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入心髒的十字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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闋舍宮藏於浩瀚雲霄,匿其身仙氣流光,仿佛空中騰飛的巨大島嶼,高聳入雲,氣魄宏大,莊嚴肅穆。
四層大殿飛簷四出,廊腰縵回,簷牙高啄,金鱗金甲,近有仙池流淌,遠有九宮星宿,更顯神秘而安靜。
大殿四周,靈樹參天,菩提樹葉飄飄然落於地麵,微風輕輕一佛,頃刻消失不見。
兩道曼妙倩影施施然,一襲黑氅曲裾長袍,一襲豔麗霓裳羽衣,款步姍姍,裙袖飄逸,娉婷嫋娜,仙姿綽約。
“宮宴,到時我會回來參加。”
天上一日,三千世界一年,隻剩半月,也足夠千媱再完成幾個任務,因此她沒想過放下時間。
玉蟬此時有勸說的心思也啞口無言。
千媱看起來溫潤柔和好說話,但真等意見有了分歧,說一便是一,別人說再多也是浪費口水。
果斷又決絕。
讓玉蟬內心焦躁又添了幾分。
千媱目光遙遙望著天際,忽然輕聲道:“你不必擔心我。”
玉蟬聞言,轉頭凝望她的側臉,似乎在質問,你還知道別人會擔心?還以為你認為別人也與你一樣,一腔孤勇,沒有感情。
怎麽能不擔心?
又怎麽會不擔心。
菩提樹葉鋪滿八仙石桌,千媱撚起一片,目光清淺:“在人界四處遊走千百年,漫長,平凡,或複雜,沒有你想象的危險,我亦不覺得乏味無趣。”
相反,她遇到過很多有意思的人,好玩的事,它們吸引著她。
千媱坦然自若,接著道:
“所以,我隻是在做我喜歡的事,我很自私,所做的決定不全是為了他,所作所為都我一人承擔,我不想打著他的名號,宣揚無私或偉大,你不必因此心生感動乃至歡喜。”
玉蟬忽然眼角酸澀,心中漲滿。
她怎麽會不懂千媱的意思。
“你要走了?”她見到千媱出地下宮殿前拾取了一隻骨瓷倒鈴,此時卻是說這些。
千媱點頭。
聊了許久,她是該走了。
兩人相對無言,玉蟬擋也擋不住,渡化的事幫不了忙,隻能在天界盡量幫助隱瞞。
最後,玉蟬眉宇間鍍上淡淡憂愁,欲言又止的模樣:“走前,去看看紫妧仙子吧。”
“她對你…”玉蟬話音落下,嘴裏酸酸的,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於是改了口接著道:
“她也確實鬧騰,囂張跋扈小公主的稱號真不是白來的,這幾百年,更是沒個停歇,逢時便來闋舍宮,次次不見著你,氣的要命,那扇殿門也不知被她鞭子抽碎多少回,你所坐的石凳也是,遭夠了殃。”
玉蟬似開玩笑輕鬆說完,想到什麽,低聲總結了一句:
“像你一樣,倔脾氣。”
這南海公主紫妧仙子與千媱上神可謂是不打不相識,掐架掐了整整幾萬年,從天界掐到凡間,從八荒掐到四海,無止無休,二者公認仇敵的關係更是傳遍三界每一個角落。
三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千媱從小就被稱作是別人家孩子,乃聲名遠揚的虛無山桐柏道人最得意的獨女,僅七萬歲便修得上神,在三界絕無僅有,史無前例。
最重要是這千媱上神不僅不高傲目中無人,還十分乖巧,見仙者便禮貌道好,也不仗著自己修行高輕視其他修仙者。
而這懂事的上神,又有兩件興趣愛好最為出名,與眾不同,廣為流傳。
一是釣魚,二為打賭。
幾萬年前,風和日麗的一日,千媱禍害完北海的蝦兵蟹將又悠悠晃晃招搖飛去南海,老氣橫秋的模樣也是無人不識。
誰料到,那下的魚餌過於厲害,直接將南海鎮宮的萬年神龜釣上來。
紫妧仙子得知此時,當場就炸了,她脾氣火爆,自以為被挑釁,降了威嚴,別著用千年鱗片搗騰出來的鞭子,硬是將千媱圍著近千萬裏廣闊的南海追著抽了一圈。
千媱乃堂堂有名的上神,自然不可能跟一個毛頭小孩計較,這說出去多可笑啊,卻也是大大方方誠懇道了歉,將鎮海神龜給還了回去。
可五公主不依不饒,這種事怎麽能簡單道個歉就完了?起碼得讓她抽一頓才算完。
千媱自然不可能有動手的心思,一時好玩心起,便揚言道:不如打賭,誰能先騰雲駕霧到達北海,並且將淩陌君藏在寶箱裏的夜明珠偷一顆出來,誰就聽誰一言。
此後這事便在天界沸沸揚揚傳開。
後來,兩人打了個平手,這也在眾仙意料之中。
千媱贏一個初生毛犢的小仙子,是易如反掌的事,隻是傳出去還以為斤斤計較故意欺負人家,對名聲不好,輸了會被當成不屑跟人賭,又或是不知情的肆意嘲諷,萬年難出的上神,現連區區一小仙子都比不過。
而平手,意義就不同了。
*
參天菩提樹下落葉紛飛,八仙石桌旁,隻剩千媱一抹孤影佇立,巋然不動。
她記性極好,所有畫麵就像放映機裏的碟子般生動,一如往昔。
最終,仙氣玄光一衝天,原處空無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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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靄籠罩著屻沉枯林,空氣潮濕晦暗,枯木啞樹下,矗立殘碑斷碣的墳墓,七零八落,一眼望去,竟是沒有盡頭。
藏匿夜色中的烏鴉忽然受驚,尖銳叫聲掠過樹枝,接連密密麻麻大片飛起,打破靄靄沉沉的寂靜。
一口不起眼的棺材內,兩道身影抱膝相挨著,目光小心翼翼,聲若蚊蠅。
“秋月,待會我到西邊放火,先去把人引開,你趁亂將小宇救走。”
被叫做秋月的少女,人如其名,看到第一眼就要讓人聯想到秋天的月亮,她的眉眼如一彎弦月彎起,清澈明媚,容色皎若秋月。
哪怕此時故作鎮定,實則慌張不已,唇畔上也掛著兩枚可愛的酒窩。
她抓住徐麗的手,問道:“那你呢?那群妖怪鼻子靈感,能聞出味道,你要怎麽逃出來。”
“沒事,不用擔心我,”徐麗安撫地笑笑,拍了拍斜挎在削瘦肩上,類似於裝滿工具的小破布布包。
“獵人的技術我還是有點的,相信我吧。”
秋月滿是感動,千言萬語匯成一個感激的眼神,兩人難舍難分抱住。
“如果我和小宇成功出來了,就到這裏匯合,我們會等你。”秋月目光堅定道。
寒夜森森,鴉默雀靜,數座高聳的尖塔城堡矗立深林,錯落的古堡為哥特式風格,坐居這片大陸最黑暗潮濕的角落,在一彎巨輪壓頭般的圓月下,更顯陰冷壓迫。
與森冷死寂的原始古林相比,古堡諾大的大廳裏,就被襯托的熱鬧極了。
觥籌交錯,香檳玫瑰,穿著華麗禮服的性感美女,曼妙扭動身姿,身著燕尾西服的男人無一不光鮮亮麗,舉手投足皆是貴族紳士風度,亦或是身穿暗黑的衣袍,籠長的袖子與帷帽相連。
相談甚歡的宴會,奢華與虛偽並存。不同的是,貴賓宴客臉上都帶著麵具,或絕世或醜陋,或低調或張揚,怪招迭出。
或許那些相對於人類而言不被稱做香檳,說猩紅的鮮血較為合適。
這是一場弑殺飲血的假麵舞會。
------題外話------
最近,靈感不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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