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革命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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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唱家的夢想早在李赫男三歲的時候就被家人給槍斃掉了。雖然李赫男不服輸的把這個夢想堅持了很多年,但他也知道,這個夢想沒有絲毫成功的可能。即使是穿越到了民國,他仍然是世界上最不受歡迎的音樂家。多年的冷眼與嘲笑,煆煉了李赫男,他沒有任何沮喪的走出了王亞樵的家門。

    “少爺。時間還早,我們去哪裏?”高家全看到李赫男被王亞樵扔出了家門,小心的走上前來。

    “你不要誤會。三哥是被我的歌聲打動,催促我到百樂門去試一試。他怕耽誤了我這位民國最偉大歌唱家的寶貴時間。”

    “他太狠了吧。這是和你有多大的仇啊。”高家全有些擔心的說道。

    “怎麽了?”

    “我怕你會被人家打死在百樂門。”

    “少廢話。去叫車。”

    “少爺。你不會真的想自殺吧。”

    李赫男被高家全氣得想自殺。他長歎一聲,無奈的說道:“我是真的有事要去百樂門,跟人家約好的,OK。少爺我唱歌有那麽嚇人嗎?”

    “真的?”

    “真的。我的歌,可不是百樂門這種下裏巴人的地方能聽到的。他們請不起我唱歌。去叫車,OK?”

    “OK是什麽東西?”

    “沒文化真可怕。OK,就是快去的意思。”李赫男強大的心髒也有了一些遭受打擊的感受。

    李赫男到百樂門是中午時候和廖仲愷在電話裏約好的。

    百樂門是上海灘最豪華的娛樂城,開在富豪雲集的戈登路上(今江寧路),由楊錫鏐建築師設計,號稱“東方第一樂府”。建築共三層。底層為廚房和店麵,二層為舞池和宴會廳,三樓為旅館。百樂門是一座銷金窟,裏麵舞女的月收入最少有三十大洋,是普通職員的十倍以上。

    李赫男兩人在百樂門不遠處下了黃包車。

    高家全數了數口袋裏的十塊大洋,小聲提醒李赫男道:“少爺。聽說這裏麵的東西很貴的。而且,有人說,這就是一座妓院。”

    “你消息很靈通啊?聽誰說的?”李赫男感覺高家全很有當間諜的天賦。

    “王三哥府上的秦管家啊。秦伯是上海的本地人,許多事情他都知道。”

    “放心。今天是別人花錢。”身無分文的李赫男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那太好了。我也跟著你去見識一下吧。”聽說有免費參觀的機會,高家全立刻有了精神。

    “嗬嗬。真給少爺我丟人。你跟我進去仔細看一看,將來咱們蓋一家比這好的舞廳。”

    “那好。我會認真看的。”高家全把李少爺的玩笑話當了真。

    離晚上時間還早,百樂門的玻璃幕門前麵有些冷清。兩個門僮早就看到了走過來的李赫男和高家全。

    等兩人走到門口,一名門僮客氣的攔住了兩人。

    “先生,您好。我們這裏有專門讓仆人休息的地方。”

    “你哪隻眼睛看著他像仆人?”一身學生裝的李赫男有些不高興的喝斥了門僮一句。

    “對不起,先生。”門僮嘴上雖然道著歉,卻始終伸手攔著高家全。

    高家全一身舊布袿子,腳上穿著老頭鞋,加上一臉的憨笑,十足十的下人模樣。他有些自慚形穢的說道:“少爺。您先進去吧,我在外麵等著。”

    李赫男對著門僮輕哼一聲,拉著高家全離開了百樂門。

    “少爺。你不進去了?不是跟人家約好的嗎?”高家全有些不明白李赫男的舉動。

    “我們先去買件衣服再過來。我看旁邊就有一家賣西服的店鋪。”

    “不用的,少爺。西服很貴的。”

    “少廢話。你以後也別叫我少爺。阿雪已經把你辭退了。你現在和我一樣,都是無產階級。”李赫男一直把高家全當作家人和朋友的,不希望他的自尊心受到傷害。

    高家全心中一暖,眼睛有些發潮。他有些擔心的說道:“可我沒錢。”

    “放心。西服錢我給你出。那五十大洋,是我們兩個的工資,有你一份的。西服錢從裏麵扣。”

    兩人進了西服店,李赫男快速幫高家全挑選了一件黑色西裝和一雙黑色的牛皮鞋,一共花了十塊大洋,店主還送了一頂西洋禮帽和一個裝衣服的布袋子。挨著百樂門做生意,店主知道來他這裏買西裝的,大都是第一次來上海的外鄉人。他們穿著長袍馬袿和老頭鞋,不好意思進百樂門,所以他一直把西服和皮鞋搭配著來賣,效果很不錯。

    人靠衣衫馬靠鞍。高家全其實比李赫男長得還帥氣一些,身材也比李赫男健壯許多。換上西服的高家全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他和李赫男站在一起,仿佛是事業有成的哥哥,帶著正在上學的弟弟出來見世麵的。當然,如果他把手上拎著的衣服袋子扔掉的話,形象會更好一些。

    “很好。走吧。”李赫男滿意的點了點頭。

    “少爺。我怎麽感覺這麽別扭啊。”高家全小心邁動雙腿,擔心把新衣服給撐破。

    “放鬆。過一會兒就習慣了。”李赫男上前把高家全衣服上的標簽撕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他一句。

    兩人順利通過了門僮的勢力眼監測,來到了二樓舞廳。柔弱低沉的歌聲,昏暗閃爍的霓虹,讓走進舞廳的人們不自覺的放鬆了心情。

    不等李赫男尋找,一名穿著中山裝的年輕人迎了上來。

    “是李赫男先生吧。廖先生讓我在這等您的。請跟我來。”

    李赫男點了點頭,拉著迷迷糊糊的高家全跟了上去。

    三人來到一個正對舞池的包廂門口。年輕人輕輕敲了敲門,聽到裏麵廖仲愷喊“請進”的聲音,把李赫男讓進了包廂,卻把高家全攔在門外和自己去了旁邊包廂。

    包廂裏有兩個人,正一邊喝著紅酒,一邊愉快的交談著。廖仲愷見到李赫男,起身招呼他坐下,還熱情的給他倒了一杯紅酒。

    “阿男。這位是張靜江先生。他和介石是結義兄弟,也是我們黨內少有的經濟專家。他可是有錢人,今天他請客。”

    “靜江。這就是我和你提到過的那個年輕人。李赫男。湖南李福生老先生的小兒子。”

    張靜江四十餘歲年紀,身材不高,有些偏瘦。他穿著一身絲綢長袍,白淨斯文的臉上戴著一副渡金眼鏡。

    等廖仲愷介紹完兩人姓名,他主動伸出右手說道:“介石和仲愷對你可是稱讚不已啊。聽說你還是田九看重的人。”

    見過蔣介石之後,李赫男對民國大人物有了一些免疫力。他忍住內心激動,雙手回握張靜江,身體略微前傾,真誠的表示尊敬。

    “我隻是個高中都沒有畢業的學生,不敢當先生們誇讚。張先生是革命前輩,我久聞您的大名,今日有緣相見,幸甚、幸甚。”

    研究曆史的李赫男對民國四大元老之一的張靜江十分了解。這是一個被曆史忽略和遺忘的人,但卻是一個左右著民國曆史的人。沒有他主持國民黨財政,國民黨根本不可能在和北洋的南北對峙中堅持下來,不可能在廣州重振旗鼓,發動北伐。

    張靜江有一次身患重病。孫中山立即寫信給民國名醫李其芳,求他救治張靜江。在信上,孫中山告訴李其芳,治好張靜江不止是他個人職業生涯之幸,也是國民黨之大幸。並親書“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四十州”的對聯,讓人送到浙江南潯張靜江府上,鼓勵張靜江早日康複,重新出來工作。由於張靜江為革命立下了汗馬功勞,尤其是從經濟上無償捐助革命,默默無聞,盡心盡力,孫中山在國民黨一大會議上,公開稱張靜江為“革命聖人”,並在會後手書“丹心俠骨”四字相贈。張靜江“革命聖人”的雅號由此而來。

    張靜江連忙擺手,謙虛的說道:“嗬嗬。我可算不上什麽前輩。都是革命同誌,何來先後之分。”

    廖仲愷也在一旁笑道:“靜江不是前輩,他是我們的財神爺。嗬嗬。阿男。今天叫你過來,就是讓你沾沾他的財氣。這裏東西不便宜,但你不要為他省錢,就當作對你的一點小獎勵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