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無計可施，又不能露怯，臉色很難看：“大小姐看中了你，是你的福氣，有什麽好說的。”

    “這哪是什麽福氣，這是災禍啊！夫人，您不能見死不救啊！”馬六一想到以後的悲慘命運，哭天搶地。

    羅氏板著臉道：“誰知道今天在庫房的時候，你怎麽奉承討好大小姐了，這會子來找我有什麽用。”

    馬六愣了一愣，滿口叫屈：“夫人，冤枉啊！我是您的人，怎麽會去奉承討好大小姐呢！”

    “如果你沒討好大小姐，她怎會把你要去當陪嫁？”為了掩飾自己的無能，羅氏把責任全推到了馬六身上，“你可知道，當大小姐的陪嫁，乃是個美差，多少人走後門，削尖了腦袋都想去呢，現在你走了這樣一個大運，不知多少人在羨慕你，嫉妒你。”

    大小姐怎麽會讓他去當陪嫁呢？這事兒馬六也是想不明白，隻得把這份委屈硬吞了下去。

    他失魂落魄的地回到庫房，忽見孟萋萋又來了，和之前一樣，她躺在貴妃榻上，手裏端著酒杯，貴妃榻旁的小幾上，還擺著好幾樣下酒菜。

    馬六愣了一下，猛地撲上去，跪到了貴妃榻前：“大小姐，是小人錯了，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該刁難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與我計較，饒了我這一回吧！”

    “我不是已經饒過你了嗎？”孟萋萋詫異道，“我非但沒有打你板子，而且還讓你當了我的陪嫁，這還不叫饒過你？”

    “大小姐——”馬六要哭了。完了，他剛進孟府，就要被趕出去了，想他進來的時候，四處宣揚，不知多少人羨慕他，這下落魄，又不知要招來多少嘲諷，丟死人了。

    孟萋萋道：“別愣著了，金銀器皿還有嗎，搬出來我看看。”

    馬六這時候哪還敢拿喬：“有！有！我這就去搬出來給大小姐看！”

    他腳不沾地地跑進庫房，把最新奇最貴重的金銀器皿，各種擺設玩意兒，全部擺了出來，幾乎堆滿了整個院子。其中還包括好幾樣羅氏看中的東西，預備藏起來，以後給孟莫莫當嫁妝的。事到如今，馬六為了討好孟萋萋，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再說他也恨羅氏見死不救，心裏有怨，帶著點故意的意思。

    孟萋萋看過金銀器皿，表示很滿意，讓人拿了銀子出來打賞他，道：“記住，以後你是我的人了，好好幹，虧待不了你。”

    大小姐不但沒有罰他，而且還賞了銀子？？馬六捧著銀子，直到孟萋萋離去，都還沒反應過來。

    王婆子盯著他手裏的銀子，滿臉豔羨：“真是要恭喜馬管事了，因禍得福了。”

    馬六問她道：“你覺得給大小姐當陪嫁，是因禍得福？”

    “那可不？”王婆子道，“大小姐嫁去齊家，那可是正經的夫人，上頭又沒有公婆，後宅為她獨尊，到時你是夫人的陪嫁，誰不高看你一眼？”

    原來真的是一份美差！馬六沾沾自喜起來。

    王婆子很是嫉妒，給他潑了盆冷水：“不過，那也得看你有沒有命去享這份福，大小姐要三年後才嫁人呢，馬管事還是先想辦法活過這三年吧。”

    也是，他現在是大小姐的人了，大小姐如果想讓他死，誰能說個不字？馬六越想越後悔，早知道是這樣，他今兒怎麽也不會開罪大小姐。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拿羅氏當靠山，誰知道她這麽涼薄，自己人出了事，一點轍都沒有。

    他仔細想了想，當孟萋萋的陪嫁，一點兒也不比為羅氏做事差，還不如從現在就開始奉承孟萋萋，說不準他真的運氣好，能得到她的賞識呢？馬六拿定了主意，愈發要在孟萋萋麵前獻殷勤，跑去把羅氏壓箱底的幾件擺設翻出來，巴巴兒地給孟萋萋送去了。

    所謂羅氏壓箱底的幾件東西，是一些宮中的賞賜，乃是皇上嘉獎孟德昭的，被羅氏偷偷藏起來了，預備以後給孟莫莫的。

    孟萋萋並不怎麽瞧得上這些，但消息傳到羅氏那裏，卻是把她給氣炸了。該死的馬六，剛剛當上孟萋萋的陪嫁，還沒跟著去齊家呢，就開始捧孟萋萋的臭腳了？？

    羅氏氣得心窩子疼，大發雷霆：“我還沒被休呢，就敢做這樣的事？！去把馬六給我叫來，看我怎麽收拾他！”

    胭脂攔著道：“夫人，馬六已經定下了是大小姐的陪嫁，您不能這樣做。”

    “是陪嫁又如何？！她還沒嫁人呢！”羅氏氣得直拍桌子，“我還是當家主母！誰敢騎到我頭上去！”

    胭脂勸不動，沒辦法，隻好把馬六叫了來。

    馬六到了正房，羅氏不分由說，先親自賞了他幾個耳光，然後命人把他拖去柴房，狠狠地打了一頓。

    孟萋萋聽聞後，讓人給他送了棒瘡藥去。王婆子來幫他抹藥，幸災樂禍道：“馬管事，現在你知道，為什麽大小姐沒罰你了吧？因為有夫人代勞呢，哪裏需要她出手。”

    馬六心裏想的卻是，他跟孟萋萋又沒有私仇，先前得罪她，完全是為了羅氏，結果羅氏翻臉不認人，真是叫人寒心，既然如此，他還不如一心一意地跟著孟萋萋，以後前程更遠大。

    他打定了主意，也不叫冤屈，哭著喊著養傷去了。

    孟萋萋並沒有刻意去向孟德昭告狀，孟德昭事務繁忙，管不到後宅裏來，是以馬六的打，看著是白挨了。

    這天，孟萋萋在花園裏碰到了邵氏，邵氏迎麵而來，見到她，自動自覺地朝旁邊退去，給她把路讓了出來。

    孟萋萋本來打算直接走過去，但當路過邵氏身旁時，邵氏突然道：“大小姐，夫人這般欺負你，你打算就這樣算了？”

    孟萋萋道：“邵姨娘這話，我聽不明白。”

    邵氏道：“夫人打了馬六的事，上上下下都傳遍了，大小姐不可能不知道吧？”

    孟萋萋道：“夫人是當家主母，她打庫房管事，怎麽就是欺負我了？”

    “馬六是您的陪嫁，她打馬六，就是在打您的臉麵，這還不叫欺負您？”邵氏道，“您若是在娘家都立不起來，等去了婆家，就更彈壓不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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