,武田家也就隻能同意離婚了。”
“我覺著還是帶把槍保險,實在不行就直接殺進武田家,把櫻子夫人搶出來。”高家全習慣了民國搶親的普遍做法,對李赫男的文明搶親方式不太信任。
田盛靜靜坐在一邊,絲毫沒有采納他們建議的樣子,但也沒有打擾他們兩個興高采烈的討論。
“你們兩個消停一會兒吧。對了。你們對這些事情很有研究啊,好像也很有經驗的樣子。”嚴雪鬆皺著眉頭,懷疑的看向他們兩個人。
“嗨。沒吃過豬肉還沒有見過豬跑嗎?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時機和保密。壞了。”李赫男一拍大腿,懊惱不已。
“怎麽了?”高家全很有狗腿子天賦。
“盛哥讓板田那老小子給東京傳信兒了。櫻子姐知道了盛哥的消息,肯定會感動的,肯定會高興的。那武田家肯定也會知道盛哥的消息,一定會對櫻子姐姐嚴加看管的。完了,完了。偷渡計劃可能有難度了啊。”
“那就隻能用我的辦法了。”高家全感覺還是自己的計劃靠譜一些。
“盛哥,你可別大意啊。你倒是說句話呀。”李赫男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田盛。
“好了。阿男。謝謝你。不過,我的事情不用你來操心了。你還是考慮考慮你自己吧。到了上海後,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我會給赫仁兄發電報的,讓他通知北京那邊派人來上海接你們。”
“不用了。我們跟你去日本。有我們幾個在,買個船票、打個掩護什麽的,也有個跑腿的不是。”李赫男對於到日本去搶親,雄心萬丈,不想放棄。
“真的不用了。我知道應該怎麽做。”田盛淡然的說道。
“哈哈哈。老九兒,你這小子終於出山了?想做什麽啊,跟老哥哥我說說,一準兒幫你辦的利索。”李純留著日本人樣式的八字胡,穿著一身北洋中將帥服,腰間掛著將帥刀和德國勃郞寧手槍,大步走進了會客室。
“昌帥,田九冒昧前來,打擾了。”田盛起身立正,微微躬身,向李純點頭致敬。
“李叔父。家父李福生,讓我代他向您問好。”李赫男等人也連忙起身行了晚輩的躬身禮。
“哈哈。坐,都坐。都不是外人。”李純把軍帽摘下,遞給馬如初,大步走到主人位置坐下。
“老九,跟哥哥我這麽客氣,看來是怨氣未消啊。”李純有些遺憾的看著田盛。
“沒有的事情。這麽些年,我早已經放下了。”田盛落莫的說道。
“漁夫兄被刺,實乃國家之難。愚兄無能,這麽些年,還沒有找出真凶。”李純也遺憾的搖了搖頭。
“是上天覺得,我們華夏就不應該走憲政之路吧。宋先生不死,袁世凱怎麽敢稱帝?”
“阿九,袁總統真的與刺殺事件沒有關係的。”李純連忙辯解。
“算了。宋先生已經死了,中國的憲政之路已經斷了。誰是誰非又有什麽意義呢?”每次提到宋教仁,田盛都會雙目含淚。他不隻是為宋教仁出師未捷身先死而悲,也是為苦難中的國家和民族而悲。宋教仁是民國所有軍政勢力當中最了解憲政,而且能夠有威望和能力推動憲政的人。推翻帝製,創建民國的所有法律、所有製度,都是宋教仁在南北雙方往來奔波,一力推動之下,艱難達成的。
“推翻帝製,創立民國。用袁總統的話來講,我們北洋和南方的革命黨隻能完成推翻帝製這個前麵的任務。不破不立,破而後立。破國者易得,立國者難尋。宋先生才是能夠完成創立民國偉業的人。宋先生一死,南北再無調和之可能,國家就此多難矣。”李純也不禁流下了幾滴眼淚。
“不說這些了。我今天來,沒有別的事情。就是陪著赫男老弟前來拜訪一下而矣。”田盛不願意再回想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將李赫男介紹給了李純。(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