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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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聞言,身子微顫,“是笙兒呀。第一次見你,還是在栩兒八歲時。那時候,栩兒滿心歡喜的跑來告訴我,他遇到了一個人.....一轉眼,你們都長大了。這些年,栩兒總是一個人來,我還以為你早已出嫁了。”

    “.......”這些年?墨栩離宮五年,竟然每年都來看他?

    什麽嘛,這個人看起來很親和溫柔。

    為何墨栩會這麽不安。

    “嗯,是嫁了。”

    那人一顫,遂又安心了。

    “是嫁給了栩兒吧,栩兒是個好孩子,你要好好待他。”

    我類個去,怎麽有種在見家長的錯覺。

    這個人的話,總是讓人不忍拒絕。

    氣氛真是太壓抑了,總覺得快喘不過氣來。

    這兩人真是的,真的是關係好嘛?

    墨栩的手還在抖。

    虞笙咬牙,攥緊了墨栩。

    “是嫁給了一個白癡。兄長真會開玩笑,他哪裏還是孩子,早就是身長八尺的男兒。隻怕是兄長在眼中一直是個孩子。”

    那人又是一怔,似乎沒料想到虞笙會這麽說。

    對天華的太子這般無禮。

    “笙兒!”

    墨栩似乎有些急,匆忙拉扯住了虞笙,“他是我兄長,笙兒不要這般與他說話。”

    知道自己語氣過重,墨栩有些慌,忙改了口。

    “笙兒,他是我敬重的人,我想笙兒也能對他敬重些。”

    “你真是搞笑,生氣點是不是搞錯了。我哪裏不敬重他了?”

    虞笙被莫名凶了一句,心中鬱悶。

    她好好說話,開個玩笑不行。

    原本就看他們氣氛太壓抑,隨口說他白癡,他不生氣。

    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態度不好了?

    那人忽而仰麵笑了起來,“栩兒,別怪她。她並沒有說錯。是我錯了,一轉眼十幾年都過去了。你也早長大了。的確是我一直把你當孩子看。”

    虞笙心驚,恍然明白為何墨栩會說自己不敬了。

    原來這個人在這墓穴裏待了十幾年了。

    不知為何,虞笙從話語中聽不出任何悲涼。

    淡漠,平和。

    她上前了一步,恭敬致歉,“兄長,是我唐突了。”

    那人微微搖頭,“不必致歉了。還以為你至少會生靈些,卻還是和栩兒一樣。你們走吧,外麵那些人該著急了。”

    墨栩微顫,很快又恢複了冷靜。

    腦子裏隱隱想起關於天華的一些往事。

    記憶很零散,但是虞笙大概能猜來這位被墨栩喚做兄長的皇子是相當於被禁錮在陵園的守墓人。

    墨栩之所以愧疚不安,是因為覺得他會落到這步田地是自己導致的。

    想到這一層,虞笙抽掉了墨栩的手。

    直視著那人。

    “兄長其實一點都不想看見墨栩對吧?”

    那人一顫,沒有回頭,沒有應聲。

    卻能感覺到墓穴裏那滲骨的涼意。

    墨栩眉頭一顫,有些慌的看著虞笙,“笙兒!”

    “給我十分鍾!”

    墨栩臉色一黑,默然垂手。

    說完,虞笙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在這裏那還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有什麽十分鍾,至少也得說個一刻鍾。

    算了。

    “兄長在這暗無天日的陵園地宮裏被關了十幾年,要說一點恨意都沒,根本不可能。十幾年的時光對人來說,異常的寶貴。身為皇子,本是享受無上的光環榮耀,以及榮華富貴。偏偏你卻被關在這裏,承受永無止境的痛苦。而這一切的根源來自於墨栩對吧?”

    墨栩有些震驚的看著虞笙。

    那人的背影微微抖動了下,仰頭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有幾分淒涼。

    “我是怪他,不想看見他。偏偏這個人不識趣。”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腦子一根筋。他認為是自己的錯,便一定會為此懲罰自己。你說他每年都來看你,可他每年都不在宮裏。流雲殿是天華的一座空殿。太子是天華的空架子。他寧願承受朝堂的各種壓力,寧願背井離鄉去修行,不問世事。卻願意瞞著眾人千裏迢迢來探望你。”

    那人又是一怔,“原來他一直不在宮裏。這又是何必。”

    “兄長,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被他騙了?是不是覺得你落到現在這地步,所有人都離你而去,偏偏他對你這般是因為出於他的愧疚?是他在買良心安慰?”

    那人又是淒涼一笑,沉默不語。

    “不妨告訴兄長,在你麵前的我,其實是一個死人。”

    “笙兒?”

    “我說了,讓你別說話!”

    “......”

    “我是被最信任,最親近的人,害死的。有句話這樣說,我拿你當兄弟,你卻隻想要我的命。皇宮裏明爭暗鬥,根本毫無親情可言。誰也不知道哪天會不會被人害死。而你是鬥爭的犧牲品。兄長是聰明人,其實你早就明白不是嘛?”

    那人終於微微動了動,回頭看了眼虞笙。

    暗黑的地宮裏,透著斑駁燭光,那人披散的長發垂落到了地麵。

    麵容消瘦,眼窩深陷。

    而更讓虞笙意外的是,他膝蓋骨的褲子軟踏踏的聾拉下來。

    “我本是明白的,是他一直不明白。”

    “是啊,所以說他是白癡。笨的可以。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深仇恩怨還是深厚情誼。若是沒猜錯,十幾年,墨栩每次探望你,你其實挺開心的。但你從未回頭看過他一眼。所以連他長什麽樣,怕也不知道。你恨得不是他,是這世道。是生不逢時,對吧?”

    那人長歎了一聲,自嘲的笑了。

    等他笑夠了,直視了眼墨栩,“你可恨我?”

    墨栩搖頭,“我從未恨過兄長,兄長並沒有做錯什麽,錯的是我。也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若不是我,兄長也不會落到這般。”

    嗬,麻蛋,白說了。

    這個人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虞笙氣壞了,“跟你有毛線關係?你用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了,還是給他下毒了?還是你搶了他老婆?”

    墨栩:......

    那人被虞笙逗笑了,又是發出一陣釋懷的笑聲。

    是自進了地宮開始,第一次聽到發自內心的笑。

    “話糙理不糙。整個天華,怕是隻有你敢這麽指責太子。不過,你的眼睛?”

    “被人弄廢了。”

    “那你恨麽?”

    虞笙點頭,“當然恨,我不像兄長這般大度從容,看透世間。不過,對我來說,隻要命還在,那麽還是值得開心。因為至少我又活了。”

    那人點頭應是,喃喃自語般重複了幾句,“是啊....隻要命還在。”

    “兄長若不是怪我降世,是在怪我將所有罪責一並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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