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走後，大殿內鴉雀無聲，貴婦們麵麵相覷。這……皇後這是不樂意陛下再納妃的意思嗎？連鄭家的老太都在皇後這裏吃了癟，她們是不是更別想了？

    龍鱗臨時退場，便不想管這件事了。反正她的態度已經表明了，她不信慕陽會領兩個姑娘進來充實後宮。

    那邊玉妃三人，龍鱗走後她們就靜靜坐著。虹陽低下身子，細聲與慕陽交談，慕陽聽著，偶爾點了點頭。隻是他看向鄭瑞瑞的眼神，有了些不明意味。

    鄭瑞瑞被看得有些忐忑不安。但也努力壓下那種惶惶的感覺，替鄭老夫人捏著肩，一邊低聲關心道：“祖母，您可還好？”

    鄭老夫人這口氣好不容易順了下來，沒吊著噎過去。但她心中依然萬分不甘，想想她這一輩子，自從嫁到了書香門第的鄭家也一直順風順水，什麽時候被這樣子忤逆過。

    她感覺今天自己的麵子已經算是在貴婦圈子裏丟盡了，這還不趕緊找一些回來？

    “陛下……皇後此番作為，分明是一個妒婦！她阻礙陛下納妃，不就是阻礙皇室血脈開枝散葉嗎？”鄭老夫人痛心疾首說道，仿佛一切都是為了慕陽著想。

    慕陽淡淡聲說道：“老夫人，皇後不正是在為朕開枝散葉嗎？”

    鄭老夫人又說道：“可是，皇後她恃寵而驕，如此脾性，豈能擔任後宮之主……”

    “放肆！”慕陽勃然大怒，沒等鄭老夫人的話音完全落下，就怒聲嗬斥。連鄭老夫人身後的鄭瑞瑞都被嚇得手一抖。

    “皇後與朕一般，貴為萬金之軀。無知惡婦，為老不尊，罔顧君臣之禮。皇後本已經同意鄭小姐入宮，你竟然還在這裏惡語相向，實在可惡！”慕陽氣得不行。

    鄭老夫人的表情已然扭曲難看，她神色慘白：“陛下，老身並無對皇後不敬……”

    “喲！這是怎麽了？”龍鱗淺笑著的聲音突然響起。貴婦們正在猜度皇後為何去而複返，龍鱗卻是道：“唉，懷了身孕難免丟三落四，手爐都不記得拿了。”

    龍鱗拿起主位上的手爐，轉身又看到了鄭老夫人，她眨眨眼睛笑著說道：“陛下，老夫人確實沒有不敬本宮。隻是出於長輩對晚輩的愛護，提點本宮如何做六宮之主呢。”

    “隻是……”龍鱗說道這裏，又停頓了一下：“不知道老夫人是不是做過皇後，竟然說得如此經驗老道。”

    丟下這句話，龍鱗就帶著苓雙走了。貴婦們暗暗歎了一聲，心中已知這位皇後娘娘是一個厲害角色。要是還想著將自己的姑娘送進宮裏來，這不是白送給皇後整治蹉跎自家姑娘的機會嗎？

    她回來一趟，不輕不重幾句話，竟然就嘲諷了鄭家老太。可不就是這樣嗎？鄭家老太沒做過皇後，竟然還大言不慚教導人家皇後。

    龍鱗再一次離開，顯然震懾了一下鄭家老太。隻見鄭老夫人已經氣得在發抖了，鄭瑞瑞生怕自己的祖母就這樣暈厥了過去，也是被嚇得六神無主，“祖，祖母……陛下，陛下！祖母她……”

    玉妃身邊的湖月，見勢倒了一杯水喂了鄭老夫人喝下去，這才好了許多，但也隻能癱在椅子是喘氣。鄭瑞瑞已經在旁邊嗚嗚哭起來了。

    本來好好的一個新春，被鄭家人整了這麽一出就已經夠煩心了，鄭瑞瑞還好似哭喪一樣，一下子就敗壞了所有的心情。

    慕陽心煩氣躁，便道：“鄭小姐入宮之事就此作罷，以後不許再提。今日也差不多了，各自都回了吧。”

    說完，一幹貴婦們起身行禮道：“恭送陛下。”慕陽也站起了身，瞥了一眼鄭家老太，總覺得他自己絕了鄭瑞瑞入宮之路，鄭家老太好像隨時要咽氣了一般，胸腔在劇烈起伏。

    他輕輕搖了搖頭，吩咐朱照說道：“差人送鄭老夫人回去。一會兒再派個太醫去鄭府，順帶給鄭尚書也瞧瞧病。”說完，慕陽也就離開了。

    貴婦們拉著自家姑娘，輕聲說著以後給她們找家門當戶對的人家，打消了進宮的念頭。但凡是憐愛子女的父母們，都不會把自己的骨肉讓火坑裏推。特別是明知皇宮是一個凶險之地。

    新年便算是這麽過了。金陵城的雪並沒有持續，出了初七，雪漸漸停了下來。距離二月中的科舉還有一個月左右，趕考的學子相繼進入金陵城。

    各大客棧空前爆滿，一些有吉祥寓意的客棧，房價更是翻了四五倍。書生們每日不是緊鑼密鼓地溫習著，便是和幾個好友知己一起討論學識。整個金陵城好似被讀書聲給渲染了，連街上的小孩，也學著書生搖頭晃腦地念著詩。

    在這期間，玲瓏獻上了她從黑沙漠深處的綠洲裏采摘而來的一種綠草。據她所說，那種綠草生命力極其頑強，即使是沙漠戈壁也能生存下去。

    玲瓏親身試驗，拔了幾株草兒種植在了綠洲的百米開外。等一個月後她要離去時，那幾株草兒依然青翠碧綠，毫無衰枯現象。玲瓏覺得這草兒堅韌，便帶了一些回來做研究。

    一個多月，她大量培育了這種草兒，並且抽空在金陵城西十裏地也種植了一小片，長勢十分不錯。她又繼而改進了培育技術，將單株的草兒培育成了長寬各一丈，種植更方便的草方格。

    她在早朝上提議，將草方格在先種植在金陵城周邊。若是成效優越，再推廣至全國範圍，改善顯龍惡劣的環境。

    慕陽聽了她的提議，十分欣喜，撥下錢銀大力支持玲瓏培植草方格。並且重重獎賞了她，還趁著這一功封賞玲瓏為安溪郡主，享郡主殊榮。一個月後從皇宮裏出嫁，嫁於安西將軍為妻。

    這一事兒過後，軒轅家再次成為金陵城裏炙手可熱的權貴。別看軒轅家隻剩下了兩個女兒，但卻是個個都能力強大。姐姐陪著陛下打天下，一朝成功成為皇後，更是懷上了龍子。妹妹貴為大祭司，又被封郡主。別人便是再眼紅，也眼紅不來。

    二月中，安溪郡主風光出嫁，那一天鑼鼓喧天，迎親隊伍所過之處鞭炮齊鳴。龍鱗挺著不小的肚子，為她蓋上紅蓋頭，親自將玲瓏送上了花轎，目送花轎出了皇宮後，她默默垂下了眼淚，龍鱗還奇怪自己怎麽莫名其妙哭了。

    苓雙淺笑著說，懷孕的人情緒波動大，又恰逢唯一的胞妹出嫁，所以自家娘娘這隻是喜極而泣。

    金陵城的百姓們津津樂道著，說安溪郡主出嫁那天，嫁妝按著迎親隊伍走，是幾乎要堵住了金陵城的街道了，說是十裏紅妝也不為過。

    玲瓏出嫁過後，金陵城算是重新回歸了平靜。不過，較為有趣的是，坊間暗暗傳起了皇後娘娘是一個悍婦的留言，說皇後強勢限製陛下不允許納妃。玲瓏聽到這消息時心中了然，隻道是鄭家又要搞事情了。但她什麽也沒說，隻是莞爾一笑。

    二月末，科舉成績出來。一大批新秀湧入翰林院。慕陽趁機給朝堂來了一次大換血，將一些在其位不謀其政的蛀蟲給擼了職，提拔了翰林院中幾個正直的學士替換了禦史台裏廢話連篇的老家夥們。鄭尚書又因年邁，慕陽以頤養天年為由讓其致仕，但是他並沒有給鄭尚書榮封。

    鄭尚書在鄭府養病一兩個月不曾上朝，卻是等來了致仕的詔書時，他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昏死了過去。金陵城的大夫那一天全被請到了鄭府，後來雖然人是救活了，但是據說是受了太大的打擊，人隻能癱病在床上了。

    慕陽聽了這些消息時，心裏竟然沒有絲毫愧疚。按他的話來說，鄭尚書既然已經病了，安安心心養病便是。但戶部也是重要部門，長官怎麽能一直缺席呢，那不是要累死底下兩位侍郎？

    鄭尚書致仕後，慕陽便將自家親娘舅，從戶部侍郎提拔為戶部尚書。

    二月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過了，安溪郡主大婚和各位科舉新貴們成為了金陵城百姓茶餘飯後的話題。

    三月頭，金陵城開始進入雨季。每隔幾日就有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金陵城的草方格子借著春雨的滋潤長勢凶猛，城外的荒涼已經不複存在，是煥然一新的鬱鬱蔥蔥。

    此時，龍鱗懷孕四月有餘，肚子有些許影響到了她的行動，因而她也不敢上躥下跳了。後宮生活依然乏味，虹陽依然住在景陽宮的偏殿裏，沒事就陪著龍鱗一起玩。

    就連玲瓏也時常出入後宮。偶爾下了早朝，她也不回軒轅府裏，直接奔進了景陽宮裏陪著龍鱗。

    科舉過後慕陽也沒有閑下來，監督著新上位的官員們盡快上手。而不能很好適應新崗位的人，最終都會被別人頂替。

    慕陽忙得中午都不沒空來陪龍鱗，更不可能去陪另外三位妃嬪。但晚上，慕陽一定會來陪龍鱗晚膳，並且宿在景陽宮裏。

    很顯然，那三位妃嬪是真的被慕陽當成花瓶了。都是進宮兩三個月了，但任是她們望穿秋水，陛下也極少踏入她們宮內，更別說留宿或是召喚侍寢了。

    惠妃是個聰明人，久而久之就不期盼了，每日安安靜靜自己找些樂子，擺弄花草或是做做女紅，偶爾請安日也規規矩矩的，日子也還算舒心。

    琦嬪其實年紀最小，但是也涉世最淺，她日複一日期盼著陛下能來她宮裏。等了一段時間實在是等不到，她靈機一動，討教了自己母親，學會了燉補後，便時常差人送去給陛下用。

    因為琦嬪時常送燉品，也還算乖巧，慕陽雖然沒有寵幸她，但是很快也給她升了妃位。琦妃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燉補也越發勤快起來了。

    但是慕陽也架不住一天喝一盅燉品下去，絕大多數時候便賞給了朱照喝。朱照一個太監，補再多也沒有用，也不敢日日喝。後來慕陽隻好讓前殿伺候的人輪番喝燉品。沒一個月，燉品已經賞到了殿外的侍衛那兒去了。

    當然琦嬪升妃，也沒少去玉妃麵前顯擺。玉妃暗暗記恨琦妃，認定她是使用了什麽下三濫手段勾引陛下，得了恩寵後才升了妃位。任是湖月怎麽勸也沒用，玉妃也不想著要怎麽去爭取榮寵，天天在雨蝶宮裏撕手帕。

    湖月看著也是沒辦法，後來隻能提議玉妃去求恩典，讓孫夫人進宮來陪同勸導。後來玉妃也就冷靜下來了，似乎是聽了孫夫人的話，要隱忍等待時機。

    但偶爾請安日時，玉妃盯著皇後的寶座都會出神。惠妃看出來了，玉妃怕是還有些小心思，更是要和她保持距離。

    至於琦妃，本來就和玉妃已經翻臉了，進宮以來兩人互杠三四次，這會兒哪裏還有感情。

    三個女人各自盤算著自己的未來。春去夏來，日子過得飛快，一晃眼就到了七月。安靜了四五個月的金陵城再次迎來了喜事。年輕的丞相大人就要娶親了，新娘是鎮北將軍的親妹子。

    陛下對丞相大人似乎也是格外寵信的，因而丞相大人的婚禮雖然比不上安溪郡主，但是也是一件轟動全城的大事。因為當日，丞相府的喜宴擺了一整條街。

    達官貴人們固然是被請進了丞相府內喝喜酒，但是普通的老百姓們也可以分到來自丞相大人的一分喜氣。這條鋪滿了紅毯的街道，當日香氣四溢，同時也是人頭湧動笑聲不斷。

    樂羽終於抱得美人歸，那一個月都是笑得合不攏嘴。但是往後，金陵城的確算得上喜事不斷。

    夏吉也是開國功臣的核心一員，人也是根正苗紅。慕陽當然不會虧待他，同樣給他賜了婚，對象是正三品官員家的嫡女。雙方對這樁婚事都是相當滿意。

    也因為科舉後慕陽提拔了不少新貴，眼光獨到的人家早早相中了人，給自家的姑娘訂下了親。

    更重要的一點，是皇後娘娘臨近生產了，這要是生下了個男孩子，那真的是舉國歡慶的大事情。

    為了保證龍鱗生產的安全，慕陽拜托虹陽，厚顏請了她師父夢婢來金陵城做客遊玩。他更還給玲瓏準了假不用上朝，早早住在了景陽宮裏陪同，害得誌龍抱怨不斷，說自己守了不少時日的空房。

    程太醫更是放下了手頭所有的事情，嚴陣以待。就連經驗豐富的穩婆都準備了三四位，嚴陣以待著。為了龍鱗，慕陽真的能算上是思慮周全了。

    雖說懷胎十月，但是實際上九個半月的孩子也已經算是足月了。龍鱗一早就已經進入了待產期，但是腹中的寶寶遲遲沒有反應，似乎是賴上了龍鱗。

    玲瓏還與龍鱗開玩笑，說她懷的莫不是一個哪吒吧，足月了竟然不願意出來。

    龍鱗聽了一臉驚恐。這八九個月可憋死她了，處處都要小心謹慎。早先苓雙一人伺候著，到了懷孕中後期，采藍和桐青二人也加入了苓雙，一同組建了守護大隊。除了睡眠時間，其餘時候輪班守著龍鱗，最少最少也有兩人隨時要跟著她。

    龍鱗也盼著這小家夥早日出來，她也可以早日解放的。可惜，這個小家夥並不配合，害得龍鱗歎了幾天氣，仍然是歎他不出來。

    後來，龍鱗埋汰玲瓏，一臉狐疑質問著是不是她的淨化神泉有問題，害得這個小家夥不出來。

    玲瓏飛了個眼刀給她。還說晚出生明明是好事，寶寶在母胎內孕育充足，說不準一出生就是個神童。

    龍鱗翻了個白眼還給玲瓏。然而，這個在龍鱗腹中多待了半個月的孩子，好像終於想出來了。一陣異樣的疼痛，讓龍鱗了愣一下。

    玲瓏見她表情不對，問她：“怎麽了？”

    龍鱗不慌不忙，淡定說道：“好像要生了。”

    －－－－－－題外話－－－－－－

    沒啥事情寫了，為了不水所以加快了進度。敲定六月中本文完結，新書已經在籌備，一定無縫對接上，希望寶寶們繼續支持阿九。愛你們MUA（這個響亮的吻代表著阿九的愛～）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