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物以類聚(2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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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纖婭暗吸了口氣,以她的觀察眼力,她自然是在第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粉裝姑娘,就是那日在天鳳樓裏,對著司雪釋放雌性信息的惜妹姑娘。隻是她沒想到,這惜妹姑娘也有這麽好的眼力。
“姑娘何事?”轉回頭來,淡笑盈盈的問。
“我瞧著姑娘眼熟,不知道姑娘在門外鬼鬼祟祟的是在做什麽?”沒想到惜妹這用詞……還真是不客氣。
齊纖婭不想與她計較,因為怕裏麵的人聽到,於是便對著她恭敬的作了一揖,抱歉地道:“其實我是因為迷失了方向,所以,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是嗎?”惜妹姑娘顯然一臉的不信。
齊纖婭不想與她糾纏,連忙說了句:“是啊,是誤會。姑娘再會。”說罷,連忙轉身就走。
“你等等!”不料惜妹不依不饒,竟然上前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上前道:“姑娘與我見過的一位公子,十分相像。”
真可以啊,女扮男裝都看得出來。
“姑娘是認錯人了……”
“就是你對不對?!”惜妹說著情緒開始激動,聲音也又一次提高了。於是,不意外的引出了屋裏的人。
齊纖婭覺得站在這兒有點尷尬,可是也隻能硬生生看著那林公子站到了自己麵前。
林淵的目光一旦接觸到她,臉上亦是一怔,既而眸中生亮,嘴角也立即露出溫雅的笑容,“齊姑娘?怎麽是你?”輕快的語氣,顯出了主人的愉悅。
“我……剛好路過。”齊纖婭淺笑著答,然後又迅速地說:“抱歉,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林淵臉上笑容微斂,卻也隻是欲言又止的看著她,然後保持著禮貌的笑容道:“好……”
齊纖婭跟他點了下頭,避著那惜姑娘走,卻不料,惜姑娘卻一直緊盯著她,並在她走到她身邊時,隱忍著悲忿的低聲說:“原來他為了拒絕我,竟然不惜裝作斷袖!”
齊纖婭驚了一下,轉頭看她。在姑娘的眼中,她看到了熊熊的怒火和深深的悲哀。不由得,心裏也是有些觸動,猶豫了片刻,想跟她說句什麽安慰或者解釋一下,卻又聽得身後有人歡喜地叫道:“惜妹妹!你來了!”
不自覺的回頭,見有一個也是從雅間裏出來的公子哥,對著惜姑娘歡喜地走來,“惜妹妹,我等你許久了,快進來!”說罷,也不管人家惜姑娘樂不樂意,硬是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拽進了房門。那惜姑娘進門時,還不免又回頭不甘的看了她一眼。
齊纖婭不知道是什麽心情,暗暗緩了口氣,心下閃過一個念頭。司雪連這美貌的小家碧玉都百般排斥,他不是一個輕浮的人啊,那件事,必定是有內情的。
“齊姑娘?”
耳邊聽得有人輕喚,她立即抬頭,“啊?哦,林公子。”
“齊姑娘也是在此會客麽?”林淵欣然的笑著,望著她的眼睛裏有點點的亮光。
“是有一點事。”齊纖婭抱歉的笑著道。其實他們也算是合作夥伴,方才若不是為了躲惜姑娘,她也不會剛一見麵就想溜走的,很不禮貌。還好林公子很有風度,並無表現出不悅,而現在這樣跟她說話的表情,也是十分的認真優雅,讓人很舒服。
“還真是巧,如果不是齊姑娘有其它事,真是應該請你一起進去坐坐。”林淵說著,笑容略顯遺憾。
齊纖婭想到她剛才的推拖之詞,沒想到他還聽的很真切。想順勢就此告辭,驀地想到剛才猛一見那公子哥時,覺得有些麵熟,隻因他匆匆的來,匆匆的去,一時沒想到是誰,於是就多嘴也當是寒喧吧,就這麽隨意的問了句:“林公子的客人,就是剛才出來的那位公子麽?”
林淵沒想到她會問起這個,雖然不解也是很積極的答:“是啊,今日謝兄約我在此小聚,隻是我沒料到,他還約了……一個姑娘。”說罷,收斂的笑容裏略顯窘迫。
齊纖婭卻沒在意他這個表情,而是腦子裏在飛轉這謝兄二字,驀地,她想到了,這個人便是那天她在那怡春院裏那個頭牌房間裏的客人!“原來是他?”
隻是想到此,她再看林淵的表情就有點怪了。跟這種人混在一起的,看起來這麽幹淨純潔的林公子,也有點難猜了。
“齊姑娘認得謝公子?”林淵也有些好奇,但立即,他卻是被齊纖婭那審視的眼神驚到了,不自覺的又調整了下站姿,然後猶豫著解釋,“謝兄乃是謝知府的公子,想來,齊姑娘也應是有見過。”
不料,齊纖婭的臉色在聽到他的話後,唰的一下塌了。
她真是暈了,早就該想到的,一個混怡春院又點頭牌的公子哥兒,定是身份高貴又不正經的蠢貨。她怎麽就給忘了呢!原來,這家夥就是那小蔥的仇人!是迫害死希望書院原主人的凶手!
真是冤家路窄!原本一個陳年的冤案,她不想插手的,可是為什麽總讓她碰著,非得挑戰她做為一個警員的正義感嗎!
林淵看著齊纖婭臉上一點點細微的變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可她那瞬間膨脹出來的憤怒和嚴厲,卻是讓他頓時緊張起來,不知道說錯了什麽話,又激怒了她。“齊姑娘,怎麽了?”
齊纖婭隻覺得自己胸口堵的難受,她想努力的保持冷靜,但心情卻到底是壞透了。很不幸,為什麽每次見到這小帥哥她都這麽失態呢……
“林公子,對不起……我想,我們合作的事,還是算了。”她突然覺得很無力,她不想感情用事的,但是如果心裏有了刺,她會做的很不愉快,那麽,就不必再合作,雖然心裏也有遺憾。
林淵顯然大吃了一驚,他以為,他再怎麽“冒犯”了她,雖然他並不覺得他有說錯話,頂多會再被她懟他幾句罷了,可是,萬萬想不到,她竟然沒頭沒腦的如此草率的跟他解約!
“齊姑娘,我是做錯了什麽嗎?”他覺得自己有點慌,更糟糕的是他一慌之下,竟是想不出哪裏出了錯,完全被齊姑娘總是陰晴不定的情緒給影響了。
齊纖婭見他一臉的懵圈和驚慌,心中也有愧欠,但是,她不想解釋,就隻得輕描淡寫的敷衍道:“實在是對不起,其實原本那個合作也隻是我一時興起,現在不想做了,回頭我就去跟魯師傅收回我的圖紙,當然,我會補償的。”
“齊姑娘……”
齊纖婭未等他追問,顧自跟他點了下頭,轉頭就毅然走掉。
林淵怔在了原地,看著她絲毫沒有餘地的離去,心裏驀地升出強烈的鬱悶和不甘。
“林兄?你怎麽還在外邊?快進來呀。”突然,謝先元出現在門口,笑嘻嘻的催他。
林淵一看到謝先元,腦海中立即一亮,想起了齊纖婭是聽到了謝公子之後才臉色突變,於是,他慌忙跟謝先元說了句:“謝兄,我稍後再來。”說罷,丟下一臉詫異的謝先元,匆匆的轉身下樓。
齊纖婭走出酒樓,努力修複了心情,便跟純兒說,覺得自己有些日子沒去書院了,不如邊走邊逛逛,看看給孩子們買點什麽禮物。純兒還笑她真是講究,其實她也有一半的原因是想走路散散心。
就這般走馬燈花的看著,突然,聽到身後有匆忙的腳步聲,她歎了口氣,回過身來,就對上猝不及防的林淵。
“林公子還有何事?”她也不意外,淡淡的問。
林淵站定在她麵前,真誠的向她作了一揖,道:“齊姑娘,林某可否問一句,你突然提出解除契約關係,是否與……謝公子有關?”
齊纖婭吸了口氣,也不隱瞞。“是。”
“方才看齊姑娘與謝公子也並不相熟,為何會……”
“這個你不用管,總之我已經決定了,就這麽簡單。”齊纖婭說罷就想走。
“齊姑娘,到底是為什麽?”林淵提高了聲音,非得問個究竟。
齊纖婭也是倔脾氣,回過頭,看著他,負氣地道:“因為我不想跟壞人合作。”
林淵驚詫的挑眉,眼睛裏有些不可思議,不由得失笑,“齊姑娘說的壞人是在下,還是那謝公子?”
齊纖婭好整以暇的抱起雙臂,吊兒浪當地反問:“有什麽區別嗎?”
林淵笑的更無語了,“齊姑娘,你太將合作當兒戲了。”
“我本來就是玩兒的,又不是拿它當一生的事業。”
見她這無所謂的模樣,林淵無奈的歎了口氣,正色道:“齊姑娘,在下隻是想跟你說,與你合作的是在下,又不是謝公子,齊姑娘看來不喜謝公子,但這與在下何幹?因何會因為一介外人,否認在下?”
雖然聽起來林淵說的很有道理,但齊纖婭也是個杠頭,迎著他就衝了回去,“林公子沒聽說過近墨者黑嗎?那謝惡霸是知府的公子,你跟他如此相熟,想來也是貴門之後,不說是什麽蛇鼠一窩、同流合汙這麽沒禮貌的話吧,至少也是個物以類聚,林公子你雖然舉止有禮,長相出眾,但是,我也聽說過人不可貌相。所以,你懂了麽?”
齊纖婭叭叭叭的一通說道,林淵也是聽得著急無奈加無語,直到聽到她說到“長相出眾”四字時,心中頓時豁然開朗,所有的鬱悶一掃而光,反而覺得她一張小嘴叨叨叨的貧的甚是可愛。
老實說,他雖然也自知自己容貌過人,也有不少同僚友人當麵誇讚過他,長輩自是不必說,隻是,年輕女子這麽當麵直白的說他長的好,她是第一個。時下的女子就算傾慕男子,也多是以誇讚其才能或氣度,哪有女子當麵說一個男子長的美的?她還真是不拒小節。
這方,齊纖婭發表了自己一番言論,等著辯論方的論詞反擊,可等了半天,沒音兒。不由有些疑惑看端詳他,卻隻見他神色異樣,眼睛裏更是出了神般,幾多流轉,不知道他這發的什麽愣。
“好吧,既然林公子也沒異議,那就這樣了,我走了。”懶得再多說,轉身大搖大擺的走開。
林淵這才驚覺人已走了,連忙又追上前去,“齊姑娘!”
齊纖婭沒停步,不悅的側眼瞄了瞄他,“還狡辯啥呀,你又說不過我。”
林淵不由低笑,也沒有再跟她爭執,而是陪著她一起慢慢走著,閑聊般地問:“方才聽齊姑娘稱謝公子為謝惡霸,在下好奇,可否解惑?”
“有必要知道麽?免得傷了你們的兄弟情。”齊纖婭不自覺的就想酸他。
知道了她心直口快,林淵倒也不計較了,依舊很耐心地道:“我來揚州前,根本不認識謝公子,隻是最近才偶然相識,還談不上是朋友,所以,齊姑娘大可不必介懷。”
“嗬,你對不是朋友的熟人的八卦,還挺感興趣。”
“對謝公子的事我並不感興趣,感興趣的是他是用什麽惡事氣著了你齊姑娘。”林淵說著一笑,帶了幾分紈絝公子的逗趣。
齊纖婭停下腳步看他,想了想,也罷,看來不跟他說清楚他是不會死心了。於是,便道:“見你是個外鄉人,就不欺負你了。告訴你吧,謝先元在揚州就是個欺男霸女的壞人,仗著老爹的官職,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不巧,我身邊的一個小丫頭,之前的主子就是被他逼死的。所以,我不是無緣無故的發脾氣,實在是看到壞人就心情不爽。”
林淵聽著她的講敘,漸漸的,臉上的笑容消失,變得凝重,顯然,他也十分意外和痛心。“竟有這等事?”
齊纖婭冷笑,“林公子是一直活在溫室裏吧。”
“我隻道他僅是吃喝玩樂,不務正業,不想竟是如此為惡鄉裏。”林淵微微歎息,臉上的表情有了些抱歉和無措,“齊姑娘,對不住了。”
“你對不住什麽?”齊纖婭瞄了瞄他,半帶諷刺地加了句,“做壞事的又不是你。”
林淵臉色變了變,然後,垂眸略思片刻,輕輕的笑了笑,說:“我問這些,又讓你想起了不愉快的事。而且,在下冒昧猜想,齊姑娘不止是看到他不悅,也不完全是因為我與他是物以類聚,還有一種是對自己的無能力為的氣惱吧。”
聞言,齊纖婭眉頭一皺,驚訝的盯住他。這廝,竟是說到她心裏去了?!
林淵不等她發話,立即又朝她深鞠一躬,道:“是林某唐突了,林某不是故意惴測姑娘心思,隻是看出了齊姑娘的俠道柔腸,實為敬佩。”
見他這樣,齊纖婭竟是望著他不知說什麽好。他表露了犀利的心思,又謙卑恭順,她再發脾氣,就是小肚雞腸了。索性,順勢而下,坦然承認。
“沒錯,我是拿那個謝惡霸毫無辦法,我除了有點錢,沒什麽勢,跟他鬥不起。怎樣?可我不願跟你合作,這個自由可是有的。”
林淵望著她抿唇淺笑,“你遷怒於我,真是毫不講理。”
“不講理也沒辦法了,我總得找個什麽順順氣兒。”
林淵微轉清眸,笑道:“看來,在下隻能讓齊姑娘順了氣兒,便能自證立場了。”
齊纖婭側頭看他,秀眉微顰,“為什麽?”
“在下說過,是誠心想與齊姑娘合作,實在不甘心因著這一次偶然的意外,錯失機緣。”林淵笑盈盈的說著,看似胸有成竹。
“看來,林公子很在意我的創作。”
“實在是齊姑娘才華驚人。”
“那你打算如何做?”齊纖婭輕牽嘴角,笑的懶懶的,她可不信,這位清雅富貴的林公子,會為了跟她的一個生意,而去得罪官場上的狗友,誰還不知道官官相衛的道理。
“這個……在下還需時間……”
“行了行了,你慢慢想吧,我還有急事,回頭再說。”齊纖婭懶得再聽他那推拖之詞,這些人全都一個樣,虛偽。擺了擺手,快步的走了。
“齊姑娘……下次如何尋你?”
齊纖婭心裏翻了個白眼,繼續頭也不回的走,根本沒理他。
若不是看他長的好看,給他點麵子,她也不跟他浪費這麽多時間。其實下意識裏,她也不願跟他扯太多關係,古代男女授受不親,就算他人不錯,也不能隨便就交成朋友。
沒有太多心情逛街了,她就和純兒一起一路隨意挑選了些小玩意兒,便重新坐上馬車去了希望書院。
這麽多天沒來,可是這麽巧來之前又遇到了小蔥的仇人,這讓她在見到小蔥後,不免生出一抹不該有的愧意。
為什麽說不該有呢,因為,給她報仇不是她的義務,她與她的主人那李慕珍姑娘根本毫無交情。這話本是十分在理。可是,偏偏她內心是個執法人員,總還覺得自己有替人伸冤的天職。所以,這就有了愧意。
隻是這次再見小蔥,小姑娘原來長的清秀可人,也是個小美女,隻是常年討飯過活,瘦的皮包骨,少了些朝氣,看著實在可憐。齊纖婭的心裏,又添了一份自責。
看著純兒在院子裏給孩子們分禮物,看著孩子們的笑臉,她總算多了些安慰。“小蔥,以後,會有人不斷的來送食物給你們,你隻需聽著是蔡掌櫃送的,就收了便是。以後孩子們的吃食,也更有了保障,這些天,就辛苦你和牡丹了。”
小蔥聽了麵露欣喜,連忙跟她施了一禮,“齊姐姐慈悲心腸,小蔥實在從心底裏佩服。您能繼續留我在此,我已感激不盡。齊姐姐就別說這種話了。”
齊纖婭望著她微笑,“怎樣,這些日子過的好嗎?”
談及此,小蔥苦澀一笑,“小蔥心結已久,不是一朝一夕可解。但是能堂堂正正的守著小姐的故居,我也別無他求了。”
齊纖婭悄悄捏緊了手指,無力而慚愧的垂下頭。
沉默了一會兒,她突然抬起頭,問:“小蔥,如果那惡霸站在你麵前,你會怎麽做?”
小蔥先是一怔,立即露出義憤填膺的表情,道:“自然是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說罷,又氣虛的歎了口氣,搖頭,“但是,小蔥怎麽有能力殺人?也殺不了他。隻是,哪怕能狠狠的打那惡霸一頓,小蔥也算對得起小姐了。”
齊纖婭眼中閃亮,神思慢慢的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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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府今兒晚上,可是熱鬧了。
自太陽落山之時,就開始有小二打扮的人朝府內送菜盤,來了一批又一批,絡繹不斷,天未黑,已經送來了十幾盤了。
門府守衛的家丁也是疑惑不解,隻是那人說是司府的二少夫人讓送的,而純兒姑娘也有事先知會,他們也檢查了,確實隻是吃食無疑,便也不能阻攔。隻是這麽繁瑣的陣仗,他們不知道是什麽事,還是有些著慌。畢竟他們也知道,司二少夫人隻是個庶出,到底不算個正主子。於是,就有人悄悄的去稟報了司夫人。
然而,司夫人的消息何其靈通,府內進個蒼蠅她都知道,何需這麽大的排場。
“娘,你說這賤婦又發的什麽瘋?好端端的,怎麽在外頭買了這麽多菜回來?好襯得我們府內沒有好吃食了是怎麽?寒磣誰呢?!”司亦芮在院門外看了一會兒,不滿的回屋內跟母親告狀。她就奇怪了,以前這小庶媳跟個悶瓜一樣,成天的大屁不敢放,最近不知道怎麽了,本事長的不小,還敢顯擺了,不就有幾個臭錢嗎?
司夫人從一早知道這個事兒就耷拉著個臉,她自然也是與女兒一樣心裏不悅的,但是,老祖宗可是剛敲打過她,再說,這齊氏在外頭買點吃的東西罷了,又不屬犯家規,她出麵去阻止,到底顯得小家子氣。
“娘,你就任由著她折騰?”司亦芮得不到母親的支持,不甘的推了推母親,“你快去管管她呀!”
司夫人歎了口氣,“芮兒,有哪條家規規定不準府內人買吃食回來?你讓母親怎麽管?”
“那就讓她這麽得意呀!她這麽做,就是在向您示威!”司亦芮真是實在太無聊了,不找齊氏麻煩就覺得混身的難受。於是費盡心機也得挑出她的刺兒來。“她……她找些美味佳肴過來,就是嫌府內做的菜不好吃,她就是矯情!就是責怪您處事不公!嫌您分給她的東西少了,差了!”
雖然司亦芮的腦子結構不怎麽細密,可這回卻是說準了。因為這次齊纖婭確實故意讓自己幼稚了一回。
“芮兒,算了……”司夫人猶豫著。
“娘!你就不怕府裏下人在底下議論?她都跟您挑釁了,你還不吭聲,豈不是默認?以後府裏人定會說您的……”
司夫人吸了口氣,站了起身。也罷,這確實也是個理由。雖然齊氏這麽做不犯規,可到底有失妥當。她不作聲,偏生讓她得意了去。這個丫頭,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西院內,齊纖婭正美滋滋的對著……呃,兩大桌滿滿的大菜流下欣慰的口水。
偶爾在頂頭上司的權威上打個擦邊球,有何不可?她也是得自己給自己找氣兒順的,構陷她殺人的事兒,想想就氣悶。
“你又是鬧什麽呢?”司雪在書房聽到趙初的稟報,也是滿心的疑惑,當他坐到這兒,硬生生的看著兩大桌一點點放滿,真是又好笑又無力。
“我不過是想吃的好一點,你就嫌我鬧。你是我夫君啊,不該跟我站在一邊兒嗎?”雖然她不責怪他之前的事兒了,但是,不代表她就能繼續跟他情深深雨濛濛。
“什麽話,我哪裏跟你不是站一邊兒,吃頓飯而已,你能扯多遠。”司雪知道她還有情緒,便也好耐心的跟她言語。
齊纖婭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嘴裏,連滋溺的吃的流油,邊說:“你也說是吃頓飯了,還不是硬說我鬧事。你眼裏,反正我就是個麻煩唄。我吃個飯礙著你了嗎?”
司雪見她實在不好相處,便站了起來,“好吧,我不礙著你享受美食,我先去看書了。”惹不起他還躲不起呀。
“哎,姑爺你不一起吃嗎?”純兒連忙喚住他,指了指滿桌的菜,“這麽多呢!”
司雪回頭,眼波在菜桌上這麽一掃,再看著齊纖婭貪婪的咀嚼著肥肉的顯擺表情,微微勾笑道:“我怕長胖。”
“……”齊纖婭咀嚼的動作停住了。
純兒抽了抽嘴角,看著她家姑爺袖子一拂,邁著優雅中略帶勝利的步伐出去了。
“嘁!愛吃不吃,沒口福。”齊纖婭又用力夾了塊更大的肉片放進嘴裏,吃的香噴噴的,“長胖就長胖,胖點才圓潤呢。來,純兒,坐下吃,浪費糧食可恥。”
純兒無奈無語的坐下,“小姐你知道浪費不好,還點這麽多。”
“你懂啥,這叫投資!”齊纖婭說著意味深長地笑,“權威投資。”
“小姐的話,純兒反正是不懂,但是這麽多好吃的,那純兒就不客氣了。”說著,拿起筷子喜哈哈的剛夾了一片肉,突然,就聽得外頭有人高聲說話。
“今天是什麽日子呀!弟媳這敲鑼打鼓的架勢,真是讓人好奇呢!”話音未落,司亦芮扶著司夫人就踏進了屋門。
司夫人大架光臨,齊纖婭連忙站起身相迎,熱情地高聲道:“呀,婆母,二姐,你們來的正好,快進來坐!”
純兒一片肉卡在嘴裏,連忙生生的吞了下去,丟下筷子趕緊規矩的站到了一邊。
司夫人不著痕跡的看了純兒一眼,又垂眸盯了一眼桌上琳琅滿目的菜肴,心裏是裝了氣兒的,但麵上還是得勉強的露出笑容。“纖婭擺了這麽多菜,是為了招待下人一起共餐麽?”
純兒臉嚇的發白,看了齊纖婭一眼,齊纖婭委婉一笑,“下人就是下人,我隻是習慣了讓純兒幫我試試菜。婆母見笑了。來來,你們坐,坐。”禮讓的很熱情。
“是嗎。”司夫人不再繼續追問,順勢在椅子上坐下。
而司亦芮,早就在看到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時,眼睛都瞪直了。不是她沒見識,哦,確實是她沒見識,因為這些菜她確實都沒見過,真是好特別呀。比起府上做的那些菜,真是新鮮多了。
司夫人悄悄瞪了司亦芮一眼,讓她收斂。司亦芮隻得趕緊收回視線,又不自覺的吞了下口水。
齊纖婭抿嘴一笑,“二姐正好餓了吧,既然來了,一起吃吧。”
司亦芮隻覺得口水被香味引的收不住,基本上忘了來這兒的初衷了,乞求的瞄向司夫人,小聲申請:“娘,我想嚐嚐……”
司夫人飛給她一個刀眼,死丫頭,她唯恐天下不亂的攛掇著她來,結果來了就是為了圖個口食的?這個沒出息的。
雖然司夫人也對這些菜充滿了好奇,但到底她是一個六品官府的女主人,有什麽稀奇物沒見過,總不能為了這個折了腰。於是,擺正坐姿,昂頭挺胸,一本正經的問道:“媳婦兒,母親隻是想問問,你這樣弄了兩桌子熟食進府,到底是何意呀?”
齊纖婭莞爾一笑,“婆母,你可以先品嚐一下嘛,這些菜,到底味道如何。”
“我來嚐!”司亦芮趁機忙不跌的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個,放到嘴裏吃的津津有味,“嗯,確實不錯,很新鮮的肉質,又清淡又有香味兒。”
司夫人欲言又止的望著自家的女兒。
齊纖婭又去勸司夫人,“婆母,你也嚐嚐。”
“不用了,”司夫人斷然拒絕,“婆母也不是過來爭你這一口飯的。說吧,府裏每日都供有我們各院的吃食,晚膳除了老祖宗那兒,各院也是從未有缺少份量,可是你今日,大張旗鼓的往自個兒院裏進這麽多菜,你這是嫌棄府內的飯菜不好吃麽?如若真是如此,那婆母就將廚房的崔嬤嬤給辭了,換上讓你滿意的。免得外人說,我們司府苛待媳婦兒,連飯都吃不好,還得讓媳婦兒自己從府外買進來。”
“不行不行,憑什麽她不滿意就換呀。”司亦芮這人就是吃人家的也不嘴軟型,一邊吃還一邊幫著她娘指責,“你看看她,跟二弟兩個人而已,弄這麽多擺在這兒,能吃完嗎?這不是鋪張浪費嗎?你這是讓外人笑話咱們司府奢侈呢,還是你自己想顯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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