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亢龍長老應下來，轉而對崇寧低聲道，“你送她回去吧，好自為之。”

    亢龍長老走了，靈鶴對著崇寧瞥了眼裏屋，問道：“那位，咋樣了？”

    崇寧寒著臉沒有說話。

    “哎，師兄你真是心善，對一個丹爐也這麽好。”

    “靈鶴！”崇寧從來也沒如此嚴厲地喚過他的名字，他一字一頓道：“你記住，她有名字，她叫沈冰瞳！”

    他說完，不再理會張口結舌的靈鶴，回到屋中，將裝睡的沈冰瞳抱起來，送回了她的小院。

    早晨沈冰瞳走後，流紋便特意在聽風林裏找了一些有靈氣的果子給火兒，此時正一邊逗弄著圓滾滾的小狐狸一邊和它吃午飯。看到崇寧抱著衣服上淋漓著血跡的沈冰瞳進來，她不由一驚，衝上來道：“她怎麽了？受傷了麽？天哪，怎麽流了這麽多血！”

    火兒聞到了主人的氣息夾雜著血腥氣，也跌跌撞撞從桌子上摔下來，“嗷嗷”哀鳴著。

    “現在已經沒事了，我師父已經為她醫治好了。”崇寧將沈冰瞳放在床上，解釋道。

    “阿瞳，你……你醒醒，你別嚇我。”流紋握著她的手，輕輕地推她。

    “唔……流紋……”沈冰瞳這才裝作悠悠轉醒的樣子，虛弱地開了口。

    “到底發生了什麽？她不是去修煉麽？為什麽會受傷！她早晨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流紋著急地向崇寧連珠炮般發問。

    “流紋，別為難他了，讓他走吧，我來和你說。”沈冰瞳吃力地坐起身來，對崇寧道，“辛苦你了，你回去吧。”她的語氣滿是疏離與冷漠。

    崇寧癡癡望著她，許久才道：“對不起。”

    沈冰瞳搖搖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你一直都是很好的人。”

    屋裏驟然安靜下來，隻能聽到火兒為沈冰瞳舔舐傷口的聲音。

    “那我走了，你好好養傷。”縱然有千言萬語在肚子裏翻滾了一圈，崇寧終歸覺得太過蒼白，尤其此時沈冰瞳眼中難掩的失望和傷心，簡直令他無所遁形。

    沈冰瞳依舊目送著他離開。

    她確實不該招惹崇寧的，好在現如今她被臨沅的一鞭子打醒，及時停下來了，一切都還在掌控之中，此時了斷，崇寧也不至於太傷心。

    雖然對狐狸而言，玩弄人心是家常便飯的事，但是崇寧實實在在的是個好人，他不該因為自己的事與師父有什麽隔膜。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等崇寧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流紋才急迫地問道，“你之前的傷都還沒好，就又添了新傷，龍族人怎能如此暴戾！”

    “沒事，不過是被擺了一道，說是叫我去修煉，不過是為了羞辱我，給我個警告。”她簡單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同時心裏暗暗自責自己的單純，以為龍族身為上位者便不屑於這種心機與刁難，是她大意了。

    流紋聽完氣得臉色發白，她雖在沈家也曾遇到這般欺淩的事情，但是大多是言語排擠和冷落，或者被分配多一些的活兒，這樣將人打成重傷，簡直聞所未聞！“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她和火兒一起憤怒地叫起來。

    “你這麽關心我，我好意外。”沈冰瞳安撫住火兒，笑著對流紋道。

    流紋微微搖頭：“從前我是個糊塗人，錯把好意當懦弱。現在，我改了。我想陪著你，我再也不想回到沈家那個鬼地方，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很舒服。我從前也沒有朋友，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我會對你好的。”流紋很坦率。

    “這個理由倒是很有說服力……”沈冰瞳苦笑。

    “我知道你不信我，你和我呆一起未必舒服，但是日久見人心。”流紋很坦然。

    “不，我相信你的。”沈冰瞳慘然一笑，“我如今心累得很，你說拿我當朋友，我就信你。”

    流紋聞言，神情立刻變得有些激動，仿佛又要哭出來似的。她急忙別過臉，“你的胳膊還痛麽？我幫你再上些藥吧……”她低頭找尋著藥膏過來，嘀咕道，“新傷加舊傷，真是太受罪了。”

    沈冰瞳望著流紋不遜於龍族少女們的美麗臉龐，心裏不由自嘲，自己此前還在感慨沈如霜幫著流紋認清楚了現實，現如今的自己，又何嚐不是從美夢的雲端被打落下來？

    “流紋，你還有家人麽？”她忍不住問。

    流紋手上一頓，隨即道：“有，但也跟沒有沒什麽區別。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沈冰瞳點點頭。沈家人於她，雖然是至親之人，卻也還不如沒有。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你和火兒，就是我的家人。”流紋突然笑起來，“朋友，和家人一樣。”久不曾感受到旁人善意的人，反而最容易被感動，何況她發自內心地喜歡如今的六姑娘。之前她還為這樣的心情感到掙紮，如今既然說開了，也就不再糾結了。

    “好，我為了我的新‘家人’，也會好好努力的。”沈冰瞳笑起來，“保證不叫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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