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葉秋落回來時，傾歌和冥寒已經混入煉獄許久了。

    天色微明，晨光熹微，傾歌低頭跪在長道上，身側是一個坐在地上，身上捆著若水鞭的冥寒。為了看起來真實，冥寒用仙術控製若水鞭，在自己身上狠狠抽了幾鞭，還暫時性地封住了自己的靈脈。

    “冥寒，你沒事吧！”封住靈脈的冥寒受了這麽幾鞭，是有些難受。

    “不必擔心，兩個時辰後，我封的靈脈自動會解開，到時身上的傷也會很快愈合。”冥寒忍著身上鞭痕的劇痛，麵色蒼白，笑道。

    傾歌正想去扶他，就遠遠聽見有人靠近的腳步聲。

    “他來了，你要小心，記住不要對我有所顧忌”。冥寒沉道。

    傾歌眼眶發紅，沒有望他，而是望著漸漸走進的那群人。

    “這不是煉獄傾歌嗎？怎麽，逃跑了還敢回來。”他走了過去，十分粗魯地掂起傾歌的下巴，冷笑哼道。

    傾歌微微瞪了他一眼，目光盡是殺氣。

    葉秋落望了眼傾歌，又望了眼坐在地上滿身是傷，被若水鞭緊緊纏繞還神情灑脫恣意的百裏冥寒。

    “涅兒，這些天我出去。煉獄發生了什麽事。”。葉秋落道。

    夙涅道“也沒什麽事，就是執傘門下的煉獄落殤私逃，與淨欲門弟子蕭墨弈情投意合，卿卿我我，被我撞見。我隻是給了她一個小小的懲戒，這丫頭害怕主子有難，會牽連她，逃了。”。

    葉秋落臉色沉了下來，神情微恙。夙涅望了眼葉秋落，唇角一輕笑。

    “你這是將功補過嗎？”葉秋落冷道。

    傾歌低下頭，忍住心中的怒火，從容道“是，我抓了淨欲的百裏冥寒，特意來謝罪。”。

    夙涅瞟了一眼冥寒，道“淨欲門的百裏冥寒，我們煉獄費了好大的勁都未曾傷他一分一毫，我很好奇你是怎麽抓他來的。”。

    “唉……想我百裏冥寒一世瀟灑自在，今日落在你這個臭女人的身上，好生讓我難過啊！”。冥寒感歎一身，隨後右手撐著腦袋，妖嬈地側躺在地上。

    “自古以來，英雄都難過美人關，我傾歌為了苟活，為了榮華，勾引獻身於他，趁他熟睡之際，才使他無防備，弄傷他，封了他靈脈。”。傾歌淡道。

    “你當真隻是為了苟活和榮華？”夙涅諷笑道。仔細端量傾歌好久，確實她若柔情下來，很讓一個男人心動。

    “是！”傾歌毫不猶豫道。

    “世人說最毒不過婦人心，昨晚還與我魚水之歡，今日便要謀殺親夫。”百裏冥寒繼續瞎扯道。

    傾歌眉毛抽了下，由於低著頭，看不出她此刻有多想堵住冥寒的嘴。

    “你既然抓住了淨欲百裏冥寒，按煉獄門規獲得擺脫死士身份的獎賞，但因你背叛門規在先，這獎賞就算將功補過。……也是，就算你不回來，在外麵也會活得不如煉獄好，服了逍遙令的死士，催笛音一啟，無論天涯海角都逃不過殺人嗜血的命運，到時死在外麵那些道貌岸然假惺惺的正義人士手上，還不如煉獄活得痛快。”夙涅笑道。

    傾歌聞言，錯愕萬分，心像似狠狠抽了下，手緊緊抓緊褲腿，死死咬緊下嘴唇。突然想起，她來煉獄似乎從未服過什麽逍遙令，自然也未察覺過她服過。隻是，落殤有沒有服，她還真心不知道。這樣，就算逃出去，催笛音一啟，她也逃不過死士的命運。

    “罷了，你雖有罪在先，但知錯。死士的身份是擺脫不了，但可以應你一諾。”葉秋落淡道。

    “多謝門主，傾歌隻想門主網開一麵，放了落殤。落殤曾是傾歌的主子，待我有恩。”。傾歌道。

    葉秋落轉了個身，閉上眸子，道“你就如你意吧！”。

    “怎麽隨她意，落殤勾結的可是淨欲的蕭墨弈，爹，你何時對這樣的叛徒都容忍呢？”。夙涅道。

    “你關也關了，想必在你手裏也吃了不少苦，你若開心，再多關她幾天就是，隻要不弄死她便好。”。話畢，葉秋落便走了。

    夙涅冷望著葉秋落的背影，冷道“把百裏冥寒帶下去。”。

    回頭意味深長望了傾歌一眼，便拂袖而去。

    等夙涅他們走遠，傾歌無力坐在地上，手顫抖地撫過冥寒躺過的地方，失神地站了起來。

    “但願你不要出事。”。

    ……

    正午，傾歌帶了些落殤愛吃的點心前來看望落殤。明天是葉秋落的生辰，煉獄凡是有點權勢的人都忙手忙腳，想送什麽禮物明天討好葉秋落，自然整個煉獄不如之前警惕。如今落殤也擺脫了危險期，守獄的人幾乎都不嚴。

    好不容易說通了守獄的人，得了探獄的機會，本以為落殤見到她應該會很開心，進來卻見到她擔心的一麵。

    水牢裏，陰暗潮濕的幹草堆裏，蜷縮著一個滿身血跡斑斑的女子，周圍躺著三具死像痛苦猙獰的少女。

    傾歌捂住嘴巴，淚水流了下來，想到夙涅說的快活令，大概催發後就是這樣的吧。她該怎麽辦，就算她們逃出去了，天下的人還會給她們活路嗎？

    傾歌沒有叫醒睡著的落殤，隻是將手中的點心放到守獄人的桌上，便落魄地走了出去。從來都覺得隻要活著就好，可如果活著一直如現狀，甚至連現狀都不如，她活著還不如死了來的幹脆痛快。隻是她不甘，她還未出去找到她的父母，還未真真正正享受自由的快樂。

    傾歌擦掉眼角的淚水，望著蔚藍天空的暖陽，她不能放棄，快活令誰也未說過它沒解藥，至少她傾歌是沒有聽到。

    兩個時辰已過，想必冥寒已經逃出去了吧。隻是這麽久了，煉獄都未傳來任何百裏冥寒逃脫的消息，她的心隱隱有些不安。她換了身打扮，混入關押冥寒的牢獄。

    冥寒並沒有走，他一襲白衣，躺在牢內稍微幹淨的地方，閉目養神。看他的神情，似乎靈脈已經解開。然而他身上泛著白光的捆仙繩，讓傾歌的心狠狠沉了下。

    傾歌拍打著牢獄的門，不知整個牢獄被下了困仙的結界，她一觸摸，便猶如電擊。

    “冥寒，百裏冥寒，你給我醒醒，你不是說你能出去的嗎？……你怎麽了，你快說話啊！”。傾歌喊道。

    見冥寒還是未應她，她再一次不顧電擊拍上結界。

    “睡個覺都不安穩，你好吵啊！”冥寒堵住耳朵，無奈地坐了起來，便看見傾歌哭泣的模樣。

    他一愣，本想裝受傷逗逗她，可看到她真的急哭的模樣，他又覺得萬分難過。

    他緩緩摞了過來，由於捆仙繩的原因，他移動的姿勢看著有點搞笑。

    “你，別，別哭啊！來來來，擦幹你的眼淚，這樣浪費眼淚多可惜。”。冥寒努力伸出一隻手，輕輕拭去傾歌臉上的淚痕。

    傾歌避過他的觸碰，怔了下，這道困仙的結界，對他似乎沒有一點用處。

    “你為何不走，煉獄雖大多數是凡人，可能製仙的人大有人在。”。見他並沒有受製他人，傾歌放下心，調整好自己的臉色，道。

    “不急，你不是還沒走嗎？我留下來陪你玩玩，隨便看看這個陽壽將盡的夙涅公子如何作死的。”。冥寒笑道。

    “陽壽將盡，夙涅公子，你怎麽知道。”。傾歌不解道。

    冥寒笑了笑，繼續躺在剛才已經躺暖的地方，道“我好歹也是這凡界修仙門的翹楚，對於這看命之說，還是有點本領的。怎麽樣，你要算算我和你的姻緣嗎？”。

    傾歌聞言，臉黑了下，結巴道“姻……緣，你我之間怎麽可能存在這種東西。”。其實她的心早就在超速地狂舞，萬分的期待，他的答案。

    “怎麽不可能，我冥寒一生瀟灑不羈，不受約束，卻連連遇到你這小妖女，仔細想想，若好好算一卦，說不一定，我們之間還真有姻緣那種東西。”。冥寒笑道。

    傾歌臉一紅，低頭道“那你還是別算了，萬一有的話，不氣死你了。”。

    “也是！怎麽，你來看我，是想我了嗎？還是你擔心我了。”冥寒見傾歌低頭，勾唇一笑，低沉打趣道。

    “沒那麽回事，我隻是無聊出來逛逛。”

    “無聊出來逛，還能逛到牢獄裏來，你們煉獄的人，腦子都不太正常。”冥寒使了道仙術，收掉身上捆著難看的捆仙繩，一隻手捂在臉上，一隻手撐在頭下，閉眼睡了起來，好一個閑情逸致的睡姿。

    傾歌沒有離他，心底確實甜甜的。

    “你打算多久出去。”傾歌問道。

    “玩夠了，就出去，放心，這破地方，困不住我的。你走吧，我猜半柱香時，夙涅公子會過來，別讓他抓住你，不然，我可幫不了你。”。冥寒悠悠道。語氣懶散又帶著些曖昧。

    “好，好好照顧自己。”。傾歌淡道，話畢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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