呻吟聲伴隨著規律的節奏，縱然林於荒未經人事，也知道那代表著什麽。

    她偷偷透過箱子的鑰匙孔向外望去，好死不死的，正對著那大床看得清楚。被強壯的男人壓在身下的女人，正是萬小荷。

    林於荒一陣心驚，婚禮尚未舉行，他們便行了周公之禮……這不合禮數啊……想不到一向矜持的萬小荷，竟然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然而還不等她臉上的紅褪下去，她便聽到了萬小荷驚慌失措的聲音：“夫君，你在做什麽……”

    林於荒急忙湊回鑰匙孔前，就聽到萬小荷慘叫了一聲，隨即整個人像是一個憋下去的皮囊一般，迅速地老了下去。

    這一幕實在是太過詭異了，若不是萬小荷的慘叫連綿不絕，林於荒幾乎以為自己是在發夢！

    隨即，那名強壯的男子站起身來，將她像抹布一般推在地上。

    雞皮鶴發的萬小荷唯有那一雙眼睛還能見得少女的光彩，林於荒與她的目光對上，驚恐地流下了眼淚來。

    萬小荷明顯一怔，一下便認出了她來。

    她吃力地將食指豎在嘴唇前，示意林於荒不要出聲。隨即，那手便無力地落在了地上。

    萬小荷望著她，嘴唇微動，一遍一遍重複著什麽，隨即雙目中的光彩像是火花散開，整個人瞬間便一動不動了。

    林於荒捂住嘴巴，淚流滿麵，知道她在說，“對不起”。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她明日就要做新娘了，她怎麽會這樣死去！

    這時，那個男人隨意穿了件衣服打開了門，兩個男人走了進來。

    “和越衡君……這次供奉來的丹爐，衡君可還滿意？”

    林於荒驚訝地發現，這個聲音竟然十分耳熟，她透過鑰匙孔看去，果然，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林揚名！

    而另外一個男人，她亦是見過的，是萬小荷的父親萬有成。

    和越衡君冷冷道：“嗯……倒是不錯，聽我徒弟說，其餘的那些，也都很是乖巧。隻不過啊，這姿色卻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林揚名急忙道：“衡君放心，我此前撿了一個純金係的丹爐，很是可人，準保您滿意，還望衡君屆時賞臉再來挑選一二。”

    萬有成也賠笑道：“這些年無主的丹爐不好找，我買下的這個，也是花了心血的，小丫頭雖然其貌不揚，好在肯努力，衡君眼看著氣色都好了許多。”

    “嗬，得了……”和越衡君冷笑，“那些丹爐，有一半多都被你們這些青石城的權貴自己消化了，當我不知？”

    林揚名急忙道：“衡君！您是知道的，那些都是沒能通過測試的女孩，那資質是入不了衡君您的法眼的，留著也是浪費……”

    林於荒感覺自己仿佛三九天掉進了冰庫裏，渾身都僵硬得無法動彈。她此前從未關心過那些未能通過測試的少女們去往了何處，原本以為她們不過尋著些好人家嫁了，沒想到竟然……

    和越衡君擺擺手：“我自然是知曉的，否則我會與你做這虧本買賣？隻是以後，容貌好看的也要多選些來……”

    “是是，這是自然……”林揚名與萬有成諾諾應著。

    “好吧，你們別傻站著了，隨我去挑挑你們用得上的，記住，每人隻能挑一件……”和越衡君說著邁步向外走去，很快，房間裏重歸於寂靜。

    林於荒顫抖著從箱子裏爬出來，一下腿軟跌在了萬小荷身邊，她將她抱起來，發覺她的身子竟然那麽輕。“小荷，小荷，你醒醒，你醒醒……”她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在了萬小荷身上，可是萬小荷脈息全無，靈氣泯滅，已經死了。

    “你不該和我說對不起的，你救了我，小荷，你救了我……”她哽咽著抱著萬小荷逐漸冰冷的屍體，試圖將她暖和過來。

    這時，門外響起了人走動的聲音。林於荒一驚，急忙又躲回了箱子裏。

    來人是和越衡君的弟子，顯然，他們對於清理屍體這樣的事情，已經習以為常了。

    “……青石城不愧是最大的丹爐培養地，今天那個姑娘，當真是不錯。”

    “嗬，我就沒你這麽幸運了，那個一發現我吸取她的靈氣，就叫得跟殺豬一樣，太敗壞興致了……”

    兩人拖著萬小荷的屍體，閑聊著走了出去。

    林於荒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女塾的，等她回過神來時，她站在女塾旁的含青林裏。

    她多年的信仰與親情在此刻驟然坍塌，原來，女塾的女孩兒，都是青石城的權貴從各地搜羅來的丹爐，等級越是往上的，得到的丹爐就越好，以後供奉給上界的大能們，便可以換取一些好處。剩下的，就被他們自己享用了。

    她甚至可能不是被人從荒野中撿到的，而是被買來的。

    難怪青石城雖然所處的地方靈力薄弱，城中又無甚生產，那些人卻可以修為不斷進階，還過著富足的生活……

    林於荒有些恍惚，她一時想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麽。自己這麽努力，付出了這麽多，最終就是為了變成貢品死在男人的身下？

    既然如此，她還不如現在就死了！

    她的手中，握著從和越衡君那裏偷來的一把短刀，她望著刀身上自己哭得紅腫的眼，低聲道：“我縱然是死，也不會委身給你們這群混蛋。”

    可她剛把刀架在脖子上，就看到一輛馬車駛入了女塾的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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