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天的事，回來後，長明隻字未提。顧令也是每次欲言又止。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兩個月。

    亂季節來臨。

    逐雲世界氣候詭譎不定，“常季節”是如常的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秩序不變有序更迭。而亂季節……如其名，是亂的。

    或許白日豔陽高照，炙熱難耐，晚上就突然冰雪交加，霜寒千裏。

    亂得令人畏懼。

    農桑諸事皆不宜。以種作為生的人如若沒有一定的糧食儲備，饑餓而死是常有。

    民心皆惶惶。

    琅朝史書記載的上一次亂季節降臨，是百年前大周王朝覆滅的時候。那時來自北王國的狂風暴雪一直蔓延到以灼熱著稱的琅朝百色州，甚至連更南的元渚也受到了波及。

    這一次……

    長明在點翠台上，有點憐惜地看著自己培植的“孩子”——那些珍貴的綠植，在一夜之間，被風雪摧殘得無一完整。

    可以用“慘烈”來形容。

    不過隨著天氣的迅速炎熱，昨晚的積雪連結冰的機會都沒有，在太陽底下成了水流，成了氣。

    “鬼天氣。”長明啐了一口，轉瞬消失在了原地。

    ……

    乾元殿偏殿，大司議事處。

    天懸、清天、省內、國戰、定邊、水事，除了通廩司的大司，琅朝七司的大司全到了。

    “怎的，胡涼，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國戰司大司荊楚越敲了敲駱胡涼的腦袋。

    “別目無尊長，按年齡我還比你大兩月。”駱胡涼將荊楚越的手挪開，沒好氣地說道。“都知道這是個什麽情況，也請荊大將軍您稍微嚴肅一些。”

    荊楚越無奈地攤了攤手。看著周遭的大司們，忽覺這裏死氣沉沉。

    連曾經有趣的胡涼都變得如此無趣了。煌都啊煌都，如此地方，到底是養人心性還是磨人誌向啊。

    還是滄州好啊。

    “好了，都齊了。顧西來既已伏誅，我們總不能讓通廩司空著。不過在選拔通廩司大司之前，我們還有一件更加緊要的事。”駱胡涼臉色微沉，“讓你們推舉的皇位候選，可曾定了？”

    ……

    數日前。

    寧歲王府。

    “落花也無情，流水也無意。恁怎的這虧心人呀，同我化蝶雙飛去。怎的這虧心人呀，不知何處去。……”

    長明聽到這慵懶的小調，心頭也是一暖。沒想到素兒還會這一手，琵琶曲彈得有模有樣的，看來是練了有些年月了。

    長明進門，小調聲戛然而止。

    “洵兒呢？”

    韓素看向長明的身後，空空如也，隻有雕刻著不知名圖騰的玄關。

    “他很好，你也別擔心了。”長明歎了一口氣，“素兒，你最近過得如何？”

    韓素聞言，倒沒說話。隻是將手中的銅撥收了起來，直接是將手放在琴弦上。

    “輪指。”長明點點頭，忽地就聽到了一陣熟悉的曲調。

    長明忙按住了韓素的手。

    “這可不是現在能彈的。再等些時日，好嗎？再過幾日，就是大司的集會，那時結果就會出來。”長明有些無奈。

    素兒明顯的心急了，這倒是與曾經並無二致。

    “信你一回。”韓素笑著，又將銅撥放在手中，名為《流水》的琵琶曲再次充斥著整個院子。

    長明點點頭，飛身遁走而去。

    韓素看著長明離去的方向，將手中的琵琶恁地一摔。

    斷弦竟然是清脆的聲音。（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