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為歡幾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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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暗崎嶇的長隧道,零零散散點著幾支若隱若現的白燭,隧道裏一道紅火的光芒漸漸照近,洞中爬行的蟲蛇識趣地逃開。

    離出口越近,紅火的光芒就越明顯,從洞口中走出三個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的三人。

    “落殤,執傘公子的命令我們已做到,望你以後好自為之。”。一個高大的蒙麵死士做了個別禮道。

    傾歌也向眼前兩個一路護她逃跑的蒙臉死士做了個謝禮,隨後轉身便離開。

    等走了一段距離後,傾歌摘下麵罩,回首望向方才來時的方向,眸中血絲正濃,因為哭過,越發有些晶瑩。

    “姐姐,等我”。傾歌擦掉眼角的淚水,轉身便朝淨欲的方向奔去。

    奔至淨欲山下時,已是暮色。傾歌擦掉額間的細汗,目光清泠地望著淨欲重重仙障。她招出若水鞭,使了道她能使出的最大靈力一鞭抽了上去,奈何她一介凡人,還未觸及仙障,便被仙障彈開。這淨欲的仙障猶如一道透明鐵牆,無堅不摧。

    傾歌站穩身子,擦掉因仙障反力受傷而吐出的鮮血,再次招出若水鞭打算再次破結界。

    “沒用的。”身後傳來一道男聲。

    傾歌問聲轉身望了眼來人,苦笑道“是你啊!”。

    “你來這做什麽?”冥寒道,語氣有些不善,因為這是淨欲,冥寒身著一身淨欲門統一的衣裳,白衣。

    “我來找蕭墨弈的。”傾歌直接道。雖然很早就想見他,可經過上次醉酒胡鬧後,他們之間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冥寒可以在任何人麵前恣意灑脫,唯獨她傾歌,他避之不即。

    “找他,他在淨化邪靈,你是見不到他的,趁淨欲其他弟子還未察覺,你還是走吧。”冥寒道。

    聽他的勸言,傾歌的心有些難受,可眼前的她顧不得自己難受,她隻想找到蕭墨弈救落殤。

    傾歌的手指摩挲著若水鞭,目光微涼,一鞭揮了出去,正好不偏不倚地打在冥寒的身上。

    傾歌睜大眼睛,整個人一僵,她不是故意想要傷他,她隻想挾持他,引蕭墨弈出來。

    “之前欠你的,已經還了,你走吧。”冥寒捂住流血不止的胸膛,淡道。

    “百裏冥寒,你是知道,我不是來和你談這些的,我隻來找蕭墨弈,救姐姐。”。傾歌淡道,望著流血不止的他,心上隱隱作痛,她早該知道她是喜歡他的。

    “他不會來的。你走吧!”冥寒道。

    這已經是第三個他叫她走了,傾歌莫名有些惱火,一鞭揮下,卻沒有如她意。

    冥寒緊緊抓住她揮過來的鞭子,目光清冷,道“她宿命本該如此,連蕭墨弈都選擇順其自然,你又是何苦。既然她把逃生的機會給了你,你就該如她願,走得遠遠的,你又何必重蹈覆轍。”。

    傾歌愣了下,眼眶中血絲漸濃,冷道“傾歌說過,不會丟下落殤。”。

    冥寒歎了口氣,閉上眸子。今夜的他似乎讓傾歌覺得有些異常。

    罷了,她若想做的事,他冥寒又何苦為難了。這些天他雖如以往表麵活得瀟灑自在,可他的心卻亂得一塌糊塗。醉酒那夜對她做的風流事,有多少是真醉,又有多少是借酒裝醉,連他看得如此開的人都不清楚。

    說是無意中了楚淩憶的千杯醉死散,倒不如說是他自願飲下,他如此聰明的人怎麽可能喝不出其中的料。隻是,想找個借口接近她罷了。

    微風吹動,冥寒白衣飄飄,神情沉重,這樣的他,傾歌是陌生的。她若執意要救落殤,那她本該幸運避過的劫數怕是避不過了。

    冥寒使了道仙術將若水鞭自願纏到他的雙手上,道“拿我邀功,重獲煉獄信任,做你想做的事,我幫你救落殤”。

    傾歌一記錯愕,呆愣許久,沒聽錯吧,他叫她抓他去邀功,重新獲得煉獄的信任,做她想做的事,救落殤。

    “百裏冥寒,我說過,我隻是來找蕭墨弈,與你無關。”。傾歌念了道口訣,似要將若水鞭收回,可冥寒使的仙術已經壓製住她催動若水鞭的一切命令。

    “蕭墨弈他不能和你去,現在是各仙門淨化邪靈關鍵時刻,他若一人分心,在場做法的所有仙首勢必都會遭到反噬,到時鎮壓淨化多年的邪靈流放,再壓製就更難了。他不能去,我可以。”冥寒道,眼神肯定。

    “為什麽?你不是不喜歡同我一起嗎?”傾歌顫抖道。

    “不為什麽,就當為了多年來與蕭墨弈的同門情吧”。冥寒淡道。他避過傾歌不可思議的目光,從容解釋道。

    “隻是與他同門情?”傾歌苦苦笑了下,這直覺已經很直白了,他是喜歡她的。

    百裏冥寒多次大鬧煉獄,早已是煉獄門恨得咬牙切齒,最想除掉的人物之一,除掉他的級別不壓於蕭墨弈。雖說抓他去向煉獄邀功,確實能幫她獲得煉獄的信任與獎勵,甚至還可以獲得煉獄上等的等級,隻要門主葉秋落回來,她憑這個條件足以保落殤無事。就算夙涅不甘作浪,可畢竟煉獄的規矩是擺在那的。煉獄雖是血腥之地,但它內部的規則極其嚴謹,這就是為何諸多比他實力強的仙門,想盡辦法也不能端掉他的其中一條因素。

    “走吧,你已經驚動了淨欲的弟子。”冥寒道。他念了個口訣,招出琊靈劍將傾歌一同帶上劍,禦劍走了。

    冥寒並沒有直接帶傾歌去煉獄,而是在離煉獄還有十裏的地方落腳。

    夜已深,路上已無其他行人,傾歌冥寒一前一後,漫步在街道上。

    “你確定明天葉秋落會回來。”傾歌停下腳布,問道。

    冥寒走在她身後,望著她的身影,踩著她的影子,道“確定,後天就是葉秋落的生辰,想必他一定會回來與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同慶祝。”。

    “那好,我明天帶你去見葉秋落,等救得姐姐,你就不必管我,憑你偷偷潛入煉獄多次的經驗,想必你想逃也是很容易的。”傾歌回頭望了下冥寒,與他目光相視。

    “你就不怕我走了,你和她再一次陷入困境。”。冥寒笑道。

    “不會,我很自私,我不會親自放你走。想必,你也不需要我放你走。隻要不是我放你走,煉獄也奈何不了我。”傾歌道。

    與他對視許久,傾歌別過冥寒的目光,臉有些微微發燙。

    “這麽說,這一次我不僅得不到美人垂憐,還有可能把自己搭進去。”。冥寒歎了口氣,打趣笑道。

    傾歌聞言,見冥寒露出原來灑脫恣意的本性,暗自鬆了口氣,他總算不介意與她相處了。

    “可能吧!”傾歌道。

    “你怎麽這樣啊,不行,趁著我還沒入險,我得先要報酬。”。冥寒道,一臉戲弄地望著傾歌。

    “除了錢,你任意開。”傾歌笑道。

    “我不要錢,我要的你也很樂意給,不過,我怕你欺我,所以你先起誓。”。冥寒走了上來,站在傾歌身旁,側眼淺笑地斜視她。雙手隨意抱在懷裏,步伐穩健,靠近傾歌,足足高出傾歌一大截。

    冥寒眸中清亮,神情自然帶著些俏皮的柔和。

    “好,隻要不是要錢,我傾歌起誓,隻要能救出姐姐,我倆無事,百裏冥寒的任何要求我都毫無猶豫地答應,違者天地不容,誅之,來世還為死士。”。傾歌豎起中指和食指,望著皎皎明月起誓。

    “來世就不用了,我也看不到,今生你緊記便是。我的報酬很簡單,就是你以後無論遇到什麽事,不要選擇自盡這種蠢方式便是。”。

    傾歌無語地瞄了眼冥寒,這不是她應當的嗎?能活著,能拚一拚,她才不想死。就如,若有個人侮辱了她,她也不會想不開去死,大不了忍一忍,等強大了把那人踩在腳下來得痛快,死了就什麽都沒了,還白白便宜了別人。

    “就這麽一個條件,沒別的呢?”傾歌質疑地問了句。

    冥寒笑著點了下頭,瀟灑轉了個身,便大步向前走去。留傾歌一臉狐疑地搞不懂望著他的背影。現在反過來,傾歌開始直直望著他的背影,踩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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