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幾個位高權重的男人密議，肯定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萬一讓羅氏撞見怎麽辦？靖安伯夫人連忙叫了幾個心腹丫鬟婆子，緊追羅氏而去。

    靖安伯書房的二樓，齊湛正聽到緊要處，忽聞樓外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似乎還有人在呼喚著羅夫人。

    樓下的靖安伯等人顯然也聽見了，馬上停止了交談。李清生怕待會兒人多了，不方便抽身，趕緊拽起齊湛，先行下樓，從後門溜出去了。

    兩人撤到書房後麵的一處小院裏，李清聽著前麵鬧哄哄的，叫了個小廝來問：“出什麽事了？”

    小廝忍著笑道：“是羅夫人，鬧著要顧大人現在就和他們家定親，孟大人的臉都氣綠了。”

    甭管局勢如何，要定親，回自家說去，在靖安伯府嚷嚷什麽呀，孟德昭肯定覺得丟人極了，怨不得把臉氣綠。李清平時不愛說人長短的，此時也有些忍不住，對齊湛道：“聽說孟大人的這位繼室夫人，出身低微，見識淺薄，以前我還以為是有人惡意中傷，今日一見，原來果不其然。”

    羅氏為人如何，早在幾年前，齊湛就見識過了，沒什麽覺得奇怪的。他關注的點，不在這裏：“羅夫人為什麽突然嚷嚷著要和顧家定親？”

    “那我就不知道了。”李清搖了搖頭。

    他們在小院裏等著，等著前麵漸漸安靜下來，可是孟德昭等人顯然沒了繼續商議的打算，竟告辭回家去了。

    齊湛無法，隻得與李清話別。李清拍著他的肩膀，勸慰了他幾句，將他送至門外。齊湛臨上馬前，看見門前的燈籠下，顧瞻正與孟萋萋說話，孟萋萋有些心不在焉，但臉上掛著笑。

    齊湛覺得自己的心情，真是複雜極了，一想到孟萋萋會嫁給他人，他心如刀絞，可如果孟萋萋嫁給他，他又承受不起。他這幾年，已是曆經坎坷，為何生活還要如此折磨他。

    齊湛收回目光，幾乎是木然地上馬，朝家馳去。雖然眾口一詞，都說殺害他父親的凶手，就是孟德昭等人，但在他看來，此事疑點頗多，他們的動機是什麽，殺人的手段是什麽？太後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究竟是什麽樣的立場和利益，能讓太後為他們瞞下這樣大的罪行？

    無論他娶不娶孟萋萋，這些疑點，都是他需要弄清楚的。

    齊湛想著，懷著滿腹的心事回到了家。

    阮氏尚未歇息，在月台等著他，隻是麵前的瓜果月餅幾乎沒有動過。齊湛去了靖安伯府，她的心情，十分忐忑，一方麵，她深信靖安伯一家人，不會向齊湛透露更多的細節，另一方麵，她又擔心齊湛太細心，刨根問底地真查出點什麽來，畢竟他和李清的關係太好了。

    其實她的心情不但忐忑，而且還很複雜，齊湛想要弄清楚齊光耀是怎麽死的，她又何嚐不想？但她更怕齊湛深挖下去，把自己搭了進去。她的丈夫已經死了，不能再賠上一個兒子，不然她也不想活了。

    齊湛踏上月台，秋月迎了上去：“大少爺回來了！”

    阮氏連忙收斂情緒，微笑著朝齊湛看去。

    齊湛上前與她行禮：“讓娘久等了。”

    “路上冷不冷？”阮氏讓他坐下，拿了塊月餅給他，“靖安伯的月台，搭得氣派不氣派？”

    “自然是氣派的。”齊湛隨口扯謊。今日靖安伯府，可真夠熱鬧的，這事兒要不要告訴阮氏？罷了，她為了齊光耀的事，已經夠心力憔悴了，就不讓她多生煩惱了。

    齊湛這樣想著，便什麽也沒說，隻給阮氏描繪了一下“月台”的盛況，便回房歇息了。

    翌日他去翰林院當差，讓皇上召去了禦書房。皇上看起來頗為高興，問他道：“你母親的病，可有起色？”

    齊光耀的事，還需要時日查證，於是齊湛回答道：“多謝皇上關心，臣母親的病已有好轉，但尚未痊愈。”

    “不妨，不妨。”皇上笑著道。

    沒有痊愈還不妨？皇上這是怎麽了？齊湛滿心奇怪，一時竟不知如何接話。

    皇上笑著又道：“一切朕都安排好了，讓你母親安心養病，什麽都不用操心。”

    安排好了？安排什麽？齊湛滿頭霧水：“臣愚鈍，還望皇上明示。”

    皇上卻道：“等你回家就知道了，這會兒宣旨的人，應該已經到你家了。”

    居然還有旨意？什麽旨意？不過看起來不是壞事，不然皇上不會這樣高興。齊湛忙叩謝隆恩。

    他走出禦書房的時候，好幾個內侍向他道賀，雖然他們也不知道皇上是什麽旨意，但從皇上的態度來看，肯定是好事。

    齊湛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趕緊出宮，朝家趕去。

    然而等他踏進家門，卻發現院中亂哄哄的，奴仆們個個又急又慌，四下奔走。

    “這是怎麽了？”齊湛愣道。

    秋月抹著眼淚從房裏出來，帶著哭腔道：“大少爺，您可算是回來了，夫人暈倒了！郎中給灌了藥下去，還是沒醒！”

    什麽？！齊湛吃了一驚，三步並作兩步，疾奔入內。

    阮氏果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麵色慘白。齊湛連喚了她好幾聲，都沒有反應。

    齊湛急了：“這是怎麽回事？！”

    秋月哭著道：“大少爺，剛才宮裏來人，傳達了皇上的旨意，夫人聽後就暈倒了。”

    宣旨的事他知道，可難道不是好的旨意嗎？為什麽阮氏聽了皇上旨意就暈倒了？齊湛愣住了：“什麽旨意？”

    秋月抹了把眼淚，道：“皇上給咱們家和孟家賜婚了。”

    “賜婚？！”這消息太過於讓人震驚，齊湛呆住了。

    他隻是讓皇上保媒而已，怎麽就成賜婚了？一旦賜婚，那就是鐵板釘釘的事，任誰也更改不了的！怪不得阮氏會暈倒不省人事了！還有，顧家已經朝孟家遞庚帖了，皇上卻突然賜婚，他不給顧廷鶴臉麵了？在他過中秋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些什麽？是不是有什麽事，是他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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