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過境石，白秋練已經等在那裏了。

    見到沈冰瞳衣袂翩躚而來，他一時竟然忘情地露出了驚豔之色。

    “白大哥……”沈冰瞳笑中含羞地同他打了個招呼。

    真是久違的感覺啊！她仿佛已經許久沒有同這般彬彬有禮的男子約會了。更重要的是，他傾慕她的同時，又十分尊重她，愛惜她，這種感覺真是好極了。

    這樣想著，殘念也咕嘟咕嘟冒起泡來。

    她與這情緒相處許久，自然明白它的意思，是在高興呢！

    真奇怪，狐狸暗笑，想不到殘念同自己一般也是見一個愛一個的性子。

    看來不光殷玄，這白秋練也很對它的胃口。

    白秋練為她打開車門，扶著她先上了車。

    拉車的紅鹿騰空而起，踩著雲霧奔馳而去，不多時便到了繡川江，穩穩落在一戶雕梁畫棟的酒家門前，想來便是白秋練所說的那家魚店了。

    沈冰瞳扶著白秋練的胳膊走下車來，立即便感受到他隱藏於衣衫下的肌肉堅硬有如磐石，並不似他看上去那般顯得有些瘦削。狐狸春心一蕩，難免要去思索他脫了衣衫該是什麽模樣。

    白秋練是個正人君子，故而沈冰瞳此時色眯眯的模樣在他看來倒像是一隻奸猾可愛的狐狸，並不知道自己在她心裏已經接近於全果了。

    兩人走上了二樓，那裏已經留好了一個靠窗的雅間，此時天邊紫雲如煙，西方的幾個星島璀璨閃爍，天上的大小魚群自雲海中飛下，紛紛歸巢，看上去著實美不勝收。

    莫說狐狸，就是沈冰瞳的原身，也從未看過如此美景，她半伏在玉欄杆上，幾乎看呆了。

    “我很喜歡這裏的景色，其實，很早之前就想與你一起分享了……”白秋練站在她身邊輕聲道。

    “很早之前？”沈冰瞳聽他的意思，感覺似乎意有所指。

    白秋練笑道：“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就是說了，你恐怕也想不起來。來，坐下嚐嚐這裏的魚吧。”

    狐狸一邊依言坐下吃魚，一邊在心裏搜羅著原身的記憶，可是說來也怪，她確確實實是來了寧國後才見到白秋練第一麵的，那能有多早？

    她終歸想不出個因為所以然來，故而轉而問道：“明日試煉，你是不是也是判官之一？”

    白秋練為她斟了一杯茶：“按說我是該在的，但是血月也是我進階的日子，所以恐怕不能去了。萬幸你答應了我這次的邀請，否則萬一我進階失敗，恐怕是沒臉叫你來了。”

    沈冰瞳是見過龍王進階的慘狀的，自然知道其中的凶險，遂舉起茶杯來笑道：“那我以茶代酒，先祝你進階順利。”

    白秋練微笑，修長的手指端起茶杯來，與她碰杯。他抿了一口茶，猶豫道：“我若進階成功，作為慶賀，能否再邀請你來吃魚呢？”

    沈冰瞳心想，那時我不是死掉，就是跑掉了，哪裏還能與你相聚呢……雖然如此，她還是笑著一口答應下來：“好！”又沒說什麽時候慶賀，等個幾百年自己再回來，也不算言而無信。

    白秋練自然不知道她安的什麽心思，臉上微微浮現出一絲暗紅，笑如風光霽月。

    欺騙了他，狐狸破天荒地心裏有點愧疚，白秋練的善意不同於龍族那樣施舍般隻能感動自己的善意，她能夠感覺到，他真的對自己的感情如他本人一般磊落又溫和。

    隻可惜，如今的他，尚且還不能保護自己啊，如果真的嫁給了他，日後龍族來要人，他該多麽為難呢？如果她被帶走了，按照他的性格，應該會非常自責吧……

    隻是吃了頓飯就飛速想到了婚後生活，狐狸真的覺得自己真是光棍太久，已經要心理變態了！

    晚飯後，因為白秋練明日也需閉關，便早早將沈冰瞳送了回去。沈冰瞳看了一眼銅漏，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麽快。

    呆在白秋練身邊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像是與至交好友的相處，即便不說話，也不會感到尷尬。更不用說，白秋練十分體貼，對她的一些小動作也很熟悉似的，知道她愛吃的配料，知道她喜歡的小菜……

    沈冰瞳不由心下又生出一絲疑惑來，她真的是第一次與白秋練相處麽？為什麽她覺得，他看著自己的眸子中還隱藏著別的情緒，仿佛有許多想對自己說的話又開不了口似的？

    過境石前，如水的月色涼涼鋪了一地，沈冰瞳瑟縮了一下，對他告別道：“我要走了，多謝你款待。”

    月光下她笑容越發顯得單純無邪，衣衫飛舞，仿佛像是要隨時消失一般。白秋練心中一動，走上前道：“你答應過我的事，可不要忘記。”

    沈冰瞳硬著頭皮點點頭：“那是自然。”若她逃跑後有命在，她自然會尋個機會回來與他把酒言歡、大醉一場的。

    白秋練望著她光潔的小臉，突然伸手一拉，將她抱入了懷中。

    狐狸一僵，心裏嘀咕道：原來老實人也會耍流氓，隻是剛吃了他的美食又騙了他，此時若不留情麵地推開他便顯得有些狼心狗肺……

    好在白秋練很快便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急忙放開了她。

    “對不起……我……”他該怎麽解釋呢，方才一瞬間他萌生了一種錯覺，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她了。

    “沒事的，白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是要進階了有些緊張！沒關係的，會好的。”沈冰瞳笑道，“我先回去啦！你好好修煉！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恩……”他的目光溫柔，依依不舍地目送她過了過境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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