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這個家,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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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代嫻受傷之後,仍舊沒有停止欺負我。打開書包,裏麵的書全都被撕得破破爛爛,椅子上也被倒滿了暗黃色的尿液,一屁股坐上去,我一整天都臭不可聞。
我不反抗,書爛了就重新粘起來,椅子上的髒東西全都擦幹淨,總是我就像是個木頭人一樣,成天埋頭苦讀。
班主任也沒忘記找我麻煩,讓我喊家長過來。我不說話,不管是劉霞還是姆媽,我都不想讓她們出現。對於班主任的責罵,出了辦公室,轉頭我就忘記幹淨。
期間,嘉仇曾經來找過我一次。
他趁著午休的時候跑來,問我最近怎麽沒有去找他。
我看著他,鼻子有點酸酸的,想一股腦將這些事情都告訴他。但我知道,嘉仇不是天神,他不能點點手指,就讓一切順心如意。
所以我隻是告訴他,學習很忙,我來不及找他。
嘉仇很理解,揉了揉我的腦袋,說不要光讀書,多吃點,都瘦得和小猴子一樣。
臨走前,他給我塞了兩個巧克力,就是那種咬開之後,裏麵還包著酒心的那種。
這兩個巧克力我並沒有嚐到,轉身就被守在身後的賈代嫻奪走,踩了個稀巴爛。一邊踩,她一邊罵我不要臉。
她踩得很用力,眼睛都忍不住泛紅,似乎真的難過極了。
我沒有阻攔她,甚至還有些惡趣味。雖然嘉仇給我的東西沒了,我很不舍得,但能夠膈應到賈代嫻,我覺得值。
周五下午的最後一節課,因為老師開會臨時取消,我就提前回了家。趴在房間裏,我趁著亮寫作業,沒寫一會兒,就聽到外麵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我仰頭聽了一會兒,那人進來之後就沒有動靜了。
扭開門,我光腳從房間裏走出來,想看看是不是劉霞回來了。
剛一伸頭,我不自覺放輕了腳步。衛生間的玻璃門明晃晃的打開,上麵正倒映著一個人影。
我連呼吸聲都不敢大聲,想到昨晚的衣服還沒有洗,胸衣和短褲都還在洗衣籃裏麵。說不定,這個人就是……
當探頭窺探進去的一瞬間,我腳下就像被水泥定在地上一樣,呼吸都忍不住靜止了。
裏麵的那個人是劉航,他背對著我,長褲堆在腳邊,短褲也一並退了下來,卡在小腿彎。
他微微彎著腰,不停地抖動著,從縫隙間看得出來,他手裏握著我的那條粉色蕾絲短褲。
看他握著的距離,我不難知道他在摩擦哪裏,頓時隻覺得頭發都發麻。一想到自己貼身的衣服曾經被劉航這樣蹭過,我隻覺得腿間奇癢至極,恨不得立馬脫個幹淨。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
他拿起那件吊帶的胸衣,仔細在手上把玩,眼神貪婪得嚇人。接著,他反手給自己穿上,對著鏡子顧影自憐起來。
這一幕徹底惡心到了我,讓我不管不顧地就往小隔間裏跑。下意識的,我還是放輕腳步,沒有被劉航發現。
緊緊關上那個門,我貼在門口,回想著剛剛看到的一幕幕,嗓子裏就和吞了髒東西一樣,陣陣作嘔。
劉航到底有什麽毛病,難道他以為自己是女的?他不是最恨女的了嗎?
這些問題,我抓破腦袋都想不明白,也因為那時候常識的缺陷,我竟然沒有發現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知道劉航是偷衣服的真凶,我對於他的恐懼感又上升了一番。他不光會打我,還會做這些齷齪的事情,說不定以後還會更加猖獗。
除了更加小心地躲避他之外,我特意改變了生活習慣,等到劉航半夜睡著之後才去洗漱,髒衣服也都藏在房間裏,回來之後再洗幹淨。
這樣持續了兩天,劉航看我的眼神有點不對了。吃飯的時候,他直勾勾地盯著我,一錯不錯,好像想找到什麽東西。
我隻能盡力裝作看不見,快速地扒著飯,想要快速逃離。
啪,手背上狠狠挨了一筷子,劉霞不滿地看著我,“你是餓死鬼投胎嗎,吃吃吃!”
不敢摸手背,我隻能減慢速度,盡量保持和劉霞一樣的頻率。說實在的,和兒子比起來,劉霞對我來說安全得多,我寧可多黏著她一些。
就在碗裏的飯快要見底的時候,劉航突然猛地站起來,一把拽住了我的頭發。
我疼得當時就撒了碗筷,護住腦袋,“劉航哥哥,你幹什麽……”
劉航臉上的肥肉被眼鏡擠得凸起,偏偏他還要獰笑,“你發現了,是不是?”
心裏一凜,我裝糊塗,“我不知道,你放開我。”一邊說,我一邊向劉霞眼神求救。
劉霞看了兒子一眼,“航航,先吃飯,有什麽吃完再說。”看她那樣子,壓根不想幹涉。
從扁扁的鼻孔裏哼了一聲,劉航不聽她的話,而是一把將我拽起來,臉對著臉,說,“去,把你藏的衣服拿出來!”
一邊說,他就一邊拽著我走,目標是小隔間。
我不走,手扒著桌子,卻被他用筷子撬開,一路連拉帶拽,隨即一腳踹開房門。
眼看著他要開始搜房,我慌了,慌張之下,居然想要將他推出去。
一旦被他找到,那這個秘密就要公開,劉航對我隻會更加變本加厲。
玩具不再聽話,這惹惱了劉航。他氣急了,隨手抄起掛在牆邊的長柄雨傘,對著我身上開始抽,直打得我哭喊求饒。他還不停,一下子揮中了我的腦袋,直接打得我噴出鼻血。
冷眼旁觀的劉霞見流血了,這才阻止,一邊勸慰,一邊上前,試圖分開我們。
沒想到劉航已經失去理智,握著長傘,竟一把將他媽媽的手打開。
“滾開,你這個髒女人!”
劉霞傻了,“航航……”
“別他媽叫我的名字!”劉航拿傘尖指著他媽媽,兩隻眼睛裏的濃濃厭惡一點都做不得假,“你別以為和趙偉的好事我不知道,天天看著你們,我都惡心得想吐!”
劉霞的臉色白了青,青了白,勉強鎮定,“航航,這是媽媽的私事,你不要管。”
劉航嘎嘎怪笑,“那和我爸呢?當年誘騙他娶你,又和情夫搞到他手術台上,氣得他心髒梗塞死了,也不關我的事?”
這些話聽得我震驚了,劉霞喘著粗氣不說話,也沒有否認。
沉默了許久,劉霞慢慢地開口,平淡的五官僵硬得沒有表情。
“航航,你不要管。”
說完,她轉身進了房間。
砰一聲門響,再次隻剩下我和劉航兩個人。
神色陡然一緊,我看著他手上緊緊捏著的雨傘,害怕得渾身都發軟。
他緊緊地捏著傘骨,眼皮子暴跳,嘴角抽搐不止,頭頂上幾乎快要冒煙。
突然,他高高舉起手,我以為他要來打我,本能地就用手臂抱著頭。
沒有等到剛硬的傘骨,而是鋪天蓋地的一個擁抱。
劉航將我抱在懷裏,不,準確說已經是勒在懷裏,死死地圈住我,口中不停喃喃。
“扇子,你要乖,不要反抗我。我已經夠可憐了,你不該再惹我生氣……”
困在他的懷抱裏,我沒有覺得溫暖,隻覺得渾身陰冷,從腳底盤旋到頭頂,渾身都被包裹在黏膩的毒液之中。
你可憐,那被你欺壓的我,誰來可憐可憐?
那一整晚,劉航都抱著我,絮絮叨叨地不停說話。我開始還想跑,到後來也放棄了,靠著牆就這麽睡了過去。
第二天睜開眼,我迷糊間看到劉霞站在麵前,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劉航已經不見了蹤影。
劉霞看著我,眼睛下一片青黑,臉色也很蠟黃,頭發蓬亂如草,哪裏還有平日裏整潔古板的樣子。
她久久地看著我,突然說,“你別想搶走航航!”
距離縮得極近,她口中難聞的口氣幾乎讓我窒息,我慌亂地低下頭。
她盯著我,神神叨叨地說了許多,無外乎是恨我年輕,恨我長得好,恨我搶走了他的兒子和丈夫。
她臉上那已有些鬆垂的肌肉越拉越長,越繃越緊,端著張僵硬的臉,她又砰得關上門。
靠著牆,我大口大口喘著氣,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讓我心髒幾乎都要難以負荷。
劉霞對兒子的控製已經太過界了,她幾乎是將對亡夫的占有欲都重重疊加到了劉航身上。
她送我到兒子身邊,供他消遣虐打,哄他開心;偏偏,又最恨我吸引了劉航的注意,奪走了屬於她的那份感情。
這個家,沒一個是正常的!
這個家我不敢再停留,洗了把臉,就去樓下的水果店裏幫工。羅嬌嬌最近身體有點乏,不想做事,大部分重活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搬完了兩箱貨,我腰酸得直不起來,捏著拳頭不停捶著兩側,緩解一點酸澀。
當一張大掌貼上來的時候,我立馬扭過頭,就見到趙偉瘦瘦的臉龐近在咫尺。
他笑眯眯地捏著我的腰,“丫頭,辛苦你了。”
扭著身體,我連忙從他身邊溜開,喊了聲老板。
趙偉也不生氣,繼續和藹地看著我,“今天就不用幹活了,歇著去吧。對了,這些水果你拿著。”他指著賣剩下的一掛香蕉。
我連連擺手,“你等劉阿姨來,再給她吧。”
“這是我給你的。”他刻意強調了最後兩個字,半強迫地將東西塞到了我手裏。
我有些驚喜,連說了幾句“謝謝老板”,捧著香蕉跑開了。
今天是郭曉佳最後一天住院,等我推門進去的時候,她穿著病服,趴在窗口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見到我來,她朝我笑了笑,喊了我一聲。
扒開一根香蕉遞到她麵前,我問,“你奶奶呢?”
郭曉佳咬了一口,“不知道。”
啃了幾口,一根香蕉很快就被吃完。她繼續摸向桌子上,卻總在虛空處伸手,摸不到想摸的香蕉。
我心裏有點酸,伸手幫了她一把,“還沒有好轉嗎?”
一刹那,郭曉佳表情灰敗了下去,大眼睛癡癡地盯著桌子。
拆除紗布之後,情況比預計得還要糟糕。郭曉佳視力下降得很厲害,連正常的生活都有影響,而且,不可恢複。
指甲扣著桌子,她冷不丁說,“扇子,我不是自己摔下來的。”
她抬頭看我,受傷右眼看上去有些可怖,生生破壞了整張臉。黯淡的眼珠不停轉動,急切地尋求我的認同。
“真的,我知道。那椅子本來隻有一個角斷了,絕對不會讓我摔下來的!”她的胸膛一鼓一鼓,像個風箱呼啦作響,“一定是有人故意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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