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信任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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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碼歸一碼!”齊纖婭憤然道,“公公,我一向敬你,但是你將這兩件事混為一談,也太牽強了!就算在宴會上,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想將事情鬧大鬧笑話的人,是我的婆母!為什麽將錯歸在我頭上?來迫我屈服?不,這絕不可能,就算我再身份低微,也有自己的位置!”
妻和妾,怎會一樣?就算隻是假的身份,她也絕不容另一個女人占了她的位置。
“兒媳,這件事你應也罷,不應也罷,隻是告知你。希望你能顧全大局。”司盛已做出果斷決策。
齊纖婭一下火了,還沒有人能這樣逼迫她。“好啊!有什麽大不了,今天我也將話撂在這兒,若是以正妻之禮娶柳蓉蓉,我隻能說西院隻有一個女主子,所以,我在她不來,她來我走!”
“你以為你能威脅我?!”司盛也大怒。
“別吵了!”老祖宗連忙起身,去安撫齊纖婭,“孩子啊,祖母知道你為難,你委屈,但是你想想啊,不過是個禮節,是個形式。你既然都同意她嫁進來了,又何必這麽在意一個形式呢?不管是什麽禮節不過是做給柳家人看的,到了咱們府上,她還隻是個妾,咱們司府所有人,還是認你是正位的。”
齊纖婭強忍憤怒,哽咽著道:“老祖宗,這真不是我死板,這是原則問題。讓她入門,已經是我最大的底限。再讓我退讓,絕不可能。”
“纖婭……”
“對不起,沒有什麽可商量的,我已經決定了。”齊纖婭說罷,不由分說的抽回手,轉身就忿忿的走了出門。
“纖婭……”老祖宗著急的喚她,卻被司盛阻止了,“娘,隨她去吧,到時候將她禁在西院內,量她也翻不出什麽花樣。”
“盛兒啊,你不知道,這孩子看起來活泛,但是十分倔強,出什麽事就不好了。畢竟,雪兒是真的很在意她的。”老祖宗又擔心又不安。“盛兒,不如咱們再跟柳夫人商量商量,看可否各退一步,我們可以再加彩禮啊。”
司盛顰緊了眉,不說話,也是愁上愁啊。這事。
齊纖婭怒氣衝衝回到西院,本是想跟司雪好好的訴訴苦,告告狀,讓他看看他的父親有多麽強勢,他們司家有多麽卑鄙。然而,到了西院後,卻被趙初告知,他被老爺叫了去。
齊纖婭一怔,她這一路都是直奔而回,在那邊剛見了司老爺,為啥這麽快就把司雪叫走了,而她卻不知?所以,司老爺是在把她叫到老祖宗那兒之後,就已經將司雪叫過去了。驀地,她感覺不大對勁。看來,司老爺是猜到她不會同意,所以,這是要挾司雪嗎?
她心裏著急,就立即出門,趙初拉住了她,“二少夫人,你不能去呀。你去了,對少爺並不好。”
“你知道老爺要幹什麽是不是?”齊纖婭緊張的抓住他。
趙初為難的搖頭,“少夫人,小的不知道。”
齊纖婭也不為難他,直接丟開他就往東院去。
然而,還未到院門口,就見司雪瘦弱的身板從院門裏蹣跚的走了出來,他微微彎著腰,好像剛剛受了刑罰。
齊纖婭心一揪,又氣憤又心疼的直奔了過去,“司雪!”
司雪看到她,臉上露出微弱的笑,雖然是夜裏,但是還能看到他蒼白的臉和發青的唇。齊纖婭心亂如麻,“你怎麽了?你爹罰你了嗎?打你板子了嗎?”
司雪握住她的手,小心說:“別聲張。這是我應受的。”
“什麽叫你應受的?我們做錯了什麽?你又做錯了什麽?他這樣對你,根本就是用你來逼我就犯!”
司雪堅定的看了看她,“我沒有同意。”
齊纖婭一頓。方才在回院的路上準備好的所有台詞,全部瓦解。在他堅定卻溫柔的眼眸裏,化為一灘碧水。有司雪這一句不同意,受了這樣的苦痛仍堅持著維護著她的尊嚴,到底值不值?
“司雪……就應了吧。”
不想司雪卻是低低的笑,“婭兒,你怎麽這麽容易妥協?”
齊纖婭眼淚掉下來。“禮儀什麽的,不過是外在的東西。就算全揚州城的人都以為娶柳姑娘是正妻,可是,隻要我們自己知道,我們是彼此真正的愛人,就夠了。”
突然聽她說的這麽深沉,司雪卻是更堅定了,幫她撫去眼淚,“傻丫頭,我受都受過了,你再妥協,這不是虧大了。”
“你還笑的出來……”
司雪攀著她的肩膀加快了腳步,“快走吧,我想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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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齊纖婭是剛剛眯著。因著昨天發生的事太多,她半夜都在翻來翻去想事情,沒舍得跟司雪嘮叨,窩在心裏頭想的頭疼。可是,剛覺得眯著了,就聽到純兒急慌慌的在喚她:“小姐!姑爺!快去看看吧,那柳姑娘出事了!”
齊纖婭騰的坐起來,聽到出事了這幾個字,她就下意識的反問:“死了?”那曾氏出事的一刻還曆曆在目。
司雪是早就醒了,隻是因為傷痛,便臥床休息沒起身。
純兒搖頭,“不是,但是也差不多了,聽說她拿著匕首要自殺呢!”
什麽情況?
“自殺?”齊纖婭手忙腳亂的在純兒幫助下起了床,匆忙的洗漱後,便匆匆出門了。
柳氏一家住在客房的院子,此時圍了很多人,齊纖婭推開人群進去時,正看到柳蓉蓉一臉決絕的拿著匕首架在脖子上,而脖子上已經在滲出血絲,隻差一毫,就能血濺當場。
“怎麽回事?”齊纖婭驚惶的問司亦芬。此時司亦芬已是方寸大亂,哭著跟她解釋,“蓉妹在逼婆母,不要彩禮,不以正妻禮入嫁……蓉妹你別做傻事啊!”
最緊張害怕是當屬柳宇楓,他眼睛直瞪著,一絲都不敢放鬆的看著柳蓉蓉手中的匕首,全身都嚇的顫抖著,看著是真的很疼愛這個妹妹。“蓉妹!把刀放下!有什麽事我們跟母親好好說,你千萬別傷著自己!”
柳蓉蓉做著這個激烈的舉動,臉上卻依然沒有過激的表情,隻是眼睛裏有些悲壯,她沒有理會哥嫂,隻是緊盯著柳夫人,簡潔的問著:“母親可應?”
柳夫人就沒有那兩人的緊張害怕了,又不是她親閨女,說不定還想趁著這麽個時機就幹脆弄死她算了。隻是當著眾人的麵,多少也得裝一裝。“蓉蓉,你竟然以死來威脅母親?真是太不孝了!”
齊纖婭心裏冷哼,你可有盡過母親的責任,憑毛就讓人家盡孝了?話說特別是古代這種孝道,真的不能說是一種自私嗎?
老祖宗也在如兒和張嫂的攙扶下,張慌的不行。這兒畢竟是司府,柳姑娘若是在這裏死了,她可怎麽擔待得起呀。“哎呀柳姑娘,千萬別衝動,你有意見咱們一起商量,可行?你若是有個什麽好歹,你讓我老太婆如何你跟父親交待呀!”
柳蓉蓉卻是冷冷一笑,“對不起,老祖宗,我人都快死了,實在顧不了那麽多。母親若是真心想嫁我,就不會提出那麽刻薄荒謬的要求。我已到了司府,如果嫁不成,又有何臉回柳府,倒不如死在這兒幹淨!”說罷,手一抬,又欲尋死。
這麽千鈞一發之刻,齊纖婭卻並未行動。不是她冷血,她隻是賭所有人都不會眼睜睜看著她死在這兒。其實她跟柳蓉蓉現在是一條戰線,就是逼柳夫人和司府妥協。柳蓉蓉這是在幫她,她才沒那麽傻去阻止。不得不說,柳蓉蓉此舉,是震憾了她的。因為她看到,她是真的猶豫的下了狠手。
“我答應!”柳夫人終於鬆了口。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可丟不起這個臉了,庶女被她逼死,她以後如何見人。就算跟一些士族夫人們一起喝個茶,恐怕都得被奚落被嘲諷。
柳蓉蓉的脖子上血痕更深了,血也又是一汩流了出來。可想而知,若再慢一步,她真的可能……
“蓉妹!”柳宇楓迅速跑上前,一把將她手裏的匕首奪過去,“母親答應了,答應了!”
“別高興的太早,我隻答應不以正妻之禮入門,但彩禮不可少!蓉蓉,這是母親最大的底限,你若再敢亂來,從此你就關進柳府孤獨終老!”柳夫人氣急敗壞的一甩袖,轉身回了房間。
場麵總算定了下來。齊纖婭看著眾人上前去安撫柳蓉蓉,自己卻悄悄的退了出去。
一路回西院,她的心情是複雜的。沒想到柳蓉蓉如此剛烈。她看得出她眼睛裏的絕狠,那不是假的。隻是想不通,一個年方十六的小姑娘,為何會如此冷情。
或許,這一點跟司雪有點像,庶女,不受重視處處被算計,生活的亦是艱難。所以那些嬌縱啊,活潑啊,從此便漸漸被消磨掉。
沉默的回到了臥房,司雪仍淡淡然的看著書,隻是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便繼續看。連多問一句都沒有。
“你怎麽不問我?事情到底怎樣了?”
司雪眼睛沒抬,淡笑道:“你的表情已有了答案。況且,有那麽多人在,能讓她死掉嗎?”
“她為了嫁給你,出此下策。”
司雪抬了抬眼簾,微點頭,“算她有良心。”
齊纖婭挑眉。
“我們收留她,她總得為我們做點事。”司雪說的理所當然。
齊纖婭沒有再說話。她是真的佩服司雪了,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為什麽,他就能這樣淡定,這樣坦然。
站起身,她走了出去。
這一天,兩夫妻沒有再交流什麽,就在吃飯的時候,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
聽說,柳夫人當時就收拾了行李,回去了。留下柳宇楓陪著司亦芬,並準備婚事。
仿佛這一切都跟西院無關,他們夫妻各忙各的,看書的看書,寫字的寫字,澆花的澆花,賞月的賞月。也說不清為什麽,兩個人又這樣不清不楚的拉開了距離。齊纖婭心裏到底是不舒服的,畢竟,家裏進了一個人,那根刺到底還是得紮進心尖上,讓她若無其事,辦不到。
然而,她還站在院子裏仰頭找北鬥星,突然的,就有人悄悄的進了西院。那腳步輕緩遲疑的,讓她察覺有恙,轉頭看,居然就是柳蓉蓉。
還未過門,怎麽夜晚來訪,是何意。
齊纖婭本能的豎起了身上的刺,警惕的看著她,不說話。
不想,柳蓉蓉走到了她麵前,突然就以屬下之禮朝她跪拜。“柳蓉蓉參見主子。”
齊纖婭暗驚,“你什麽意思?”仔細一看她裝束,簡約利落,頭發高束,像一個女侍衛。
“少夫人救我出火海,我柳蓉蓉從此就認你做主子。”柳蓉蓉一臉肅穆,說的認真堅定。
齊纖婭看著她,雖然她表情態度都很嚴肅,可是,到底年紀小,臉上還有少許的嬰兒肥,看的她不忍。“說的什麽話,雖然我們說清了是交易,以後你在西院裏住著,不生事便是,我也不會指使你做什麽,到底你也是大姐的小姑子。”
柳蓉蓉抬起頭,剛想說話。這時,屋門口突然站了司雪,司雪雙袖負後,肅聲道:“進來說。”
齊纖婭皺眉,突然感覺到了什麽。
柳蓉蓉也連忙起身,兩人一同都到了主臥。
司雪坐到了主位上,柳蓉蓉對著他又是跪拜,“柳蓉蓉多謝主子相救。”
齊纖婭猛的看向司雪,你們認識?
司雪沒有看齊纖婭,卻是淡淡的解釋,“我並算不認識柳姑娘,但是自她幼時來府上見過以後,我發現了她的身份。所以二姐提出幫忙時,才決定出手。”
齊纖婭對司雪越發的看不懂了,隱約感覺到上次在怡春院的事。“你到底有多少事瞞著我?你之前為什麽不說?”
司雪輕歎,“沒有打算瞞著你,隻是怕有人看出破綻。”
“所以你……這兩天都讓我在眾人麵前像瘋子一樣出醜?”齊纖婭有點不可思議,雖然她也能知道這樣對事態更好,甚至當知道了真相的話,她心裏的刺也許就不存在了。可是,她還是不能接受司雪就這樣將她的信任來戲耍。
司雪討好的看了看她,“哪裏有出醜?那都是你真實的感情啊。”
“所以,今天早上自殺的戲碼,是你的主意?”齊纖婭覺得自己也是開了竅了。
司雪不語。
“司雪!”
“少夫人!”突然柳蓉蓉開了口,迅速的將原由解釋,“請容蓉蓉告訴你內情。我自小生母病死,被師父養大,並成為飛雲門的唯一接班人。不幸去年師父被人害死,而我卻被父親召回,強行逼我退出門派,迫我嫁人。我一心隻想為師父報仇,否則,便不會受他們威脅,早可一死了之。幸有哥嫂替我出頭,幫我逃出牢籠,你們夫妻的大恩大德,蓉蓉無以為報,隻想在報了仇後,此生都認你們為主,保護你們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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