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 將計就計(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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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百個禁衛軍把萬俟府仔仔細細搜了好幾遍,就隻差沒挖地三尺了,除了最初發現的三十一具下人的屍體外,連萬俟竹音的一根頭發絲都沒有找到。

    慕容廷深看著被抬到被燒毀的西廂院院子裏的並排放好的屍體,太陽穴突突狂跳,背在身後的手更是緊握得青筋暴起。

    可惡!真是可惡呀!

    到底是誰有一次搶在了他的前麵將人給擄走的?要是讓他知道了,定要將他做成人彘,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如此想著,他陰鷙的眼神卻是看向了不遠處,蹲在地上抓起一把焦土的第五石燕身上,奈何第五石燕輕輕碾著手裏的焦土陷入了沉思,似是根本就沒有感覺到慕容廷深的注視。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第五石燕細細感受著手裏的那一把焦土,仍能感受到一點點主上力量的痕跡,隻是上麵的惡念戾氣已經被淨化了。

    這是他被主上救走那天主上故意注入到那一片土地上的惡念戾氣,用以激化萬俟竹音內心的黑暗麵的。這惡念戾氣有一個特點,它在侵入人的體內引發人惡念的同時,也會同時增強人的力量,讓人像上癮般舍不得放下它,時間長了,人的身體甚至會主動去吸收這惡念,然後徹底成魔。

    可現在,這惡念戾氣卻被人識破並淨化了。主上的惡念戾氣力量之強,除了已逝的白山和他那七個弟子,他實在想不出到底還有什麽人有這能力可以將其淨化?

    “陛下,這些人中有二十人都是被靈力者以雷電擊中而一招斃命的,除了因雷擊而導致的七竅流血外,身上並沒有其他傷口。”禁衛軍統領在檢查過屍體後單膝跪在地上向慕容廷深稟報著,額頭上的冷汗因為慕容廷深釋放出來的越來越強的威壓而不斷地流淌著,“另外的十一人,是被割喉而死,傷口平順齊整沒有外翻,相信是由靈力極強者以靈力為劍所劃,跟那二十具屍體一樣,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口。”

    統領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原本還在沉思的第五石燕臉上的神也立刻淩厲了起來。他派來襲擊萬俟府的可不是祭司院的祭司,更不是什麽靈力極強的靈力者,而是被他困在煉蠱坑裏廝殺了好幾天,已經發了狂的低級妖怪,這些人的死法怎麽會是由靈力者所傷的呢?

    其實,在他踏入萬俟府門口的那一瞬,他就覺察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裏,根本就沒有被低級妖怪襲擊過的那種妖氣衝天的痕跡。低級妖怪跟中高級妖怪不一樣,它們根本不會隱藏體內的妖氣,每經過一處地方都會遺留下不可忽視的妖氣,可是這裏,卻是一點點的妖氣痕跡都沒有。

    如此一來,本該是讓慕容廷深懷疑萬俟竹音,將她逼迫到懸崖邊上的一步棋就徹底的改變了結局。

    眼下,被慕容廷深懷疑的人,已然變成了他!

    最關鍵的是,萬俟竹音到底去哪了?

    被她帶在身上的這一把泥土在這院子裏出現,就代表她曾經回來過,而且還曾被府裏發生的這一切刺激得發作過。

    那麽,到底是誰出現過阻止了她繼續魔化?

    那個人跟在萬俟府做了手腳破壞他棋局的人是不是同一個人?

    忽然,第五石燕的腦海中閃過些什麽,他撐起身子拉過一個禁衛軍問道:“那些屍體裏有沒有兩個十幾歲的丫鬟和一個二十多歲的女管家模樣的人?”

    “沒有,那些屍體裏除了幾個粗使婆子外幾乎都是男,根本就沒有什麽小丫鬟。”那個禁衛軍老老實實地回道。

    這是有人將計就計,反將了他一軍!

    第五石燕暗暗磨了磨牙,抬步走到慕容廷深的跟前想要解釋,奈何慕容廷深根本就不想再聽,冷哼一聲,一甩袖子就走了。

    “陛下……”第五石燕追上去跟了幾步,急聲喚了一句。

    “不必多說了,萬俟府發生了這種駭人聽聞的滅門事件,若不盡快找出凶手隻怕會在朝中和民間引起恐慌,另外,對於宣北親王府也不好交代。”慕容廷深停下腳步,強壓住心頭的怒火冷聲說道。

    什麽萬俟竹音就是襲擊紀王府,殺了紀王的人,現在連萬俟竹音她自己都被人滅了府,人也不見了蹤影,這第五石燕是把他當傻子不成?還好他之前沒有對萬俟竹音出手,否則不僅無法對宣北親王交代,就是新月皇後那邊他也應付不過去。

    越想越覺得第五石燕不安好心,慕容廷深頭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話:“第五大祭司,朕限你三日之內找到貞賢郡主,否則,你就自己去刑部請罪吧!”

    第五石燕:“……微臣遵旨!”

    這萬俟竹音失蹤跟他有什麽關係?慕容廷深這根本就是在懷疑這件事是他做的,施壓迫使他交出萬俟竹音。

    對於眼下的這種情形,偏偏他還無法解釋!

    因為無論他怎麽解釋都是解釋不通的,紀王府裏唯一的活口隻有他和四大祭司,雖說他受了重傷,可誰知道這傷是不是假裝的,就算是真的好了,也可以是自己打傷的苦肉計;還有關於萬俟竹音出現在紀王府一事,也是他的片麵之詞,除了他和他的人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看見,而萬俟府裏發生的滅門事件,萬俟竹音的失蹤從側麵說明了她不會有這樣的能力去襲擊紀王府,更像是兩府同時被同一夥人襲擊了。

    而這夥人,除了祭司院這樣上上下下全是靈力者的組織外似乎不會再有其他。

    本是要對萬俟竹音來個甕中抓鱉的,結果最後卻成了自己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第五石燕壓抑著身上溢出寒氣,跟在慕容廷深的身後送他走出西廂院往大門口走去。

    禁衛軍和祭司院的祭司跟在後頭,被前麵的慕容廷深和第五石燕各自散發出的怒氣和寒氣所懾,全都不敢說話,一行幾百人來時浩浩蕩蕩聲勢浩大,走時卻是蔫頭耷腦地往外走著。

    一路走到了外院,慕容挺深心底的怒火不僅沒有消減半分,反而因為身後第五石燕那若隱若現的寒氣而越發的旺盛。

    這寒冬臘月的大晚上,他頂著寒風出來被第五石燕領著轉了大半個內城,一點收獲沒有,還白白當了一回傻子,他都還沒問罪,第五石燕還有臉生氣了?

    當著他的麵就敢給他甩臉子,他眼裏還有自己這個帝王的存在嗎?

    以前沒有發現,現在看來,第五石燕根本就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忠心耿耿,一心隻為自己的長生不老大業作出貢獻。仔細想想,其實過了這麽多年,第五石燕除了為他提供了幾顆妖丹外,別的好像什麽好處他都沒撈到。別說什麽強大的力量了,他連新月的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還有什麽無限的生命,看看第五石燕,再看看他自己,明明第五石燕也就比他小了十歲而已,幾年前看著兩人之間也沒這麽大的區別,現在再看,他已是人到中年,而第五石燕呢?還是那麽的年輕,十幾年來根本就沒有老過,還跟自己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

    這些細微的事情慕容廷深以前沒有注意,眼下一旦懷疑的種子在他的心裏生根發芽,他看第五石燕就哪哪都有問題,哪哪都是陰謀!

    要得到一個人的信任很難,可能要花費好幾年的時間,可是,要毀掉一個人的信任卻很容易,隻要稍微的挑撥一下,在他的心底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就行了,尤其是像慕容廷深這樣疑心本來就重,從來不會完全信任一個人的人。

    慕容廷深剛想要揮退第五石燕,隻見眼前突然一道火光亮起,整座萬俟府突然叫間就籠罩在了火海之中。

    幽暗的夜下,京都城裏的一處院子突然火光衝天而起。這個時候內城的城門已經關閉了,宵禁的時候也已經到了,隻是這邊是達官貴人所居住的地段,所以巡邏的守城士兵也比較多。一看到火光起,立刻就有人叫了起來,“起火了,起火了!”

    聲音在幽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的響亮清晰。

    “這是怎麽回事?”這已經不知道是慕容廷深第幾次這麽問了。

    很快外麵就傳來了嘈雜的人聲,“起火了!起火了!”萬俟府作為一個平時沒事就為那些閑的蛋疼沒事做的達官貴人提供茶餘飯後的八卦談資,向來是被各府下人密切關注的,在禁衛軍來時各府的下人就已經向自家主子通報了情況,隻不過慕容廷深不想讓人知道他對萬俟竹音做過些什麽事,那些禁衛軍都是穿著便衣來的,各府的人在沒有弄清楚情況之時也不敢輕舉妄動出門看熱鬧。這不,好不容易萬俟府起了火,這會兒全都跑出來趁著讓自己府裏的下人幫忙救火的檔口看熱鬧了。

    第五石燕望著眼前這剛起就燒得衝天的大火,微微眯起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確定,這不是萬俟竹音慣用的那火。

    到底是誰幹的,竟能完全躲避開這裏這麽多祭司和慕容廷深那些影衛,在幾百人的眼皮子底下放這麽一把火!?

    外麵的人聲越來越嘈雜,似乎就連守城士兵都來了。

    第五石燕對著慕容廷深急切道:“陛下,我們先離開這裏。”他和慕容廷深都是秘密來到萬俟府的,現在萬俟府被人滅了門不說,還放火燒府,要是被人發現慕容廷深和大批的禁衛軍,還有大半個祭司院的祭司都在此,滿朝文武,甚至整個京都城內的百姓會怎麽想?

    敢在內城毫無顧忌犯下如此滔天罪行還大搖大擺走出去的,似乎除了當今的這位也沒幾個敢這麽做了,而他們在現場就是最好的證據了。

    第五石燕能想到的,慕容廷深當然也能想到,隻見他臉色鐵青地瞪了第五石燕一眼,將所有的一切都歸罪到他的身上。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第五石燕設下的一個局,故意將他騙到萬俟府,給他安上一個殘害安然公主後代的罪名,更有甚者,是他已經知道了自己和神族之間的合作關係,為了破壞他和神族之間的關係才這麽做的。

    若真是這樣,第五石燕說的那些什麽萬俟竹音靈力很強,不知是人是妖的那些話極有可能就是假的。

    好你個第五石燕!

    虧他那麽相信他,讓他當上祭司院的大祭司,給了他楚陽國有史以來祭司最大的權力,結果他就是這麽回報自己的?

    “影二,影三,我們走!”慕容廷深一把揮開第五石燕,向著不遠的暗處望去,咬牙說了一句。

    “是,陛下。”隨著這冰冷的聲音響起,兩道人影閃出一左一右扶著慕容廷深的胳膊就往暗處躍去,準備離開萬俟府。

    而禁衛軍則化整為零準備分散衝出去,若是不幸被抓,也隻能自認倒黴,即便被認為是凶手也絕不能說出自己的身份,否則,他們的下場一定會更慘。

    奇怪的是,無論他們是從大門跑出去,還是翻牆出去,都像是外麵有一堵透明的牆般怎麽撞都撞不出去,“砰砰砰”地全部被撞倒在地上。

    而慕容廷深那邊則更慘,剛要躍出去就被人迎麵一桶冷水潑了過來,躲避不及,三人被直接潑了一身一頭。外麵跟著一大群穿著各異的人,這些人都各自拎著桶端著盆顯然是來救火的,都是住在附近的權貴們的下人。畢竟如果火勢一直蔓延,他們的家也要倒黴的。

    三人被潑了一身也就算了,還被那透明的牆被擋了回去,“砰砰砰”三聲,三人掉落在地,跌了個狗吃屎。

    “陛下,是結界!”影二影三連忙爬起來扶起慕容廷深,低聲說道。

    慕容廷深當然知道這是結界,而且還是那種能進不能出的結界,“第五石燕,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再也壓抑不住怒火,慕容廷深終於怒吼出聲。

    第五石燕眼皮跳了跳,連忙解釋道:“陛下,這和微臣……”

    然而,還不等他說完,萬俟府的大門就被人撞開了,一群守城士兵衝了進來,舉著刀將府內的禁衛軍和慕容廷深第五石燕他們團團圍住,一個冷厲的聲音厲聲道:“你們是什麽人,竟然敢在貞賢郡主府內殺人放火?”

    一個將領模樣的男子,從士兵後麵走了出來,掃視了一眼隻剩下外院沒有被燒起來萬俟府,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這可是安然公主的女兒、陛下親封的貞賢郡主的府邸,如今她更是貴為宣北親王府的未來王妃,若是她在府裏有任何的不測,這可不是他一個守城門的小小將領可以承擔得了的。

    “快走!”慕容廷深低聲道。站在他兩邊扶著他的影二影三自然也明白,完全不理會身後的聲音,拉扶著慕容廷深就朝著前方掠了出去。

    “大膽!抓住他們!”那將領顯然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敢當著他們的麵逃跑,立刻就篤定了這場突如其來的火跟這幾百人有關係,而那三個人就是主謀,不然的話,麵對著官兵逃什麽?

    “是!”身後的士兵立刻向著前麵追了過去。

    禁衛軍們當然也不可能讓這些士兵上前去抓慕容廷深,放下就拔刀想要阻攔。

    誰知,這刀才剛剛拔出,幾百個禁衛軍和那上百個祭司就像是中了軟筋散般,渾身上下的力氣在一瞬間被抽光了全體跌坐在了地上。而慕容廷深和影二影三也是“咚咚咚”地再次跌了個狗吃屎。

    原本被那幾百人同時拔刀嚇出一身冷汗的守城士兵見此情形哪裏還會客氣,當下就舉著刀上前去架在他們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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