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你可能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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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元瑾一走,宗政述那目光便朝太子望過來。
太子被他那淩厲嗜血的目光盯得全身發麻。嘴角抽了抽,皺眉忍住要爆發出來的惱羞成怒,說道:“孤今日來拜訪定北侯,是有一事想請教侯爺。”
宗政述冷眸微抬,聲音冷淡道:“太子殿下有何事要請教本侯?”
太子被氣得嘴角有點抽,他說請教你,不是真的想要請教你好嗎?這隻一句客套的話罷了,若是別的官員至少還有客氣一下,可這宗政述對他可是一點兒客氣的態度都沒有。
太子穩了許久,才道:“北越國的事情是你搞得鬼?”
宗政述臉色冷冷,眼底一片坦蕩,淡淡而道:“太子殿下真是冤枉本侯了,本侯鎮定豫州,若是與北越結親對本侯來說是件有利益的事情,再說又是皇上定下的,這天下誰敢有異?本侯覺得太子殿下這話說得實在是有欠考慮。”
太子咬牙,丁太師說是你搞的鬼,若是讓孤抓住了你的把柄,孤定會將你拉下馬。
宗政述見太子那神經糾結,便道:“太子殿下不要聽信一些奸佞之臣的蠱惑,就認定本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本侯做人向來坦蕩,這一點陛下是知道的。”
皇帝格外的信任宗政述,宗政述也順勢恃寵而驕,別的武將不能帶兵器入宮,他就能!別的官員必要做到禮儀周到,待人謙虛,他就不需要。
所以朝中官員都覺得宗政述這人吧,仗著手握兵權,又有皇帝的寵信,行事太過於囂張,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就連太子都沒把他放在眼裏,更別提其他的。
宗政述不似丁太師,丁太師在朝中的黨羽眾多,這表麵上的工夫做得十分的到位,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的,背地裏想弄死誰就弄死誰,算得陰底下囂張。而宗政述完全是明麵上的囂張,在朝中,除陵王也沒其他的的交好,京中有武將曾經是他的部下,也不怎麽與他親密,除了皇帝,他幾乎沒想任何人放在眼裏。
太子心想,丁太師我是搞不過,他在朝中的同夥太多了,隻要有一點兒的小動靜,丁太師那老東西,一下子就查覺了,就連在宮裏,皇後都是向著丁家的,所以太子想著,還是在朝中沒什麽同黨,京中又沒什麽朋友的宗政述好對付一點。隻要把宗政述手中的兵權給奪過來,到時候就能壓製住丁太師一黨,這樣他就有足夠的實力打壓丁太師一黨,然後慢慢的將所有的權力全部都抓在手裏。
至於為什麽太子一定要搞垮丁太師,那完全是皇帝陛下從小對太子殿下的耳濡目染所致,皇帝痛恨丁家,當初又不得不倚仗著丁家,隻好把自己怨恨傳給兒子,讓自己的兒子延續下去。
宗政述說道:“太子殿下有遠大的誌向是好事,但還是要有充足的計劃的,否則就是一個笑話。”
太子有野心是不錯,就是沒這心機和城府,太子咬牙,目光冷冷的瞪著宗政述,孤要是有幾十萬的兵馬,哪裏還用得著去懼怕丁太師那個老東西。
宗政述一聲輕笑,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言道:“太子不必總盯著我的空子來鑽,本侯隻用大曆的陛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這意思很明顯,他隻對皇帝忠心,如若太子當上了皇帝,他也同樣的。
可偏偏太子野心不小,智商不夠,恨恨的說道:“定北侯這是不把孤放在眼裏。”
宗政述撫額,真是個傻逼啊,他咬牙道:“太子殿下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不防跟陛下商量商量一下,畢竟太子殿下想不明白的事情,陛下必然想得明白,本侯也不過是點到為止。”你又不是我兒子,我不用什麽事情都解釋給你聽,想我家源芢,我都不用指點,他看一眼就知道,這就是區別。
太子每次來定北侯府本來是想給宗政述個下馬威的,結果每次都狼狽而歸,他不甘心啊,非常的不甘心,他不過是想做一翻大事業,這有錯嗎?他堂堂一國太子想擁有點權勢有錯嗎?
宗政述想著啊,都是兒子,這區別也太大了一點,便咬牙,耐著性子解釋道:“本侯若是與北越結親,到時候不僅皇上心裏有異,丁太師亦是如此,不過皇上相信本侯自不會做這種讓他起疑的事情,這事本侯自會想辦法解決,當然丁太師更是不允我與北越結親,到時候多了一份助力,於他來說,對付我就不太容易了,依本侯看來,本侯與北越結親這事,雲紓安與插了一腳吧?”
太子一驚,抬頭看他。
宗政述端著茶杯慢慢的抿了一口,無奈的搖了搖頭,“本侯是不知雲紓安為何會幫太子殿下,依雲紓安那性子,沒把任何人當成棋子算是不錯的了,又怎麽會幫助太子來奪權呢?北越的郡主主動提出與我結親,雲紓安在這裏麵肯定也幫了一下手,不過他光顧著防我不願意結親,卻忘記了丁太師也不願意我與北越結親,不光丁太師,皇上亦是如此,所以呢,本侯隻要在明麵上應付著雲紓安,暗地裏的事情自有丁太師去辦,就算雲紓安還能分出心來防著丁太師,可是皇上呢,試問一國之君,又怎麽會讓一國重將去娶一個外疆的郡主為妻,北越這幾年勢頭很大,但一直都很低調,不侵犯外族,反而不停的與外族結姻,皇室公主皆與外族結成了姻親,到我大曆這邊就隻挑出了一個身份還算不錯的郡主,太子可知,那些與北越結成姻親的外族小國有好幾個都被北越收入囊中了。”
太子吃驚的看著宗政述。
宗政述無奈的搖頭,若這是我兒子,我定會打得他滿地打滾,就這智商還能是一國儲君,一點小事都想不通,想想那教導太子的老師,也是丁太師的門生,怕是並沒有教他什麽帝王之術,當教他那些酸腐的四書五經了,奪權貪勢,本就是人的本能,再說皇帝又把自己的對丁太師的恨怨傳加給了太子。
“孤真沒想到……”沒想到這裏麵的彎彎繞繞這麽多,太子殿下怔了怔,便道:“你這意思是說北越的事情,陛下其實也有這點意思?”
宗政述放下茶杯,緩緩而道:“太子殿下,陛下的心思可遠遠沒你想象中的那般淺淡,關於北越內亂之事,本侯並未出手,真正出手的是丁太師,丁太師這些年將手伸得太長,陛下本想著此次捉到丁太師的把柄,隻不過太師太過於狡猾,光陛下抓住的那點把柄,根本不足以撼動太師的地位。”未了,宗政述又加了一句,“對付陰險之人,打一頓便好了。”
所以對付太師這等陰險至極,城府極深,又手段陰毒之人,拖到暗角打一頓就老實了,宗政述這人吧,不是不會耍陰謀,隻是不屑罷了,反正他在京中也囂張慣了,遇到對他不敬之人,他一般都是一刀就揮了過去,把那些對他不敬者嚇得屁滾尿流,再遇他都是恭恭敬敬的,禦史也曾經上奏和皇帝告過宗政述幾狀,朝堂之上,皇帝也隻是象征性的罵他幾句,就沒有然後了,畢竟一國重將,若是被貶了,以後靠誰來打仗去,再說了宗政述那武力值都能戰一服好嗎?處置了宗政述,那以後誰來打仗,朝中那將官員玩陰謀權術倒是個個在行的很,打起仗來,怕是還沒動手,就已經嚇得尿褲子了。
太子呆呆的坐在那裏,用一臉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宗政述,朝中官員皆稱宗政述是個隻會用暴力的莽夫,若不是因為他能打仗,皇上壓根都不會重用他,今日看來,還並非如此。太子猛然響起雲紓安跟他提過的,宗政述這些年來,一直深居高位,定然不簡單的話,頓時感覺這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比他城府深得許多。
宗政述又道:“陰謀若是被人看出來的,那隻能算得上是心機,若是被人看不出來,便叫城府,我看太子殿下也隻是會些小心機罷了。”
太子氣得站了起來,臉色極其的難看,都要被你氣哭了好嗎?孤今日過來就是來找你的不自在的,怎麽偏偏到了如今,孤是這般不自在。
“太子殿下以後若是需要解惑,可來本侯府裏陪本侯喝喝茶,聊聊天。興許心中這疑惑也就解了。”宗政述一派老氣橫秋的語氣。
柳長風憤憤的一甩袖子,轉身便離開了定北侯府。
白澤走了進來,笑嗬嗬的說道:“今日太子殿下這臉色挺難看。”
宗政述執杯的手骨節分明如竹如徹,虎口處有著厚繭,他垂眸嘴角有抹冷意,“讓隱衛保護好源芢。”
源芢的身世怕是丁太師已經有所懷疑了,把放於江湖,讓他跟采薇一起走,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白澤頜道,“侯爺放心罷,陵王府的柳二公子也派了幾名暗衛隨行保護,雲紓安深不可測,怕也不會讓小主子有什麽危險,到時候讓秦藍帶著隱衛隨行便可。”秦藍是秦風的妹妹,一直統領著侯府隱衛,很少露麵。
宗政述想著還是得跟陛下說一聲,讓太子別老是打他兵權的主意了,他若是垮了,以太子這點小心機,怕是連與丁太師對峙,半招都過不了。
“侯爺,丁大少爺護送公主出關,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麽事。”白澤有些擔心,想著那公主也真是可怕得很,女扮男裝在軍營裏呆了大半年,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若不是方緒告訴他,他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想來侯爺肯定是一早就已經知道了,所以才會把公主從普通的小兵調到自己的身邊當副將的。
“等過幾日,便回豫州吧。”宗政述言道,估計著他再呆在京城,皇帝就要頭疼了,朝中官員幾乎沒幾個沒被他給揍的。
皇帝正是需要他這種囂張的態度,這樣朝中官員無一與他關係好,若有任何的異動,朝中官員必然得群起而攻之,若不是什麽大過錯,皇帝便給他說話了,這樣宗政述就得倚仗皇帝,對皇帝就會更加的忠心。而皇帝又不能真的把宗政述給怎麽樣,畢竟還有一個權勢滔天的丁太師對宗政述虎視眈眈的,隻要宗政述一倒,丁太師在朝中就沒有任何的顧忌了。
所以很多的事情知道便好,沒必要說出來,今日宗政述也是被太子那蠢樣給逼得沒有辦法了,才將這裏麵的利弊告之。
若是源芢,怕是不需要這般吧,這小子自從病好了之後,連帶腦瓜子裏也靈活了不少,看來太子也得請采薇給看看腦子有沒有什麽問題。
“也不知道源芢離家會不會想家?”宗政述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
白澤差點兒把手裏的刀扔向宗政述,他低頭強忍著要吐槽他的衝動,言道:“侯爺你可能想多了。”我看小主子離開你高興得要上天。
宗政述說道:“這小子喜歡采薇,倒是和本侯的眼光是一樣的。”
白澤沉道:“采薇姑娘倒是挺招人喜歡的。”我也惦記她!哪天一定要找個機會報了那羞辱之仇。
宗政述說道:“白澤,你那咬牙切齒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白澤趕緊鬆了開,露出一派憨厚的笑,說道:“我是替侯爺不平,侯爺這心儀采薇姑娘,可采薇姑娘為什麽不心儀侯爺呢?”
“她年紀尚小,可能還不懂事。”宗政述想著要怪也隻能怪自己,不應該新婚之夜丟下這麽一個漂亮可人的媳婦兒跑去跟北奴國打群架,這群架一打,媳婦就給打沒了。
雖然他好多媳婦都是這麽打群架給打沒的,但是采薇是他喜歡的啊,“本侯讓你找來的東西找到也沒有?”
白澤愣了愣,說道:“找來了,屬下馬上命人送過來。”
宗政述點了點頭,朝他揮了揮手,“下去。”
白澤一走,宗政述拿出之前抄雲侯府時,從元寶那裏拿來的醫書翻了翻譯,采薇說那是關於推拿的醫書,畫得挺精致的,畫麵感挺強,宗政述深呼了一口氣,將醫書放在一旁。不一會兒,吳管家抱來了一大堆的書籍,放在了宗政述的麵前。
吳管家嘀咕道:“侯爺平日裏看兵書,從未不看這鄉間小話本。”
其中一本還是追妻一百零八式,真的,想要個夫人,直接去搶個便好,再不行,我再給你征婚,征幾個外地的不懂情況的也行。
宗政述想著給源芢挑後娘,一定得找個源芢喜歡的,他倒是不那麽在意,一切都是為了兒子嘛,犧牲一點也沒什麽。隻要源芢喜歡,他都可以的。
對了,采薇就是源芢喜歡的。
源芢小少爺此時正坐在河邊給一隻兔子開腔破肚,剖兔子皮的刀小心翼翼的,那把小刀是宗政述送給采薇的,樂采薇覺得沒解剖刀用著順手,若不是看著價值不菲怕是早就扔了。
元寶將那兔子皮完完整整的給剖了下來,獻寶似的舉到了樂采薇的麵前:“師父,你看一點都沒有割破。”
歸無盯著元寶那血淋淋的手,舉著一張血淋淋的兔子皮,再看看元寶那張笑得春光燦爛的臉,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微笑式的殺戮,比起主子那陰冽式的殺戮更加的可怕好嗎?
天冬站在不遠處,一張臉有些抽搐的痕跡,想他作為一個護衛,殺人都是很幹淨利落的,從來不折磨人,這是作為一個專業護主護衛的職責。
樂采薇站起來,走到元寶的麵前,輕輕的拍了拍他腦袋,說道:“下一個縣區,如果遇到命案,仵作的事情交由你來做。”
元寶咧嘴笑得燦爛無比,開開心心的把兔子皮撐開晾在了馬車的車尾。
歸元說道:“一股子血腥之味,會熏到主子的。”
元寶白了他一眼,你主子殺人分屍還殺得少嗎?我隻是剝了張兔子皮而已。“義父都沒有說什麽,你說個什麽勁?”
歸元輕輕一哼,轉頭離去,你就作吧,回頭看主子怎麽收拾你,若不是看在采薇的麵子上,你以為你真能當個小主子啊?
樂采薇拿著水壺去江邊打水,突然一怔,臉色一沉,皺了皺,將已經打好的水倒了,走到了上遊部分重新打了份,掏出一顆白色的藥丸扔水裏,水下頓時如白霧散開,水麵卻一如平常。
她扔完藥丸拔腳便跑。
雲紓安見她氣喘籲籲的鑽入馬車,頭發上還沾著樹葉,裙擺也濕了一截,疑惑道:“怎麽啦,有人追你不成?”
樂采薇將水放在木幾上,一臉凝重的說道:“安安,出大事了。”
雲紓安伸手過來拿掉她頭發上的樹葉,無奈的說道:“出什麽大事了?”所有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不可能了什麽大事。
樂采薇言道:“我們好像被人跟蹤了,不知道是誰派出來的殺手?”
“你如何知道我們被人跟蹤了?”雲紓安問道,想著采薇這觀察力還是蠻不錯的,果然不愧是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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