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島主寧曲聞言不由地輕輕一笑道：“你這學劍也太任性了一些吧！”

    白青崖振振有詞：“我想學軟劍便學軟劍了。”碧落島主寧曲點點頭道：“那我便傳你軟劍。不過你已經是明尊帝君的弟子，那便不能再拜我為師。我與帝君乃是至交好友，我代他傳你一些本領，理所應當。”

    白青崖聞言歡喜地道：“理所應當，理所應當……”他一連說了許多遍，喜硬於色。碧落島主寧曲心想：“終究還是個孩子。”又正色道：“學武可不是隨便玩玩，須受了寂寞，受得了煎熬。我看你生性跳脫，聰穎有餘，而定力不足。這可是學武大忌啊！”

    白青崖見平素的冷傲如冰的碧落島主一改常態，竟然語重心長的訓起了人來，不由地心中發笑，點點頭笑道：“請島主放心就是了！”碧落島主寧曲點點頭吩咐道：“你去把古軒也叫過來，我傳你們二人一些劍法，用以保身。”

    白青崖點點頭，便跳了出來，片刻間大呼大喊又跑進了碧落島主的房間。碧落島主寧曲頗為不悅，沉聲問道：“怎麽了？”

    白青崖叫道：“不好啦，不好啦，古軒他暈倒了。”碧落島主聞言道：“不必驚慌。”言罷衣衫帶風，出門而去。兩人到了古軒房間之中，隻見古軒黑口黑麵，暈倒在塌席之上，不省人事。古軒麵前，正擺著那冊人皮古卷書。碧落島主扶起古軒伸手在他後心輕輕按去，用手掌在古軒後心輕輕拍了幾下。古軒頓時咳嗽了起來，碧落島主寧曲吩咐道：“取痰盂來。”

    白青崖急忙自案上取過，遞給碧落島主，碧落島主手指如風，連點古軒後頸、前胸各處。古軒張口便吐出一口鮮血，碧落島主急忙接在痰盂之中，又吩咐道：“取清水來。”

    白青崖不敢怠慢，遞來一杯清水。碧落島主寧曲遞給古軒道：“漱漱口吧！”古軒吐出一口血之後，清醒了過來，接過水杯，漱了口道：“謝謝島主。”

    碧落島主寧曲吩咐白青崖道：“門外等我。”白青崖不知碧落島主葫蘆裏賣什麽藥，但恐惹怒了碧落島主，不傳他劍法，還是畢恭畢敬地退了出去。碧落島主寧曲負手而立，頓了片刻，突然開口道：“賢侄，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古軒聞言點點頭，將那冊人死古書收在了懷中，滿麵羞愧。碧落島主寧曲又道：“你如今根基尚淺，學武習功，應循序漸進，切忌不可貪功。”

    古軒起身道：“侄兒謝過島主指點迷津。”碧落島主寧曲點點頭，出門而去。庭院之中白青崖早已等候不及，坐立難安。碧落島主暗自發笑，道：“隨我來吧！”

    此後一連幾日，早晚之間，白青崖必到碧落島主麵前聽教。對於白青崖的進境，碧落島主寧曲甚是驚訝，心道：“難道這世間真有如此人物，過目不忘，一點即通。”更令碧落島主欣喜的是白青崖的態度，學武之時，竟然一改平時的頑劣，令碧落島主對他刮目相看。

    第四天一早，宋之問親自來見碧落島主。他身著一領道袍，大袖飄飄，頗有仙風。碧落島主寧曲則同平素一樣，依舊是一襲麻布衣袍，頭發蓬亂，神情倨傲。宋之問道：“陵下學宮的門生已在兩聖祭壇等候，望島主臨駕。”

    碧落島主寧曲微微點頭，便領著白青崖和古軒同宋之問往兩聖祭壇而去。兩聖祭壇乃是陵下學宮的重地。一曰文聖，二曰武聖。祭壇建在半山腰，站在祭壇之上，便可見清河水自遠處而來，在陵下繞出一道河灣，又靜靜地流向遠處。若是恰逢明月之夜，便可見清河之中，星輝耀目。風自遠處而來，攜帶著一絲清河的濕潤之氣，令人興曠神怡。

    此刻兩聖祭壇下，密密麻麻的全是陵下學宮的門生。陵下學宮除了學宮掌教宋之問外，另設有一十二名學宮祭酒，分掌學宮一十二部。兩聖祭壇之下，陵下門生，分為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一十二部，分列一十二處。平素裏像碧落島主這樣的大高手難得一見，因此陵下門生個個顯得欣喜異常。碧落島主寧曲囑咐古軒和白青崖道：“兩聖祭壇不比尋常地方，切不可生亂。”言罷有特意看了一眼白青崖，白青崖笑道：“自然不會，自然不會。”

    宋之問朗聲道：“東海碧落島島主寧先生到。”在眾人矚目之下，碧落島主寧曲負手而行，踱步走到祭壇之上，依舊不改冷傲的態度，寒芒一閃，自腰下擎出冷虹劍。雙手舉劍，緩步走到祭壇中央，洪聲若鍾：“寧曲一介武夫，今日舞劍會友，請諸位印證。”

    東海碧落島主寧曲、大明山明尊帝君和黑水潭潭主羽承並稱為天下三大高手。如今明尊帝君和黑水潭主羽承撒手人寰，三大高手之中，碧落島主寧曲碩果僅存。而且天下傳言，自碧落島主寧曲而立之年已過，便極少用劍。因此得知碧落島主願舞劍之時，祭壇之下的陵下門生個個翹首以待，生恐錯過一個微妙的瞬間。

    陽光之下，冷虹劍發出一到青藍色的光芒，豔陽之下，也能讓人感覺到劍身之上的寒氣。碧落島主寧曲不緊不慢，將冷虹劍提在手中，手臂運勁，冷虹劍錚錚而鳴。未見碧落島主動手，空中便突然閃現出九道劍影，劍影層層疊疊，時分時合，令觀者眼花繚亂。這時碧落島主身影一閃，溶入了劍影之中。祭壇之上，劍影如浪如潮，此起起伏。而碧落島主寧曲身在何處，已非肉眼可見。冷虹劍劃過之處，便發出一聲輕微的響。此刻這些響聲竟然連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首樂曲。

    祭壇之下，陵下門生和一十二名學宮祭酒，個個側耳傾聽，突然有人低聲道：“似乎是《薤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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