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嫂覺得王嫂說得很有道理，於是與她重回小屋，問孟萋萋道：“要在我們王家做事，必須簽賣身契的，你願意賣身為奴嗎？”

    孟萋萋毫不猶豫地點頭：“隻要能有個棲身之所，隻要不把我賣進青樓，讓我做什麽都行。”

    劉嫂道：“這個你放心，我們府不會做這種事情，即便有奴仆犯了錯，也頂多趕到莊子上去，絕不會把你賣進青樓的。”

    “好，那我簽賣身契，給王家當丫鬟。”孟萋萋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你等一下，我去問問夫人，然後領著你去見夫人。”劉嫂道。

    她雖然是個管丫鬟的管事，但賣身契得夫人來簽，她是做不了主的。

    劉嫂去了主院，沒一會兒，就來把孟萋萋領了去。

    主院廳中，坐著個雍容華貴的夫人，大概四十歲上下的年紀，看起來慈眉善目。

    孟萋萋在劉嫂的指引下，上前給她行了禮，規規矩矩地垂手站好。

    劉嫂之前告訴過她，這是王府的大夫人，姓沈。

    沈氏見孟萋萋很有規矩的樣子，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來，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六了，他們都叫我妞妞，至於原來叫什麽名字，早就忘了。”孟萋萋答道。

    沈氏微微點頭：“聽說你識文斷字？會琴棋書畫，還會釀酒？”

    “是。”孟萋萋低著頭答道。

    “既是來了王府，會這些就是能耐，沒什麽好羞臊的。”沈氏道，“看著挺乖巧的，不如先在我屋裏待一段時間，學學規矩。”

    這便是同意讓她進王府當丫鬟了，劉嫂喜出望外，連忙提醒孟萋萋磕頭謝恩。

    這劉嫂看起來，比她還高興啊？孟萋萋心下奇怪著，跪下給沈氏磕了一個頭。

    沈氏端起了茶盞，叫了一個名叫阿朱的丫鬟來，讓她領著孟萋萋下去梳洗打扮。

    阿朱把孟萋萋領到了後罩房，進了最角落裏的一間屋子。

    這屋子裏的陳設雖然簡單，但是非常幹淨，所用的器具也並非粗鄙貨色，比起孟萋萋剛才待的那間小屋，好了萬倍不止。

    阿朱見孟萋萋一副驚訝的樣子，道：“在夫人屋裏伺候的人，待遇自然比其他人好些，不過這間屋子，是夫人房裏的三等丫鬟住的，你要想住更好的屋子，就得努力朝上爬，當上一等大丫鬟。等你當上了一等大丫鬟，甚至會撥兩個小丫鬟，專門伺候你。”

    王府的丫鬟，待遇這麽好？孟萋萋驚訝著，對阿朱道：“多謝阿朱謝謝，我初來乍到，什麽都不懂，以後還請您多多指教。”

    她講話很中聽，態度又很恭敬，阿朱對她的印象一下子就好了起來：“走，我帶你去領衣裳，然後打水洗一洗。”

    “好，多謝阿朱姐姐。”孟萋萋又謝她道。

    阿朱領著她，去了廚房。這一間廚房，並不做飯，專管各房奴仆用水，而專管主人用水的廚房，另在一處，可見王家等級森嚴，主人連用的水，都和奴仆不在一處。

    這間廚房裏，有一個年邁的老婆子在燒水，阿朱喊了她一聲：“金婆婆，我們來打洗澡水！”

    金婆婆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是夫人房裏的丫鬟，沒敢怠慢，提了個木桶出來，遞給了她。

    阿朱看了看，不滿道：“金婆婆，這水隻有半桶，怎麽洗？”

    金婆婆道：“你想要滿桶，隻能再等等，還沒開呢。”

    阿朱走進廚房，四下一看，指著其中一個爐子道：“那上麵不是有一壺？”

    金婆婆連連擺手：“那是阿碧姐姐要的水，可不敢給你。”

    阿朱忿忿地咬了咬下唇，讓孟萋萋拎起木桶，拉著她朝回走。

    孟萋萋好奇問她：“阿碧姐姐是誰？”

    阿朱道：“阿碧也是夫人房裏的，仗著自己是大丫鬟，飛揚跋扈，作威作福，隻要惹了她，必定會找麻煩。所以今天你就忍忍，將就用這半桶水洗洗吧，明天我再幫你去打一桶滿的。”

    孟萋萋非常感激，問道：“阿朱姐姐，那你是幾等丫鬟，我又是幾等？”

    阿朱道：“我是二等丫鬟，至於你，還沒過一個月，沒等級呢。”

    孟萋萋明白了，謝她道：“半桶水我也能洗的，阿朱姐姐不要生氣了。”

    “我不生氣，我就是看不慣她。”阿朱依舊忿忿的，“她能當上大丫鬟，全靠踩著別人上去的，可不是什麽好人，你以後一定要當心她。”

    “我記著了，多謝阿朱姐姐提醒。”孟萋萋道。

    孟萋萋從來沒有幹過重活兒，即便隻有半桶水，亦提得是氣喘籲籲。

    好在她給自己編的故事，是自小嬌生慣養，隻為賣進青樓，所以阿朱見她這樣，倒也沒覺得奇怪，伸手把木桶接了過來，道：“我幫你拎吧。”

    孟萋萋覺得阿朱真是善良極了，對她謝了又謝。

    阿朱道：“我看你會這麽多東西，將來一定是個有造化的，你加把勁，早些把阿碧擠下去，我就高興了。”

    她來王府，可不是為了把阿碧擠下去，孟萋萋暗道，不過如果阿碧礙了她的路，她也不介意踩一腳。

    阿朱把她領到屋裏，道：“你先洗澡吧，我去幫你領衣裳，等你洗完換好後，再領你去夫人那裏。”

    孟萋萋由衷地謝了她，進屋洗澡去了。

    一時阿朱幫她把衣裳領了來，但卻隻領了一套。孟萋萋換好衣裳，問道：“阿朱姐姐，這隻有一套，我怎麽換洗呀？”

    阿朱氣道：“又是阿碧，她突發奇想要做一套什麽新衣裳，整個下人針線房都替她趕工去了，你的第二套衣裳，得等她的衣裳做好後，才能動工了。”

    這個阿碧，這樣囂張？孟萋萋暗自咂舌。

    阿朱道：“先別管這事兒了，咱們去見夫人吧，別讓夫人久等了。”

    孟萋萋應了一聲，跟著她朝沈氏屋裏去了。

    沈氏見孟萋萋洗幹淨了臉，換了身衣裳，更顯得眉清目秀，很是高興，道：“我給你取個名字，叫阿紫吧，以後你就跟著阿碧，學學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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