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歌走後不久，夙涅便來了，臉上掛著近乎殘忍的笑容，然而在望見水牢裏一切時，刹時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手中拳頭緊握，發出咯咯骨頭捏戳的響聲。

    夙涅走了過來，粗魯地扯起落殤散亂的頭發，將她的頭抬起。見到她因為頭皮劇痛被痛醒的模樣，那道近乎殘忍的笑容再次掛在他臉上。

    落殤抬起頭，冷冷掃了一眼他，隨後低頭繼續眯著眼睛養神。

    “別睡啊！我可是專程來找你敘敘舊的。”夙涅捏住她的下巴，再次將她的頭抬了起來，笑道。

    “夙涅公子今天好興致，不去滾溫柔鄉，倒有閑情來這陰冷刺骨的水牢陪我敘舊。”

    夙涅放開落殤的下巴，跟他來的死士給他端了根椅子。他慢慢休閑地坐了下來。

    “把她鎖鏈解了。”夙涅冷道。

    “哼，把我鎖鏈解了，你不怕我逃走了。還是別了吧，這樣吊著還不錯。”落殤笑道。

    “也是，你喜歡吊著，那就吊著吧。”夙涅笑道。

    “說吧，你想對我說什麽？說完了，要殺要剮什麽的，趕緊的，不然夜長夢多，落殤要是再次逃跑，氣壞了公子的身子。”落殤冷道。將擋在她眼前的頭發吹到一邊。

    夙涅笑容一下消失，目光一冷，道“前天，執傘那小子來找我，給我講了個很有趣又好笑的故事，我聽完，居然奇跡般地治好了我多年來的頭痛症，你猜他講了什麽故事？”

    “猜不到！”落殤道。

    “嗬嗬嗬，他講了什麽，你自然猜不到。落殤啊，落殤，你可曾想過其實你不是一個人，你的親人還活著。”夙涅笑道。

    落殤沒有驚奇，離人夢，沒猜錯的話，是執傘在臨走時，借用她給他輸的元氣，造出來的夢境。隻可惜他在人界的時間不多，告訴她的也隻是一些皮毛。

    “直說吧！”落殤道。

    “你可曾記得這隻白玉蘭玉簪。”夙涅從懷裏掏出一隻白潤雅致的玉簪，玉簪的一頭雕刻著一朵含苞初放的白玉蘭。

    落殤看了眼，隻覺得它精致好看，沒其他感覺。

    “執傘說的沒錯，一杯忘憶水，讓你忘了個徹底，居然連娘生前為你親自雕刻的白玉蘭簪都忘了。這麽多年來，說到底，活的最好的，莫過於你。”夙涅手中把玩著玉蘭簪，臉色蒼白，那絲若有若無的嘲諷之笑，在他將白玉蘭簪截成兩半時近乎猙獰。

    他好像很是不甘。

    落殤聞言，心頭一顫，雖然她感覺出夙涅與她有著一層說不出的關係，可聽到他嘲諷不甘地說出來，心裏還是有些愕然與無措。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誰，也不知道你們要幹什麽，我隻知道，有些事，安排好了，我無力去反抗。我可能真的忘了，你若想讓我傷心難過，也行。但，前提是，我該有權利找回我的記憶。”落殤淡道。

    “那我就給你這個找回記憶的權利！”夙涅從袖子裏掏出一粒藥丸。“這是忘憶水的解藥，吃了它，前塵往事你會記的清清楚楚。”話畢，夙涅捏起她的下巴，將藥丸捏碎放進她的嘴裏。

    見我吞了下去，才放開我的下巴，麵露狂喜之色。

    “哼，嗬嗬嗬嗬，落殤啊，落殤，你可真是完了。”。

    落殤隻覺得她自己腦子一陣巨疼，全身上下猶如千萬蟻蟲爬過，身體裏一陣燥熱，第一反應是她很想殺了眼前這個人。

    “你給我吃了什麽？”落殤吃痛咬緊牙關，生理淚水不受控製地往下流。

    “哈哈哈，這自然不是忘憶水的解藥，這是一種幫你恢複靈脈的靈藥，有了它，不用我親自動手，自然有人會除去你。”他慢慢道。

    “為什麽，你這麽恨我！”落殤怒道。雖不知他給她吃了什麽，以她身子的反應，她應該知道，她好像心性受損，性情大變，心中有股想要殺人飲血的欲望。

    “對了，這不完全不是忘憶水解藥，我隻下了一半的解藥，你會慢慢記起來的。我為什麽恨你，你自然會想起來。”夙涅笑道。

    他扔完這句話後，便冷著臉出了水牢。

    ……

    夜未央，天未明，隱隱約約聽到門開的聲音。落殤勉強睜開眼睛，手腕因強烈掙紮已被鎖鏈磨得血肉模糊，落殤咬緊牙關，將那股見到活人想要殺之的詭異興奮感壓了下去。落殤閉上眼眸，屏住呼吸，看不到，聞不到，或許要好點，可是她越是屏神，他的身子越是疼痛。

    “落殤，公子給你送食物來了。好好享用。”話畢，那人便把水牢的門鎖住。

    進來的是三個妙齡少女。少女各個神情恐慌，縮成一團，擋在最前麵的那位少女手裏拿著一把匕首，顫抖地指向落殤。哭道“公子說了，要麽被你殺，要麽我們殺了你，對不起，對不起。”

    落殤閉上眼睛，控製住內心的狂熱，感受到那少女一步一步向她走近，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掙紮起來，疼痛欲裂，七竅因強忍藥效，流血不止。也因為藥效的原因，她的筋脈恢複如初，修為猛漲，精力十足。

    “滾！”落殤冷吼道。她知道，她已經控製不住自己。

    落殤猛然睜開眼睛，眼睛因充血，變得猙獰恐怖。整張臉全是條條列列，斑駁陸離的血跡，拿匕首的少女身子一顫，後退幾步，跌倒在地，手中那把匕首像是塗了油，滑不可握。

    躲在角落的兩位少女開始哭哭啼啼起來，這哭聲莫名讓她興奮感倍增。

    落殤無意識狂笑了下，手微微使力，將鎖鏈震的粉碎。落殤緩慢走到拿著匕首的少女麵前，唇角勾起一抹魅笑。她蹲了下來，接過少女手中的匕首，像是在觀看什麽有趣的事物，饒有興趣。隨後，落殤將匕首放到少女的手中，冷道“用它殺了我，捅這裏。”

    落殤指了指自己的心，目光冷如冰窖，唯一的理智過後便是盲目不眨眼地殺人。

    少女被她的舉動嚇的臉色蒼白，連拿匕首都不穩。

    落殤閉上眼睛，等待少女刺入心髒時的解脫，殘存的善念壓製著內心的殺欲，何等痛苦折磨，倒不如一死，隻是她好不甘。

    心髒傳來劇痛，落殤陡然睜開眼，對麵前被血濺了一身的少女微微一笑。

    少女惶恐地往後爬去，像是在躲避瘟疫。嘴裏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你別過來。”

    落殤冷冷嘲笑自己一番，抱起自己的身子，蜷縮在原地。從懷中掏出一張已經血染透的白紙，那紙上還留著兩個字能看清寫的是什麽，“墨弈”兩字。這是他的名字，也是這一生中，落殤寫得最好的三個字。

    “嗬嗬，你想死！”門外傳來一道懶散諷刺的話語。

    落殤沒有去看，不看她也知道是他。

    “可惜，你現在死不了，我畢生的心血都費在這上麵了，怎可能這麽簡單讓你死掉。”夙涅怒道。

    隨後一曲詭異的笛聲漸起，落殤像似中了魔，無意識地撕碎手中的白紙，像個瘋子撲向剛才拿匕首的少女。

    溫熱甜腥的血液入口甚是美妙，落殤邪魅狂笑，整個人處在怪異的狂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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