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程輔庭廖秋語程湛以及蕭墨蘊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但，因為事關重要，四個人都是表麵不露任何痕跡的樣子。

    “阿湛！別吃飯了，快調派人手加強搜索！”程輔庭一聲令下。

    “王八蛋！”蕭墨蘊也猛拍桌子站了起來。

    “三個，嫂子，怎麽會這樣呢，韓啟山關押在軍區內，多麽森嚴的把守，竟然出逃了？”

    “他心髒病發作，保外就醫了。”程湛有些懊喪的語氣。

    “哎！一大禍害！”程沛恨的咬牙。

    “別擔心了，擔心也沒用，他一個人出逃也翻不出什麽浪花來，頂多想要活命罷了，要麽他不出手，一旦出手，立即擒獲他，說不定還沒等到三兩天，他就已經被擒獲了，你們都別擔心，咱們啊還得安安穩穩過個團圓年。”這個時候，廖秋語出來打圓場。

    這個話也隻能由她說出口。

    飯桌上，每個人的心裏各懷心思。

    程輔庭廖秋語程湛蕭墨蘊屬於心知肚明，程洢因為和溫一斐的矛盾則是對什麽事情都漠不關心，隻默默的吃著自己碗裏的飯。

    而程昱和他新交的女朋友，以及程皓軒三人也是默默不語卻眼珠子亂轉。

    誰也不知道他們三個人想什麽。

    如此以來，整個飯桌上就隻有程沛是真正的擔心韓啟山逃跑別再作惡多端的人。

    蕭墨蘊心中挺感激這個小叔子的。

    他人雖然看上去吊兒郎當的，不務正業，但是骨子裏卻是極為善良，極為正義。

    他和程皓軒在骨子裏就不一樣。

    “小沛，最近年關，你就別到處亂跑跑和你那些朋友吃喝玩樂了，在家多照顧著點，啊，韓啟山出逃，多少都會影響謝意社會治安，明白嗎？”蕭墨蘊適當的提醒程沛道。

    “嫂子，這個不用你吩咐，我自然照顧到。你和三哥一回棲廬公館，大哥和皓軒他們一會去，這個老宅子裏除了警衛員外，剩下的可不就是我一個壯勞力了嘛，我自然要擔綱起保護家人的責任。”

    “嗯。”蕭墨蘊輕笑：“小沛，你正在慢慢成熟起來。”

    儼然一副當家主母的表情。

    她本也是當家主母，這是廖秋語和程輔庭老早就賦予她的權利，隻是她一直都不回來成程家老宅罷了。

    然而

    看在程昱和程昱新女朋友的眼裏，她依然很錐心。

    畢竟這麽年輕，畢竟也不是長子。

    還不是原配夫人生的孩子。

    不過這個時候的程昱已經遠遠沒有了昔日在程家的地位，他也隻是在心裏想想罷了。

    一頓飯，吃的也還算安穩。

    吃完飯之後，一家人在一起商量了如何過春節，有時候人年紀越大，越是不想折騰。按照程輔庭的意思那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小範圍的熱鬧熱鬧就夠了。

    不想普漲的厲害，太浪費不說，人也太累。

    至於那些他曾經的故交以及手下們，打個電話問候一下能從簡也就從簡了。

    這個年關，程輔庭最為關心的是蕭遠清。

    “阿昱啊，時候不早了，您們三口先回去吧。”程輔庭一方麵是想著如果和蕭墨蘊討論蕭遠清的問題，程昱和新交的女朋友在跟前不方便，另一方麵是卻是覺得這個新交的女朋友他沒看上。

    可怎麽程昱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

    又是剛遭到重創的時候，他這個做父親縱然在看不慣，也不能幹涉他。

    不幹涉，就隻能眼不見為淨。

    而這樣的驅趕，看在程昱和女朋友的眼中便是一種嫌棄。

    程昱現在的話越來越少了，他起身，拽了女朋友喊了程皓軒：“小雅，皓軒，我們回家吧。”

    女朋友叫方念雅。

    但是，無論吃相或者是坐像，都跟個老鴇子似的，毫無雅致可言，真不知道這個冷婉是從那裏找來的這樣一個女人。

    “好吧。”方念雅略顯不滿的語氣的道。

    “爺爺，秋奶奶，我們走了。”程皓軒倒是極為乖順。

    “早點回去吧皓軒，除夕那天早點過來，你秋奶奶壓歲包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你三嬸，你四叔，包括你小姑姑都給你準備了壓歲包呢。”程輔庭對於這個孫子，還是蠻在意的。

    “是的呢皓軒，記得早點來。三嬸給你個大壓歲包。”蕭墨蘊立即映襯道。

    “謝謝三嬸，三嬸我們走了。”家裏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程皓軒表麵上變得收斂多了懂事多了。

    但是一出程家老宅的大門，程皓軒便一臉堆笑的看著父親和方念雅：“方姨，爸，你們先回家吧，我和同學約好了要去聚一聚。”

    “你早點回來。”如今的程昱因為家庭圖遭變故的原因而隻是一度頹廢，現在隻顧得和方念雅在一起，連親生兒子也懶得管了。

    再說了他看得出來了，對於這個兒子，父親，廖秋語，包括程湛蕭墨蘊，程沛和程洢，他們所有人都很疼程皓軒。

    越是這樣，程昱越是頹廢。

    反正兒子有人管著，他也是得過一天便且過一天了。

    看著父親和方念雅摟抱著走遠了，程皓軒這才掏出手機發了一個短信。

    短信是發給母親韓雪晴的，韓雪晴有個小手機，平時為了在容婉芝和赫連藍汐母女麵前掩藏著，她都是關機狀態，但是每天晚上她會開機一會兒。

    看到兒子發來的短信的時候，韓雪晴正在伺候著韓啟山。

    感覺到褲兜裏有震動聲，她借故去了廁所去看了兒子的短信。

    “媽，韓啟山逃跑了。”

    “媽知道，媽現在正和韓啟山在一起，不跟你多說了，容婉芝那個騷娘們也在，我怕她看見。”

    “媽！你立刻馬上離開韓啟山那個老東西！我不準許你再跟他來往！”程皓軒帶著一股子血性的語氣對韓雪晴吼道。

    “皓軒！你記住，你的恨媽媽都知道，媽媽現在也不會在傻下去了！媽媽是想為你征得一份家產，那一百個億，隻能屬於你和你姐姐你們兩個人！其他人誰都別想得到一分！”

    “一百個億？”程皓軒的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

    “媽不說了，掛了。”韓雪晴草草的掛了電話。

    這邊程皓珊思索萬千。

    百億？

    好嗲也是程輔庭的孫子，他不是個傻子，從母親半遮半掩的話語裏她能聽得出，母親所謂的一百個億，是韓啟山的財產。

    韓啟山財產，當然是要屬於母親和姐姐。

    屬於母親和姐姐的，自然也有她程皓軒的一份。

    想到這裏，程皓軒的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回頭，他憤恨的看了程宅宅院一眼。

    宅在內，自然沒人知道程皓軒此時的表情。

    程昱和方念雅以及程皓軒走了，宅子內就隻剩下了程湛蕭墨蘊柳柳，以及程沛和程洢的時候，程輔庭這才開口問蕭墨蘊：“蘊蘊，給你爸爸打個電話行麽？我，程爸爸我實在是想你爸爸想的厲害。”

    說道這裏，程輔庭擦了擦昏花的老眼，擦掉了暗藏的濁淚。

    越是年紀大，他越是思念蕭遠清。

    他這一輩子沒有什麽真正的兄弟，最好的也就是冷禦軍和蕭遠清兩人。

    卻沒想到，一個被他當做好兄弟一輩子的人，卻是做了那麽多徇私利己的事情，而那一個被自己拒之國外的人，卻是被自己誤會了一輩子的。

    這一生之中，最大的內疚也不過如此了。

    他期熠的眼神看著兒媳婦蕭墨蘊。

    語氣裏甚至有些卑怯：“蘊蘊，方便嗎？”

    “爸。”蕭墨蘊不認看到這樣的程輔庭：“您稍等，我馬上打。”

    給蕭遠清打電話其實蕭墨蘊不費什麽事兒，她也經常電話裏跟父親通電話，隻是父親已經十分直言的告訴她，他不想接程輔庭的電話。

    不是因為賭氣。

    的確是因為，很多事情，已經淡了。

    淡了的事情，就再也找不回那種感覺了。

    蕭墨蘊是蕭遠清的親生女兒，她自然是最了解父親的。

    在蕭遠清最需要程輔庭的時候，程輔庭並沒有助他一臂之力，而導致他落下了半輩子的撕裂和遺憾。

    這種遺憾，用再多的懺悔，都難以彌補。

    而有時候，人懺悔的真正目的其實是為了能夠讓自己的心靈更為好過一些罷了。

    但，即便如此，蕭墨蘊也不忍心拒絕這樣以為年近七十的老人。

    所以，隻有聽著頭皮撥通蕭家大堡的座機。

    電話那一端，蕭遠清看到是蕭墨蘊的二手機，立即接通的很快：“蘊蘊，是不是柳柳又想我了。”

    “爸……”蕭墨蘊的語氣既客氣又認真。

    蕭遠清打了個冷戰：“臭東西！有事兒求我！是不是！”

    “爸，您怎麽知道。”聽到父親這樣說，蕭墨蘊的心中更難受，鼻頭甚至一酸。

    “因為你沒衝我，也沒叫我蕭遠清！”蕭遠清嗤之以鼻的說道。

    “蕭遠清！”蕭墨蘊幹脆豁出去了：“你能不能為了我，為了柳柳，為了我媽……”

    “別廢話！到底什麽事兒求我！”蕭遠清打斷女兒的話。

    “程輔庭爸爸……要和你通話。”蕭墨蘊自知，在和爸爸周旋下去也沒意思，不如直接說了。

    “好。”

    “什麽？”蕭墨蘊萬萬沒想到，父親答應的竟然這麽痛快。

    “爸？”

    “還不把電話給你老公公？”

    “嗯嗯。”蕭墨蘊一臉高興的將手機遞給了程輔庭。

    反而是程輔庭極為的不自在了。

    輕咳了一下，他才小心翼翼的問道：“遠清，你……還沒休息？”

    “輔庭兄。”蕭遠清的語氣無慍無怒，十分的心平氣和：“我們都是入土半截到脖子的人了，都應該明白，這世上很多事情逝去了就是再也回不來了，就跟這人的命一樣，人死能複生嗎？當然不能。我理解，每次跟我通話的原因，都希望我能原諒你。和你重歸於好。試問一下，為什麽呢？”

    程輔庭：“……”

    “無非兩點。一，你的心需要懺悔，如果我不接受你的這份懺悔，你將會懷揣著內疚直到老死。說白了，你是讓想你自己的心靈得到解脫。其二，你老了，而身邊最好的朋友卻去世了，不僅僅去世了，還是一隱瞞了你一輩子的方式，蒙騙你，所以你的心裏備受打擊，這個時候，你特別渴望能有一個和他一樣的朋友與你並肩同行，走過你的餘生。”

    “遠清，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這樣的想法……”程輔庭重重的點頭承認，心頭有一種極為不好的感覺。

    “你這難道不都是為了你自己嘛？你為了讓你自己心靈解脫所以你需要我原諒你，你為了能在萬年有個之心的朋友，所以你希望和我重歸於好。可你設身處地的想過我嗎？我已經不想在回到我們三兄弟的時候，那是我終身的傷痛，我能做的都已經做到了，我並沒有阻止我女兒和你兒子的婚禮，我並沒有讓我的女兒不叫你爸爸，我不想為難我的女兒，我不想讓她因為我和你的恩怨而夾在中間為難，而你呢？程輔庭！你在強迫我的女兒！”蕭遠清越說越淩厲！

    說的程輔庭垂目低頭。

    麵無顏色。

    他的確沒有蕭遠清開明，沒有蕭遠清如此的傲骨和瀟灑，他也已經意識到，蕭遠清說的對，很多事逝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你不能因為想讓你的心靈解脫，而就將痛苦強加於別人。

    “對不起，遠清，輔庭自此再也不會打擾你了，唯有遙遙祝福你，一切安好。”

    “別的不說，我來接回我的小茹的時候，希望你不要為難我就行。”蕭遠清還是那樣的語氣。

    “遠清你放心，我不僅不會為難你，我還會助你一臂之力。”

    “那倒不用了！”蕭遠清淡然一聲說道。

    “遠清，我就不打擾你了，你早點休息。再見，不……以後不會在打擾你了。”程輔庭略帶愧疚的語氣，說起話來都結結巴巴的了。

    “誰說不會再打擾我外公了！我還沒跟外公說話呢！”程輔庭正要掛斷電話，身後的柳柳突然踮著腳尖兒提意見了。

    程輔庭：“……”

    尷尬的看著柳柳，他並不知道柳柳跟蕭遠清的秘密，他隻極為歉意的看著蕭遠清：“遠清你看，這……孩子才五歲多，還不到六歲，孩子想跟你……”

    “你什麽你！你個老東西！還不把電話給我外孫女！”電話那一端，蕭遠清急赤白臉的對程輔庭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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