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懲治許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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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重生鳳傾天下在線閱讀全集:小說全文全集番外第一百八十二章:懲治許安第一百八十二章:懲治許安
傍晚,夕陽西下,天色漸漸暗沉了下來,城牆上,剛剛點上了火把,遠遠的,什麽都看不清,隻覺得有一團銀亮的雪白朝著這邊靠近,仿佛要將漆黑的夜空照亮,接著,那地動山搖的聲響,地在顫動,天仿佛也被撼動了一般。
鄴城的城門打開,弦月站在敞開的城門前,遙望著遠方,白娉婷綠衣等人站在身後,也是一臉的興奮,十萬大軍,正一點點朝著這個方向逼近,因為是在夜裏,什麽都看不清楚,她卻仿佛看到那一張張英勇的臉,滿是決心,蘭國的男子,雖是書生,卻都有一個英雄夢。
程強一馬當先,城門的火光明亮,他看到那素白的身影,揚起手上的馬鞭,飛速衝到她的跟前,迅速從馬背上下來,身姿矯健,在弦月的跟前跪下,“末將給王後請安。”
弦月走到程強身邊,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程將軍,一路辛苦了。”
弦月邊說邊將程強扶了起來,“程將軍還是和以前一樣英俊帥氣。”
綠珠等人聽弦月這樣說,抿唇笑出了聲,程強沒接觸過弦月,愣在當場,直聽到綠珠等人的笑聲,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自幼參軍,整日都是打著赤膊和軍隊的將士一起,哪裏見過這麽多女人,一貫冷沉的臉紅了大半,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那個許大人呢?”
依藍最是記仇,想到在蘭國金殿帶頭起哄的許安,她到現在都還記著的,居然敢質疑她們公主對蘭國的心意,百般刁難,還妄圖和其他的大臣逼蘭王立妃,這種人簡直太可惡了,她原想著,許大人和她們一道來鄴城,可以趁此機會和其他的姐妹替公主報仇,沒想到他卻是和程強一塊,害她鬱悶了好半天,現在好了,可算落到她手上了,依藍越想越有種迫不及待的感覺。
程強聽依藍提起許安,冷沉的臉上閃過笑意,他也不喜歡許安,平日裏在蘭城耀武揚威,尤其是他貪贓枉法,魚肉百姓,他最是看不慣,這次離開蘭城前,他給自己的那些賄賂,都是民脂民膏,剛好用來作為軍費,不過在路上他也沒給他半點好處。
弦月一看程強那樣,就知道許安肯定遭罪了,許安是個見杆就爬,阿諛奉承的小人,程強素來鐵麵無私,不過他倒是個會轉彎的人,知道將那些銀子收下來,這一點,弦月還是欣賞的,那些銀子,不收就便宜了許安的家人了,收了用作軍費,絕對是更好的選擇,想來這一路上許安肯定沒少吃苦頭了。
“如果不是他,我們前兩天就該到了。”程強皺著眉頭,顯然是不滿的。
行軍的第一天,許安提出要乘坐馬車,被他拒絕,才剛騎了一天的馬,就累的躺在床上,上吐下瀉的,根本就動彈不了,程強無奈,隻能讓他乘坐馬車,不過為了不耽誤軍隊的,他隻讓他人坐在馬車,一點也沒放下速度,現在他整個人躺在馬車上,估計比第一天好不了多少。
弦月看他這模樣,就已經猜出了個大概,許安這身份,如果死在途中,肯定會給宮少華留下話柄。
“人呢?”
弦月微抿著唇,不過可以看得出來,她心情還是不錯的。
弦月才剛走,其餘的人也一哄而上,行軍打仗,趕路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對許安那樣享受慣了的人來說,絕對是一種折磨,她們一個個都有些好奇他的慘樣,想要參觀一番。
“娉婷姐姐,大軍馬上就到了,你留下來安頓他們。”
弦月的視線轉移到沉默不語的白戰楓身上,得意的挑了挑眉,朝著行進的大軍怒了努嘴,笑著邀請道,“要不要一起?”
從昨天到現在,他一直避開弦月,因為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每次想到找她,一番思量下來,還是強迫著自己乖乖的呆在軍營,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蘭軍抵達,現在弦月邀請,他怎麽會拒絕,那日在蘭國大殿的事情他也聽說,對於弦月出征的事情,蘭國的許多大臣都不同意,有些人甚至懷疑他有二心,現在他已經是白家的當家,對各國的朝政不可能一點也不了解,尤其是像許安這樣的,隻是不幸成為了弦月殺雞儆猴的對象而已。
軍隊的馬車自然是不豪華的,隻是簡單的幾塊木板,雖然堅硬的木板上墊上了一層薄薄的棉絮,但是看起來一點也不舒適,程強走在最前邊,將簾子掀開,許安成躺在上邊,哭爹喊娘的一個勁的呻yin,還有各種對程強的謾罵。
前後不過才一個月的時間,不過比起在蘭城見到得,那個曾經趾高氣昂的大臣此刻顯的狼狽不堪,原本幹淨整齊的下巴長滿了青色的胡渣,臉瘦了好大一圈,呈現難看的青紫色,整個人一下子好像少了十歲,還有露在空氣外的手臂,估計是撞到了馬車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他畢竟年歲不小了,這個樣子,常人看著難免有幾分憐惜,隻是他的粗口的謾罵聲實在讓弦月覺得難以入耳。
許安一開始並沒有看到弦月,仰著頭隻覺得那隻掀開簾子充滿力量的手十分的熟悉,出口還是沒改以往的高傲,“程強,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等我回去,我一定要將這些事情告訴王後。”
許安想動,可是剛翻身,頓時就痛的哇哇大叫,隻能仰頭看著沒有顏色的車頂,白戰楓對著人越發沒了好感,恨不得一掌劈了他。
“王後?許大人準備告訴哪個王後啊?”
許安整天躺在馬車,他覺得自己每天都處在水深會熱之中,根本就沒記日子,根本沒想到已經到了鄴城,心裏一鬆,整個人頓時一喜,聽到弦月的聲音,仿佛活過來了一般,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撐著車子坐了起來。
他指的王後自然是宮少華,許安也不明白,這些年他一直深得宮少華的心,這次她居然會同意自己到這個鬼地方來,弦月對他有偏見,他這樣精明的人,不可能不明白,乍一聽到弦月的聲音,心裏陡然一喜的同時,也生出了擔憂,誠惶誠恐的看著弦月。
“許大人,別來無恙啊。”
弦月盯著許安,許安享受慣了,她就知道,這要是行軍趕路,他肯定吃不了這苦頭,她就是知道程強不會因為那樣的賄賂徇私枉法,所以才會將他交給程強,如果是跟著自己,她這樣的鐵麵無私必定會被說成公報私仇,或者是不近人情。
“我們蘭國就隻有娘娘一個王後。”
程強對著弦月行禮,態度恭敬,瞥過頭看了許安一眼。
弦月不以為然,“我這個王後哪裏比得上蘭音寺的王後?許大人,你說是吧。”
許安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難受了,撐著車板的雙手顫抖的厲害,他咬著牙,弦月不讓他動,他也不敢再動,上次在蘭國金殿,他把這王後徹底給得罪了,這次他之所以會來這鬼地方,肯定和她脫不了幹係,在許安看來,弦月完全就是個不能招惹的非善類,所以當初他才會費勁周章,想著跟著程強或許能好點,沒想到他一點情分也沒有,這段時間可謂是讓他吃盡苦頭,他現在做夢都希望能夠回到蘭城。
“微臣惶恐。”許安畢恭畢敬,態度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哎呀,許大人,你是覺得我們公主不能承受你的跪拜嗎?這是什麽態度?”
依藍上前一步,手指對著依藍手臂輕輕一點,許安請叫了一聲,整個人直接趴在車上。
“哈哈,狗吃屎!”
芽兒手指著狼狽不堪的許安,捂著嘴,開心的笑出了聲,她們這些人,可都是睚眥必報的,尤其是那些敢說罔論她們公主的人,更加不能放過。
“芽兒,張嘴,這明明是許大人,怎麽能說人家是狗呢?”
綠珠故意咬重許大人和狗幾個字,說到最後,故意吐出舌頭,做出狗的模樣。
眾人你一眼,我一語的,許安的臉直接被說成了豬肝色,敢怒不敢言,他要是敢回嘴,一人一句,那噴出的口水就能將他淹沒了。
“好了,什麽豬啊狗的,成何體統?小心娉婷姐姐過來教訓你們。”
弦月正了正臉色,說出來的話像是火上澆油的縱容。
“許大人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
“這些都是微臣該做的。”許安哪裏能不知道弦月的意思,可在這個地方,他孤立無援,一切都是弦月說的算,他隻能吃啞巴虧,其餘的根本無計可施,今後的日子更不好過,他又不是個視死如歸的人,更要步步謹慎。
“依藍,找人好好照顧許大人。”
依藍一聽弦月將這光榮的任務交給自己,頓時興奮地領命,“是,公主。”
“王後。”沒等許安開口,弦月已經搶了先,轉頭看著依藍,“再過幾天就要去畢羅江了,務必讓許大人早點好起來,絕對不能耽誤了行程。”
若隻是懲罰,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絕對不能給人留下話柄。
第一百九十三章:納妃?
蘭國宇軒殿,自弦月離開之後,迎來了難有的熱鬧。
蘭裔軒背靠著龍椅,看著正中義正言辭的大臣,微抿著的唇給人一種上揚的感覺,讓人覺得親切,而他身後站著的雷雲則皺著眉頭,尤其是雷安,一副明顯不快的模樣。
“王上,鳳王乃我蘭國王後,蘭國臣民的表率,舉止怎可如此輕率?”
胡海的聲音洪亮,言辭間帶著明顯的斥責。
“堂堂蘭國王後,怎能住在白楚白府,此事在蘭國已鬧的沸沸揚揚,還望王上定奪。”
“胡愛卿從何處得知了此事?”
蘭裔軒臉上的笑容不變,他們的消息倒是靈通的很,這件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自從她離開蘭國之後,每一天她做了什麽,雷雲都會向他稟告,每天行軍趕路,相同的事情,可他卻樂此不疲,從蘭城到鄴城,千裏迢迢,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遠,聽著她做了些什麽,對他來說,那種感覺,就好像她就在自己的身邊,從來就不曾離開。
當初知道她要住在白府的時候,蘭裔軒雖然微微的有些愣住,但是轉瞬便恢複了一貫的泰然,他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用行動證明自己的決絕,這次離開之後,她不會再回來蘭國,不會再回到自己的身邊,就算她是蘭國的王後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上次在大殿之上,他回絕了那些大臣納妃的請求,她這樣做,是在給那些冥頑不靈的大臣奏本的理由,她想利用他們給他施加壓力,他知道那些想做些什麽,後宮空虛,弦月又不在,他們一個個正絞盡腦汁,準備將自己的女兒往皇宮裏送。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們之間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會變成這個樣子,他能回絕的了第一次,就會毫不猶豫的回絕第二次,他不會給她任何不回來的理由,就算是住在白府又如何,他相信她和白戰楓,他們之間不可能會有任何事情發生。
他從不在意那些大臣說些什麽,無論那些人做什麽,都無法撼動他的決定,他隻是不希望她將女人往自己的身邊推,她傷心難過,他心裏更加不會舒服。
“王上,娘娘此舉實難為後宮表率,王上既為一國之君,就該為蘭國的千秋萬世著想。”
張濤站了出來,他是蘭國的老臣子,膝下有一孫女,他和許安等人不一樣,並非追求名義之人,對蘭裔軒,他有欣賞,這樣優秀的孫女婿是每個人都想要的。
口上再怎麽冠冕堂皇,卻也無法掩飾他包藏的私心。
蘭國的千秋萬世,蘭裔軒在心底冷笑了一聲,當初他想成為這天下之主,不過是因為無事可做,而這天下之爭,能讓他找到旗鼓相當的對手,他享受的是爭奪的過程,並非其他,蘭國的千秋萬世,與他何幹,如果不是和心愛的人一起,根本就不值得他在意。
“那張大人以為如何?”
蘭裔軒麵無表情,而他的話此刻正中每一個大人的下懷。
蘭裔軒從小不在蘭國長大,而他又不是可以任由他們隨意擺布的笨蛋,他們迫切需要用些什麽表明自己的忠心,最好的無疑就是聯姻,將自己的愛女當成質子般留在皇宮,這個時候,時機也是最好的,如果弦月在皇宮,就算是借給他們十個膽,也未必有人敢提起這件事情,弦月離開前,還在宇軒殿質疑了他們的忠心,甚至於那些直接曝光出來的證據,這所有的一切都讓他們覺得不安,而蘭裔軒這樣的態度更讓他們惶恐。
“王上身為一國之君,應當為蘭國綿延子嗣。”
張濤義正言辭,一臉正氣的模樣,當真看不出半點的私心。
蘭裔軒當然知道,收複這些大臣的心,最好的方法就是納妃,用他們來充斥後宮,以此來填補那顆惶然的心。
“王上聖明,還請王上以蘭國的大局為重。”
張濤的話說完,其餘的大臣也紛紛跟著跪下。
“請王上以大局為重。”
“請王上以大局為重。”
雷雲看了蘭裔軒一眼,他的表情淡淡的,眼皮都沒抬一下,倒是雷安,冷哼了一聲,被那些大臣的高呼聲壓過,大局為重,這些人根本就是自私自利,他們的女兒孫女也見不得好多少,肯定不能和弦月姑娘相提並論。
“難道在張大人的眼裏,一國之君的作用隻是誕下繼承人嗎?”
蘭裔軒的聲音淡淡的,溫潤的眸,辨不出喜怒,但雷雲卻能感覺出來他情緒的波瀾,隻要是涉及弦月姑娘的事情,公子的情緒便很容易有波瀾,尤其是最近,他明顯能感覺得到他對立妃之事的反感。
底下的大臣雖不能像雷雲那樣洞悉蘭裔軒的想法,不過這意思,他們心裏多少能明白幾分,那就是他們的王上不想納妃,但就算是知道,這個時候,也沒人會願意舍棄這麽好的機會,錯過了,下次可就沒有了。
“老臣並無此意,國不可一日無君,後宮也不能一日無主,娘娘現不在宮中,總要找人料理後宮事務,等王後娘娘回來,自會將一切重新交到她的手上。”
周濤說的誠懇,就算是他有意將孫女送進皇宮,也沒有過想要和弦月正爭權的念頭,對他來說,弦月這樣的王後對蘭國來說,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的,隻要她想要的,就算是他也想要,也搶不來,隻是後宮之中,必須有自己的勢力。
“弦月是因何不在宮中?”
蘭裔軒隨口問了聲,話音剛落,雷安便站了出來,他和雷雲不同,心裏憋不出話,蘭裔軒想說什麽,隻要他隨意提點,雷安便會下意識的說出那些他想說而又不願說的話。
雷安走到蘭裔軒跟前,單膝跪下,“公―王上。”雷安習慣性的就想要稱呼公子,可想到是在宇軒殿,諸位大臣前,很快改了口。
“屬下有話要說。”雷安也不管這話是不是適合場宜,這些話他也就請示蘭裔軒,蘭裔軒要是不允的話,他或許還能忍住一會,可要是那些大臣再繼續往下說,他肯定會忍不住說出來的,想到上次弦月在朝堂大戰大臣,他就覺得佩服,這一次,這些大臣居然不管不顧公子的意願,趁著弦月姑娘不在想把自己的子女往王宮送,他說什麽都不願意的,可不看看自己家的女兒是什麽德行,想到她們在皇宮之中和弦月姑娘互稱姐妹,他就覺得不自在,她們給弦月姑娘提鞋的資格都沒有,更不要說站在公子身邊了。
蘭裔軒輕輕的嗯了一聲,表示應允,蘭國的子嗣眾多,各位大臣為了各自支持的皇子,分別代表了不同的勢力,而之前支持最多的二皇子已經離開,現在朝堂的勢力大有分崩離析之態勢,而之前他培植的那些勢力,在這件事情上,似乎和那些冥頑不靈的老家夥是一條心。
“各位大人不就是為了表示忠心,想將自己的愛女送進皇宮,鞏固地位嘛。”
雷安劈頭就是這樣一句,他看不慣這些人已經很久了,自從弦月姑娘離開之後,那些讓公子納妃的奏折幾乎都堆成小山了,也就是公子,換做是他,早拿人開涮了。
“雷侍衛可出此言?”
蘭裔軒沒讓他們平身,周濤依舊跪在地上,抬頭看著雷安,一張老臉有些憤怒。
雷安和雷雲並沒有封官,自回到蘭國之後,一直跟在蘭裔軒身邊,就算是那些大臣,自然也要給幾分麵子。
“口口聲聲說了蘭國的千秋萬代―”雷安邊說邊冷哼了一聲,蘭裔軒沒有出聲阻攔,其餘的大臣自然也不敢吱聲。
“王後住在白府怎麽了?以前我和公子遊蕩江湖的時候,她就已經和白公子認識了,而且還是好朋友,這一路上,她日夜兼程趕路,到了鄴城之後朋友家裏住幾天放鬆放鬆,有什麽不可以的?”
據雷雲和公子說的,弦月姑娘整天都住在白府的薔薇小院,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肯定是因為這段時間趕路太累了,住在軍營的話,哪裏有白府舒服,雖然他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也不樂意,覺得弦月姑娘太不顧及公子的感受了,他也就不樂意,就像雷雲說的那樣,弦月姑娘這一路上太辛苦了,好不容易到了鄴城,若是住在軍營,必定要謹守軍規,去白府的話就是舍不得白老頭那些美酒,她的個性一貫隨和,去白府住幾天又怎麽了。
“那是江湖,自然可以言行無忌,但現在她不單單是鳳國的王,還是我們蘭國的王後,做什麽也該有所顧忌。”
鄒凱冷聲接道,想到上次的二十萬兩,他現在都還覺得心疼。
“鄒大人這麽本事,怎麽不對王後說?”
他冷哼,雷安比他哼的還大聲,他最看不慣這些笑裏藏刀的大臣,一個個隻敢在人後大聲,貪贓枉法,奴役百姓,根本就沒有幾分真本事。
雷雲走到雷安跟前,躬身對蘭裔軒道,“王上,我以為此時不宜納妃。”
第一百九十四章:朕不會納妃
蘭裔軒背靠著龍椅,沒有出聲,溫潤的臉上,辨不出喜怒,底下的大臣吹著腦袋,也不敢出聲,他們雖然是蘭國的股肱之臣,但是畢竟比不上雷雲雷安和蘭裔軒的主仆情分,比起他們的擅自揣測,雷雲雷安明顯更加了解蘭裔軒的心意。
底下的大臣也並非不知道蘭裔軒不想納妃,隻是實在抵製不了這樣好機會的有誘惑,他們都是正常男子,也都年輕過,這天底下,哪個男人是不花心,更何況還是一國之君,後宮佳麗三千,那是天經地義之事,若是弦月在的話,他們一個個或許舍不得自己從小捧在掌心的明珠,可現在,弦月離開,軒轅來勢洶洶,並不是一般的小國,這場戰爭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自己的女兒進了宮,受了寵幸,再要是能誕下嫡長的皇子,母憑子貴,就算將來弦月回來,又能奈他們何?
“其一,王後娘娘身份尊貴,她並非我蘭國臣民,而是鳳國的王後,鳳國雖然不及我蘭國軒轅強大,但如果我們蘭國失去鳳國這樣的盟友,現在的話,根本就不能和軒轅相提並論。”
“難道就因為她是鳳國的王後,王上就不能納妃了嗎?男子三妻四妾,自古以來就是天經地義的,更何況就算王上納了妃嬪,她還是我們蘭國的王後,自當為我們蘭國分憂。”
鄒凱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妻為夫綱,就算是尋常男子,一輩子也不可能隻有一個正妻,更何況是王上。
“娘娘她是世間的奇女子,我等凡夫俗子怎麽能揣度她的心意,鄒大人既然知道娘娘是蘭國的王後,納妃此等大事,自然是要經過王後娘娘的同意,現在她在遠在白楚鄴城,難道各位大人要因為這樣的事情派人去請示嗎?”
比起雷安的內心的憤怒,雷雲說的要有條理許多,說出來的話也更加讓人信服。
“王後娘娘為了蘭國,以女兒之身披荊掛帥,不正是為了蘭國嗎?各位大人能在這金殿之上高談闊論納妃之事,不正是因為娘娘嗎?軒轅來勢洶洶,若非娘娘出馬,除了王上,你們誰能抵擋得住?”
雷雲一貫平和的聲音微微的揚起,帶著些許的怒氣,他生氣,並非他們提起納妃之事,畢竟公子是一國之君,這些大臣提出這樣的要求並不奇怪,這個時機,他們或許認為是最好的,可他卻怎麽都看不過去。
“無論是鳳國還是蘭國,甚至是燕楚等國,娘娘深得民心,娘娘為了蘭國帶兵出征,如果王上在這個時候納妃,天下人會如何看待王上?”見異思遷,薄情寡義,這樣大不敬的話,雷雲自然不會用來說蘭裔軒的,他一直跟在公子身邊,他能明白他的苦楚,他是希望和弦月姑娘一起出征的,其實他也厭煩了那些大臣說的關於立妃的陳詞濫調吧。
“還有鳳國的太子殿下,他素來寵愛王後娘娘,娘娘也最聽他的話,若是他因為殿下納妃的事情雷霆大怒,為此和殿下鬧的不快的話,這個責任到時有哪個大人可以承擔?”
說到承擔責任,底下的大臣很快住嘴,這樣的事情確實可大可小,如果鳳國的太子殿下真的因為這件事情和王上鬧翻的話,以娘娘和鳳國殿下的關係,到時候他要是離開蘭國,並非完全不可能,到時候蘭國就真的孤立無援了。
“胡大人,既然你能查到王後娘娘住在白府,那應該也知道軒轅的軍隊馬上就快到畢羅江了吧?”雷安走到雷雲旁邊,看著跪在地上的雷安,輕笑著問道,看到其他大臣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詫,麵露鄙視,這些人整天就知道算計,怎樣才能永享富貴,其實一個個根本就是眼光短淺,就算公子納妃生下皇子那又怎麽樣,等到軒轅大軍踏破蘭國城門的那一天,他們就知道惶恐了,這樣重大的軍情,身為蘭國重臣,居然半點也不知情,這些人,就該沒收他們的家財,讓他們嚐嚐流離失所的滋味。
“程將軍的軍隊應該也快到了,這個時候納妃的話,消息傳到鄴城,剛好是娘娘率軍動身去畢羅江。”
雷安看著底下那一張張惶恐而又糾結的臉,在心底冷哼了幾聲,他算是把這些大臣看透了,一個個安於享樂,想要權利富貴,又貪生怕死,如果真有本事,就和程將軍那樣上戰場殺死啊,就隻知道在這金鑾殿上瞎糊弄。
“以前我們蘭國沒有王後娘娘,照樣能和軒轅並立,現在沒了王後娘娘就不成了?身為一國之母,行為舉止都是舉國女子的典範,應當謹言慎行,更應該有一國之母該有的大度,可娘娘呢?居然住在白府,當年白大公子和她的事情在江湖上可是傳的沸沸揚揚的,這是我們蘭國的家務事,就算是鳳國的太子,他又憑什麽插手我們王上的家務事?”
張濤言辭慷慨,看不出絲毫畏懼之色。
“微臣以為張大人此言有理,當初王後娘娘是心甘情願代替王上出征的,現在豈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在天下眼裏,鳳蘭兩國已經聯姻,娘娘和王上間諜情深,就算現在娘娘想要撇清和我們蘭國的關係,天下人也不會相信的。”
“臣以為立妃之事應當等娘娘回來從長計議,有道是得民心者的天下,娘娘深得民心,王上和娘娘在民間被傳為佳話,娘娘離開蘭國不過才月餘,王上這個時候納妃,必定會被天下人詬病,而且不利於鼓舞軍中將士士氣。”
…
底下的大臣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又分成了兩派。
蘭裔軒靜坐於龍椅,看著底下爭的麵紅耳赤的大臣,溫潤的眸光平靜,“各位大人可要聽聽朕的決定?”
淡淡的聲音,十分的平靜,聽不出喜怒,整個宇軒殿頓時平靜了下來。
“朕不會納妃。”字字平靜,擲地有聲,底下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沒說出話來。
他們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龍椅上坐著的蘭裔軒,半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不是那個好色的二皇子,隻要聽到有美人,便會兩眼冒光,這更不是他們摸透了習慣愛好的其他皇子,他們的大公子,神色淡然,可他的心思卻沒人摸得透,江湖人人都說他寬厚仁愛,是個人人崇敬的少年大俠,自他登機以來,他們從不敢有任何的懈怠,那雙溫潤含笑的眼睛,像是一麵鏡子,能照盡世間一切的汙垢,尖銳的仿佛能看清人心。
“王上。”
張濤抬頭,大叫了一聲,剛好對上那雙含笑的眸,可他卻能明顯感覺得到那雙眼睛是冰冷的,那淡淡的笑容,像是被打碎的冰花,讓人渾身不由的發寒。
“蘭國與軒轅的戰事迫在眉睫,還望各位大人盡忠職守,做好自己改做的即可,既然諸位愛卿知道納妃是朕的家務事,那就不要妄加幹涉,王後離開之後,朕時常覺得暴躁不安。”
蘭裔軒並沒有繼續往下說,而底下的那些大臣也不需要他繼續往下說,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周濤不由的皺起眉頭,王上這是在警告他們。
“至於鳳國的太子殿下是王後的哥哥,那便是朕的兄長―”
他們不過是大臣,又有什麽資格管他們王上的家務事?這樣尖銳的話,蘭裔軒自然不會說出口,但這樣的點到為止,已經足夠讓那些大臣明白他的意思,他們怎麽會忘記,當初王上為了王後命都不要了,他們沒有經曆過那樣的感情,自然不會明白。
“納妃之事茲事體大。”蘭裔軒刻意要種茲事體大四個字,那些大臣心裏自然也是有掂量的,沒有繼續往下說。
雷雲雷安說的那些,他們這些人之前並不是沒有想到,但就算是機會渺茫,可為了自己的前途,為了榮華富貴,他們還是決定一試,可現在,蘭裔軒都不同意,他們根本就無計可施。
“在王後沒回來之前,任何人不準再提起納妃之事。”
蘭裔軒說完,站了起來。隻覺得莫名煩躁,戰事之後,弦月還會回來嗎?蘭裔軒心裏也不清楚,她那樣的女子,隻要下定了決心,就再不會猶豫不決,這一次,為了鳳久瀾,她或許不會回來了吧,那他就永遠一個人好了,她不放心鳳久瀾,難道就可以狠心讓他一個人在蘭國嗎?
“諸位愛卿還有何事要奏?”
他一副要走的模樣,其他人還敢在說些什麽。
納妃?皇嗣?要那麽多的皇子做什麽?蘭國你無休止的爭鬥,就是因為皇子太多,此生,他隻需要弦月一個女人就夠了,至於孩子,蘭裔軒心裏微微的有些發苦…
無論有沒有戰事,無論這些大臣怎麽說,隻要他還是蘭國的王上,這蘭國的王後,隻要一個王後就夠了,如果沒了她,就算後宮姹紫嫣紅,沒了她的聲音,她的歡笑,對他來說,也不過是一座冷清的華麗牢籠而已。
第一百九十五章:報複柳心悠
夜,已深,蘭國雪蘭殿,寂靜無聲。
“公子,程強的大軍已經到達了鄴城,和弦月姑娘會和了。”
蘭裔軒淡淡的應了聲,繼續批閱奏折,按照程強的行軍速度,現在也應該抵達鄴城了。
“軒轅的大軍已經從營城出發―”
雷雲看了蘭裔軒一眼,沒有繼續往下說,這些年,他和雷安還有公子幾乎走遍了整個大周,公子比誰都了解從營城到畢羅江需要多久,白楚和楚國以畢羅江為界限,軒轅想要吞並白楚,必須要越過畢羅江,以軒轅昊的野心,他一定不會讓畢羅江阻礙他前進的步伐。
軒轅士兵擅戰,一路來勢洶洶,氣勢如虹,軒轅世子軒轅昊更不是省油的燈,既然公子能將他視為爭奪天下的唯一對手,必有其過人之處,難道公子就一點也不擔心嗎?
“蘭國和軒轅在畢羅江必有一場惡戰,公子就一點也不擔心弦月姑娘嗎?”
雷安憋不住話,直接問出了聲。
這段時間,他和雷雲一直陪在蘭裔軒身邊,他是個粗線條的人,他感覺得到,蘭裔軒比以往沉默了,但是這種變化,對他來說,太過不明顯了。
公子不是深愛著弦月姑娘的嗎?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嗎?戰場那麽危險,公子怎麽舍得讓弦月姑娘一個人呢?還有,在知道下月姑娘住在白府的消息,他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他就不會吃醋的嗎?變心?雷安死也不相信,能讓公子舍棄性命的感情,怎麽可能說變心就變心,再說了,如果變心的話,今天在宇軒殿他也不會和那些大臣說出那樣的話來了,雷安越想就越覺得糊塗,怎麽都想不明白。
“雷安。”雷雲小聲的叫了聲,他難道看不出來公子已經夠傷心了嗎?
“讓他說。”蘭裔軒放下手上批注的筆,淡淡的看了雷雲一眼,示意雷安繼續往下說。
“白府的少夫人整日為此事寢食難安,公子怎麽就沒有一點反應呢?”雷安的聲音很低,不過還是能察覺出明顯的不滿來,他實在不明白,弦月姑娘和公子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經曆了重重磨難,兩個人現在好不容易才能一起了,不是應該同甘苦共患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嗎?可事實卻是,公子在蘭國應對那些虛偽的朝臣,而弦月姑娘了,麵對凶悍的軒轅,這根本就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雷雲雷安,你們先下去。”
蘭裔軒揉了揉眉心,眉頭幾不可見的擰起。
“公子。”
雷安還想在說些什麽,已經被雷雲拉住,直接拽了出去。
“你幹嘛攔著我?”剛出了門口,雷安就揮開了雷雲的手,一臉憤憤。
“你沒看到公子已經很煩了嗎?”他肯定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才和弦月姑娘分開了。
“那也不能不管弦月姑娘的事情啊。”雷安依舊是憤憤難平,“那可是戰場,多危險啊,而且對手還是軒轅昊,你不擔心弦月姑娘。”
“如果公子真的不在意,還會讓我們每天告訴他弦月姑娘的事情嗎?”
蘭裔軒坐在椅子上,雷雲和雷安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落在他的耳中。
他也不是不擔心,但就算是擔心,他和白府少夫人的擔憂也是完全不一樣的,白戰楓的眼和心都在弦月的身上,她看著肯定會覺得不舒服,肯定會覺得擔心,但是他不一樣,他相信弦月,至少在兩人的感情上,他絕對不會去質疑弦月,她對白戰楓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無論她做什麽,就算什麽都不說,他也能明白她的目的,所以他不會因為那樣莫須有的擔憂寢食難安,他擔心別的事情。
軒轅昊和弦月在畢羅江必定會有一場惡戰,他喜歡的那個女人足智多謀,鬼點子也多,他相信她能應對,但是呆在蘭國的這個地方,他還是覺得忐忑。
出征之前,她說過,會處理好他的一切事情,這錦繡江山,是她對他的補償,還有宮少華的事情,有些時候,他在想,如果她戰敗的話,軒轅昊成了這天下之君,而他蘭裔軒一無所有的話,是不是她就會給自己另外的補償,一輩子陪在他的身邊。
他從不後悔和弦月的遇見,那些為了他可以連命都可以舍棄的女人,他不屑,而他卻為了一個沒將自己放在心上的女人呢,甘願舍棄自己的性命。
私心裏,他不希望這場戰事結束的的那麽快,如果那麽快結束的,如果那麽快就勝利的話,她就會從自己的身邊離開,高處不勝寒,這山河再美,身邊若無人共享,又有什麽意義呢?他不希望她就此從自己的身邊離開,如果這場戰場永遠就這樣持續的話,那麽她鳳弦月還是他蘭裔軒的女人,他們之間都還有聯係,那種她在哪個地方他都不知道的感覺,隻要想想,他的心頭就覺得不快,他甚至希望她能夠在白府呆的久一點,就算是流言紛飛,他也絲毫不會畏懼。
夜裏靜悄悄的,蘭裔軒背靠著椅子,微微擰起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來,他倏然睜開眼睛,書房的門已經被推開,他看著突然出現的柳心悠,微抿著的嘴角上揚,坐直了身子,“你來了。”
顯然,對於柳心悠的出現,他並無任何意外。
“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柳心悠的目光從蘭裔軒的身上掃過,除了一貫帶著的冰冷恨意,還有些幸災樂禍的得意。
柳心悠邊說邊在蘭裔軒對邊的位置坐下,剛坐穩,雷雲雷安就衝了進來,看著突然出現的柳心悠,也沒有太大的意外,前段時間,公子就已經讓人四下去尋找柳心悠的下落,現在她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對他們來說都不是奇怪的事情。
雖說柳心悠是弦月的師傅,但是兩個人看著她的顏色都不怎麽友善,能讓弦月姑娘那樣動怒的人,肯定不是什麽好人,以前在梨花齋,一定虐待弦月姑娘了。
“公子。”兩人對著蘭裔軒,齊齊躬身叫道。
“動作挺快。”
柳心悠轉過身,翹著腿,那隨意的動作倒是和弦月如出一轍,隻是比起弦月,她少了幾分瀟灑和從容,那冰冷僵硬的臉,看著更讓人沒有好感。
雷雲雷安兩人是蘭裔軒親手調教的,比起那些武功平平的羽林軍,不知警惕敏捷了多少倍,柳心悠雖是飛簷走壁,但畢竟沒有任何的避諱,這樣的光明正大,人都已經到了雪蘭殿了,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你們先下去。”蘭裔軒對著闖進來的雷雲雷安吩咐道。
“公子。”
雷安擔憂的叫了聲,一雙眼睛盯著柳心悠,滿是戒備,上次在磐城的天賦,合白戰楓,軒轅昊和公子三人之力,才將這柳心悠製伏,其身手可見一斑,要是她對公子不利的話,公子豈不是有危險。
雷雲看了雷安一眼,看了看蘭裔軒,將他拽了出去,順帶將門關上,守在門口。
公子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如果柳心悠真的想對公子不利,就算有他們在,也未必能攔得住。
“夜無極也在這裏。”
提起夜無極三個字,依舊能聽出其中咬牙切齒的意味,還有那眼底的恨意,像是海上席卷著的暴風驟雨,仿佛瞬間就能將人淹沒。
“嗯。”蘭裔軒淡淡的應了聲,衣袖下輕握成拳的五指一點點舒展開來,上揚的嘴角,是一貫溫潤的笑容,看不出一絲的異樣。
就是眼前這個人,毀掉了他原本可以擁有的幸福,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這樣仇恨一個人,就算是宮少華,也不曾讓他如此,就算是極力壓製,還是覺得難以克製,難以克製的怒火,仿佛要將他的理智燃燒。
從楚國回來,對於未來,他抱了那麽大的希望,所以在君品玉告訴自己那件事情的時候,他根本就覺得無法接受,近在咫尺的幸福,卻不是他的,他當時真的有種毀滅天下的衝動,那樣的痛楚,恨不得讓這全天下的人陪同自己一起煎熬,這現在,那罪魁禍首正坐在他的跟前。
不是沒想過殺了她泄恨,並非殺不了她,但是這樣直接的方法…
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他確實有這樣的衝動,但是那段時間,看著弦月的煎熬,他改變了主意,對柳心悠來說,死亡根本就不足為懼,她這些年過的雖然痛苦,但是和宮少華一樣,她的心還沒死。
“你找我來有什麽事?”
柳心悠開門見山,看著蘭裔軒的眼光,有些淡淡的欣賞,喜怒不形於色,他確實有帝王之風,可惜啊,就算是能成為這天下之君又如何,那個能讓他舍棄性命的女子,他永遠也得不到。
“若我說,是為了替前輩達成心願呢?”
蘭裔軒伸手,五指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韻律感十足,他看著宮少華,那溫潤如玉的眸,依舊帶著讓人信服的力量,柳心悠盯著蘭裔軒,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良久,突然大笑出聲。
第一百九十六章:各取所需,相互利用
蘭裔軒背靠著椅子,泰然不動,就連眉毛也沒挑一下。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柳心悠皺著眉頭,淡淡的聲音含著輕視,她不是三歲的小孩,就算是三歲小孩,也不會相信的,試問對於一個搶了自己糖的壞人,他怎麽可能還會因為想要達成她的心願,千裏迢迢,費盡心機的尋找呢?
那日在未央殿,宮少秋就已經告訴了她,蘭裔軒不單知道弦月中了情花毒的事情,而且還知道這毒是她下的,這樣的男子,溫潤儒雅,高貴入蓮,但是他的那顆心並不像人們表麵看到的那樣,他憎恨自己都來不及,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吧,怎麽可能還會幫她?
“蘭裔軒,你可不是什麽好人。”她不會相信,就算蘭裔軒什麽都不知道,她也不會相信,這世間的男子,她都不會相信。
“愛而不得的滋味,是不是不好受?”
柳心悠湊近蘭裔軒,笑出了聲,她就是要他也嚐嚐這種痛苦,既然她懲罰不了夜無極,那就讓他一手調教的好徒弟代她受過吧,因果循環,沒想到真的是因果循環,老天爺是站在她這邊的,他也覺得她這幾十年來過的太苦,給她找了個伴,沒想到還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你很高興?”
蘭裔軒輕笑了聲,波瀾不驚,他對這個女人的恨意,比宮少華還要重,如果不是因為她,他還是可以得到幸福的。
柳心悠當然高興,那種報複成功後的快感,但就算是這樣,她的心裏也永遠無法真正的歡快起來,因為無論是鳳弦月,還是蘭裔軒,都不是那個人,她最想要的就是將自己這些年的痛切切實實的加在那個人的身上,讓她也嚐嚐自己這些年來吃過的苦頭,這就是她為什麽明明知道蘭裔軒不安好心,還隻身前來的緣由,因為夜無極在這個地方,他對自己有愧疚。
“柳心悠,我可是一片好心。”蘭裔軒直呼柳心悠的名字,無論他和夜無極也什麽牽扯,無論她和弦月是什麽關係,這些都無法改變她對弦月的傷害,他對她的恨意,這個女人的心腸,比宮少華還要冷硬。
柳心悠冷笑了一聲,蘭裔軒盯著他,輕笑了一聲,“你不想見到我師父嗎?”
柳心悠一愣,微冷的眼睛淩厲,不想,怎麽可能不想,分開的二十多年,每一天她都在想,希望能見到他,見到他之後該做些什麽,該說些什麽,這些她都想了太多,可就算是見了麵那又怎麽樣,她要的不是愧疚,一句對不起能改變什麽,什麽都改變不了,隻會讓她更加憎恨而已。
“不想和他呆在一起嗎?像你們以前那樣相處?”
柳心悠盯著蘭裔軒,他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神情,不愧是大師兄調教出來的人,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趨勢。
和大師兄呆在一起,像以前在天山那樣?二十多年的每一個日日夜夜,每天,她的夢裏出現的都是以前和大師兄相處場景,一起吃飯,一起習武,一起采藥,她生病的時候,他在床前溫柔的照顧,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對他的恨意有增無減,可不知道為什麽,那些曾經美好的回憶從來就不曾淡忘過,還有那張溫柔的臉,仿佛一直就刻在腦海,隨著時間的流逝,不但沒有淡忘,反而越來越清晰,直到現在,她還不明白,為什麽大師兄會狠心拋下她一個人?
“你到底想做什麽?”
柳心悠拍著捉起,直接站了起來,他不認為蘭裔軒做這些真的是想幫她,他肯定有別的打算,但是這個人的居心,他看不出。
蘭裔軒輕笑了一聲,淡淡的像是山澗的水聲擊落,打在心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站了起來,與對麵站著的柳心悠麵對麵,勾唇,那般淡然的模樣,將柳心悠憤怒的氣勢完全壓了過去。
“你想不想和師傅完成當年沒有完成的婚禮?”
蘭裔軒站了起來,溫潤的眼神無波,篤定而又自信。
既然柳心悠會站在這個地方,那就說明她對夜無極根本就沒有徹底死心,愛也好,恨也好,那都是刻骨的感情,直到現在,她都還在耿耿於懷,可見根本就沒有釋懷,愛到底有多深,到現在,那糾結就有多痛苦。
他當然知道柳心悠不是傻瓜,相反,她和弦月一樣,都是極其冰雪聰慧的女子,唯一不同的是,弦月她沒有把愛情當成唯一,這當然和她們的成長經曆有關,在柳心悠的世界,夜無極他不單單是她摯愛的男人,還是她的親人,她把夜無極看的太重,所以她放不開手,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擔心,因為他太清楚柳心悠要什麽了,那種感覺,就像他對弦月那樣,他隱隱也是明白的,如果現在柳心悠告訴他,他可以和弦月在一起了,他也不會相信,但是他還是會不顧一切,因為誘惑太大,就像現在,他說出的那些,都是柳心悠做夢都不敢想的,卻也是她最想要的。
二十多年來,支撐她生活的不單單是對也夜無極的恨意,還有愛意,亦或是那些她年少時每部可及的夢想,那些破碎了的夢。
柳心悠呆呆的看著蘭裔軒,心亂如麻,她當然知道,自己不應該相信蘭裔軒說的那些話,這一切都隻是他精心設計的圈套,但就算是這樣,她還是想要跳下去,二十多年來,這樣行屍走肉的生活她已經夠了,不想再繼續,現在的她一頭白發,那張臉年輕又怎麽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孤孤單單的,還有比現在更可怕的嗎?沒有了。
“你憑什麽讓我相信?”
因為激動,柳心悠的聲音有些尖銳,她希望蘭裔軒有能夠讓她取信,她盯著蘭裔軒,那雙眼睛充滿了希冀。
“難道那些不是你想要做的事情嗎?柳心悠,你有另外的選擇嗎?”
如果她已經徹底死心,或許有的,但是偏偏她心不死,無論蘭裔軒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她都會相信,因為那是希望,愛也好,恨也罷,她還是想要和夜無極在一起,就算是死,她也希望能拉著他一起,她就是這樣瘋狂,瘋狂到偏執。
還有另外的選擇嗎?其實她可以選擇轉身,然後掉頭離開,但是蘭裔軒知道,她不會,就算是謊言,就算是陷阱,她還是會試一試的。
蘭裔軒從柳心悠的身邊經過,意態閑適,他一點也不擔心。
“考慮清楚了嗎?我可以給你時間慢慢考慮。”他不急,就這件事來說,他有的是時間。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柳心悠轉過身,冰冷的眸光,有激動,有掙紮,有猶豫,最後化成了冰冷的疑惑。
“各取所需,相互利用。”
蘭裔軒輕笑了一聲,“等你想明白了,再告訴我答案。”
蘭裔軒說完,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柳心悠追了上去,攔在他的身前,“帶我去見夜無極。”
蘭裔軒勾唇,對於柳心悠的急迫並不意外,所謂的理智,不過是因為還沒碰上那個讓自己喪失理智的人,一旦碰上了,那些所謂的了冷靜理智便會轟然坍塌,就像現在的他,從未這樣急迫的想要做這件事情。
“好。”
蘭裔軒剛走到門口,門外的雷雲雷安看到門上倒映著的人影,迅速將門推開。
“雷安,你帶她去見師傅。”
蘭裔軒淡淡的吩咐道,雷安的視線在蘭裔軒和柳心悠的身上逡巡,半晌,走在前邊替柳心悠引路。
“公子。”
雷雲望著走廊上越走越遠的雷安和柳心悠,輕叫了一聲,“公子為什麽要這樣做?”
他的聲音很輕,他知道自己不該問這樣的問題,但是他實在太過好奇,夜太傅雖然是公子的師傅,但是這些年已經很少來往,公子這次這麽費心的將他找來,還找來了弦月姑娘的師傅,他到底是想做什麽?夜太傅和弦月姑娘的師傅到底是什麽關係?
“這樣做,心裏會覺得開懷。”他正在做一件覺得可能會讓自己開心的事情,除了少數幾個人,沒人能夠理解他的用意,就算是一向深得他心的雷雲。
“雷雲。”
蘭裔軒開口,輕輕的叫了聲,“倘若有一天,我的母後遇上了那個男人,你說她會怎麽樣?”
雷雲愣住,望著已經遠去的柳心悠,沉默了半晌,突然開口,“公子心裏若有難言的苦楚,可以告訴屬下,公子不去見見太傅嗎?”
突然把柳心悠送過去,也不知道太傅會怎麽想?
“此時,他應該不願見我。”
愛而不得痛苦嗎?兩個相愛的人每天見麵,卻隻能彼此避開,這種滋味才是真的難受,如果是兩個相愛的人,一個愛的直白瘋狂,而另外一個卻不敢開口言明,甚至心懷責備,刻意躲避的話,這樣的滋味也不好受吧,他就是想讓柳心悠嚐嚐這樣的滋味,再過不久,她就會知道,這二十多年的苦,或許根本就算不上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