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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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青鑰走進水牢,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出來了。
而且她問出了解藥的配方。
聞人流丹和聞人錦鈺驚訝不已,她們情知這件事很棘手,沒想到她竟這麽快能辦成。
她們花了好幾天都做不成的事,她竟然隻用了一盞茶功夫就完成了!
“你是怎麽做到的?”聞人錦鈺從安陽青鑰手裏接過配方,簡直不敢相信,“她不會又給了一份毒藥吧?”
“你可以找人來試試。”安陽青鑰淡笑。
反正她是信的。
聞人錦鈺反手把藥方交給聞人流丹,已經不再懷疑。如她所說,確實一試便知。聞人盡奚沒有必要用這樣拙劣的手段騙人。
“你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她要求了什麽?”他真的很好奇。
安陽青鑰抱著手,望了一眼聞人流丹,這個家夥說她毒辣真不為過,竟然想出了那樣可怖的折磨人的法子。
聞人盡奚腰部以下無時無刻不在受著煎熬,卻又不會死,這樣永無止境的磨難誰受得了?
她想起來聞人盡奚那那黯淡如死灰一般的眼神,那已經是對這個世界再無留戀了。
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就算勉強留著一條命,也隻是苟延殘喘。這樣的人不會再有一丁點希望,自然也就沒有任何誘惑能夠打動她。
安陽青鑰太明白那種心境,從前家破人亡看著身邊的親人一個一個死去之時她也是這樣的,那種窒息的絕望,連死亡都不能解脫。
唯一能給予支撐的恐怕隻有滔天的恨,日思夜想著吃敵人的肉喝敵人的血這種深沉的恨才能有一點動力讓她活下去。
對於這樣的人,也隻有給她複仇的機會才能打動她。
安陽青鑰對她太了解了,所以一擊即中,直叩心門。
“你知道報複一個人最好的方法是什麽嗎,就是讓她好好活著,離想要的東西一步之遙,卻永遠也得不到。”
聞人盡奚的眼當即爆發出精亮的光,兩隻手扯得鎖鏈哢啦哢啦響,恨不得刹那撲到她身上來。
安陽青鑰配合地上前一步,將手覆上她青筋凸起的手背,語聲極盡溫柔:“我會幫你的,因為我和你有著同樣的不憤,有些同樣的恨,把一切交給我吧。”
便是這句話擊潰了聞人盡奚心房,她不想再苦苦支撐了。
“給我一個痛快吧,讓我少受一些磨折。”她有些艱難地開口,聲音喑啞如沉鐵。
她的眼神決絕,那是孤注一擲的絕望地寄托希望。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壓在了她身上。
聞人盡奚,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
安陽青鑰嘴角一扯,眸中露出一絲笑,一閃而過的堅定,很快被淡淡的嘲諷所取代。
“很簡單,她也就是要求讓她平靜地死。”
“不可能!她害得本殿如此苦,本殿怎麽可能輕易讓她死?本殿一定要她生不如死!”聞人流丹麵上現出閃婚陰毒,轉身就要往水牢走去。
“本殿現在就去把她的肉一片片割下來!”
“晚了。”安陽青鑰抬高了聲音,話裏透著淡淡的愉快,“我已經成全了她。”
“你,你憑什麽!”聞人流丹霍然折身,揪住她的領子,眼光如惡狼一般勾在她身上,“你好大的膽子!”
“我向來就這樣,而且你的要求不就是問出解藥嘛,我已經做到了,用什麽方法你無權過問。”安陽青鑰淡然地抬手,將她的手指一根根掰了開去。
聞人流丹憤憤不平,揮起拳頭就要打她。
她側身一避,縱身躍了出去。同時左手一拉,將聞人錦鈺一起帶了過去。
“我答應的事做到了,現在該是殿下實踐諾言的時候。但願後會無期!”安陽青鑰揚唇一笑,在半空中急掠,如一隻飛鳥展翅而去。
瞬間就變成了一個小點,消失在天邊。
聞人流丹一腳把麵前的石墩踹翻,繼而扯起嘴角,陰冷地笑了出來。
“安陽青鑰,你以為就你會使詭計嗎?本殿可不比你差。”
安陽青鑰答應替聞人流丹做這件事的先提條件就是放她們走,孟易白和樂紫晨早就被護送出了瘴林。
她腳步不停,攬著聞人錦鈺飛掠往瘴林而去,很快就趕到了馬車上。
將聞人錦鈺塞進馬車,她便跨上馬催鞭而去。
噠噠的馬蹄聲緊隨其後,昭示著追兵就在身後不遠窮追不舍。
她隻能揚鞭催馬加快速度。
進入另一塊山道之後,馬車又在密密麻麻的深林裏穿梭,高高的灌木掩映著小道,仿佛蔓延直到天邊,看不到盡頭。
似乎跑了很久,馬兒都累得直喘氣,天色好像都有些暗了,這條路還像是沒有盡頭一般,不住地往外蔓延。
安陽青鑰早就覺得怪異,這時更是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勒馬停了車。
她仔細地聽著,竟連追兵的馬蹄聲都聽不見了。
她注意地觀察了四周情形,這才發現真的是活林迷陣。
這時馬車裏傳來聞人錦鈺低沉卻篤定的聲音:“你逃不出去的。”
像是一早就預知了結果一般。
安陽青鑰回頭,他果然掀開了車簾,沉靜地望著她。
看來這是聞人流丹早便策劃好的,她還是算漏了這一招。
這種陣法她倒是不算陌生,隻是此陣太過多變,啟陣之法更是不下數十種,一時之間要一個個去試驗的話肯定來不及。
而且聞人流丹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你們算計得很好。”她不得不承認,不過這不代表她就隻能坐以待斃。
安陽青鑰跳下馬,繞過聞人錦鈺直接掀開車簾將裏頭的孟易白和樂紫晨抱了出來。
聞人錦鈺正不解,隻見她從袖中掏出一片銀杏葉,吹響三聲葉哨,突然之間整片樹林刮起大風,直攪得層層葉浪翻卷,林海狂湧奔騰。
一時間本就不那麽亮的天色更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仿佛有什麽東西遮天蔽日一般。
“咕咕”幾聲鳴叫,一隻大雕衝破層層葉浪俯衝而來。
它的利爪如鋼刀一般,所過之處折枝斷葉,刹那便衝開了一條朗闊大道,速度奇快地奔到了安陽青鑰麵前,乖乖地伏在她身邊。
聞人錦鈺瞪大了眼,卻不是被嚇住,而是深深的迷惑。
鶩雕怎麽會在這裏,怎麽會聽從安陽青鑰的指揮?
他震驚得忘了反應,呆呆地看著安陽青鑰將孟易白和樂紫晨一個一個抱上它的背,自己也坐上去,拍拍它的頭。它便撲扇著翅膀,緩緩騰空而起。
聞人錦鈺這才如夢初醒一般,舉起雙手猛烈地搖晃起來。
手腕上的鈴鐺隨著晃動叮當作響,發出悅耳的清鳴。
本已飛至半空的大雕聽到這一串鳴響,突然哀叫一聲,雙翼連連顫抖,龐大的身軀也有些扭曲,身體猛烈一震,就像漏了氣的大球一樣陡地栽了下去。
極速地下墜,安陽青鑰無法控製。她隻能一手拉孟易白,一手拽樂紫晨,提起內力勉強減弱下墜的衝擊。
饒是如此,落到地上的時候還是震得她五髒六腑都覺得疼。
坐在地上調息了一會兒,才覺得舒服了點。
張開眼就撞見聞人錦鈺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你到底是誰,我的鶩雕怎麽會在你手裏?”
“你的雕?”她有些疑惑地轉頭,望向了不遠處哀哀叫著的蒼雲。
那龐大的身體幾乎占了整片空地,平日裏意氣風發翱翔蒼穹的巨型生物如今軟得就像一灘泥,不住地發出悲鳴。
它從來不曾出現過這樣的慘狀。
她走過去,將手按上它腹部,那裏一鼓一鼓的,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蠕動。
而這蠕動的小東西,似乎就是它痛苦的根源。
“這是……蠱?”她盯住跟隨過來的聞人錦鈺,一瞬間明白了所有事情,“你控製了它,它是你的?”
“沒錯,它是我的,我養的,它體內的蠱是我種的,我才是它真正的主人。”聞人錦鈺有些急切,“告訴我,為什麽它會在你手裏?我明明把它丟在了韶國的,我明明讓它接近葉璃的!”
他記得很清楚,那時候為了不被懷疑地接近葉璃,他特意為鶩雕創造了一個同她的完美相遇,它成功地到了葉璃身邊成為她的臂助。原本想著時機成熟了他終於可以去討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葉璃卻突然出了事。
那之後他就許多沒有鶩雕的消息,又因為閔國內部出現一些小動蕩而讓他顧不上鶩雕,這表一直放任它在外,卻沒想到它居然一直在安陽青鑰身邊,而且還同她那般親昵。
“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就隻有葉璃能夠支使它,你究竟是誰?”
她會是葉璃嗎?
聞人錦鈺簡直懷疑自己有毛病,明明麵前這個人是他相識已久的,明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會忍不住懷疑,因為他太清楚自己下的蠱,那是絕不可能出錯的。
也正因此,他才覺得更加荒謬。
安陽青鑰著著實實被他的問話驚住,一時間沒有回應。
他急不可耐地抬手撫上她的臉,試探著找尋這張臉是不是黏貼的人皮麵具。
然而不是,皮膚細膩得無可挑剔,每一寸地方都真實而完美,無懈可擊。
“怎麽會這樣呢?”他不相信,肯定是自己的手出了錯,於是更急切地探究,“你說你到底是誰,是安陽青鑰還是葉璃?你說啊!”
“我當然是安陽青鑰。”她總算從驚慌之中穩住了心神,抓住了他胡亂摸索的手,眼光沉沉地落在他麵上,帶著哂笑,“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有這麽荒謬的想法,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是錯的。”
“可鶩雕為什麽會在你身邊?”聞人錦鈺還是不依不饒。
“它叫鶩雕嗎?我不知道。”安陽青鑰鬆開他,蹲下身繼續安撫正承受苦痛的蒼雲,“我隻知道它是蒼雲。我們意外遇見它就一直在我身邊,幫了我很多,我也很喜歡它。”
“無意中遇見?”對於這個說法聞人錦鈺明顯存在懷疑,可是他卻沒有更好的解釋,似乎一切的解釋都歸於一點:她是葉璃。
除此之外什麽都是不對的,可偏偏這一點正是最大的錯誤。
他越想越糊塗,越糊塗就越多猜疑。越想越多之後,似乎有了更大的謎團。
為什麽她那樣在乎孟易白,為什麽她對韶國如此關切,為什麽她對韶國了若指掌?如果她是葉璃,這一切就都能解釋得通。可她不是,情況又當如何呢?
蒼雲的哀鳴更加急促,身體的顫抖也更加劇烈。
安陽青鑰不忍心,側頭焦急道:“它很痛苦,快讓你的蠱停下來,別折磨它了。”
聞人錦鈺打量探究的目光這才轉移,落到蒼雲身上。
他手上鈴鐺輕輕晃了晃,又是一陣悅耳清響,蠱蟲終於消停了,蒼雲也不再受折磨,隻是累得筋疲力盡,癱在地上一動不能動。
安陽青鑰歎了一口氣,如今這情況她是無論如何也走不了了。
而這瞬間忽然就福至心靈地讓她想明白許多事。
她盯著聞人錦鈺,他為什麽會知道隻有葉璃能夠命令鶩雕,他為什麽敢那麽篤定?除非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這就證明,他曾經想要算計葉璃,而目的或許並沒有太大差別。
想通這一點,她笑得極為諷刺:“我是誰對你來說有那麽重要嗎,無論是葉璃還是安陽青鑰,終究不都是你選中的一顆棋子嗎?反正如今我也跑不掉,身份對你來說難道不隻是一個名字而已,難不成你還會因為我是誰不是誰而放過我?”
聞人錦鈺無言以對,他確實不會因此有任何改變,急於想探究也隻是因為他想要更深入地了解她。
潛意識裏他總覺得,一個人的秘密是她內心深處最薄弱的一塊,而他迫切地想要探究她是秘密,這會讓他覺得他是與眾不同的,他會同她更親密。
他想要知道的是所有人都不曾知道的她。
可想而知,她永遠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還想再說什麽,林子外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
聞人流丹帶人追了過來,直接就把安陽青鑰敲暈了。
“這一次真要多謝你了,錦鈺。”聞人流丹望著地上一字排開的三個人,仿佛已經能夠看到勝利的曙光。
她克製不住地哈哈笑著:“有了孟易白和樂紫晨,韶國便是囊中之物,再將安陽青鑰握在手裏,大炎表現的不足為懼。多虧了你那出神入化的攝魂術啊,否則一個倉促布下的陣法怎麽能困得住她?”
“我不需要你的感謝。”聞人錦鈺冷漠以待,一臉疼惜地望著地上的安陽青鑰,“你隻要做到答應我的事就行了,把絕生蠱從她體內拿出來!”
“放心,答應你的我自然做到,但不是現在。”
聞人流丹嗬嗬地笑:“至少得等我用完她之後。”
“你不講信用!”聞人錦鈺急眼。
聞人流丹連忙安撫:“別這麽說,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何況我要是這麽快解了她的蠱,萬一你心軟放了她怎麽辦?”
“放心,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很快她就能降服韶國和大炎,踏平那些螻蟻一般的小國,做到真正的君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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