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一生一世一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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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重生鳳傾天下在線閱讀全集:小說全文全集番外第六十二章:一生一世一雙人第六十二章:一生一世一雙人
“軒轅昊,你還欠我和君品玉一頓飯呢。”
弦月站在軒轅昊跟前,抬眸,定定的看著他,眼角掃到君品玉,帶著淡淡的笑意。
不待眾人思索各種的緣由,弦月挑了挑眉,望著寧雲煙,仿佛隻是閑話家常一般,清亮的眼眸沒有半分的得意和挑釁,微昂著的下巴,那是與生俱來的高傲,明明還是嬉笑隨和的笑容,卻自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
寧雲煙上揚的鳳眼微微下垂,帶著對念小魚的同情,亦或是對弦月橫刀奪愛的不平,忽然轉頭望向弦月。
“雲煙公主,你想軒轅公子另外請我和君品玉?”
周朝和軒轅和親的事情,在磐城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弦月敏銳的察覺到寧雲煙臉上的笑容有幾分僵硬,而那些原本是幸災樂禍想看她笑話的人,瞬間將方向調轉,視線齊齊的集中在寧雲煙身上。
弦月看著寧雲煙臉上的笑容,縱然是旁觀者,她都覺得累,一個是自己未來的夫婿,另外一個是在豆蔻年華愛著的人,可她仍然能保持那樣高貴得體的笑容。
或許就像自己在意哥哥那樣,她把自己的顏麵放在了第一位。
“世子以為呢?”
鳳眸微挑,寧雲煙走到軒轅昊跟前,那高貴的笑容沒有絲毫的異樣,寬容大度的讓人心驚,倒顯的弦月吃味故意生事一般。
弦月站在軒轅昊身旁,也隻是笑,他的個頭很大,肩膀寬大,仿佛就算是此刻天塌下來也能扛住一般,如果不是那眼底的勃勃野心,他一定會讓人覺得很有安全感。
她能感覺到那像山一般的高大身形,渾然天成的霸氣,十足的壓迫,弦月臉上的笑容越綻越大,忽然,歎了口氣。
眾人不明所以,而弦月下邊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人大吃一驚:“軒轅昊,你心變的可真夠快的。”
她的話帶著點哀怨,清亮的眼眸,黠光掠過,蘭裔軒站在他的身邊,抬眸看了軒轅昊一眼,嘴角向上揚起,那笑容,竟有幾分幸災樂禍。
“前不久還問我做你的女人如何,這麽快就要娶別人了。”
弦月微微搖頭,歎了口氣,眼角瞥到一旁的寧雲煙,臉上的笑容有瞬間的僵硬,完美的麵具終有一絲的裂痕。
弦月勾唇:“也不知當初是誰說這世上,隻有你才配得上我,也隻有我,才配得上你。”
弦月微皺著眉頭,似在思索,雲淡風輕的模樣,雖然沒有點名,不過在場的都不值豬腦袋,如何能不知道她說的那個人是誰。
寧雲煙的臉上已經不是僵硬二字可以形容的了,她站在軒轅昊的身邊,一貫用著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縱身的天朝公主,楚楚可憐的望著軒轅昊。
隻有她才配上你,也隻有你,才能配得上他,那這樣,她又是什麽呢?因為得不到鳳弦月,所以才要她寧雲煙的嗎?她寧雲煙,隻是替補而已嗎?
軒轅昊沒有看寧雲煙,那褐色的眼眸盯著弦月,臉上的笑容,似還有些苦澀,淡淡的,一如弦月似有若無的笑意。
他終還是忍不住在心底歎了口氣,像她那樣的人,縱然是為了報複,也不會當著眾人的麵給寧雲煙這樣的難堪,她這樣說,不過是為了在他們之間留下間隙而已,她確實是成功了。
他,軒轅昊是要成大事的人,身邊怎麽能留一個有二心的女人。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敗白兄?”
軒轅昊挑眉,望著白戰楓,很是謙虛,弦月明白,像他這樣的人,自然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得罪白戰楓的,或者說是他身後隨時都可能找到借口與他為敵的家族。
寧雲煙也聽出了軒轅昊話中的意思,臉上忽又露出了笑容,望著軒轅昊,卻多了幾分淒涼和哀婉。
她知道的,這個男人,他英偉不凡,他心懷天下,野心勃勃,這不是自己一開始就知道的嗎?她嫁給他,不也是因為這些嗎?而他,除了需要周朝的勢力,她公主的身份,大概還有她的聰慧吧,她顧全大局,不會像其他的女人那樣爭風吃醋。他們兩個,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可鏈接他們的隻有利益,再無其他,可為什麽那個人偏偏是她?她不甘,真的不甘。
“妹妹的要求可真高。”
她聽到自己輕笑的聲音,那般的清脆愉悅,完全和她此刻的心情無關。
“我看妹妹還是嫁給白大俠好了,除了你,別人可打不過他。”
玩笑的口吻,可弦月知道,她在挑唆。
誠如大家認為的那樣,周朝上下,若論功夫,有哪個是白戰楓的對手呢?或許在別人眼裏,她就是欲擒故縱,所以才沒和白戰楓在一起的,念小魚怕也是這麽認為的,她不知道別人行不行,但是站在她身旁的那個人,他若是願意出手,必不在白戰楓之下。
數道視線齊齊的停落在她身上,白戰楓的欣喜,念小魚的哀怨,那樣深的哀怨,她再不能像以前那般忽視。
弦月突然來了興致,隨意的拍了拍手,繞過寧雲煙的身邊,故意在她身上用力的撞了撞,寧雲煙沒想到弦月會這樣做,身子本能的朝軒轅昊的方向傾斜,弦月轉過身,笑容得意,看了看倒在軒轅昊懷中的寧雲煙,歉意一笑:“我不是故意的。”
蘭裔軒看著一步步朝念小魚靠近的弦月,她的脊背挺的筆直,卻不再僵硬,那小小的身板依舊瘦弱,邁著的步子,十分的輕快,突然間,他覺得以前的弦月一下子回來了,想做就做,隨心所欲。
弦月走到念小魚的身邊,從懷中掏出絲帕,雪一般幹淨的色彩,隻有那素雅的墨蘭點綴:“把眼淚擦擦吧。”
念小魚微低著頭,那雙大大的眼睛,滿是淚花,緊咬著唇,倔強的不肯讓它流出。
她見弦月給她手絹,並沒有接過,抬頭看著她,悲傷,憎惡,仇恨還有羨慕,死死的盯著她,十分的凶惡。
弦月笑了笑,不以為意,反而笑出了聲,那樣絲毫不帶做作的笑聲,讓人忍不住以為她瘋了。
念小魚是誰,十足的母老虎,縱然是現在這模樣,那也不是病貓,弦月的身手是好,身份也高貴,但人家念小魚好歹是武林盟主的愛女,她這樣做根本就是挑釁。
“殿下。”
雲輕痕蹲下身子,在鳳久瀾的耳畔輕輕的叫了聲,鳳久瀾仰頭,那幹淨的眼眸在望向弦月時,化作了一腔柔水。
“月兒有分寸的。”
鳳久瀾的聲音淡淡的,還帶著虛弱,帶著說不出的信任。
“怎麽?嫌不好啊。”
弦月收回:“蘭公子送的,我原還想著沒銀子的時候拿去換幾個酒錢。”
沒銀子?堂堂一國公主,怎麽可能連買酒的都沒有,他們看著弦月手中的絲帕,看了蘭裔軒一眼,那真的是蘭公子送的嗎?
這樣的翩翩兒郎,氣質高貴,江湖之上,不知有多少女子為他碎了一地的放心,雖有仁義之名,卻未曾聽過他給哪個女子送給絲帕啊,莫不是…
白戰楓的視線直直的盯著弦月手中的絲帕,恨不得在上邊灼出幾個洞來。
弦月傾身,替念小魚眼角的淚水擦幹,念小魚的眼睫上翻,滿是好奇,一時間忘記了反抗,弦月替她擦掉眼角的淚水,然後將手中的絲帕強製塞到她的手上。
念小魚看著手中的絲帕,有些不明所以,她看著站在一起的弦月和白戰楓,男才女貌,堪稱天作之合,心裏忍不住泛酸。
“羅成,你站一邊去。”
弦月看著羅成,揮了揮手,明明不是命令的口吻,卻讓人忍不住遵從。
羅成看了懷中的念小魚,盯著弦月瞧了板上,終還是放開了懷抱著念小魚的手,退到了一旁,隻是很近的位置,若真有什麽事,他還是能衝上前去,第一時間製止。
弦月繞道白戰楓的身後,雙手將他推到念小魚跟前,白戰楓一開始還掙紮,弦月毫不客氣在他結實的肌肉上狠狠的擰了一把,白戰楓吃痛,頓時乖乖任由弦月擺弄。
弦月上前,站在白戰楓的身旁,清亮的眸光,灼灼動人,盯著念小魚,手指著白戰楓:“你後悔嗎?”
近在咫尺的距離,那麽的近,念小魚要仰頭才能看到白戰楓的英挺的臉。
弦月見念小魚像是被黏住了一般,牢牢的定在白戰楓的身上,伸手在她跟前晃了晃,念小魚這才回過神,轉頭看她,眼中已有淚花湧現,卻始終沒有泛濫。
“你後悔喜歡上白戰楓嗎?”
弦月的聲音不小,但是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大堂本就安靜,她這一聲,大家都聽的清清楚楚。
“弦月。”
白戰楓轉過身,狠狠的盯著弦月,那聲音,聽起來竟有幾分咬牙切齒,視線所及,周圍的空氣仿佛也冰凍了一般。
其餘的人雖然沒開口,心下卻有幾分不滿,這根本就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而更多的則抱著看戲的心態。
寧雲煙靜靜的站在軒轅昊身旁,她那樣聰慧的女子,怎麽會做自掘墳墓這樣的事。
“念小魚,你後悔嗎?後悔愛上白戰楓嗎?”
對於這樣問題,弦月似乎特別執著,沒錯,在傷口上撒鹽或許會很痛,但是一旦挨過去了,就會很快恢複過來。
念小魚沒有說話,她的視線在白戰楓還有弦月的身上逡巡,最後落在白戰楓身上,視線一點點模糊,可刻在腦海中的五官卻越發的清晰,硬朗的仿佛刀刻一般。
後悔嗎?念小魚,你後悔了嗎?你後悔愛上楓哥哥了嗎?念小魚在心底一遍遍的重複著弦月的問題。
她原是捧在掌心上的明珠,父親對山莊的每個人都很嚴厲,可獨獨對她,千依百順,和她一起長大的師兄師弟都對她很好,無微不至。
當初,她不顧父親的反對,毅然跟在師兄的身後,三年,人生當中最美好的三年,她跟在他的身後,風餐露宿,無怨無悔,她像隻凶狠的母老虎,不讓任何女人靠近楓哥哥,背上了刁蠻的罵名,她對天下人宣告,楓哥哥是她的男人。
她知道他們是怎麽看她的,不要臉,死纏爛打,以前她不覺得,她愛楓哥哥,她追求自己所愛有什麽錯,可到現在,她卻覺得悲哀蒼涼,這一切,真的隻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而現在,夢碎了,醒了,可她卻還是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夢中。
如果不是愛上楓哥哥,或許,她這一輩子,都會是順風順水,不必承受任何的磨難,更加不會這麽心痛。
後悔嗎?後悔嗎?她好像應該要後悔的。
“念小魚,你不應該後悔。”
她的視線已經被淚水模糊,可弦月還是想象得到,那雙黑亮而富有朝氣的眼眸,已經是悲哀還有痛楚。
念小魚抬頭,望著弦月,輕漣的淚水,滴滴從唇邊劃過,她微抿著唇,卻還是嚐到了鹹澀的滋味。
“為什麽?”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顫抖的那麽厲害,胸腔間的疼痛如漣漪般,慢慢的泛濫開來。
那麽痛苦,為什麽不應該後悔?
“為什麽要後悔呢?”
弦月反問道,她像是沒看到念小魚的痛苦,笑著反問道。
“白戰楓他很優秀,你的楓哥哥值得你喜歡,值得你去愛。”
與弦月臉上掛著的隨意笑容不同,她的聲音,有強有力,一下下敲打在念小魚的心上。
“念小魚,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而這一切痛苦的來源都來自於白戰楓,你亟需擺脫這樣的痛苦,三年的追逐,可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你會覺得不甘心,這很正常,如果是我,我也會憤憤不平,但是念小魚,那麽多的人,你為什麽獨獨喜歡上白戰楓了呢?”
弦月看著念小魚,說的很真誠。
念小魚皺著眉頭,她隻覺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楚,然後,她也在想,當初自己是為什麽喜歡楓哥哥的呢?
她想著,想到小時候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想到那段青蔥開心的歲月,憔悴的臉上漸漸的有了笑容,心,好像不那麽痛了。
“那是因為他曾經給過你很多美好回憶,那三年的時間,你承受著天下人的輿論,他們對你的所作所為都不理解,還有白戰楓他對你的冷言冷語,念小魚,你過的很辛苦對不對?很累對不對?”
念小魚聽到弦月最後一句話,瞬間呆住,你過的很辛苦對不對?很累對不對?三年多的時間,從來沒有人問過她這樣的問題,就算是大師兄也沒有,父親對著自己沒有了以前的笑臉,在母親的靈位前總是唉聲歎氣,更不要說其他人,他們隻會用輕蔑的眼神看著她,然後,冷嘲熱諷,她望著弦月,那張淺笑的臉,沒有同情,也沒有輕視,她忽然間覺得她是了解自己的。
“每個人的付出必定都會有回報,因為那回報並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我們總會忽視,然後心灰意冷,覺得一切的付出都白費了,但是事實上,我們得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東西,念小魚,你沒得到白戰楓,但是你成長了。”
“如果你隻是永遠躲在你父親的羽翼下,如果有一天白戰楓突然告訴你,他要和別人結婚,念小魚,你以為你承受的住嘛?你不會隻是坐在地上痛哭,而是直接尋短見。”
弦月說的話毫不留情。
“弦月姑娘。”
羅成盯著弦月,輕輕的叫了聲,帶著幾分苛責,弦月很是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指著想要上前的羅成,示意他站在原地不要動,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要痛就一次痛個夠。
如果傷口流膿,那就用匕首將那膿水剜除,等著結痂,長出新肉,一切都會好起來。
“念小魚,念盟主再怎麽厲害,也總有離你而去的一天,誰都不能保護誰一輩子,隻有自己才能保護自己。”
她不知道念小魚一開始是怎麽過的,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樣,有過險些餓死的經曆,但是正因為吃過這些苦頭,受過這些磨難,她才更加的勇敢。
隻有保護好自己,隻有自己足夠的勇敢,才能守護好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弦月見念小魚想要蹲在地上,雙手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直直的與她的視線相對:“白戰楓他值得你愛,並不是因為他讓你成長,或許你一直在想,如果有哪一天你的楓哥哥能夠接受你,你一定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但是念小魚,他並不愛你,你嫁給他,相敬如冰,你還能夠開心得了嗎?”
她和寧雲煙不一樣,寧雲煙嫁給軒轅昊是因為他能給她想要的,這樣瘋狂的追求,白戰楓以前不為所動,現在有了自己,隻會更加艱難而已。
感情,從來都不是天平,不是你付出了多少,就能得到同等回報的。
寧雲煙抬頭,望著軒轅昊,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毫不意外的看到拿到素白的身影,她能感覺的到,從她進來的那一瞬,他的視線就一直在他的身上停留,不單單是他,還有蘭裔軒,那般灼熱的視線,或許他們自己都沒有察覺。
相敬如冰,說的真好,今後她過的便是這樣的生活了吧。
“念盟主在江湖威名赫赫,他就隻有你一個女兒,若是能成為他的乘龍快婿,對自己是百利而無一害。”
她的眼神帶著幾分戲謔,在念小魚的身上逡巡:“雖不是傾國傾城,也算差強人意,這麽好的條件,若是其他男人,早就娶回家了,反正可以三妻四妾,若是玩玩而已,念小魚,吃虧的隻有女人而已,就算是白戰楓傷害了你,但念小魚,你不能否認那份愛,你否認了這麽愛,也就是否認了自己,如果他不好,你為什麽會喜歡,就算是心裏怨恨,你仍然要相信,他是優秀的,正因為他的優秀,所以你才會愛上他。”
便是軒轅昊,他還不是因為利益娶了個自己不愛的女人嗎?
“你該覺得慶幸,你遇上的是白戰楓,你的楓哥哥他不是那種男人,他一直都在拒絕你,你該高興,他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他做的這些,也都是為了你,至少現在,想起你的楓哥哥,你還能有美好的回憶,你還能微笑,可他若真的娶了你,然後又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將來的你就會是怨婦,那些美好的回憶隻會成為你心裏的負擔。”
人的**,從來是無止盡了,哪個女人,會願意與別的女人分享自己心愛的男人。
她的視線望向蠢蠢欲動站在念小魚身後,雙手緊握成拳,蠢蠢欲動,隨時準備衝上前來的羅成,嘴角上揚:“女人若是要嫁就一定要嫁給一個深愛自己的人,而不是自己深愛的人,念小魚,你有選擇的機會,為什麽要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不喜歡的自己的男人,一生一世一雙人不好嗎?”
嫁給一個深愛自己的人?男人三妻四妾,天經地義,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弦月公主未免太猖狂了。
蘭裔軒看著弦月,眼底的光芒聚斂,突然走到弦月跟前,溫和的眸定定的望向她:“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第六十三章:雲煙公主,天朝,已經沒落
弦月仰頭,淡淡掃了蘭裔軒一眼,那雙空濛的眼眸,竟然上她看不懂的認真。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弦月眉梢微挑,心裏卻忍不住冷笑出聲,或許這在別人看來驚世駭俗,但她心裏卻是這樣想的,但也隻是想想而已。
念小魚在羨慕她,羨慕她能得到她能得到白戰楓的青睞,而她又何嚐不羨慕念小魚呢?她比她幸運,至少,她有選擇的權利,而她,是沒有的。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攜老,誰不想?”
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懷春的少女沒有夢,誰願意和那麽多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蘭裔軒突然挽住弦月的手,弦月回頭望著他,嘴角上揚,似笑非笑,那清亮的眼眸,和以前一般無二的譏誚,卻更加冰冷:“也包括弦月公主?”
蘭裔軒笑,刻意咬重弦月二字。
弦月揮開蘭裔軒的手,掃了在場的其他人一眼,和這些人說弱水三千隻一瓢飲真是浪費口水,隔著重重的人影,鳳久瀾的人影是被擋住的,她覺得自己的視線正穿透人群,她能感覺得到,那幹淨如三月梨花般的眼眸,在望著自己的時候必定是溫柔如水,滿是寵溺。
“當然。”
弦月迎向蘭裔軒,她的個子嬌小,卻不輸氣勢,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的大堂,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蘭公子不是清楚嗎?縱然是尋常百姓家兩情相悅也未必能在一起,更何況是我?如果我不能成為他這輩子的唯一,如果一定要和那麽多的女人分享,我絕對不會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不愛,不思,不念,不癡,亦不會怨,如果我深愛的那個人不能隻有我一個人,那我一定不會嫁她。”
如果真的因為她公主的身份想要娶她的話,就不要在繼續招惹,在這亂世,想要成就一番大業的人,如何可能就隻有一個女人?她不奢望,所以想要得到她的人,就不要妄圖得到她的心,她希望蘭裔軒認清這一點。
弦月的眼睛瞪的很大,蘭裔軒從那雙清亮清亮的瞳孔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還有認真和警告。
蘭裔軒沉默,弦月的笑容卻越發的燦爛,她始終想不明白,有些人笑著笑著怎麽就能流出眼淚來,她也有落淚的衝動,可她真哭不出來,不過是預料之中的事,沒有期待,又哪裏來的傷痛。
她望了念小魚一眼,她正癡癡的看著白戰楓,像是要把他看清一般,弦月卻突然走到羅成跟前,將她牽到念小魚的身邊,
生生阻隔住她的視線,羅成看了弦月一眼,抽身就要離開,卻被弦月摁住,然後他聽到那冰冷而又帶著指責的聲音:“念小魚,你太自私了。”
念小魚轉頭,看著弦月,憔悴的臉被淚水打濕,她的手上還拿著那粗粗的鞭子,手顫抖的厲害,再沒有以前的潑辣,也沒有了半點的威懾力,楚楚可憐,她的個子嬌小,雙肩不停的聳動,讓人恨不得抱在懷中好生憐惜一番。
弦月方才說的每一個她都覺得有道理,現在聽弦月說她自私,她也忍不住相信自己是自私的。
弦月毫不客氣將處於呆愣狀態的白戰楓推到一旁,此刻的念小魚,她能看到就隻有一身青衫的羅成,羅成轉頭狠狠的瞪著弦月,顯然她對念小魚的苛責十分不滿。
“念小魚,你看到了嗎?他在指責我,因為我對你的苛責,而我說的不過是事實而已,他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對你的感情絲毫不遜色於你對你的楓哥哥。”
弦月不知道羅成為念小魚做過什麽,但是她敢肯定,羅成愛著念小魚,深深的愛著,哪個男人不愛自己的顏麵,因為念小魚的身份,或許這裏的每個男人都願意娶這樣一個對事業有幫助的人,但是那日,念小魚剛被白戰楓拒絕就找上了他,當著天下人的麵,那一句,我嫁給你,又有幾個人會接受,還有他的眼神,他的維護,她想,如果她是念小魚,她真的更願意接受這樣一個男人的愛,平淡而又溫馨,不就是幸福嗎?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喜歡了白戰楓那麽久,追了那麽久,當你看著她當著眾人的麵宣告我是他的女人時,那是什麽感受,那種痛,你心裏最清楚,那你有考慮過羅成,你以為感情是施舍嗎?你願意嫁給他他就得感恩戴德嗎?我告訴你,換做是我或者是其他人,我一定會拒絕你,你要顏麵,你要自尊,你高傲,他一個男人就不需要嗎?你考慮過他的感受了嗎?”
念小魚看著羅成,哭的越發的凶,她動了動唇,可好幾次,她一個人也沒能說出口。
羅成伸手想要將念小魚攬在懷中,卻被弦月擋在了中間,她對羅成做了個鬼臉,蹲下身子,一把搶過念小魚拽在手上絲帕,近乎粗魯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念小魚,你現在的眼淚是為誰而流?當著你未來的夫婿的麵,還是一個深愛著你的男人,你這些眼淚是為了誰而流?如果是為了白戰楓,把你的眼淚的收回去,如果是因為他而心痛,如果你夠堅強,如果你有一點還顧念這羅成的話,就將那些眼淚往心裏吞,或者在沒有羅成的地方偷偷的哭泣,你沒有資格,當初是你自己當著全天下人的麵說要嫁給羅成的,他不是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玩具,你已經做出了決定,那就不要後悔,你該知道,你的大師兄是個好男人,隻要你願意,你可以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既然可以幸福,為什麽要折騰自己呢?
“不是每個人都是和和自己白頭到老,有的人,是拿來成長的;有的人,是拿來一起生活的;有的人,是拿來一輩子懷念的。”
在弦月看來,白戰楓對念小魚來說,是用來成長和懷念的,而羅成,才是那個與她老頭到老的人。
“念小魚,白戰楓永遠是你的楓哥哥,沒人要求你忘記他,羅成他對你做不到那麽殘忍,過去的一切就讓他過去吧,你要學會向前看,將他永遠放在心底,這個世界,沒有誰少了誰是一定活不下去的,或許你現在痛不欲生,你有疼愛你的父親,深愛著你的丈夫,還有關心疼愛你的師兄,過段時間,你就會慢慢好起來的,真正愛一個人,不是占有,而是看著他幸福。”
這個世界,沒有誰少了誰是一定活不下去的,君品玉在心底一遍遍重複著弦月的話,臉色卻越發的蒼白,從心底生出一種無力感。
蘭裔軒看著弦月,那眼神是平靜的,可他知道,自己的內心卻是驚濤駭浪,弦月一臉的堅定,可他的心卻在質疑,鳳久瀾是讓她成長的人,卻終究不是那個與她一起生活的人,如果有一天,他從她的身邊離開,她是不是能用既然你這番話來勸慰自己,她是不是能走出那樣的傷痛。
這樣的道理,弦月何曾不懂,她清楚,自己做不到的,她能說出這些話,不過是因為她是旁觀者而已,她是鳳弦月,不是念小魚,她除了鳳久瀾,一無所有。
念小魚抬頭,癡癡的看著弦月,精致的五官還沒有完全張開,鳳國的羲和公主,今年才十四歲吧,不是沒有任何的感情經曆嗎?她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的眼底滿是痛楚,哀戚的望著羅成,她也想的,但是就是控製不住。
這個世界上,若真的誰沒有誰都能夠活的下去,又怎麽會有那麽多女子殉情,難道是不夠堅強嗎?
“你沒經曆過?”
念小魚喃喃出聲,如果經曆過,深愛過,還能說出這些話來嗎?
弦月直視念小魚迷蒙的眼眸,點了點頭:“對,我沒經曆過。”
她依舊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雲淡風輕,那是隻有局外人才能有的輕鬆。
“但念小魚,就算是有,我也不會讓自己變成你這個樣子。”
弦月狀似嫌惡的鬆開念小魚的手,向後退了一步:“雷雲,取些清水來。”
雷雲這一次倒是沒有征詢蘭裔軒,或許,在不知不覺間他在也被那個少女這折服,這一刻更是,那般深刻的道理。
如果深愛自己的那個人將自己拋棄,不要仇恨,也不要後悔嗎?因為至少曾經還有美好的回憶,如果那個人也知道這個理,公子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子了吧。
雷雲取來清水,直接放在弦月跟前,弦月點了點頭,手指盤裏的清水:“念小魚,看到了嗎?”
念小魚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她看到了自己倒映在清水中的臉,蒼白而又憔悴,眼眶,鼻尖都是紅紅的,嘴唇的色彩卻極淡,沒有一點血色,清晨疏離好的發絲又變的淩亂不堪,蒼白的臉上掛滿了淚珠,那縷縷的發絲黏在臉上,她不覺得自己是楚楚可憐的,倒像是個鬼混一般,狼狽不堪,她突然捂著臉,不想再看下去。
“就算是有那麽一天,我和你一樣,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念小魚,我敢肯定,我肯定不會這樣的狼狽不堪,這個世界上,如果你自己都不能好好愛自己的話,你還奢望誰能把你當成掌心的至寶,那個你深愛著的男人嗎?愛情不是施舍,念小魚,你不覺得自己太卑微了嗎?為了一份感情,讓自己卑賤如塵埃,這才是最不值得的,愛一個人可以,但必須有底線,不能放棄自己的原則和自尊,可是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麽?”
她也不知道這樣說對不對,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有一個例外,隻是和念小魚不同,那個人是哥哥而已。
但是她鳳弦月的感情不會是單方麵的付出,如果哥哥和白戰楓一樣,她不知道自己會怎麽做?白戰楓做的那些,事實上都是為她著想,她終究是不適合白家的,她們都生錯了時代,如果不是亂世,或許彼此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吧。
她想,哥哥和白戰楓不同,她終究是舍不得傷害自己的,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一天,她或許還是會選擇傻傻的守護,因為之前那份美好的回憶在心底留下了太多溫暖的痕跡,所以,放棄不了。
念小魚也在問,這些年來,她做了什麽?那段原該是最美好的時光,她又做了些什麽?
她整日跟在白戰楓身後,用手上的鞭子驅趕那些靠近楓哥哥的女人,然後,然後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你有考慮過你父親的感受嗎?他看到你這副模樣,心裏會難過的。他就隻有你一個女兒,也希望兒女能夠承歡膝下,但是念小魚,你是如何報答你父親的養育關愛的?我知道,你以為我沒經曆過,無關痛癢,所以才能說出那些話來,念小魚,你不但自私,而且還沒有責任心。”
“責任心?”
念小魚隻知道看著弦月,喃喃自語,她聽到弦月說她沒有責任心,此刻的她淚眼模糊,隻覺得大腦是一片空白的空白的,可對於弦月說的那些話,她心裏卻是讚同的。
她想不起自己做了哪些事,卻承認了自己的自私,她拍了拍念小魚的肩膀,望著入口的方向,台階環繞,從這個方向望去,竟能看到大街上的來往的行人和馬車,那含笑眼眸瞬間堅定,就像是無法移動的磐石:“我們每個人的肩上都有屬於自己的責任,親情,愛情,友情,每個人都有權追求自己的幸福的權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野心,但我們必須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牢記簡直肩負的擔子,不能因為心中所想就逃避責任,你是念小魚,曾經的武林盟主念安霸唯一的女兒,身為子女,不給自己的父親長臉就算了,但是絕不對讓他失了顏麵還操碎了心。”
念小魚癡癡的望著弦月,很久很久,羅成上前,將她攬在懷中,這一次,弦月沒有阻止,她望著那相擁的二人,羅成轉過身,那害羞的少年,臉上帶著憐惜,望著她的眼神滿是感激。
弦月微微一笑,她這樣做,或許是想拉念小魚一把,但是不能否認,她有私心,各國各自為政的局麵馬上就要結束,天下即將打亂,她需要江湖的勢力,至少能在軒轅昊打著正義之師的時,至少還能為他所用。
如果念小魚真能被自己點醒,念安霸和羅成就欠一個人情,念安霸在江湖數十年,為人正義,很有號召力,要不然也不能成為武林盟主。
因為是鳳國的公主,所以不能輕易衝動,因為是鳳國的公主,所以無論她做什麽事,目的似乎都不能那麽的純粹。
弦月笑著,朝著鳳久瀾一步步靠近,從軒轅昊身邊經過,披肩的發絲因為輕快的步子飛揚,拂過他的臉,淡淡的香味,軒轅昊剛想閉上眼,很努力的想著這到底是什麽香味,竟如此好聞,這樣的想法剛從腦海閃過,那清揚的發絲已經從他的臉上離開,沒有半點留戀。
他的手垂直放著,略有些僵硬,手指動了動,想要捉住什麽,卻再怎麽也沒有力氣,隻能看著那素白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忍不住轉過身,眼見那瀟灑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他的心陡然空落落的,仿佛有一塊空了一般,他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他的心裏可以隻有她一個人,但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做不到,這裏又有誰是可以做到的呢?
就那樣從自己身邊經過,然後毫不留情的離開,他恍然想到昭陽城的初遇,不由看了君品玉一眼,那溫和的眼眸也染上了傷悲和苦澀,人生若隻如初見,他忍不住想到這句話,然後心下越發的苦澀。
弦月蹲下身子,仰頭看著鳳久瀾,臉上是微微的笑容,那清亮的眼眸沒有往常的桀驁難馴,那麽的乖巧。
鳳久瀾隻是笑著,那一貫淡漠的笑容像是初春的陽光般,溫暖和煦,照進人的心裏,柔柔的,說不出的舒適。
“我的月兒值得。”
他望著弦月,就連說話的聲音也那麽的溫柔。
她的月兒,是這世間最優秀的女子,值得成為任何一個男人的唯一。
弦月扯了扯嘴角,有些笑不出來。
她是鳳國的公主,鳳久瀾掌心嗬護著的明珠,她是命定的鳳女,這一切,都足以與世間任何一個男子匹配,但如果她隻是鳳弦月呢?
“哥哥,我們回去。”
弦月突然起身,鳳久瀾點了點頭,起身握住她的手,可弦月卻突然蹲在地上,對著身後的鳳久瀾招了招手:“哥哥,我背你。”
她轉過頭,看到鳳久瀾在猶豫,向後退了兩步:“哥哥快上來吧,不然快沒時間了。”
眾人一臉詫異,雲輕痕引著鳳久瀾:“殿下。”
弦月笑了笑:“哥哥放心,我一定背的穩穩的。”
那眼神,那般的堅定,仿佛身後是一座大山,她也能一個人穩穩的扛在肩頭。
鳳久瀾自然不擔心她會讓自己摔倒,隻是他不想給她任何壓力,他如何能不明白,她想背的並不隻有一個鳳久瀾而已。
弦月背著鳳久瀾,向前走了幾步,她的每一步真的走的很穩,沒有一點晃悠。
她停下,清亮而又銳利的眼神掃過在場的人,嘴角上揚,明明肩負著鳳久瀾,那背是微微佝僂著的,卻又那般的高傲,大堂內沒有人阻止他們離開,也沒有人開口,安靜的可以聽到略有些凝重的呼吸聲然後,他們聽到弦月的聲音響起:“你們誰想娶我都可以,如果不能一心一意待我,那就不要妄圖我像其他女人那樣以你們為天。”
眾人的心猛然一跳,整個人微微怔住,那一瞬,他們覺得,如果能擁有她的心,就算是一輩子隻有她一個人,那也是值得的。
“我是鳳國的羲和公主,你們…”
弦月手指從在場每一個的身上劃過:“誰要是敢侵犯鳳國,傷害鳳國的子民,傷害我的哥哥,就先從我鳳弦月的屍體上跨過去,如果沒有那個本事的話,你們就先死在我的手上。”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嘴角上揚,像是在笑,但是那清亮的眼眸沒有半點的笑意,說不出的認真,他們毫不懷疑,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如果真的有軍隊叩開鳳國的國門,那站在城牆上指揮作戰的一定是這個柔弱的小公主。
四歲殺人,以前一直以為那是傳言,可現在,他們卻堅信,那樣殘忍的嗜血的事,她真的做的出來,他們幾乎不能想象,眼前站著的那個人,會是那晚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女孩,可事實就是如此。
他們相信,隻要誰傷害了鳳國的太子,那她一定會變成瘋子,不要命的反撲,至死方休。
“月兒。”
趴在弦月肩上的鳳久瀾明顯能感覺到她的戾氣,不由擔憂的叫出了聲。
為什麽他這麽沒用呢?如果能像軒轅昊,蘭裔軒他們那樣,他的月兒就不用這麽辛苦了,現在的他,隻會拖累他的月兒。
弦月笑著從寧雲煙的身邊經過:“公主,宴會插曲太多了。”
她頗為惋惜的歎了口氣:“本來就衝著美酒美食來的,居然罰我不能喝酒。”
弦月嘟著嘴,懊惱的皺起眉頭:“沒勁,我和哥哥先離開了。”
她笑著從她的身邊經過,連連向後幾步,眨了眨眼睛,萬分無辜的模樣:“雲煙公主,天朝,已經沒落。”
天朝的公主,現在也隻能依附曾經的諸侯世子存在,根本就比不上她鳳國。
寧雲煙別過頭,卻發現弦月已經到了樓梯口,她看不到她,隻看到她肩上的鳳久瀾,她原是想要給她難堪的,可她卻還沒開始出手,她的顏麵,已經丟盡,而她,根本就沒給她出手的機會。
為什麽早不沒落,晚不沒落,偏偏在這個時候沒落了呢?
“哥哥,你還沒告訴我要什麽生日禮物呢?”
“隻要月兒送的,我都喜歡。”
“那我就給你唱一首生日快樂歌好了,以前在梨花齋的時候,你每年生日我都有唱的。”
“恩。”
“長壽麵呢?”
“恩。”
“天上的星星呢?”
“恩。”
“月亮呢?”
“恩。”
弦月輕笑出聲:“好吧,隻要哥哥想要,就算是天上的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我也給你摘下來。”
第六十四章:哥哥,我要去楚國
天下第一樓距天府並不是很遠,來回乘坐馬車,不過兩個時辰而已。
弦月扶著鳳久瀾跳下馬車,挽著他的手,寧雲煙設宴,一大半人都不在,天府很安靜,戒備卻依舊森嚴,四處可以看到巡邏的守衛,還有那些藏在暗處的高手。
夜裏的海棠苑十分安靜,閉上眼睛,甚至可以聽到疾風吹動的聲響,鳳久瀾整個人被暖和的大姨包裹住,幾乎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邊,兩人並沒有回房間。
鳳久瀾看著眼前的涼亭,那雙露在外邊的眼睛看著弦月,淡淡的柔光散發著和這寒意森森的夜晚全然不同的暖意。
“什麽時候弄的?”
眼前的涼亭和以往瞧見的全然不同,四周那些隨風起舞的輕紗已經換成了門板,厚厚的,沒有一點的縫隙,若是合上,必定能抵禦寒風的侵襲,小小的,隔著一層透明的屏風,可以感覺得到那暗黃的光,燭光跳躍,十分溫馨。
“我們走之後我讓輕痕找人弄的。”
弦月笑了笑,她內力深厚,這麽冷的天,就算是衣著單薄,也並不會覺得冷,鳳久瀾看著那通紅的臉,卻覺得心疼,握住她的手,才發現,她的手暖暖的,一點也不冷,反倒是他,穿了這麽多衣裳,手卻依舊是冷冰冰的,根本就不能為她取暖,眸光黯然,慌忙就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弦月緊緊握住。
“哥哥,我們進去吧。”
弦月牽著鳳久瀾的手不放,將自己手心上的溫暖傳遞給他:“哥哥你放心,月兒不冷的。”
廳內的大理石,濕氣重,寒意深,弦月已經換成了結實美觀的檀木椅,上邊還鋪了一層厚厚的毛毯,弦月扶著鳳久瀾坐了下來,雲輕痕跟在身後,將那唯一打開的木門也一並合上。
亭內燃著暖香,餘煙嫋嫋,那散發著的不知名的香氣縈繞在鼻尖,讓人的神經忍不住放鬆下來,整個房間也慢慢的暖和起來。
“哥哥,暖暖身子。”
弦月給鳳久瀾倒了杯熱茶,遞到他手上,對一旁的雲輕痕道:“我離開一會。”
雲輕痕點頭的瞬間,弦月已經跑到了門口,將木門拉開,然後很快又跑了出去,鳳久瀾端著茶杯,隔著氤氳的霧氣,她隻看到弦月的半張臉,然後彭的一聲,門邊被合上了。
雲輕痕看著鳳久瀾,他喝著茶,臉上的表情是十年來從未有過柔和安靜,這幾日的笑容比過去的十年還要多。
弦月很快就回來,推開門,一隻手端著托盤,托盤上是一個大大的碗,上邊用青花瓷的蓋子蓋的很嚴實。
她對著鳳久瀾笑了笑,然後轉過身,剛要將門合上,鳳久瀾突然放下手中的熱茶:“輕痕,你去外邊守著。”
弦月收回合門的手,將手上端著的托盤放在桌上,然後遞給雲輕痕一個暖手的爐子,將原先亭內準備的大衣也一並遞給他:“外邊冷死了。”
她笑了笑,磐城的冬天確實很冷,那風刮在臉上,像是刀子一般,生生的割人,這地方,她也不會呆多久了。
雲輕痕看了弦月一眼,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征詢的望著鳳久瀾,似在等他開口,弦月見他看著鳳久瀾,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的開心,不由分說的將東西遞到他手上:“要是你生病了,誰來保護哥哥,快點穿上吧。”
清亮的眼眸,星星點點的光輝,灼灼動人,他心裏忽然有些明白殿下為什麽那般寵愛公主了,因為值得,而殿下,其他人他不知道,但他的所作所為,值得公主這樣的付出。
“拿著吧。”
鳳久瀾發話,雲輕痕這才接過,弦月看著雲輕痕的背影,笑的十分開心。
對哥哥好的人,她不會虧待,會盡她所能的對他們好。
弦月掀開蓋子,頓時有一股熱氣猛然噴了出來,灑在臉上,微微的有些燙人,渾身上下的毛孔似乎都舒展開來。
濃濃的雞湯香味頓時盈滿了整個房間,可是那大大的碗內卻沒有半塊雞,單是我聞到那香氣,就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那白白的看起來嚼勁十足的麵條,上邊漂浮著金黃的煎蛋,還有綠色的蔥花,沒有宮廷禦膳的美觀,可正是這份簡單,讓人覺得心暖。
弦月用手扇了扇,那香氣縈繞在鼻尖,越發的濃鬱,她笑了笑,將筷子遞給鳳久瀾,那筷子,並非金器玉石打造,隻是很普通的一雙木筷。
鳳久瀾接過,然後放在碗的邊緣,拉住弦月的手,仔細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傷口,鬆了口氣,這才拿起筷子,夾了幾根苗條,放進了嘴裏。
弦月笑了笑,雙手撐著下巴,中間隔著兩盞跳躍的燭火,看著鳳久瀾蒼白的臉,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十年來,她每天都要燒飯做菜,現在都這麽大了,哪裏還會像四歲的時候那樣將手給燙傷了。
鳳久瀾常了一口,麵條很有嚼勁,便是宮廷的那些禦廚也比不上,他原本以為那香味是因為雞湯,吃了以後才知道麵條內居然也有那濃鬱的香氣,口感極好:“費了不少功夫吧。”
弦月沒有說話,眉眼彎彎,搖了搖頭:“哥哥,生日快樂。”
鳳久瀾拿著筷子的手突然頓住,抬頭看著弦月,那幹淨的眸底深處有太多的猶豫和掙紮,十年前,她的月兒在和他說了這些話之後,就離開了他。
他沒有說話,眨了眨眼睛看著弦月,然後又眨了眨眼睛,她依舊托著下巴,坐在自己的對麵,他笑了笑,恩了一聲。
今天,原來是他的生日,前幾日弦月提過,他早就已經忘記了。
以前在皇宮的時候,每到了這一天,他總是心痛難忍,還能清楚的記得,可他卻隻將它當成災難而已,這段時間以來,有月兒一直陪在身邊,他早就忘記了,他看著弦月,隔著碗內散發的熱氣,形成了一層薄薄的霧,他的思緒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那個時候,他的月兒才四歲,親手給自己做了長壽麵,那是他吃過的最美味的食物,那個時候她還那麽小,隻有自己大腿的位置,轉眼,她都已經這麽大了,他說,他說他要將父皇母後的那份愛一起給她,一輩子守著他的月兒,讓她每天都能開開心心的,可這十年來,他卻沒盡到一點做哥哥的責任。
“哥哥。”
弦月輕輕的叫了一聲:“吃飽了嗎?吃飽了就許願吧。”
許願?鳳久瀾伸手,撫摸著弦月的發絲:“隻要我的月兒好好的,每天都能開開心心的,哥哥就滿足了。”
弦月握住鳳久瀾的手,嘟著嘴:“就知道會是這樣,那哥哥把願望給我好了,我替哥哥許願。”
弦月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對著那跳躍的燭火,那模樣,說不出的虔誠,鳳久瀾隻看到她的嘴唇在不停的蠕動,像是在默念什麽,然後睜開清亮的眸光,那一瞬的光芒,完全蓋住了那燃燒的燭火。
“許了什麽願望?”
鳳久瀾輕聲問道,眉眼溫和,飽含寵愛。
“說了就不靈了。”
弦月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所以保密。”
鳳久瀾看著她天真的模樣,心裏歡喜,卻又忍不住生出趕上,若是他的月兒能一輩子都這樣開開心心的,那該有多好。
鳳久瀾皺著眉頭,眉宇間生出幾分擔憂:“月兒,還記得哥哥那晚說過的話嗎?”
弦月眨了眨眼睛,哥哥說過的話,她都記得很清楚,可就是因為太多太多,都記得太過清楚,弦月有些被鳳久瀾搞懵了。
“哥哥生日那晚說過的。”
鳳久瀾陡然壓低的聲音,多了幾分沉重的愧疚:“等我的月兒時候的時候。”
弦月瞪大眼睛,瞬間明白了過來,點了點頭,搶聲道:“我記得,哥哥說過,等我月兒十歲的時候,會讓滿朝的文武大臣帶著他們的兒子孫子在鳳安殿向我道賀,我看上了誰,就讓他做我的額駙,我當時還問哥哥,要是看上了很多人怎麽辦?”
弦月愉快的笑出了聲,驀然想到什麽,看著鳳久瀾,卻見他正望著自己,雖是一臉的笑意,神情卻非常認真。
“我說過可以全部招為額駙,住在雪桑殿。”
十年前的記憶,曆曆在目,一切仿佛還在昨天。
那個時候,她心裏就知道,這根本就不可能,更何況是現在。
“哥哥。”
弦月急急的叫了聲,沒有半分少女的羞惱,看著弦月,眼底愉悅的星輝還沒有散去,有幾分無奈,恍若夏日的流行劃過,快的無法捕捉。
“他們都還不夠優秀,配不上我。”
弦月昂著下巴,一副高傲的姿態,她沒聽說鳳國有哪個傑出到能在這亂世能有一番作為的人才。
“哥哥,你妹妹我如此優秀,又是堂堂鳳國的公主,怎麽能下嫁給大臣的兒子呢?”
若是嫁給了鳳國的子民,他們怎麽敢欺負月兒呢?她不希望他去雲煙公主,相敬如冰,而他又何曾願意,她與自己不喜歡的人生活在一起,他如何能夠放心的下。
“哥哥,我是真的覺得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還不如嫁給深愛自己的人,我不是還沒有喜歡的人嗎?不用為我擔心。”
弦月將桌邊的碗筷放到一邊,趴在桌上,握住了鳳久瀾的手:“哥哥都二十了,怎麽還不給我找個賢良淑德的嫂子呢。”
或許哥哥和她一樣,心裏還沒有能夠讓自己想要過一輩子的人,因為沒有,所以,無論是誰都無所謂了吧。
“你喜歡蘭公子?”
鳳久瀾沉默了片刻,望著弦月的眼睛,突然問出了聲,很是擔心的模樣。
弦月盯著鳳久瀾,沒有說話,她不明白哥哥為什麽會這麽問,蘭裔軒這個人,她摸不定他的心思,這樣一個深沉莫測的人,不是她能把握的了的,她哪裏會那麽容易就對他動心了。
“月兒,如果不能確定他對你的感情,不要對他動心,如果你覺得鳳國沒有能配得上你的,你可以選擇白戰楓。”那個人,沒有蘭裔軒的深沉心機,直接坦率,對念小魚來說,他確實殘忍,但誠如月兒說的,他是個值得去愛的人,他和父皇一樣,都是專情而又長情的男人,不會三心二意,他現在對月兒動了心,將來必定會一心一意待她的。
楚國第一大家族未來的繼承人,還是念安霸的關門弟子,將來他若真有什麽事,念小魚也不會袖手旁觀的,他不奢求的她的月兒一定要有一番大的作為,隻要她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那就足夠了。
如果蘭裔軒能像白戰楓那樣,一心一意對待弦月,或許他能更加放心。
“哥哥。”
弦月揮了揮鳳久瀾的手,眯著眼睛撒嬌。
她明白哥哥的想法,如果是白戰楓,他一定會一心一意對待自己,沒有那麽多的不確定因素,但是她不想,真的不想,正因為他真心相待,所以她才更加不願意。
她不知道,如果那個人不是念小魚,而是一個毫不相幹的女子,白戰楓會怎麽做,或許會娶回白家吧,真心最難辜負,至少,將來不會負疚。
船到橋頭自然直,她不想繼續糾結這個問題,至少現在,她不想。
“不說這個。”
弦月鬆開鳳久瀾的手,突然坐直了身子,臉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哥哥不是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嗎?我這就將他們取下來給你。”
鳳久瀾含笑看著弦月,方才在天下第一樓,他隻當她說的是玩笑話,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如何能取下來呢?
弦月已經起身走到了門口,將門打開,隻露出一小段縫隙,她整年堵在那敞開的口內,將門外的風擋住。
雲輕痕站在亭外,聽到開門的聲音,忙轉過身,見是弦月,眼底又亮光劃過,行至她跟前,畢恭畢敬的叫了聲:“公主。”
弦月點了點頭:“你用盤子接些清水來。”
弦月頓了頓,繼續叮囑道:“不要木頭的盤子,要冷水。”
雲輕痕依言道了聲是,依照弦月的吩咐去取水。
弦月回到房間,將掛在木架上的衣服取了下來,將鳳久瀾整個人牢牢裹住,然後取出暖手爐遞給他:“暖手。”
“公主,水取來了。”
弦樂點了點頭,指著庭院正中一塊空曠的位置:“放在那裏就好了。”
雲輕痕後退了幾步,將取來的清水放在弦月指定的位置。
鳳久瀾率先走了出來,夜裏的風確實刮人,他的心暖暖的,覺得沒有往常那麽冷。
隔著幾丈的距離,弦月跟在他的身後,經過雲輕痕身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輕痕,好好照顧哥哥。”
弦月說的萬分誠懇,不像是命令,倒像是朋友間的拜托,雲輕痕不由抬頭望向弦月,那清亮的眸光,比磐石還要堅毅,卻有太多的無奈和傷痛,還有濃濃的不舍。
弦月從他的身邊經過,他卻愣在原地,呆呆的望著她的背影發呆,想到弦月方才說的話,心裏不由咯噔一下,難道公主又要離開殿下。
“哥哥,等等我。”
月光下,那素白的聲音跑的飛快,像是一陣疾馳的風,誰都留不住,誰也留不住。
風,是沒有方向,沒有目的的,可他卻覺得她的每一步都循著自己內心的導航,仿佛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心裏的一盞燈。
鳳久瀾頓下腳步,弦月快步上前,挽住了他的手,頭靠在他的懷中,笑出了聲,兩人在盛滿了清水的水盤前蹲下。
夜裏的風有些大,盤中的清水像是有石子投入,不停的搖曳著,幹幹淨淨的,清楚的倒映著他和弦月的臉。
弦月抬頭,今晚的月亮很圓,月光傾瀉了一地,比起屋簷下懸掛著的那些琉璃宮燈要亮許多,漆黑的夜空,綴滿了閃亮的星辰,明天一定是個萬裏無雲的大晴天。
她笑了笑,對上鳳久瀾略有些好奇的眸:“沒放對地方。”
她蹲著水盤,循著月亮和圍繞著她的那些星辰的足跡,直到清水中清楚的倒映著月亮的影子,她臉上露出了滿滿的笑容,轉頭對身後的鳳久瀾興奮道:“哥哥,快過來。”
她笑著將手中端著的水盤放在地上,等著鳳久瀾過來:“哥哥,你看。”
鳳久瀾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著在清水中搖晃的月亮,一下子是圓的,一下子被分成了兩半,突然間又像是被摔的玻璃,碎了一地的銀華,鳳久瀾所在的位置,是一個有數十年之久的老樹,樹葉落光,那複雜的枝椏倒映在水中,更是讓天空那原本完整的圓月被分成了不知多少片,漸漸的,那些幹淨的水,染上了細碎的銀華,一點點,那形狀像極了夜空的星辰。
弦月蹲在地上,伸手就要去撈取水中的月亮:“哥哥,把手給我。”
鳳久瀾將手中的暖爐放在地上,將自己的手遞給弦月,弦月握住他的手腕,微微一笑,然後將他的手放進水中。
他的手,就算是抱著暖爐,也是冰冷的,和冬日的水一般,而弦月就算是衣裳單薄,她的手卻依舊暖暖的,像是春日的太陽,暖人心扉。
“哥哥,你看好了,我捉到月亮了。”
弦月的手輕握成拳,剛好是月亮被切割的中間位置,從鳳久瀾的角度看過去,真的就像她說的那般,將月亮拽在了掌心。
“現在摘來送給你。”
弦月笑出了聲,雪白的肌膚,精巧的五官,在月光下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白光,動人心魄,美的不可思議。
弦月牢牢的捉住月亮,然後一把遞給鳳久瀾:“哥哥,快握住。”
鳳久瀾看著弦月放在水中的手,在她將月亮遞過來的一瞬將掌心攤開,然後牢牢握住,跟著弦月笑出了聲。
雲輕痕站在他們的聲音,聽著他們的笑聲,那樣的愉悅,如孩子一般的爽朗清脆,讓他這個旁觀者的心也跟著輕快起來,就像是花兒綻放,美滋滋的。
“好了,再看我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哥哥。”
弦月一手握著好幾顆星星,遞給鳳久瀾,然後鳳久瀾像握著月亮那樣,將那一顆顆原本遙不可及的星辰拽在了掌心。
“哥哥,我是不是把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都給你了。”
弦月笑,雪白的肌膚沾上了水珠,就像是清晨的花朵,瑩潤動人。
鳳久瀾也笑,用另外一隻手將弦月臉上的水花抹幹,他的月兒有一雙比星星月亮還要美麗的眼睛。
“哥哥還想要什麽,隻管告訴我,月兒都能辦到的。”
鳳久瀾點了點頭,他隻希望她能夠開開心心的,她現在確實辦到了,如果時間能夠停留,他真的希望這一刻就是永恒。
他的月兒永遠都能笑的這麽開心。
鳳久瀾的身子不好,那水又是冷冰冰的,弦月縱然開心,也不敢玩太久,兩人回到房間,弦月就用幹淨的毛巾替鳳久瀾將手擦幹,還是放心不下,原想讓雲輕痕去準備熱水讓鳳久瀾洗個熱水澡,又擔心太晚睡覺,精神更加不濟,最後還是作罷,隻讓雲輕痕做準備了一床被子。
雲輕痕進來,瞧見的便是靠在床的內側,渾身裹著棉被的鳳久瀾,不禁莞爾,能讓殿下這樣乖乖聽話的就隻有公主了吧。
“公主,我讓人準備了薑湯,可以驅寒。”
鳳久瀾聞言眉頭微微皺起,弦月一臉笑容,使勁的點頭,鳳久瀾喝了薑湯,整個人卻依舊興奮,那雙深凹進去的眼眸沒有半分的睡意。
弦月坐在床榻旁,趴在床上,做不像坐,躺不像躺,雙手撐著下巴,仰頭看著鳳久瀾:“哥哥,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
弦月說完,坐了起來,起身就要離開,鳳久瀾鬆開身上的棉被,走到了床的外側,叫住了弦月:“月兒。”
弦月轉過身,湊到鳳久瀾跟前:“怎麽了?”
她直直的盯著鳳久瀾的眼眸,略帶著擔心,清澈的眼眸,似藏著千言萬語,想要說,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鳳久瀾揉了揉她的發頂,動作自然而又親昵,飽含寵愛:“哥哥馬上就要回去了。”
他來周朝,一方麵是希望能碰上弦月,另外一方麵,與周朝結親,壯大鳳國的力量,能與蘭國還有軒轅相抗衡。
現在,他雖沒娶到寧雲煙,不過能見到月兒安然無恙,他已經知足了。
弦月別過眼,不敢再看鳳久瀾。
“月兒,你和哥哥一起回去吧。”
鳳久瀾握住弦月的手,他握的很緊很緊,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一般。
在自己的麵前,月兒總是一副天塌下來也微笑著的模樣,他哪裏能不明白,這些年,她和自己一樣過的都不好吧。
回到鳳國,過回公主該有的生活,而不是四處漂泊,看著她孱弱的模樣,他真覺得心疼。
他想讓她回宮,然後好好照顧她,最好能將這十年來的缺憾卻給彌補了。
她現在是有了保護自己的能力,甚至是守護他的,這十年,她到底是怎麽過的呢?
弦月張了張唇,背對著鳳久瀾很是掙紮。
鳳久瀾看著她的背影,他居然能感覺得到她的掙紮,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責任和義務,她的月兒已經長大,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哥哥不勉強你。”
鳳久瀾在心底歎了口氣,隻要她能好好的,每天都能開開心心的,就算不在自己的身邊也沒有關係。
弦月突然轉過身,盯著鳳久瀾:“我會回去的。”
她雖然沒有在那個地方長大,但是她最親的人,最最在意的人在鳳國,她早晚都會回去,她也想現在回去,就算是在煩悶的皇宮,能陪著哥哥,那也是好的,但是現在不行。
“哥哥,我要去楚國。”
鳳久瀾看她,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什麽都沒問:“好好照顧自己。”
“哥哥不用擔心,楚國是白戰楓的地方,他會護著我的,沒人敢欺負傷害我的,你等我,我很快就回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