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成王敗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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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盡奚帶著大批衛隊包圍小竹屋時,恒奚她們才明白,原來這從一開始就是騙局。
安陽青鑰和聞人盡奚合謀設的一個騙局。
所謂的皇宮盜寶根本子虛烏有,隻是故意放出風聲,為了誤導聞人流丹,讓她以為詔書已經被安陽青鑰藏起來了,便不得不鋌而走險來劫囚。
聞人錦鈺的被捕是一塊探路石,也是為了逼她們兵行險招。
安陽青鑰身上帶著儲清亞的解毒丹,根本就沒中恒奚的迷藥。
她早就在袖中藏了一把匕首,被裝在麻袋裏的一路她就將匕首滑下來,緩緩地割著腕上綁著的繩子。
直到進了竹屋,繩子完全割斷。
待有人靠近,她反手便將匕首逼了上去。
“如果我沒猜錯,閣下應該就是聞人流丹吧。”安陽青鑰從麻袋裏站起身來,同時緩緩轉動手上的匕首,以防她異動。
由於主子被挾持著,恒奚與另一個車婦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警惕而小心地盯著。
聞人流丹一雙眼如狼一般盯著安陽青鑰,眸中的怒火幾乎像要把她點燃。
“安陽青鑰,錦鈺真是錯信了你!”
“彼此彼此。”安陽青鑰挑了挑眉,淺淺笑著,“不及聞人殿下一招瞞天過海,賊喊捉賊用得好。”
“孤親愛的皇妹,孤是真沒想到你竟然用了這樣的謊言來欺騙世人。”聞人盡奚從門外大踏步走進來,手上握著那卷明黃色的詔書,那是聞人流丹費盡心機想要的東西。
“皇妹不是早就從孤這兒逃出去了嗎,卻還在暗地裏扮可憐,讓錦鈺那傻小子為你東奔西走,不就是為了這一份握在孤手裏的傳位詔書嗎?”她嘴角一扯,拉出個冷笑,“現在它就在這裏,要不要讓大家看看,母皇究竟是把皇位傳給了你還是孤呢?”
“哈哈哈哈……”聞人流丹猛地大笑起來,似不屑一顧,“自古以來便隻有成王敗寇,世人哪會管真相是什麽?既然本殿技不如你,又何必再做這些假惺惺?”
“不過你以為本殿就會這樣輸了嗎?”她眼光忽而又轉為陰邪,“你把護衛全部帶來了這裏,有沒有想過你的王宮呢?”
幾乎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從外竄進一個內侍,慌慌張張地跪下:“王上不好了,裘將軍帶兵占領了皇城!”
聞人盡奚麵色一變:“你竟然和裘炎狼狽為奸!”
“你說錯了,應該是我給她一個流芳百世的機會。”聞人流丹陰測測地笑,恍如瘋狂一般,“你還不快去,若是晚了恐怕閔國就要落入她人之手了,正好我們倆誰也別想得到!”
聞人盡奚咒罵了一句“瘋子”便帶著衛隊匆忙折返。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皇位落入外姓人之手。
“那麽現在該說說你我之間的事了吧,陵蘭王。”聞人流丹轉頭盯著安陽青鑰,眸中帶著淺淺淡淡的笑意,“我們做一個交易怎麽樣?”
“我沒興趣。”安陽青鑰壓根不想理她。
“不,我相信你會有興趣的。”聞人流丹嘴角弧度更大,右手緩緩抬起剛才還空空如也的手上赫然便多了一隻小小的火折子。
“看看這個。”她對著手上的火折子努努嘴,“你想和我同歸於盡嗎?”
安陽青鑰驀然震驚:“你藏了火藥?”
“沒錯,你以為我會這麽輕易相信狡詐多端的你嗎?”聞人流丹嘎嘎地笑,眼光環顧四周,像是在欣賞偉大而神聖的傑作,“你看這屋子,到處都是竹片,而且我事先讓人在上頭淋了火油,隻要將這火折子丟出去,隨便哪個地方都讓迅速燃起來,然後埋在底下的火藥便會嘭的一聲炸開,咱們誰也逃不掉。”
話音才落,她對著手上的火折子一吹,亮出火光後便猛地甩了出去,正好觸在房頂橫梁上,橫梁上全是油,遇火便蹭地一下燒了起來。
火勢瞬間蔓延,刹那間整個房頂都燒了起來,甚至有灼灼的火焰蜿蜒著向兩邊而下,將兩側牆麵引燃。
照這個速度下去,很快這間屋子就會塌,地下的火藥也很快會被點燃,所有人就都會死。
安陽青鑰原以為她隻是威脅,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瘋狂,真的要以死相拚。
當即也顧不得許多,將匕首往她胸前一刺,便縱身躍了出去。
就在她堪堪逃出門時,背後響起轟隆一聲,震得大地都有些動搖。
火焰滔天,層層熱浪襲來,好在她借著大樹茂林的掩護,並沒有被波及。
但忍不住歎氣,為功虧一簣而惋惜。她知道剛才那一擊並沒有致命,聞人流丹肯定還活著。
可是剛才那種情況下,她實在是沒有時間多做打算,能傷她一點便算一點罷。
閔國宮變,兩方人馬對戰至夜半,直殺得血流成河,屍堆成山,最後以聞人流丹的勝利而告終。
如她所說的那句話一般,自古成王敗寇蓋棺定論,她勝了便一切都是她的,而且這麽多年積累下來,整個王朝大半也都是支持她的人。
所以她勝得毫無懸念,聞人盡奚敗得慘不忍睹。
僅有一點讓聞人流丹不滿意的就是,她身上的毒還未解,而且至今她還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毒,多年以來也隻能用藥物勉強控製。
所以她必須留聞人盡奚一條命,如果聞人盡奚死了她也就活不成了。
聞人盡奚狼狽地被關在水牢裏,及腰深的髒水裏還有老鼠和水蛇鑽來鑽去,偶爾咬上她一口,簡直比刀剮還要疼。
可她卻一動不動地承受了,連哼一聲都沒有。
“還是不打算說嘛?”聞人流丹坐在牢房外,撐在桌上的右手臂上纏著一條五彩的小蛇,身上的鱗斑映著桌上點點燭光,仿佛琉璃一般耀眼。
小蛇似十分親昵地纏在她手上,柔滑的身體繞了一圈又一圈,好像在邀寵一般。它的頭呈扁平狀,嘴張著,吐著鮮紅的信子,不住地發出呲呲聲。
聞人流丹抬左手摸上它的頭,極為寵愛地道:“你應該有知道它是什麽吧,五彩鱗,世間最毒的蛇,最可怕的是被它咬上一口還不會立刻死,而是會腸穿肚爛,受盡折磨麵目全非,但隻要用藥中毒者還是能救活,可是會受一生的折磨。”
“那種感覺,你想嚐嚐嗎?”她轉向聞人盡奚,眸光陰毒至極。
她確實是想讓她嚐嚐那滋味兒的,因為她自己就忍受了這樣的痛苦長達五年之久,那五年無時無刻不在煎熬當中,漫長得仿佛半生,那種感覺她多麽希望能夠千百倍地還給她啊。
每每不堪受磨的時候她甚至想過衝入聞人盡奚的房間,用刀子將她碎屍萬段。可她不能,因為她還沒拿到解藥,聞人盡奚必須活著,她不能衝動。
如今她終於快要成功的時候,心情就越加地迫切了。
聞人盡奚太知道她的心思,卻偏偏不想如她的願。
“哈哈……”她抬起因受折難而沉重的眼皮,一雙精光爍爍的眼已經被磨折得有些灰暗,可那骨子裏的倔強卻依舊不改。她冷笑,啐了聞人流丹一口,“你覺得我會怕嗎,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你覺得還有什麽能讓嚇到我?”
底下水蛇又在她腿上咬了一口,而且是原先就有傷口的地方,這一口便深透骨髓,撕拉開嫩肉,牽連著筋脈。
鑽心的疼讓她的眉頭不由微皺,卻還是忍強忍著。
她不能讓聞人流丹發現她的痛苦,這個時候她的痛苦就是給敵人最大的快樂。
同樣的她的快樂就是給敵人最好的反擊。
她扯著嘴,甚至還有些暢快地笑了:“聞人流丹,你還是趁早放棄吧,最好一刀殺了我,否則隻會讓你更難受。你也不想想,你中這毒多少年了,這些年你用過多少方法,可有用嗎?我告訴你吧,它就是無解的毒,我就是要讓你帶著這毒痛苦一輩子!”
“閉嘴!”聞人流丹惱羞成怒,這個可能的情況她曾經也不是沒有猜測,所以才更怕,更不想從正主嘴裏聽說這事。
她手上一揮,那五彩鱗就哧地竄了過去,一口咬在了聞人聞人盡奚手上。
“啊!”聞人盡奚吃痛,終於慘叫出來。
聞人流丹這才似被取悅,露出了笑容,帶著嗜血光芒的笑容。
“還是不說嗎?”一字一句都像刀子一樣割在聞人盡奚身上。
聞人盡奚緊抿著嘴,眉目綻出越加燦爛的笑容。
三天、五天甚至七天過去了,她已經奄奄一息,宛如一個死人,可她卻還是一個字都不肯說。
聞人流丹用盡了一切酷刑,重重磨難加身,割她的肉,剔她的骨,可她還是咬緊了牙關。
聞人流丹最後也沒辦法了,她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人弄死了,隻好又派人給聞人盡奚解毒,將她繼續囚在這水牢裏,活著受罪。
安陽青鑰想趁著閔國內亂趕回大炎,她都已經潛入聞人錦鈺府上偷到了抵禦瘴氣的丹藥。
喬裝出城之際,城門上兩張告示卻終止了她的腳步。
那畫麵上的人雖然畫得隻有五分像,卻足夠她認出來,那居然是孟易白和樂紫晨!
告示上寫著:要犯,三日後處斬。
盡管知道這有可能是個陷阱,她還是折了回去。
不是放不下孟易白,而是孟易白個樂紫晨若都被殺了,那麽韶國就毀了。
無論如何韶國也是生她養她的地方,她絕不允許它被人毀於一旦。
聞人流丹像是算到她會回去一般,大開府門,將她迎了進去。
一呆就是四天,她卻連孟易白的影子都沒見到。
她有點坐不住。
正準備去找聞人流丹之時,聞人錦鈺卻先找上了門。
“要去哪兒,就這麽著急嗎,為了孟易白?”聞人錦鈺一步一步將她逼回了原位。
她幹脆重新坐下:“你們真的抓了他?”
聞人錦鈺不答,反而更加逼近她:“真這麽在乎他?”
“你不就是在韶國見了他一次嗎,怎麽就讓你這麽上心呢?”他狐疑地盯住她。
安陽青鑰坦然:“這是我的事。”
“你的事?嗬,你的事!”聞人錦鈺把手撫上她眉眼,神色冷得有些嚴峻,“你現在是把我當成了什麽,洪水猛獸嗎,這樣避之唯恐不及?”
“你騙了我。”安陽青鑰淡然地望過去。並沒有怨懟,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聞人錦鈺聽到這話,心裏卻涼了半截。
他的眼瞬時變得黯淡:“我騙你,難道你不曾騙我嗎?”
安陽青鑰嗤嗤地笑:“所以我們扯平了,這也正表明了我們之間不可能成為朋友。我們之間不需要互相了解那麽多,隻要各為其主就夠了。”
聞人錦鈺愣了一下,才算完全懂得她的意思。
深深的無力感堵塞了他的心。
“好一個各為其主!”他笑出沉沉的無奈,麵上的笑顏一閃而逝,變成冰冷。
“你不是想見他嗎,跟我來吧。”他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安陽青鑰跟著去到了一間幽暗的密閉房間。
孟易白和樂紫晨安靜地躺在床上,雖然昏迷著,卻沒有受什麽傷。
聞人流丹坐在屋子正中,擺了一壺茶等她。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從在韶國你的表現我就看得出來你對韶國不一樣,而這個男人對你更是不一樣。”她飲了一杯茶,眼光斜斜地瞟向床上的孟易白。
她很愉快,因為她的估測沒有錯,她算準了!
“你想如何?”安陽青鑰在她對麵坐下。
“做個交易怎麽樣?”聞人流丹笑道。
“什麽交易?”
“你幫我做一件事,這兩個人我就給你。”
安陽青鑰搖頭:“這不劃算。”
聞人流丹吃癟,卻還是強忍不悅:“你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那我可以選擇不做。”安陽青鑰雲淡風輕。
聞人流丹沒法子,隻好退一步:“這兩個人給你,我放你們走,而且恒奚我也交給你處置怎麽樣?”
安陽青鑰沉吟片刻道:“對待為自己賣命的屬下你都可以這麽無情,我怎麽能夠相信你?”
“你別得寸進尺!”聞人流丹怒而拍桌。
安陽青鑰隻是笑,絲毫不為所動。
她側頭望著聞人錦鈺,若有所思道:“這樣吧,事成之後讓這位皇子殿下親自送我們出去?”
聞人流丹抬眸望了聞人錦鈺一眼,拍掌而笑:“沒問題!”
聞人錦鈺想要拒絕,話還沒出口就被聞人流丹一個眼神堵了回去。
“那現在該說說要我做什麽了吧。”安陽青鑰假裝沒有看到這兩個的小動作,悠然地玩著桌上的杯子。
“簡單,替我去審一個人。”聞人流丹嘴角彎起,扯出一個微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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