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上門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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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怎麽說不是親生的,怎麽養都養不熟呢。”

    徐麗儀剛抬起右腿,還沒邁進青鸞宮內殿的門檻,就嚷聲抱怨:“昨日就回來了,這可倒好。我們不過來瞧人家,人家都不記得還有我們的存在了。真是白照顧了她那麽些日子,早知道會讓自己寒心,倒不如在望宮的時候就把她活活餓死算完。還巴巴的給她留那麽些吃的做什麽!叫自己生氣。”

    秦順容隨在她身後打趣笑道:“刀子嘴豆腐心,我算是見識了。你們呀,可別聽她這麽說,有什麽好東西,總記著給我們三公主送過來。這不,外頭的奴才手裏都抱滿了東西呢。”

    “去你的,你怎麽拆我的台啊。”徐麗儀轉身瞪了秦順容一眼,才又咧嘴笑了。

    英雲聽著她倆這麽說笑,也覺得心裏舒坦。這樣子說說笑笑的日子,才叫真的日子呢。

    “來了,快進來坐。”

    “夫人。”兩人笑眯眯的朝淩夫人行了平禮。

    英雲自然也是還禮。“往後啊來我這裏,就別鬧這麽多虛禮了。顯得生分。我倒是喜歡你們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地方,想來就來,想坐就坐,無拘無束的。”

    “好。”徐麗儀這才往騰芽那邊瞟了一眼:“怎麽?被我嚷的你不樂意了?連句話都不會說了?”

    騰芽歡快的端著茶送過來:“我正打算去複春殿拜見麗儀和順容呢。隻是乍一看麗儀這身裝扮,我倒是不敢認了。足見父皇一定很喜歡有麗儀相伴吧?”

    “你這丫頭,一見麵就打趣我!”徐麗儀白塔一眼,卻笑著呷了一口她奉上的茶。“泡茶的手藝倒是見長,足見淩夫人調教的不錯。就是不知道醫書有沒有好好的念。別回頭新的沒學會,倒是把我教你的也混忘了。”

    “徒兒不敢。”騰芽規規矩矩的行禮道:“多虧師傅的悉心教導,徒兒才能撿回這條命來。就此拜謝師傅。”

    “什麽意思?”秦順容不由得緊張起來:“芽兒,你是說在外頭遇到危險了?”

    “我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麽!”騰芽走到她麵前,歡快的轉了個圈。“從裏到外都是好好的。”

    “胡說。”秦順容看著她還包紮的手,不由得紅了眼眶。“手上的傷是怎麽用的?”

    “哦,這個呀。”騰芽尷尬了,英勳的藥特別管用,抹上就不覺得疼了。若不是秦順容問,她都忘了這回事。“不小心劃的,不打緊。”

    “你這孩子啊!”秦順容幽幽歎氣。

    看她擔心的樣子,騰芽心裏暖暖的。大抵也就隻有皇祖母和她們,還會把她當成孩子看吧!

    “還是說說怎麽撿回一條命的事吧。”徐麗儀的表情不由得凝重起來。

    “有人在我們吃飯用的筷子裏下毒。筷子中間有個小小的凹槽。裏麵放了一些有微酸氣味的藥液。筷子豎起來的時候,會慢慢的從凹槽流到筷子頭上,一旦沾在飯菜上,就會隨之入口。可用膳前單獨去驗飯菜是查不出有毒的。”騰芽揚了揚眉。

    “下個毒都這般挖空心思,你們看著像是誰的手腕?”徐麗儀冷笑了一聲。

    “還用說麽!除了她,還會有誰如此惡毒。”秦順容的眼睛更紅了,可這一回,是滿滿的恨意。“什麽叫惡人自有天來磨,我也總算是見識到了。昨日太後還去她宮裏好一頓修理。這不,今兒一早,妃嬪們都去了淑妃的馨德宮問安。她的華榮宮算是門可羅雀了。如此活該,真是叫人痛快。”

    “那藥……”騰芽皺了皺眉,繼續說道:“那藥也是很奇怪的。起先有酸澀的味道,可時間長了,居然就聞不到了。徐麗儀,是不是這種藥吃下去了,一段時間之後就查驗不出來了?”

    “不錯。”徐麗儀點點頭:“的確是有這樣一種奇毒。但這種毒,並非盛世所有。好像是鄰國特有的。但具體叫什麽,我也不甚明了。也幸虧是你敏覺,並沒有被害。否則恐怕華佗在世也難救。”

    “狼子野心何其毒也。”英雲歎了口氣。“也是多虧了騰芽,燁辰才幸免。”

    “所以說嘛。要幫得上燁辰的,也就隻有我們騰芽了。”徐麗儀笑的很是明媚。

    騰芽的臉一熱,就燒到了耳後根。“麗儀娘娘若是再胡說,那我可不理你。”

    “我哪裏胡說了!”徐麗儀看著她羞赧的樣子,遮住了口鼻笑:“我看是有人藏不住心思了吧?”

    “哪有!”騰芽害羞的不行,連忙轉移了話題:“不是說麗儀帶了好些好東西過來麽!我要去看看都有什麽。”

    “好多衣料和飾品呢。”秦順容笑著起身,走過去握住她的手。“走,我帶著你去瞧一瞧。”

    “夫人昨天叫人送了好多綢緞,長姐也給我拿了些時興料子,怕這一回是真的穿不完呢。”騰芽笑眯眯的說。

    “騰玥也送了你料子?”徐麗儀撇了撇嘴:“難為她舍得。”

    “怎麽?”騰芽疑惑的問。

    “得了,去看你的料子吧。”徐麗儀朝她擺一擺手:“看完了正好讓繡娘給你量一量尺寸。回頭趕緊做兩身新衣裳冬節的時候穿。”

    “嗯。”騰芽和秦順容快步走了出去。

    “夫人不會怪我吧?”徐麗儀皺眉問。

    英雲疑惑的看著她:“何出此言?”

    “騰玥的事情。”徐麗儀也沒打算隱瞞:“她能安安分分的待在宮裏不去英府裹亂,可都是我的功勞。並且,也是我讓她明白,她和淩燁辰之間是不可能的。所以她現在的心思,都用在鮮欽那幾位皇子身上了。我沒經過淩夫人的允許,就擅自做主好好的開導了這位大公主,自當是得向你請罪了。”

    “怪不得!”英雲這才明白過來:“我說那丫頭怎麽早不病晚不病,偏偏是要回英府賀壽的節骨眼病了。原來是你在背後教導的呀!”

    “可不是麽。”徐麗儀隻是沒想到騰玥嘴巴嚴,居然沒說出來。

    “無礙。她不去也是挺好的。”英雲幽幽歎氣:“有一位宛心公主,就已經足夠讓我頭疼。加之還有焸公主……英府這回可真是熱鬧極了。”

    徐麗儀微微勾唇:“英府熱鬧,後宮也同樣熱鬧。如果我沒猜錯,太後眼下最不放心的恐怕就是你了。”

    “我?”英雲不由得一愣。“我好像沒做什麽讓太後不放心的事情!”

    “你的存在,本來就不能讓太後放心。”徐麗儀直言不諱:“好容易從韋逸霜手裏奪回的後宮鳳權,太後怕是由不得任何人來分權了。何況昔日蘇荷與她還算厚密,後宮的事情,多少也肯聽從她的懿旨。如今太後身邊缺這麽個可心的人,才會不遺餘力的去培養淑妃。可我總覺得,淑妃不成大器。隻用一個騰玧,就能把她擊敗。恐怕也是白白耗費太後的心血。”

    “你的意思是?”英雲有些不解。

    “如果太後器重的那個人,是我們自己人。會不會所有的事情就容易掌控一些?”徐麗儀擰著眉頭問。

    “你是說你已經有了合意的人選?”英雲凝神看著她。

    “秦順容如何?”徐麗儀與她對視。

    “好倒是好。隻是這種事情勉強不來。你覺得秦順容是那種願意置身旋渦之中的性子麽?我倒是覺得她溫婉柔順,敦厚合度,是個冷眼旁觀的人。再說,皇帝和太後之間是有隔閡的。如果就這麽把秦順容推到太後身邊去,恐怕會斷了她的恩寵……身在後宮之中,若無恩寵,還有什麽意思?你雖然與她是多年患難姐妹,可你怎麽知道她心裏就不期盼皇恩呢?”

    “是哦!”徐麗儀尷尬一笑:“我倒是忘了這一層了。我以為被皇恩傷透了心的人,即便是有再度獲寵的一日,也終究越不過自己的心去。我是這樣,就當旁人也是這樣……以己度人,實在是錯了。”

    “這話聽起來大有深意啊。”英雲擰著眉頭道:“難道你……”

    徐麗儀坦然的迎上了她的目光,毫不加以修飾:“我努力嚐試過,可惜再不複從前。”

    這話聽上去,就讓人傷心。英雲隻覺得鼻子發酸。

    “你不必如此。”徐麗儀看出她難受,饒是一笑:“我與你終究是不同。你從來都沒有離開過皇帝的心。而我,則從來都沒有走進去過。哪怕時至今日,他恩賜我複春殿,也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說不定哪一日我得罪了他,會比之前更慘……”

    “別胡說。”英雲皺眉:“都這個年紀了,還使小女兒性子。”

    “涼薄至極的人,焉知不會如此待人。”徐麗儀已經不作他想。“好了,我們先不說這些了。我隻是想問你一句,當真不願意摘下這顆鳳冠嗎?”

    回英府之前,英雲是真的打定主意不肯。可母親的那番話,又讓她覺得或許不應該這麽執著。徐麗儀看她猶豫不決的樣子,微微勾唇:“有時候別人怎麽看怎麽想都不要緊,關鍵是你自己的想法。終究你和我也是不同的。”

    英雲笑了笑,看著秦順容和騰芽去而複返,收起了自己的心思。“可有選到自己喜歡的料子嗎?”

    “自然是有。”騰芽惋惜著說:“可是首飾和衣料都太過華貴了。母妃才薨逝不久,那些東西都不適合現在的我。”

    說到母妃薨逝,騰芽特意看著淩夫人的神情。隻是她眼中湧起的難過,也終究沒有遮掩住。

    “倒也是呢。”英雲連連輕歎:“若果不是你母妃薨逝,我們姐妹又可以向小時候那樣,一起說說笑笑的打發晨光,宮裏的日子也不會那麽無趣了。”

    “罷了。”徐麗儀擺一擺手:“不能現在用,就收起來往後再用。料子不喜歡了,賞人就是。但是騰芽,你必須得明白。你仍然是三公主,過去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切莫因為現在的窘境而忘記自己的身份,明白嗎?”

    “知道了。”騰芽點了點頭。

    正說著話,外頭是小皮子的聲音:“啟稟夫人,太後身邊的妙嫦姑姑來了。”

    “請進來。”聽見太後身邊的人來了,英雲不由得提起了精神。徐麗儀要是猜的不錯,那還真是要費些精神讓太後明白,從頭到尾,她其實根本就沒有想過與太後抗衡。

    “奴婢拜見夫人,給兩位小主請安。”妙嫦笑笑的看著騰芽,道:“太後知道三公主回宮了,特意讓奴婢來接三公主去太後宮裏覲見。本來是昨兒就想來接的,隻是怕三公主奔波疲倦,才等到今天。”

    “那就快去吧。”英雲溫和的衝騰芽點一點頭。

    “姑姑咱們走吧。”騰芽先是朝眾人行禮告別,才轉身走到妙嫦麵前。

    “好。”妙嫦笑著行禮告退,牽著騰芽一道往外走。

    “太後是真的喜歡這孩子呢。”秦順容不由得高興:“有太後的眷顧,看往後宮裏誰還敢欺負咱們的三公主!”

    “太後的眷顧的確管用。”英雲少不得附和一句。

    “可不是麽。眼下也就隻有太後的話管用。用兩個未出生的孩子,就困住了韋妃。眼下韋妃自顧不暇,別說對騰芽使壞了,她能保住自身的平安就不錯。”徐麗儀話鋒一轉,起身走到秦順容麵前,伸手握住她的玉腕:“太後的庇護有用,那你想不想去湊湊這個熱鬧?”

    “我?”秦順容嚇了一跳:“我怎麽有那樣的福氣?再說,也不是什麽人都能被太後瞧的上眼。”

    “你若是想,太後一定瞧得上眼。”徐麗儀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自己要思量清楚。”

    秦順容的眼珠遊移不定,來回轉動,卻想要與她目光相對。足見她心裏的緊張。

    “別怕,我會給你時間慢慢的想。”徐麗儀溫暖笑道:“難得冬日裏陽光好,不如去禦花園走走?”

    “也好。”秦順容點頭,滿腹心事的退了出去。

    “你呀,就這麽心急?”英雲少不得多說一句。“這種事情,必得要她自己樂意才行。不然,可真是複雜了。”

    “我懂。”徐麗儀饒是一笑:“強扭的瓜不甜。”

    而這時候,騰芽已經到了福壽宮。“給皇祖母請安。”

    “過來丫頭!”太後一見到她,就覺得舒心。“瞧瞧你,出宮了這麽多日子,都瘦了。英府的人有沒有怠慢我們的三公主?”

    “並沒有呢皇祖母,英府的人都待我很好。”騰芽高興的說。“本來昨天就想過來給皇祖母請安的。可是沒得傳召,也不知道那時候過來合不合適。”

    “那就好。”太後拉著她的手在自己掌中微微揉搓:“傻丫頭,往後想著皇祖母了,隨時都可以過來。若是天冷不想走,就著人過來說一聲,哀家叫你妙嫦姑姑用鳳輦接你。”

    “多謝皇祖母。”騰芽鑽進她懷裏,覺得暖暖的。“皇祖母待芽兒這樣好。”

    “傻丫頭,皇祖母不疼你疼誰!”太後抱著她,有些不忍的說:“芽兒,若是在那淩夫人身邊太委屈,就隻管來告訴皇祖母。皇祖母一定會護著你的。”

    “多謝皇祖母。”騰芽溫和的說:“淩夫人待我很好。很親切,也處處為我著想。”

    “那就好。”太後撫了撫她的鬢發,半晌才遲疑道:“你母妃就是心地太軟,才會走上這樣一條不歸路。芽兒,你可萬萬不能如此。”

    “皇祖母。”騰芽伏在她的膝蓋上,仰起頭看著她滄桑暗淡的眸子,有些不懂。“為什麽有人說母妃狠毒,有人說母妃仁慈,有人說母妃手腕多,可您又說母妃心地軟?”

    妙嫦不由得歎了口氣,默默的退了出去。讓一個小小的孩子,知道這麽多後宮的殘酷,到底是對還是錯呢?無論對錯,都太過殘酷了。

    “傻孩子,皇祖母隻告訴你兩句話,其一,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其二,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後宮裏行事,瞬息萬變。今天是你的朋友,頃刻間就可以成為你的敵人。但是你也不用害怕,萬變不離其宗,隻要權勢在你手裏,隻要你的心夠硬,能熬得住能忍得住也狠得下來,那就什麽都不打緊。”太後撫摸著騰芽的發絲,唇角浮現一縷薄薄的笑。

    “都以為天家貴胄隻有想之不盡的榮華富貴,但其實這些榮華是最虛無縹緲的東西。”

    騰芽用力的點了點頭。“皇祖母,芽兒明白了。”

    “好孩子,你要學的還多著呢。不過你放心,隻要有祖母在,沒有人能欺負你。”太後意味深長的說:“為了你,祖母也要好好的握住這後宮的權勢。”

    騰芽心裏都明白,其實太後也有自己的難處。可是眼睛裏的純真,讓她看上去似懂非懂,十分的乖巧。“多謝祖母庇護。”

    太後舍不得她回去:“廚房裏有糕點,哀家讓妙嫦給你端些來。你就留在這裏陪哀家再說說話吧。”

    “好呢。”騰芽高興的點頭。

    禦花園裏,果然是一派溫暖明媚的景象。紅梅白梅還有臘梅,恰到好處的點綴著原本寂寥的冬日,處處欣欣向榮。

    秦順容默默的走在禦花園的鵝卵石小路,心裏反複的思量著徐麗儀的話。既然是當著淩夫人的麵說的,那也就是她們已經商量過了。淩夫人眼下的處境不容樂觀,可徐麗儀承蒙皇恩,已經是算是這後宮之中的得寵的新貴了。為什麽她也會希望自己去攀附太後的權勢?

    皇上與太後不睦,這已經不是什麽秘密。

    與太後親近,不就等同於舍棄了與皇上的恩情……

    “啪”的一下,一個小石子忽然飛過來,不偏不倚的打中了秦順容的膝彎處。猝不及防的疼痛,讓她一下子往前撲去,幸虧是反應敏捷雙手撐在胸口才沒摔到臉。可是手指尖卻碰到了一雙繡花鞋。

    “啊……”來人驚叫了一聲,險些跌倒在地。

    秦順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聽見身後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打中了打中了!讓她摔了個狗吃屎。要是撞在李芳儀肚子上就好了。”

    “四公主……”李芳儀驚恐的看著遠處拍手叫好又笑又跳的騰玧,一股恨意從心裏鑽出來。“你怎麽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

    “我就是看你不順眼,你能奈我何?這個秦順容笨手笨腳的,摔跤都不會。可我敢擔保,你下次就沒有這麽走運了!”騰玧衝她吐了吐舌頭,逃也似的跑了。那爽朗的笑聲特別特別的刺耳。

    一瞬間,秦順容的後脊梁就被冷汗給打濕了。身上的痛楚,心裏的惶恐,讓她硬是趴在地上不敢起來。

    巧萊嚇得麵無血色,身子不住的顫抖。剛才有多危險,她完完全全看在眼底。就隻是禦花園的一個小拐角,她陪著李芳儀剛走過來,忽然秦順容就猝不及防的撲跌過來。也虧得是李芳儀慢了一步,不然這一撞,恐怕非得弄出人命來。“芳儀……您沒事吧?”

    李芳儀又氣又嚇,臉色蒼白:“我沒事,先扶秦順容起來。”

    “臣妾罪過,臣妾險些誤傷了芳儀,讓芳儀受驚了。”秦順容嚇得身上的骨頭都酥軟了,根本就站不起來。

    巧萊讓兩個小丫頭先扶著李芳儀去亭子裏坐坐。她這才收拾了情緒,過來扶起秦順容。“順容莫要擔心,芳儀安然無事。地上太涼了,你還是起來再說話吧。”

    秦順容聽見李芳儀平安無恙,才稍微緩過心神。“多謝芳儀體恤。”

    巧萊扶著她往亭子裏走的時候,發現她一瘸一拐的,顯然是腿受了傷。“順容的傷不打緊吧?要不要奴婢著人去複春殿送信,讓奴才來接您回去?”

    “也好。”秦順容實在是不敢一個人走回去了。“麻煩你了。”

    “順容客氣。”巧萊扶著她在李芳儀對麵坐下。

    李芳儀看她麵無人色,心知她也是真的給嚇壞了。“秦順容沒事吧?”

    “都是臣妾不好,差點誤傷了芳儀。卻還要勞煩芳儀記掛。”秦順容愧疚的不行:“若不是臣妾邊走邊看花,也不會大意成這樣子。”

    “她拿彈弓射你,你能怎麽注意?”李芳儀生氣的說:“後宮的妃嬪又不是武林高手,還能聽見石子飛過來的聲音,就輕巧的躲開!何況她也根本就不是衝著你,她對我下手也不是頭一回了。”

    這就怪了!秦順容怎麽都想不明白:“四公主好好的為何要與芳儀為難?難道她不知道芳儀您身懷有孕?”

    “怎麽可能不知道!”巧萊氣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四公主剛才不是說了麽,說我們芳儀下次就沒有這麽走運了!本來把四公主送去韋妃娘娘宮裏管教挺好的,可是都怪三公主……”

    “好了,閉嘴。”李芳儀聽見巧萊口不擇言,連忙打斷了她的話。奴婢可能心思沒有那麽透徹,可她卻不難看出。秦順容和徐麗儀能有今天,起碼有一半的功勞要歸結在三公主身上。

    “這件事與三公主無關。雖然韋妃娘娘宮裏傳出來的話是三公主的錯。可據我所知,事實隻不過是三公主給四公主變了個戲法。四公主才嚷嚷著要去韋妃宮裏。後麵的事情,又怎麽是三公主能控製的。”李芳儀的語聲漸漸溫和,已經沒有方才的那種恐懼了。

    “是奴婢多嘴了。”巧萊來忙跪下:“還請芳儀恕罪。”

    “罷了。”李芳儀衝她擺一擺手:“你且去沏一壺熱茶過來,給本宮和順容壓壓驚。”

    “諾。”巧萊連忙退了下去。

    李芳儀這才溫和的對秦順容一笑:“順容姐姐切莫見怪。是我管教侍婢無方,才會亂說話。”

    “也未必如此。”秦順容聲音不大:“說不定是有心人故意要宮裏的人有這種誤會呢。終究是怪不得芳儀的。隻是今天的事,可嚇壞了臣妾。”

    “是啊。”李芳儀撫摸著自己的腹部,皺眉道:“我好不容易才有這個孩子。我不想他有任何閃失。隻是……縱然有皇上的眷顧,我不必日日去在後宮裏晨昏定省的請安,卻就連走到禦花園裏賞花也福禍難料。順容姐姐,你說為何在宮裏想要個孩子就這麽難?”

    秦順容長長歎氣:“是啊。”

    “姐姐別擔心,今天的事情我知道始作俑者是誰。我絕對不會怪咎姐姐。如果皇上問起,我也會如實的回話,姐姐切莫因為這事情而自責。”李芳儀衝她勾唇道:“也多虧姐姐反應靈敏,雙手撐在了地上。若換做旁人,推向我的腳踝,那咱們兩個都要被四公主給害慘了。”

    “是啊。”秦順容腦子裏很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看見李芳儀的態度溫和,她心裏稍稍好受一些。

    待巧萊端著熱茶過來,她趕緊喝了兩大杯。溫熱的茶水順著喉嚨流進心口,那股暖意才真的叫她舒服了一點。

    “那我就不陪姐姐了。”李芳儀喝過了茶,覺得身子好一些了。“我先回宮了。”

    “好。”秦順容隻在這裏等著人來扶她回去。目送李芳儀離開的時候,她不免難過。已經與世無爭的留在徐麗儀身邊了。她也不過是想著能平安度日。怎麽就有這麽多人容不下她?稍微的一點疏忽,就可能是身首異處的罪過。

    想到這裏,秦順容又開始思量徐麗儀的話了。

    可她真的要為了能在後宮站穩腳跟,就拿自己的恩寵去交換嗎?

    如果沒有皇上的庇護,將來太後的權勢又被奪走,她還能像現在這樣蜷縮在別人身邊保全自己?

    “順容,您沒事吧?”秀畫和點翠急火火的趕過來。看見秦順容臉色蒼白的坐在亭子裏,額頭上都是冷汗,連鬢邊的發絲都被冷汗浸濕,都嚇壞了。

    “到底出什麽事情了?”秀畫邊扶起她邊問。“順容,您倒是說話呀。”

    “沒事。”秦順容盡量收拾了情緒,慢慢的就著她倆的手,一瘸一拐的往自己宮裏去。

    兩個丫頭擔心的不得了,卻也不敢再多問,隻能默默的扶著她吃力的往回走。

    哪知道,秦順容還沒走回複春殿,就被德奐領著人給攔下來。

    “順容小主,奴才得罪了。”德奐攔了她的去路,問:“有件事情想向小主請教。”

    “公公問就是。”秦順容的心突突的跳著。

    “方才皇上去看李芳儀,說是四公主用彈弓打在您身上害您跌倒,險些衝撞了芳儀的龍胎,可有這麽回事嗎?”德奐看她的臉色不好,就猜到八九不離十。

    “確有此事。”秦順容毫不遮掩的說:“我的確摔倒,連手掌和膝蓋的擦破了。”

    “也就是說,順容您是看見了四公主對麽?”德奐又問。

    “是,還聽見了四公主說,要是撞在李芳儀肚子上就好了,還說李芳儀下回就沒有這麽走運了。”秦順容的話順著嘴就說出來了。

    這可著實讓德奐吃了一驚。“多謝順容,那您趕緊回宮去療傷吧,奴才這就去向皇上回話。”

    “勞煩公公了。”德奐快步的離開。

    望著一行人匆匆而去,秀畫才敢出聲:“順容您是不是受驚過度了?方才的話,怎麽能對德奐講。李芳儀若自己都沒有說,淑妃知道了,就隻會拿您問罪。您這不是得罪了她嗎?”

    “是麽?”秦順容恍惚間才想明白:“對呀,你說的對。可是我說的都是實話!”

    “奴婢隻是擔心淑妃娘娘會……”秀畫四下裏看了一眼周圍,才道:“自從昨日太後在韋妃宮裏鬧了一出。現下後宮的妃嬪小主們,都把淑妃當成了後宮第一人。仰仗著太後的庇護,淑妃現下可謂順風順水。她是不會讓誰在這個時候找她麻煩的。那李芳儀一定是故意自己裝好人,什麽都不說,卻累您講出了四公主的事情……順容,奴婢覺得,咱們是不是趕緊去找徐麗儀回來,設法商量個穩妥的對策啊。”

    “也好。”秦順容心想,今天還真是出門沒看黃曆。怎麽這麽倒黴的事情,就偏偏給她撞見了。“我腿腳不便,就不去青鸞宮了。點翠,你趕緊去請徐麗儀回來。秀畫,咱們快走,你先扶我回宮。”

    “是。”兩個丫頭答應著,各自照辦。

    秦順容咬著牙,強忍著身上的疼,盡量快的往複春殿去。心想她沒有主意,興許徐麗儀會有主意的。

    哪知道怕什麽來什麽,眼看著沒多遠就要進複春殿了。

    淑妃一行人氣勢磅礴的將她堵在了宮門外。

    “都說會咬人的狗不叫。本宮今日也算是長了見識了。”淑妃冷眸看著秦順容,眼神鋒利的就像鷹隼看見獵物。“好一個會裝見縫插針的秦順容啊。從前沒有把你當回事,卻不想今日竟然吃了你的虧!”

    “淑妃娘娘是不是有什麽誤會?”秦順容奓著膽子迎上她的目光。“臣妾說的,都是臣妾親眼所見。從來就沒存過讓娘娘吃虧的心。何況,臣妾受傷是事實。李芳儀受驚也是事實。淑妃娘娘不去管教四公主該如何在禦花園玩耍,怎麽還有閑情逸致來與臣妾說道?”

    “好一張利嘴。”淑妃自恃得勢,連韋逸霜都不放在眼裏。卻被一個從八品的順容頂撞。言辭之間,還有責怪她沒管教好女兒的指責。這樣的氣,她如何能受得住?

    “你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淑妃冷笑了一聲:“誰能證明?當時除了你和李芳儀,還有誰能證明騰玧刻意害了李芳儀腹中的龍胎?還有,你可知道汙蔑公主是什麽樣的罪名嗎?說到底你不過就是個小小的順容,能活著爬出望宮已經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不好好惜福還要在這裏信口雌黃,你就不怕壞話說多了會遭報應嗎?”

    “除了臣妾和李芳儀,還有李芳儀身邊的那些宮人。她們個個都看在眼底。”秦順容仰起頭,看著淑妃一雙要吃人般凶狠的眼睛,反而心裏沒有那麽害怕了。“正如淑妃娘娘所言,臣妾才從望宮裏爬出來,巴不得能過上幾天安穩的日子。可是怎麽就這麽倒黴不走運,碰上了這樣的事情?娘娘您說我汙蔑公主,您又有什麽證據?再說了,後宮裏的公主可不止一位。為什麽臣妾和李芳儀哪位公主都不提,偏偏是提到四公主?”

    “那隻是因為騰玧貪玩,正好出現在禦花園。”淑妃一字一句慢慢的說:“你若是還有點良心,就同本宮去麵見皇上。向皇上解釋清楚這個誤會。本宮可以當你是受了奸人的蒙蔽,才會說出不真不實的話來,請求皇上赦免你的罪過,否則……”

    “否則如何?”秦順容心裏也聚滿了怨氣,她仰起頭看著淑妃的眼睛。“還請淑妃娘娘賜教。”

    “否則就別怪本宮容不得你!”淑妃繃著臉,嚴肅的樣子看上去瘮人得慌。

    “淑妃娘娘單憑一張嘴,就能把黑的說成白的嗎?那後宮裏可還有正義?”秦順容擰著眉頭,鏗鏘有力的說:“四公主的原話就是’要是撞在李芳儀肚子上就好了’,這是臣妾親耳聽見的。你若是不信,臣妾可以當著皇上和李芳儀的麵,同四公主對峙。若有一個字不實,臣妾願意受皇上任何責罰,五馬分屍亦不為過。”

    淑妃走過去,一把揪住秦順容的領口:“你的意思就是,你寧可死也不鬆口是麽?”

    “我沒有說謊。”秦順容掙脫不開她的手,語氣也變得特別不好:“我身上有四公主彈弓射來的石子留下的傷痕。如果皇上不信,可以請太醫來查驗。我為何要鬆口?”

    “那你覺得,是請太醫來查驗好,亦或者是請仵作?”淑妃的話已經狠毒到極點。

    誰不知道仵作是給死人驗屍的。

    秦順容隻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疼。“隨便你請什麽人來查驗。總之臣妾說的每一個字都不會後悔!”

    “那好啊。”淑妃看她如此不給麵子,也不跟她客氣了。“你說我玧兒用彈弓裝了石子打在你身上,那你傷在何處?”

    “右腿的膝彎處。”說話的同時,秦順容還伸手去摸了一下那個位置。輕輕一按,還是疼的厲害。

    “彈弓打的傷和摔倒的傷肯定不同。”淑妃笑容裏透出陰戾:“既然秦順容這麽說了,那本宮可得親自過目,以免有人混淆視聽,誣陷好人。”

    “好啊。”秦順容爽快的答應:“那就勞煩淑妃娘娘隨我回複春殿,到內室查看。”

    “不必了。”淑妃一口回絕,眼底的霜意慢慢滲透出來:“就在這裏查驗不是一樣麽?萬一去了複春殿,你做了什麽手腳,那本宮要如何應對。畢竟是你的地方。”

    “臣妾能做什麽手腳?”秦順容的怒火直往上拱。“臣妾總不能現找個人過來,讓他拿著彈弓往我腿上打吧?”

    “那可說不好!”淑妃揚起明豔的臉龐,冷笑道:“害人嘛,總得要自己吃些苦頭。”

    “那淑妃娘娘以為怎麽辦才妥當?”秦順容氣的身子發顫。

    “就在這裏給本宮查驗。不是打在腿上麽?把褲子脫了不就見分曉了?”淑妃冷漠的掃了她一眼,心想她最好被羞辱的一頭碰死,才解氣。

    “我是皇上的宮嬪,即便位分低微,也容不得誰這樣羞辱。”秦順容自然是不肯的。“這裏人來人往就不說了,還有這麽多宮人在。虧得淑妃娘娘能說出口。”

    “你不是穿著裙子麽!裏麵的綢緞褲子脫了也看不到什麽不該看的。裙子掀起來到你的後腿彎不就得了。”淑妃輕描淡寫的說:“本宮又沒叫你脫光。該不會是你心裏有鬼吧?”

    “淑妃娘娘這麽說也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徐麗儀趕來的時候,竟聽見淑妃這樣刁難秦順容,頓時火大的不行。

    轉過身,看見一臉冷寂的徐麗儀,淑妃根本沒理會。“秦順容,要麽你就先在證明給本宮看,要麽就別怪本宮治你個汙蔑之罪。”

    “淑妃娘娘這話,臣妾可不敢苟同。”徐麗儀繞到淑妃身前行了個禮,把秦順容擋在了自己身後。“順容膽子小,一向又怕事。遇到事情躲還來不及,怎麽會硬要跟後宮位分最好的淑妃娘娘作對呢。何況淑妃娘娘您帶著這麽多宮人侍衛的來複春殿門口責問秦順容,連複春殿的宮門都不邁進一步,若是叫後宮其餘的姐妹知道了。還以為是我們複春殿的人不懂事,連請淑妃娘娘進門喝一盞茶都舍不得。再說,秦順容的傷在身上,畢竟都是伺候皇上的姐妹。您非要親自驗傷,我們也無話可說。但要在眾目睽睽之下驗傷……傳到皇上和太後的耳朵裏,恐怕有傷大雅。到時候,若是皇上怪罪臣妾不懂事,沒能平息娘娘的怒氣,那可真是臣妾的罪責了。”

    “你在這裏東拉西扯的說些什麽?”淑妃看著徐麗儀這一身華貴的衣飾,隻覺得心裏不舒坦。“你以為你得寵就可以在本宮麵前耀武揚威?還是你覺得本宮就得對你奉迎獻媚?”

    “臣妾隻是想請淑妃娘娘品茗,順道去複春殿歇歇腳而已。”徐麗儀微微一笑。“至於其他,臣妾自然不敢多想。”

    “本宮隻問你一句。”淑妃揚起下頜,冷眸微微轉動,最終定格在徐麗儀臉上。“李芳儀在禦花園裏受驚,你可在場?”

    “臣妾並未在場。”徐麗儀如實道。

    “既如此,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兒。”淑妃使了個眼色,忙有侍衛上前。

    “娘娘這是何意?”徐麗儀不由得蹙眉:“複春殿是皇上賞賜給臣妾的住所。難道臣妾在自己的宮門外走動,還要經過淑妃娘娘您的允許?”

    “本宮知道複春殿是你的地方。”淑妃饒是一笑:“所以就讓他們護送你趕緊回宮歇著去。本宮要單獨問秦順容話。且輪不到你在這裏聒噪。”

    侍衛幾乎要把刀拔出來轟徐麗儀走了。

    可是徐麗儀仍然不肯離開。“淑妃娘娘何必再這裏耍威風。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好好去問一問四公主。據臣妾所知,四公主傷及李芳儀的龍胎也不是頭一次了。”

    “你胡說。”淑妃一聽這話就惱了,一張臉黑的如同鍋底。“你有什麽證據?”

    “慣子如殺子。”秦順容咬牙切齒的說:“臣妾也好奇四公主為何小小年紀如此歹毒。今日見了淑妃娘娘這副樣子,終於明白什麽叫有什麽樣的女兒就有什麽樣的娘。”

    “大膽!”淑妃冷喝一聲,快步走到秦順容麵前抬腿就是一腳。

    這一腳狠狠踹在秦順容的膝蓋上,毫不留力氣。“你居然敢當麵咒罵本宮。好哇,那本宮何必給你好臉色看。來人!”

    侍衛應聲而來。

    “給本宮按住秦順容。”淑妃瞟了一眼自己的近婢澄光:“你去仔細替本宮看看,秦順容身上到底有沒有傷。”

    “是,娘娘。”澄光擼起袖子就往秦順容那邊走去。

    這正是淑妃的聰明之處。她沒有讓侍衛去扒秦順容的褲子。可是她卻讓近婢當著侍衛的麵做這件事。即便是將來皇上問責,她也可以一口咬定是因為秦順容不配合的緣故。且侍衛並不敢多看什麽,不過是被個宮女檢查了傷勢而已。

    但對秦順容來說,這無疑是奇恥大辱。

    且若然真的如此,皇上心裏也必然會有根刺。即便是不處置秦順容,也不會再有垂注。

    徐麗儀一想到這裏,心就跟放在爐子上一樣,火燒火燎的疼。“淑妃娘娘,您不能這麽做。”

    “放開我。”秦順容拚命掙紮,可再怎麽樣,她也根本就沒有侍衛的力氣大。“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是皇上的順容,由不得你們羞辱我。我自己來!”

    聽她說要自己來,淑妃不由得揚了揚眉:“澄光。”

    澄光連忙停了下來。

    “那你就自己來吧。”淑妃眼珠不錯的看著秦順容。

    侍衛自然也鬆開了她。

    她含著淚,伸手去摸自己的褲腿。

    “不可以。”徐麗儀大吼了一聲,想要製止她。“大不了我陪你去見皇上。秦順容,你不能這樣作踐自己。”

    “作踐?”淑妃冷笑連連:“她是在極力的證明本宮的玧兒有罪。她哪裏是在作踐自己!她分明就是在作踐本宮!”

    “夠了!”秦順容實在聽不下去了:“我證明給你看……”

    顫抖的手指,觸及自己的褲腿。秦順容含著淚咬牙將其撕破。

    那綢緞被扯破的聲音,真的很好聽。

    好聽的讓她忘了自己正被羞辱著。

    “順容。”騰芽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卻在這一瞬間撲向了秦順容。瘦弱的身子,緊緊的抱在秦順容的腿上。遮住了露出來的肌膚。“淑妃娘娘若是要驗傷,就請移駕複春殿吧。”

    騰芽緊緊的抱著秦順容不撒手:“這裏這麽冷。順容若是凍壞了,就沒有人照顧騰芽了。”

    “三公主,我不去找你,你反而自己送上門來了。”淑妃看見她就覺得生氣:“如果不是你給玧兒變戲法,說什麽好吃的糖果隻有貴妃宮裏有,她會偏要去韋妃的華榮宮麽?她能吃那麽多苦頭嗎?你小小的年紀,做這樣的事情竟也得心應手。真不愧是得蘇貴妃真傳。”

    “淑妃娘娘的話有道理。”騰芽抱著秦順容側著頭看她。“母女一脈,女兒自然像母親。看騰玧冒冒失失的樣子,就知道淑妃娘娘如出一轍。”

    “你說什麽?”淑妃氣鼓鼓的看著騰芽,如果不是忌憚太後,她早就叫人把這個沒有娘的野孩子給拖開了。

    “我說什麽,淑妃娘娘是聽不清,還是不想聽清?”騰芽笑眯眯的說:“妙嫦姑姑送我回青鸞宮,正好就看見了這一幕。妙嫦姑姑怕宮裏再有什麽爭端,返回福壽宮去請皇祖母過來了。不如讓人搬把椅子過來,讓淑妃娘娘坐著等皇祖母過來可好?芽兒心想,您在這裏和麗儀、順容說話良久,又是扯著嗓子喊的,臉都憋紅了,一定也累壞了吧。”

    聽見她說太後要來,淑妃頓時有些害怕。

    之前太後已經警告了她,不要在後宮多生事端。可是今天為著皇上把騰玧給帶走了,她才會恨意上頭,巴不得弄死秦順容。“你這是在嚇唬本宮?”

    “不敢。”騰芽縮了縮身子:“淑妃娘娘帶著這麽多侍衛過來,芽兒看著就害怕。哪裏敢嚇唬您啊。是不是現在後宮侍衛最多的,就是您的馨德宮了?那芽兒很好奇,這麽多宮人和侍衛伺候著,怎麽玧兒還是能拿著彈弓亂打人呢?方才經過內務局的時候,白公公說近來進攻了兩支極好的彈弓,一個還在內務局放著,另一個給四公主要了去。”

    “你這丫頭……算你厲害!”淑妃叫人把那支彈弓給藏了起來,卻沒想到騰芽竟然會去內務局查問。“回宮!”

    淑妃這一走,秦順容整個人失去了力氣,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順容?”騰芽趕緊叫人來扶她。“順容你怎麽了?”

    徐麗儀紅著眼睛吼道:“你們還愣著,趕緊把順容抬回房去。”

    望著淑妃一行人遠去的身影,她攥著拳頭咬牙切齒:“欺負人欺負到了宮門口,好個淑妃啊,這筆賬我一定要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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