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外麵的三個人坐在長凳上，麵如菜色，顯然是還有沒有恢複。

    “林公子，”沈冰瞳上前笑道，“能否帶我們去林於荒的閨房看一下呢？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林遇奇被她的笑容晃得不敢直視，乖乖地點頭道：“好，她的房間自出事後就荒置了，想來應該還保留了許多舊物。”說到這裏，他不免好奇道，“你們的路數倒是和之前的任務者很不一樣，他們都是一來就去含青林裏找山鬼，我還以為你們也要去呢。”

    沈冰瞳笑道：“不著急，她就在那裏，又跑不掉。”

    林於荒的院落，果然如林遇奇所說，荒廢已久了，院子裏滿是雜草，蛛網結滿了房梁，又因為平日裏下人們本就懼怕山鬼，所以這裏周圍都沒什麽人，隻能聽到烏鴉“呱呱”叫著，陰森森的涼氣四下蔓延。

    屋內倒是與平常的閨房沒有什麽區別，甚至能看得出來，林家對林於荒確實還是很不錯的。沈冰瞳徑自走到她的梳妝台前坐下，想看看有沒有什麽日誌一類的東西被遺留下來。

    而就在此時，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襲來，沈冰瞳眼前一花，仿佛看到了窗外的春日花園陽光和煦，以及自己正手握狼毫，在素白箋上寫下了一句小詩，“眸中燕影去還留”。

    “你怎麽了？”楚狂發覺了她的不對勁，上前來問道。

    沈冰瞳驟然清醒，身上頃刻便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她方才竟然被魘住了！

    那寫詩的人，八成就是林於荒了……可是自己為什麽能看到她的所作所為……

    如果和楚狂說了，他那麽毒舌，八成又要說自己是癔症。

    正在這時，宋彩彩突然道：“你們來看，這是不是就是林於荒的畫像？”

    眾人圍攏過來，隻見一張泛黃的舊紙上，細致地畫下了一個妙齡女子的容顏，眉若遠山，眼神溫柔，正是春茶一捧的清新。

    林遇奇看到，歎了口氣表示默認。

    “想不到，這林於荒倒是個美人兒，”曹曦夢道，“她看上去這麽溫柔無害，難怪那些姑娘都信任她，就是我看了，也不會相信她是什麽壞人。”

    沈冰瞳正看著，突然又感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視線攫住了她。

    她猛然回身，自然，身後並無一人。

    楚狂蹙眉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憂色。

    *

    是夜，沈冰瞳睡得十分不安穩。

    她腦中不時閃過一些奇怪的片段……

    “哈哈哈……”少女快活的笑聲響起，她感覺自己也隨著夢中的人奔跑著，手指略過潔白的梔子花，帶著一身的芬芳。

    隨後她的麵前是一本書，周圍圍坐了許多麵目模糊的女孩，在聽她講什麽……

    夢境至此突然一變，她獨自站立於黑暗中，隻有不遠處模模糊糊有點光。她循著光走過去，隻見是一個女子拿著燈背立而站。

    “你是誰……你是林於荒麽……”她走過去問道，感覺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四麵八方傳來。

    那女子轉過身來，那是一張燒得麵目全非的臉，已經被燒穿的喉管裏隨著她的轉身迸發出了一聲慘叫。

    沈冰瞳嚇得後退了兩步，頃刻之間，周遭變成了火海，女孩們淒厲的尖叫傳來，此起彼伏地刺激著她的耳膜。

    “啊——！”這仿佛是，宋彩彩的尖叫？

    沈冰瞳奮力掙紮，終於清醒過來，還來不及看有何異狀，楚狂和於歸已經破門而入。

    “嗬哈——！”楚狂的武器已經上了手，黑暗中卻被那黑影僥幸滾開躲過了，但是緊跟在後麵的於歸則及時摁住了那人，怒道：“你是誰！”

    此時曹曦夢已經點著了蠟燭，隻見於歸手裏捉住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這家客棧的老板！

    “……別別……別殺我……別殺我……”幹屍一樣瘦的老板落在幻形的於歸手裏顫顫發抖，仿若一條風幹的鹹魚左搖右晃。

    “你鬼鬼祟祟的幹什麽！”楚狂刀鋒一轉，已經架在了他脖子上。

    客棧老板發出一聲老鼠一樣的尖叫聲：“我沒有惡意，我實在是太虛弱了，我知道你們有靈丹……我就是想來看看能不能偷一點……”

    “你怎麽知道我們有靈丹？”曹曦夢問道。

    “我……我猜的……沒有人能進入青石城一天之後還能像你們這般麵色的……”老板戰戰道：“之前來的像你們這樣的，都是帶了靈丹的，他們有時候就隨意放在包袱裏，我就……我就偷一點……但是我沒有惡意，我偷就是為了活命……我還有個小兒子，他快要不行了……”

    “我們沒有靈丹，隻有一些恢複體力的丹藥……”曹曦夢把之前煉廢的幾把丹藥索性都給了他，“你拿去吧。”因為這些丹藥用途著實不大，她隻是隨意放在腰間的藥囊裏，可能被這老板看到了，起了歹心。

    客棧老板被於歸放了下來，他瑟縮著上前，如獲至寶地把丹藥接了過來。

    宋彩彩閉著眼睛蜷縮在沈冰瞳懷裏啜泣著，看也不敢看他。

    客棧老板很是愧疚，站在那裏不動彈。

    “你還不走！”楚狂見他盯著沈冰瞳那裏看，很是沒好氣。

    “嗯……我，我就是想……想提醒你們一下……”老板低聲道，“你們進含青林前，嗯，戴個麵具會好一點，這是我聽之前的人說的。山鬼如果見過了你們的臉，就會隨時找到你們……之前就有三個執行任務的人，是睡夢中被殺死的。”

    “唔，多謝你，”沈冰瞳說著，和其他幾人飛快交換了一下眼色，隨即她聲音柔和道，“店家，你在青石城很久了吧。”

    曹曦夢會意，順便拉了把凳子給他坐下。楚狂和於歸亦站到一旁，像是在聽，又像是在防備著他跑了。

    “我家裏祖祖輩輩都在這裏，我就是一個靈人，這個客棧就是我的一切……別的我什麽也不知道了……”

    “那你應當聽說過林於荒吧。”沈冰瞳又問道。

    客棧老板畏縮道：“不，不能說她……說了我會死的……”

    “喂！東西你也拿了，不說我現在就讓你死透！”楚狂又一把將他拎了起來，可是那老板不管他怎麽威脅，就是緊閉著嘴不說話。

    “林於荒見過你，對麽？”沈冰瞳猜測道，“你怕她害你？”

    老板還是不吭氣。

    “晦氣……”楚狂煩躁地把他丟回了座位上。

    沈冰瞳急忙示意他稍安勿躁，繼續柔聲問道：“那店家，我們初來乍到，你還有沒有什麽別的要囑咐的呢？”

    客棧老板垂著腦袋搖搖頭，很快又點點頭，他怯怯看了沈冰瞳一眼，道：“隻一樣，如果發生了和平時不一樣的事，就要趕快醒過來，不然，就會死……”

    沈冰瞳立即想到了自己的夢境。

    楚狂急道：“你這老頭，嘰嘰歪歪藏頭藏尾的，什麽叫和平時不一樣的事！”

    客棧老板又不肯再說什麽了，問急了就隻會說一句：“我會死的。”

    楚狂氣得要死，要不是沈冰瞳攔著，簡直恨不得給他從窗戶丟出去！

    客棧老板拿著丹藥走了，楚狂和於歸又不放心地檢查了門窗，這才離開。

    宋彩彩受驚嚇過度，一直蜷在沈冰瞳身側，睡得極不安穩。而沈冰瞳想著夢境的事兒和老板的話，也是一夜不得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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