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零:為韓啟山設陷,捎帶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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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誰?是人是鬼?”原本麵如死灰,隻等著自己死刑日期趕快到來的韓啟山乍一看到蕭正宏,一張臉頓時變得比死灰更為駭人。
一向不信邪的他,此時此刻,被嚇得心髒病差點要嚇出來了。
帶著腳鐐手銬的他,猛然向後一頓。
手銬將他的手脖子都勒出血痕來了,他卻渾然不覺。
“你到底是誰?”再問一次,韓啟山的嗓音都顫抖了。
“我嗎?”蕭正宏笑了。
這一笑,將他骨子裏那兩分根傳承了韓啟山血脈的根深蒂固的邪惡,給展露了無遺。
縱然,蕭正宏從未見過韓啟山。
但他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的笑容,一定跟尋常時候的韓啟山很像,非常像。
“您覺得我像誰?”蕭正宏又問道。
“……”韓啟山。
這一時刻,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麽滋味兒。
他韓啟山一生之中惡貫滿盈,講真話,他從來沒怕過什麽,縱然是現在被關在軍事刑拘所內,他依然心存邪性。
哪怕程湛程輔庭以及蕭墨蘊都一在的在向他傳遞,他們不會輕易放過他,不會輕易讓他這麽快死掉,而每次,他也驚魂未定,因為他不怕死,他怕活著受折磨。
但,他也隻是害怕那一會兒。
一旦蕭墨蘊程湛程輔庭對他的審訊完畢,將他關押在暗無天日的黑屋子裏的時候,他又露出了陰辣的笑容。
他總是在沒人的時候嘲笑蕭墨蘊程湛程輔庭他們:“畢竟是不夠狠心!光是說一說嚇唬嚇唬我罷了,到頭來呢?還不是公事公辦將我判了死刑?以為我韓啟山怕死嗎?哈哈!人生所謂成王敗寇,我敗了,自然是要死的,可我死的值啊!想我韓啟山一生之中做了多少寬大快我心的壞事兒?禍害了多少女人?更何況我還成功的把你們鐵三角一般的三兄弟給攪和的,一死,一老,另一個最厲害的則是永遠也回不了帝國,而且,我還禍害過他的女人!啊哈哈哈!”
暗夜裏
韓啟山總是如此之狂放,想到就算是自己被槍決了,自己的這一輩子也劃得來。
所以,他不怕什麽。他什麽都想的透,哪怕死蕭墨蘊程湛程輔庭要折磨他呢。
他心裏也有譜:難不成你們還會比我更有折磨人的方法不成?
好啊,拭目以待。
被刑拘的韓啟山依然能這麽狂放的拭目以待。
可再怎麽拭目以待,他也沒想到他會等來一個和他相貌酷似,和他神情酷似,並且,和他那骨子裏的陰森惡毒都酷似的年輕男人。
這就仿佛,他韓啟山突然重生到三十歲一般。
這會讓一個將死之人雀躍。
不由自主的心生希望,更或者確切的說,心生妄想。
有了再一次妄圖的動力。
人,就是貪婪的動物。
但,在貪的同時往,所有人哪怕精明如韓啟山這樣,也不會想到,這是世上,左右的貪者,幾乎都會葬送在貪這個字眼上。
蕭正宏陰森森的笑看著韓啟山,他知道,他一定觸動了他。
他在進一步試探自己的父親:“您這一聲,沾染過多少女人,您記得嗎?”
韓啟山肆無忌憚的笑,這個時候的他已經回複了繼續平靜,平靜中孳生的是另一種瘋狂激動,他說話的語氣都帶著一種輕飄:“我韓啟山的確算是個采花大盜,此一生中,沾染的美女無數,我數也數不清。”
“很好!”蕭正宏笑的更加像韓啟山了:“那您應該知道,是男人,沾了女人就有可能留種。”
“而你!”韓啟山也笑了,笑容和蕭正宏一樣:“正是我留在別的女人肚子裏的那個種。”
“正確。”蕭正宏坦然承認道。
“而且,我留下的這個種,很優秀,很像我。”韓啟山看似在誇蕭正宏,實則是在誇自己,更是在對立在一旁的蕭墨蘊示威。
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自己的兒子是用什麽方法讓蕭墨蘊帶著他來看自己的父親的,但,無論是什麽方法,韓啟山都知道,自己的這個種,很有辦法。
“……”蕭正宏不語,麵對著韓啟山,朝他挑挑眉,笑。
好像是一種暗示。
在暗示什麽呢?
暗示因為蕭墨蘊在,所以有些話,他不能說的太明白?
韓啟山一下子便看透了兒子的心思,真不愧是自己種啊,心思隻縝密,之陰毒都和自己一模一樣。
“哈哈哈哈!”韓啟山突然仰頭笑了,絲毫不估計蕭墨蘊的存在。
“韓啟山!你猖狂什麽!”這個時候,蕭墨蘊適當的嗬斥韓啟山。
“你害怕什麽呢?”韓啟山問道。
“我怕你?”蕭墨蘊反問,繼而不出聲了。
韓啟山的心中越發的得意,繼而以感慨的語氣說道:“真想到!我韓啟山怎麽也沒想到。”
“沒想到什麽?”蕭正宏不明所以的問道。
“我韓啟山竟然也能留有這麽好的種,像我!實在是太像我了!孩兒,你是怎麽知道我的?”韓啟山問道。
“因為蕭遠清告訴我的。”蕭正宏如實回答道。
“什麽!”韓啟山聽到這話,心頭猛一震驚,竟然是一種喜懼交加的感受,說實話,這一時刻,他感受到了一種折磨。
一種希望並存著恐懼的折磨。
原來,折磨在這裏,他竟然是蕭遠清養大的那個孩子。
蕭遠清竟然沒有弄死他!
竟然把他養大了,是要養大他然後讓他來報仇的嗎?
“你母親是夏之美。”韓啟山陰森森的臉色問蕭正宏道。
“是的。”蕭正宏的語氣也變得陰森森的可怕:“你沒想到吧,我竟然是蕭遠清養大的,我不僅僅是蕭遠清養大的,我的母親夏之美還告訴了我一些關於你的事情。”
“關於我?”韓啟山冷笑:“你母親說我什麽?”
“說你給蕭遠清帶了綠帽子。”
“哈哈!”韓啟山笑的淫邪。
“還說你……”說到這裏的時候,蕭正宏的眼神給了韓啟山一些暗示,當然了這個暗示是不能讓蕭墨蘊看到的。
“還說你,有風濕性心髒病。”
風濕性心髒病,換而言之,就是風濕熱活動造成的一種心髒病。
韓啟山一愣。
他沒有這方麵的疾病,他的心髒一直都很好,蕭正宏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呢?
“所以,韓啟山。你說你作惡一輩子,要了我媽懷了我,卻又甩了她,現在你的惡報終於來了不是?風濕性心髒病意味著什麽你知道嗎?濕熱,不通風,如果細菌或者病毒感染導致你發燒的話,心髒病立即複發。韓啟山啊韓啟山,你有的在監牢裏受這樣的折磨呢。”蕭正宏說的陰陽怪氣。
韓啟山卻聽到了猶如太陽強光一般的希望。
原來!
原來竅門在這裏。
兒子終究是兒子,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終究是傳承了自己的血脈的自己的種,韓啟山在想,蕭遠清這一輩子肯定沒少在這個兒子麵前說他韓啟山的罪行。
包括他那個母親夏之美。
應該也沒少說吧?
可他們都忽略了一點,親生的,骨子裏留著同樣的血液的,能一樣嗎?
“三哥,韓啟山這個老賊的下場你也看到了,下次我一定想辦法給他換一個陰暗潮濕的監所,讓他好好的享受一番,這樣的話,你就可以回去跟四媽交代了吧?”
“那是!”蕭正宏陰邪的笑道:“下次,我還要看看他被風濕病折磨的樣子,親眼看到更好。”
然後一回頭,看著韓啟山說道:“走了韓啟山,你好好在裏麵享受吧。”
“等一下!”韓啟山狀若痛苦的說道。
“怎麽?求我救你出去?你覺得可能嗎?我來此的目的,就是要看你的下場的!”蕭正宏突然凶狠的說道。
“不,不是的!我,作為父親,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很樂意把我的名字告訴你,你聽好了。”蕭正宏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蕭!正宏!”
“蕭?”
“對,蕭遠清的蕭。”蕭正宏重複了一遍。
韓啟山點點頭,沒有太大反應,而是話題轉向了其他:“我蕭遠清一生女人無數,留下的孩子有很多我都沒見過,或許這一生之中再也見不到了,但我見過的還有三個,阿宏啊,你恨我我知道,可你那三個兄弟姐妹和你沒仇,你要去和他們相認啊,他們畢竟是你的親人。”
此時此刻的韓啟山,被蕭正宏的那一通暗示之後,腦筋裏突然開了竅。
終究是親生的父子,哪怕他在蕭遠清那裏長大,哪怕他從未見過他,可見了一麵,卻在想方設法要救他。
那麽以此類推。
他其他的孩子們呢?
他們終究是同一個父親所生。
有道是,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在這個時候,既然阿宏來了,那麽,他就又有了翻盤的機會了。
他一定要糾集他能用到了所有力量。
“你說什麽?”蕭正宏愣愣的問道。
關於這個,蕭正宏是真的不知道。
他陡然一轉身,看向蕭墨蘊,一臉的疑問。
“他有兩個女兒,一個叫程皓珊,另一個叫赫連藍汐,分別是兩個女人為他所生,他和他的正妻還有一個兒子。”不等韓啟山說什麽,蕭墨蘊已經替韓啟山補充說明了。
然後,蕭墨蘊又對韓啟山說道:“韓啟山,這樣也好,省的到時候你的屍體沒人收。”
蕭正宏又回頭陰鷙的看著韓啟山。
兩個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秒鍾。
仿佛,彼此明白了對方一般,至少韓啟山是這麽認為的。
“好。我知道了。”蕭正宏笑道。然後起身走了。
出了提審室,蕭正宏突然有點想要作嘔。
“三哥,你怎麽了?”蕭墨蘊關心的問道。
蕭正宏扶牆彎腰幹嘔了兩下,才又起身,一臉的蒼白,麵上有一種極其難看的厭倦之色:“蘊蘊,你三哥我活到三十二歲了,卻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樣惡心我自己。”
“啊?”蕭墨蘊一時間沒理解。
“長這麽大我第一次見韓啟山,我知道我像他,因為太多人的告訴我,我像韓啟山李,包括神情都很像,可今天我見到的真人韓啟山仍然是惡心到我了,這是我第一次見一個麵部長相就跟一頭貪婪狡詐的狼一樣的邪惡麵相,那麵上不僅有邪惡,還有一種淫邪的狡詐,他還長了一嘴黃牙,牙齒還有點尖。這樣子,就更像一頭狼了。陰毒的狼,我,蘊蘊,我怎麽會是這樣人的兒子,我怎麽會像他?怪不得柳柳害怕我,怪不得碧雲害怕我。”
一向有點混不吝的蕭正宏,在這一刻,突然變得有些無助,有些虛弱。
“三哥,你不會是他,你永遠不會是他。”蕭墨蘊心痛的安慰蕭正宏。
“蘊蘊!聽好了,如果三哥有一天真的變成他,哪怕有他那一點點趨向……”
“我會殺了你!”蕭墨蘊說的一點都不是開玩笑的話:“那怕爸爸已經老了,他已經殺不動你了,可我,我和阿湛,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好!有你這句話,三哥就放心了。”蕭正宏突然抱住了蕭墨蘊。
這一刻,他怕。
因為自己身上流著韓啟山的血液,因為看到了韓啟山真是邪惡的一麵,又因為在沒見韓啟山之前知道了韓啟山曾經慘無人道的綁架手無寸鐵的廖碧雲,以及綁架更無反抗能力的才五歲的柳柳的時候。
蕭正宏怕有一天,自己也會是這樣。
從這一刻開始,他要時時刻刻的警醒自己。
並且,他要堅持每天給蕭遠清打電話。
在沒有這一刻,他有那麽渴望天天在蕭遠清的身邊,雖然會和蕭遠清吵架,雖然會搜刮蕭遠清的錢財。
可他的心,內心深處,是安寧的。
想到這裏的時候,蕭正宏滄桑的笑了一下,然後對蘊蘊說道:“我想蕭遠清了。想給他打電話吵架。”
“想他的時候,就打給他吧。哪怕是和他吵架呢,對他來說也算我們盡一份孝心了。”蕭墨蘊知道,此時的蕭正宏心裏正脆弱。
“孝心?”蕭正宏笑,一想到孝心,他馬上說道:“裏麵這個,才是我獻給爸爸的最好的孝心,從這一刻,計劃開始。”
“三哥,如果你後悔的話,就告訴我一聲,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太折磨了。”蕭墨蘊不知道蕭正宏是什麽滋味,但她卻知道,麵對自己親生的父親,哪怕從不認識呢,可這一刻,心裏肯定不好受。
“永不後悔!”
蕭正宏猛然一抬手,對蕭墨蘊轉換了話題說道:“蘊蘊,可不可以把阿湛的那個副官傅遠借給我用一下午?”
“你幹嘛?”蕭墨蘊問道。
“來到雲江,一時半會又走不了,我得買買個車先開著,總不能動不動就開你和阿湛的車吧,還是我自己有車方便,我自己有車,我就可以天天帶著我小外甥女去兜風了,而且,我想見……”
“我再說一遍,廖碧雲有男人了,他男人富可敵國!”
“……”蕭正宏。
半晌,他沒好氣的說道:“你借不借!”
“走吧,帶你看看阿湛有沒有什麽事情要吩咐她。”蕭墨蘊帶著蕭正宏朝程湛的辦公大樓走去。
尚未進樓,便看到程輔庭和廖秋語來了。
“爸,秋姨。你們怎麽來了?”蕭墨蘊問道。
“也沒什麽事,剛才又去提審韓啟山了?”程輔庭問蕭墨蘊。
但眼睛卻看著蕭正宏。
“伯父。”蕭正宏依然是有些慘然的臉色:“我從沒想過,我和他的相見,竟然是這樣的場合,我也從未想過我見了,會有多惡心。”
“阿宏。”程輔庭語重心長的說道:“你不該卷進來。”
“伯父,您怎麽和蕭遠清說的話一樣!我不愛聽!”蕭正宏直言說道,然後又看了看蕭墨蘊:“快去幫我問,傅遠有空沒空。”
“誰找我?”這個時候,傅遠正好出來。
“給我當一下午司機如何?”蕭正宏問道。
“憑什麽!”傅遠對蕭正宏沒好感,因為他太像韓啟山了。
“就憑我現在和柳柳的關係,比你好!”蕭正宏一下子便能抓住傅遠的軟肋。
“……”傅遠。
一旁的程輔庭笑了,還是這樣的蕭正宏看著陽光,讓人舒心,他笑問蕭正宏:“阿宏,你讓傅遠帶你去幹嗎?”
“買個車,自己開著方便,無論是去蘊蘊那離,去接柳柳放學,帶我小姨去相親,還是去看我小媽,就算是以後跟他……也是很方便嘛。”蕭正宏最後說的那個他,是指韓啟山。
“去吧,如果沒有錢的話,伯父有,你秋姨也可以給你。”
“放心吧,我搜刮了蕭遠清十個億。”蕭正宏一邊說著,便已經扯了傅遠走人了。
“……”程輔庭。
轉而問蕭墨蘊:“十七個孩子,都是這麽稱呼爸爸的?”
他簡直不可思議。
蕭墨蘊卻默認的表情,繼而轉回話題:“爸,您找我和阿湛到底什麽事?”
“嗨!”
廖秋語說道:“這不你爸爸今天閑來無事,非要來軍區看一看,說白了,就是一個星期沒見你和阿湛了,有些想你們,昨天晚上沒看夠,今天再來看你們唄。”
蕭墨蘊笑了。
老頭兒的確老了。
“走吧爸。”蕭墨蘊一邊說著,一邊手扶著廖秋語便進了程湛的辦公室。
此時此刻,程湛在看公函。
這兩天處理的都是關於蕭遠清的。
因為他,以及父親的態度是一邊倒的傾向蕭遠清,以至於,整個帝國所有的軍區表現出來的聲音都是迎接蕭遠清回來。
這是個好現象,隻不過,內心裏,誰在想些什麽卻不得而知。
正在想著這些事情,程湛看到蕭墨蘊和程輔庭以及廖秋語來了,他立即起身:“爸,秋姨,你們怎麽來了?”
“阿湛,爸爸想和你談談你蕭爸爸,可以嗎?”程輔庭突然問道。
其實這兩天他都想和程湛談了,隻是想著不著急,什麽時候空下來閑聊就可以,隻是,剛才聽到蕭正宏蕭遠清長蕭遠清短的叫,又聽到蕭墨蘊說,家裏十七個孩子都是這麽稱呼蕭遠清。
程輔庭便十分的好奇。
二十年沒見的兄弟,越是勝利在望要迎接兄弟回來的時候,程輔庭越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那位誤會了二十多年的兄弟蕭遠清。
“好啊。”程湛答應道。
“蘊蘊,你和秋姨出去軍區裏轉一圈好不好?”程輔庭又問道。
“好。”蕭墨蘊爽快的答應,於是,摟著廖秋語的胳膊又出去。
辦公室內,程湛鄭重的看著程輔庭問道:“爸,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就連蘊蘊也不能聽嗎?”
“也不是,就是覺得奇怪,因為剛剛爸爸發現,蘊蘊和阿宏都是直呼你蕭爸爸的名字。”
“哦,這個啊!”程湛笑了。
程輔庭發現,兒子這樣的笑容裏帶著一種陽光的幹淨,帶著一種年輕的朝氣,還帶著一種生活的氣息。
這個平時的兒子不一樣。
兒子掌管軍區已經好幾個年頭,二十幾歲的年齡,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和卓絕的軍事才能,掌管偌大軍區,說實在,兒子有些少年老成了,他常年不苟言笑,一副冰冷模樣。
可,隻有他這個做父親知道,兒子之所以不苟言笑,是因為身上的擔子重,兒子之所以冰冷模樣,是因為一定要在軍營之中給萬千個部下那淩厲的君威。
以至於,長年累月的,他已經養成了這樣的習慣。
可,一次加國之行,竟然讓他找回了那一抹極具生活氣息的笑。
難道是加國那位老梟雄傳遞給兒子的?
這絕不可能!
程輔庭隻和蕭遠清分別二十年而已。
而他和蕭遠清認識了已經快五十年了,從十幾歲開始就在一起打仗了。
蕭遠清,他還是十分了解的。
程湛仿佛看透了父親想什麽似的,悠悠的對父親說道:“我知道,您所了解的蕭遠清,清高孤傲,對人對事一向都是寧死不低頭,哪怕他被人誤會,卻從不解釋,因為對他來說,開口解釋一個字,都是一種示弱的表現,他從對人示弱,從不怕被孤立,他有足夠的信心穩住自己心神。對嗎?”
“你蕭叔父的確是這樣孤傲的人,所以我才沒明白,為什麽子女這樣不尊重他?”程輔庭不解的問道。
程湛又笑了,笑的是一種回憶:“何止他的子女,就連他家的傭人,對我蕭叔父都是極為的不敬,叔父在和蘊蘊吵架的時候,家裏的傭人可以明目張膽的出來袒護蘊蘊,而控訴叔父的不是,如果他的任何一個孩子在和他吵架吵的不可開交不分上下的時候,家裏的傭人都躲起來,生怕濺身上血似的。”
“啊?”程輔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偌大的蕭家大堡,竟然能如此沒大沒小。
“可是爸爸,您不覺得這樣很有趣,而且彰顯了叔父袒護弱小的強大心境嗎?”程湛以佩服的五體投地的語氣以及享受其中的語氣繼續說道:“蕭遠清他,會養花,會彈古箏,對生活其實很有熱情,而且對孩子,對家裏的傭人,但凡是家事之中的事情,他向來不拘一格,就包括他對他那些非親生子女,都有著極大的疼愛,那種疼愛,不是寬容包容下的疼愛,就是疼愛。和親生的沒有區別。”
說道這裏的時候,程湛已經是滔滔不絕了,他極少數說這樣多的話,這一刻,他卻是一吐為快的樣子。
“他的子女們雖然都喜歡和他吵架,卻每個人,十七個子女,沒有一個不疼愛他的。不僅如此,他的十七個子女都很團結,兄弟姐妹之間哪怕不是一個媽生的,哪怕既不同母有不同父親,他們卻親如一年同胞。他們的那種親,不是體現在話語裏,而是體現在爭吵之中的。”
“在偌大的蕭家大堡內,看似每天雞飛狗跳,其實,那真的是一種樂在其中生活。我親眼看見叔父的書房裏放著一家古箏,他告訴我,茹姨愛聽滄海一聲笑,所以他就彈給她聽,而那架古箏現在已經蒙上了一層灰塵,足可見,茹姨不在他身邊的這幾年,他根本沒碰過古箏,更或者說,不敢碰?”
“我在想,如果不是因為有這些十七個孩子們在他身邊超啊鬧啊,分散他的情感的話,失去茹姨二十年的叔父,是不是早已經發瘋或者狂魔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僅僅隻是性格暴戾古怪?而且我在那個家裏想的最多的便是,以後我的家庭也要像他那樣,縱然是統禦萬千軍馬的大將軍,回到家裏,不也是一個普通又尋常的父親嗎?在父親麵前,孩子如果一味的聽話,一味的守規矩,那麽這個家中顯然十分無趣,隻有那種又吵又鬧的家庭,才是真正的家庭溫暖吧?”
家庭
這是程湛在跟父親回憶他在加國這一個星期的時候,用的極多的一個字眼。
這讓程輔庭極為震撼。
很顯然,和蕭遠清比,他沒有做到這一點。
他知道,兒子一直都向往那種家庭和睦,不是表麵上的和睦,而是內心裏的和睦哪怕表麵上吵吵鬧鬧的氛圍。
兒子之所以如此喜歡蘊蘊,都跟這有著一定的關係。
這一時刻,程輔庭感慨頗多:“兒子!爸爸向你保證,等你蕭叔父回來的時候,我們程家跟他們蕭家多走動,爸爸一定多多向蕭遠清請教,如何讓家庭熱鬧起來。”
“蕭叔父心中最大的牽掛,便是茹姨。”程湛不無擔憂的說道。
他暫時還沒告訴父親,蕭遠清其實不願意回來,不屑於回來,更不屑於和程輔庭和好。
父親畢竟六十大多快七十歲的認了,他不想打擊父親。
“說道小茹。”程輔庭又相琪一件事情:“阿湛,偶爾聽你馨竹阿姨提了一句,說是你茹姨在冷勝軍那裏主持喪事?”
“嗯。”程湛點頭:“冷勝軍就冷婉一個女兒,本就是剛回國,對國內又不太熟悉,冷棟冷嫻也和冷婉一樣在父母親的喪屋裏守喪,其餘的事情全都落在冷鋒的身上,茹姨畢竟是冷禦軍的妻子,這個時候,就算是為了冷鋒她也不可能不管,畢竟死人為大。”
“既然死人為大,我們該去一趟,權當我了你茹姨。”程輔庭看著兒子,說道。
他對冷勝軍並不熟悉,而且冷勝軍又是真正意義上的通敵叛國,而且陷害兒子兒媳婦,本就是罪有應得。
可,再怎麽找,這中間不是隔一個顧馨茹和冷鋒的嘛,不為死人,為活人,程輔庭決定還是去看一下的好。
“嗯,原本也是打算的明天去。”程湛說道。
“明天叫上爸爸和秋姨。”
“好的,爸。”程湛答應到。
程輔庭起身走了:“爸爸不耽誤你工作了,和你秋姨先回家。”
“爸,讓傅遠送你們回家。”
“不了,傅遠跟阿宏一起去買車了,一會兒警衛員送我們回去。”程輔庭說著便出了程湛的辦公室。
室外,廖秋語和蕭墨蘊還在散步。
婆媳倆有說有笑,看到程輔庭的時候,兩人都站住,廖秋語好笑的問道:“和兒子談什麽呢,還這麽神秘。”
“我在問阿湛,怎麽能向你爸爸請教,把一個家庭弄得又雞飛狗跳又溫暖無比。”程輔庭老小孩一般的看著蕭墨蘊。
“噗!”蕭墨蘊笑了。
送走了程輔庭和廖秋語,蕭墨蘊又在程湛的辦公室裏等了程湛大約一個小時,她就那般坐在程湛的對麵,靜靜的看著男人在辦公室。
穿著軍裝的男人一絲不苟辦公的樣子讓蕭墨蘊很著迷,男人的五官很清正,棱角很分明,而且,著棱角分明又清正的五官裏,現在又多了一份包容性的柔和。
越看越著迷。
可是,男人工作的樣子太認真,根本沒有發覺她在偷看他,審視他。
直到,一個多小時候,男人才將公務處理完。
抬頭,看到小女人還在拖著腮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他喟歎一笑:“我在這兒嘔心瀝血的謀劃著怎麽樣能讓你家的蕭遠清和顧馨茹大美女大團圓,而你倒好,竟然在這裏偷偷觀察了審視了我一個多小時,請問你眼睛酸嗎?累嗎?餓嗎?”
蕭墨蘊色色的揉了揉鼻子,吳儂吳儂的說道:“想聽實話嗎?”
“說!”男人將文件合上,認真的看著她。
“你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嗎?秀色可餐,你長得這麽美,我看了你自然是不會餓的啦,也正因為如此,你美的跟一朵花兒似的,我看了你隻會覺得養眼,怎麽可能還會累的,更不會眼酸好不好。”
男人!
什麽時候,他一個錚錚鐵骨的軍區少將,竟然變成了一朵花了?
“看我回家怎麽收拾你,讓你知道知道,什麽是花兒,什麽是辣手摧花!”
“饒了我吧,老公。”女人立即求饒。
“不可能!”男人憤怒的說道。
“咱們好幾天沒帶女兒卻出去吃東西了。”女人以轉移話題來轉移老公的憤怒。
果然,男人想了想:“……”
還真似的,一個星期沒在家,都是傅遠接送柳柳,現在回來也兩天了,是該帶著閨女出去吃個肯德基了。
“走,回家帶閨女去。”男人一摟媳婦兒,說道。
自從加國回來之後,男人就特別喜歡那種家庭的氛圍。
都是被蕭遠清熏陶的。
夫妻倆回到棲廬公館的時候,外出買車的蕭正宏已經回來了。
蕭墨蘊和程湛兩人看到院子裏停著一步嶄新錚亮的漢蘭達的時候,就知道,這是蕭正宏買的新車。
“你哥可真夠快的。”程湛笑道。
來到玄關處,就看到蕭正宏席地而坐,正陪著同樣席地而坐的柳柳在做什麽?
倆人走進一看,原來是蕭正宏給柳柳帶回來的橡皮泥,小人書,還有水彩筆,以及宣紙。
“幹什麽呢柳柳?這麽專注。”蕭墨蘊看著穿了一身肥肥闊闊豹子皮連體衣的柳柳撅著個小屁股,在地上認真的擺弄著。
豹子皮上還有一條尾巴。
可愛的簡直不要不要的。
“爸爸媽媽,你們快看,舅舅給我買了很多很多玩具,還給我買了漂亮的老虎衣服。你看呀媽媽。”小姑娘高興的跟什麽似的。
“有沒有謝謝舅舅啊。”蕭墨蘊笑問道。
“有。”柳柳答應著,蕭墨蘊和程湛已經來到了柳柳麵前,宣紙上,柳柳用橡皮泥正在捏著小人兒。
“爸爸,媽媽你們看,這些都是我做的,以前老師布置家庭作業的時候,讓我們畫爸爸媽媽,可是我沒有,現在我有爸爸媽媽了呀,媽媽你們看,我捏的像不像?媽媽這是你的長頭發,這是你的漂亮裙子,爸爸你看,這個綠色的像你的軍裝。”柳柳滔滔不絕的說著。
心中感受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
看的蕭墨蘊和程湛都愣了。
雖然和柳柳一直生活在一起,可今天,才是真真正正第一次感受到那種有孩子的,有三口之家的真是感覺。
包括舅舅,都看愣了。
這個晚上,蕭墨蘊,程湛,柳柳,包括舅舅,姨奶奶,以及甄媽都沒在家吃飯。
而是集體去吃了肯德基。
雖然小姨甄媽舅舅以及爸爸都太愛吃肯德基。
可,柳柳和媽媽愛吃。
看著蕭墨蘊和柳柳吃的這麽歡,其餘的四個人也頓時變得有食欲起來。
“你說你個柳柳,中午的時候,那位劇組的溫叔叔才給你買了薯條炸雞什麽的,你怎麽還吃不夠呢?”顧馨竹看著柳柳,數落她。
她主要是害怕小孩吃這些不好。
“嘿嘿嘿。”柳柳笑的奸詐極了:“溫叔叔巴結我呢?”
“為什麽呀?”蕭墨蘊不解的問道。
“溫叔叔因為好多天都沒見小姑姑了,所以問我小姑姑現在好不好。”小孩子一句無心的話,讓蕭墨蘊立即意識到,溫一斐和程洢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自從加國回來的這兩天,她都在忙,也沒時間過問溫一斐和程洢的事情。
心裏想著,有時間了,一定要找溫一斐談一談。
翌日
蕭墨蘊和程湛兩人先去部隊上處理了事務之後,便帶上顧馨竹,蕭正宏,以及程輔庭和廖秋語六人一起去了冷勝軍的家。
這是他門第一次來這裏。
冷勝軍家和冷宅相隔不遠。
但是,論氣派程度卻遠遠不如冷宅。
而且,家裏因為同時死了兩個人的原因,顯得一片陰森,宅院外麵也並沒有前來吊唁的車輛。
六人一同進去,都已經顯得氣派多了,顯得給這個家撐了不少場麵。
看到六人的到來,顧馨筎很意外。
“輔庭,秋語,你們怎麽來了?”
她主要覺得,冷勝軍畢竟是畏罪自殺,不值得這些人前來吊唁,包括他自己,也是因為冷鋒在這裏,她才來的。
“人死為大,這不還有你在這兒嗎,總要過來看一看。”廖秋語一邊說,一邊扶著顧馨筎的手臂問她:“身體好點了麽?”
“沒大礙。”顧馨筎淺笑道。
“媽!”蕭正宏在顧馨筎麵前,始終都是叫媽:“身體不好,就不要來這裏,陰氣這麽重,對您身體多不好!”蕭正宏可絲毫不顧及人死為大這樣的鬼話。他對冷勝軍夫婦沒有一絲好感,要不是他們兩個人及時自殺身亡,他蕭正宏有的是陰損法子對付他們。
而且一旦他有這樣陰損想法的時候,它的表情就越發的像極了韓啟山。
這樣的他看在顧馨筎的眼裏,顧馨筎很擔心他。
畢竟雲江這塊地方,恨韓啟山的人太多。
“阿宏!別亂說話!”顧馨筎嗬斥他。
“是,媽,兒子全聽您的。”蕭正宏畢恭畢敬的說道。
“三哥,既然來了,就鞠個躬吧?”蕭墨蘊倒是比蕭正宏對冷勝軍的恨意小點。
畢竟
程輔庭和廖秋語都來了,出於麵子也要過得去。
看著那並列在一起的遺像,六個人眼中,均沒有一絲痛意,反而是一種死了活該的表情,象征性的淺鞠躬的樣子看在冷婉的眼裏便是一種刺心,磕頭回禮的時候,冷婉的一張臉都變的猙獰了起來。
與此同時,她也想起在醫院裏,華佑婷悄悄跟她說的那個讓人震驚的秘密:“蕭正宏是韓啟山的兒子。”
而剛才,他看到蕭正宏臉上的表情陰森的和韓啟山一模一樣,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冷婉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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