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薤露》乃是挽歌，聲音悲沉。碧落島主寧曲似乎在為摯友明尊帝君送行，又似乎是在為風鈴古渡城一城生靈默哀，又或者是二者都有。祭壇之下的陵下門生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茫然不解為何此刻碧落島主為舞出一曲《薤露》，似乎並不應景。陵下學宮掌教宋之問亦是眉頭緊皺，似乎並不能理解碧落島主寧曲的行為。

    突然間，碧落島主寧曲輕嘯一聲，劍勢陡然而轉，身若風鳥，扶搖直上，大有踏雲霓，負蒼天之勢。陵下門生異口同聲發出一聲驚歎，伴隨著這聲驚歎，碧落島主寧曲在半空折轉身子，冷虹劍淺吟聲中，碧落島主寧曲緩緩落在了祭壇之上。

    陵下門生和一十二位學宮祭酒猶自沉浸在方才的玄妙境界之中，目瞪口呆，不知言語。陵下學宮掌教宋之問當先拍手讚道：“寧島主果不愧是天下大高手，今日正是令我等大開眼界。”

    碧落島主寧曲拱手為禮，道：“掌教過譽了，寧曲一介武人了，獻醜了。”

    陵下學宮掌教宋之問長於辭令，又連聲稱讚碧落島主寧曲。寧曲生性冷傲，除了明尊帝君，這天下極少有人能令他心服，對於宋之問的稱讚，碧落島主竟然恍若未聞。陵下學宮掌教宋之問和碧落島主乃是多年相交，自然清楚他的脾氣，也見怪不怪，朗聲對祭壇之下的數千門生道：“難得碧落島主駕臨，若有當麵求教者，不妨站出來。”宋之問連說幾遍，始終沒有一人站出來。眾人心中皆道：“碧落島主乃是天下三大高手之一，若拿尋常問題問他，難免被人看扁，須得問一個高深一些的。”大家都是如此想法，一時之間，竟然無人能站出來。碧落島主洪聲道：“寧某人一介武人，大家若有想問的，便請直說。”

    這時祭壇北側站起一人，學宮掌教宋之問替碧落島主引見道：“此是學宮祭酒劉過先生。”碧落島主點點頭，算是回禮。劉過笑道：“天下皆知寧島主、明尊帝君、黑水潭主羽承並稱為三大高手，不知孰強孰弱？”劉過話音剛落，陵下門生個個竊竊私語，有人道：“當然是明尊帝君更勝一籌。”有人道：“我看是羽承手段更辣一些。”有人道：“看這套劍法，恐怕碧落島主當仁不讓，乃是三大高手之首。”還有人道：“我看三人不相上下，否則就是第一、第二、第三了，而不是三大高手。”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白青崖拉著古軒的衣袖問道：“你猜他們誰更厲害。”古軒道：“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依我之見，他們三人更有勝場。”

    白青崖白他一眼道：“小小年紀，說話這麽沒趣。”古軒不服氣地問道：“那你說呢？”

    白青崖笑嘻嘻地道：“我看他們三人打一架就知道了。”古軒白他一眼道：“明尊帝君和羽承都已經死了，怎麽打啊！我看你才是胡說八道，無趣得緊，無趣得緊。”說話間連連搖頭，隻氣得白青崖吹胡子瞪眼。白青崖強行反駁道：“他們三人都有弟子，讓他們打一架就知道啦！”

    古軒瞪著白青崖道：“虧你想得出來。”白青崖又摸鼻子又咧嘴，極是得意。

    祭壇之上，碧落島主聞言沉吟片刻，輕輕一聲歎息。祭壇之下頓時鴉雀無聲，大家都想知道三大高手之中，孰強孰弱。隻聽碧落島主道：“明尊帝君身負靈力，絕非我們凡俗人物可敵。這天下至尊，當得推他。”祭壇之下的陵下門生又是一陣竊竊私語。又聽碧落島主繼續說道：“至於黑水潭主羽承，和我相鬥多年，在千招之中，我二人從未分出勝負。但羽承為人機變，若是以性命相搏，我恐怕不敵於他。這第二當然是他。”

    陵下門生聽見碧落島主當著數千之眾，竟然親口承認自己不敵明尊帝君和羽承，都既驚且佩。須知身負盛名者，多半為名所累。行事說話，皆由不得本心。東海碧落島主名揚四海，人人敬仰。還能數千之眾麵前，自承其弱。莫論武力，隻這份心胸，便已經讓人折服不已。

    集會已散，碧落島主同白青崖和古軒三人一並回到住所。白青崖偷偷拉著古軒道：“這學宮極大，我們不妨到四處看看。”古軒滿臉難色，道：“島主早前已經吩咐過了，叫我們不要四處亂跑。”

    白青崖滿不在乎地道：“寧島主總是那麽無趣，不要理他。”不由分說，一把拉著古軒便出門而去。白青崖力氣極大，古軒不得已，便被他拉了出去，隻好隨他走了。陵下學宮屋宇連片，極是容易迷路。好在白青崖記性極佳，繞來繞去，領著古軒一路疾行。古軒問道：“我們這是去哪裏？”

    白青崖笑道：“我們去山上，站在山頂，看看這裏，那才叫好啦！”古軒為他的豪氣所感染，笑道：“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白青崖連連搖頭道：“這下麵那裏有山？倒是有條河。”

    古軒哭笑不得，又耐性地給他解釋。白青崖一點即通，倒讓古軒有些驚訝。兩人穿過學宮，到了後麵。隻見有一條石階路直通後山，白青崖笑道：“就是這裏了。”同古軒兩人沿著石階上山而去。將行數百步，突然有人喝斥道：“來者何人？何故擅自闖入學宮重地。”

    白青崖和古軒抬頭便見前麵石階之上站著一個中年漢子，仆人的裝扮，長得甚是結實，喊身如雷。白青崖笑問道：“你是什麽人？怎麽在這裏？”

    那人怒道：“這話該我來問你！”白青崖皺眉道：“我是此山山主，你是何人？”

    那壯漢見白青崖故意不答，卻來消遣自己，吼一聲，便如惡虎一樣撲了過來。白青崖叫道：“他奶奶的……”撒腿就往山下跑去，影子一閃，又想起古軒還在原地，又折了回來。那壯漢被白青崖迅捷的身影驚倒，一時呆住。白青崖折回來一把拉住古軒，撒腿就往山上而去。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