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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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清寒依舊入骨,風起殿內,炭香微暖,寂靜默然。

    “砰……”。

    刺耳的碗碎聲擾亂了她的夢。

    月初緩緩睜眼,視線由模糊變清明。

    “妖後,饒命,是梨香笨拙吵醒你了。”。床榻下,一粉衣婢女瑟瑟發抖跪在地上,手腳慌亂地收拾打碎的碗片。

    隻聽妖後兩個字,月初便明了她身處何處。

    月初坐起身來,揉了揉微涼的手臂,剛從溫暖的被窩裏坐起身來,這讓她有些微冷。

    “你起來吧,給我找點這時令穿的衣裳。”。月初淡道,沉睡了一個冬天,起來時說的第一句話,聽起讓人覺得有些沙啞。

    “是!”。梨香收拾好後,便對月初做了個退禮,蓮步膽怯離開。

    月初捂上扁平的小腹,目光神遊,表情呆木。夢醒十分,那顆隱隱作痛的心再一次肆虐地抽痛起來,醒來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想他。

    等梨香把為她準備的衣裳拿來後,她緩步下榻。因為長期未下榻走動,剛一著地,腿腳有些發軟。

    “妖後要梨香替你更衣嗎?”。梨香低頭有禮問道。

    “不用了,你下去吧!”。月初淡道。

    她的語氣顯得生硬,就像是一個毫無感情的木偶念著劇本。

    “是!”。梨香有禮退下,走時,將鳳起殿的房門關上。

    偌大的鳳起殿,隻剩下月初一人。門關上的那刻,她還是哭了,一切都變得那麽陌生,那麽無味。

    她醒來時,聽不到他溫柔寵溺的聲音,看不到他風華絕代的容顏,也感受不到他熾熱寵她入骨的心。

    一切靜如死灰。

    睡袍落地,衣衫疊加,雪白如脂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月初緩緩走到銅鏡前,怔然望著鏡中,女人曼妙妖嬈的身子。她拾起妝台上的匕首,移至心口,似在猶豫如何剜心,她的心才不會這般痛。

    閉眸間,匕首微微刺進身體,猩紅的血液順著匕首一滴一滴落在白玉砌成的地上。

    血薔薇瘋狂生長,瞬間綻放,但未枯萎。

    身子突然被人摟入懷中,匕首落地,月初猛然睜眼。

    銅鏡中,一玄衣欣長男子懷中摟著小鳥依人的女子。

    “妖後這麽想不開,醒來就想剜自己的心。”。澤冶魅笑道。

    月初掙開他的懷抱,心中意念,將梨香備好的衣裳穩妥穿於身上。

    “我這般淒苦,界主喜歡嗎?喜歡的話,那界主就好好欣賞。”。月初拾起妝台上的銀梳為自己打理長發。

    “喜歡,你是本界主的妖後,我怎麽不喜歡。”。澤冶饒有興趣地望著梳發的月初。

    “啪!”的一聲,月初將銀梳拍在妝台上,眸中隱忍之意漸散,一股恨意擁上心頭,她拾起地上的匕首,緩緩走到澤冶的麵前。

    “我一向手殘,對於剜心這種細活,會手抖,不妨界主幫幫月初,剜掉這顆疼痛麻木的心。”。

    澤冶勾唇魅笑,接過月初手中的匕首,以一個巧妙好看的姿勢將月初拉至懷中。

    結實強壯的右臂死死將月初鎖於懷中,左手拿起匕首,匕首背似有未有地劃過月初的臉頰。

    “剜心對吧,恰好本界主對這種活比較細致,保證妖後嚐後不會痛苦。隻是,若是剜了這顆心,你若還想著別的男人,本界主可不是喜歡剜心那麽簡單。”。澤冶輕含月初雪白柔嫩的耳垂,說話的語氣溫柔中帶著曖昧。

    月初麵無表情地落淚,哭著哭著便放聲大哭起來。

    劃到月初心口的匕首靜止,澤冶把匕首放到旁邊的桌子,將月初轉身麵向自己,笑著欣賞她梨花帶雨的勾人模樣。

    等月初哭的聲音小了,他便溫柔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月初見他毫無防備,隨手拿起桌上的匕首,瘋狂朝著澤冶的心口捅去。

    一下、兩下、三下……已經數不清她捅了多少次,直到他的心口血肉模糊,月初的手捅累了,澤冶也未表現出一絲異恙,還是勾唇邪魅微笑。

    就跟捅得人不是他一樣。

    澤冶拿掉月初手中的匕首,笑道“爽嗎?這樣對本界主。”。

    “爽!”。月初聲音沙啞地實誠回答道。

    澤冶繼續將匕首遞給月初,笑道“妖後要是開心,繼續捅吧!本界主好久沒嚐過心痛的滋味了,現在嚐嚐,感覺還不錯。”。

    月初無語,長長吸了口氣,將匕首扔到地上,淡道“手累!”。

    澤冶微笑,輕柔撕開月初上身的衣裳,大手柔軟地撫上月初刺傷的心口。一股暖流,傷口漸漸愈合,無一點痕跡。

    “睡了一個冬天,口淡了吧!想吃什麽?”。澤冶緊緊將月初摟入懷中,下巴抵在她頭上。

    這樣的親膩,讓月初有些不適,但她已經沒有心思反抗了,反而安靜乖巧地把頭埋在他的懷裏。

    呼吸間已經不再是清冷微暖的蓮香。

    “我要吃兔子,烤的,炸的,煮的,燉的,炒的,各來一份,別的我不想吃。”。月初無波無瀾道。

    澤冶好笑,“好啊,正好本界主口也淡了,陪我的妖後吃,我就叫個紅燒狐肉吧。”。

    月初一掌拍到澤冶血肉模糊的心口上,強道“你也吃兔子,我不喜歡浪費。”。

    澤冶咬牙忍痛,摟月初的手臂緊了幾分,這女人還真當他不痛啊!

    澤冶淡道“好啊!”。

    月初鬆了口氣,這般惹他,他還沒生氣,沒想到他居然這麽爽快地應了。

    月初閉上眸子,正欲睡覺,澤冶的大手沿著她的背滑至腰間親手摩挲。

    上過塵愔幾次當,她自然明白男人這個動作接下來要幹什麽。

    月初驚醒,狠狠掐了下他不規矩的手。

    “你不恨我了?”。澤冶見月初一係列幼稚的動作,興趣來了。

    “當然恨,恨不得把你剁成肉丸,然後拿去喂狗,但我一向樂觀,還不至於想著送死,就算想死,我也要漂亮的去死。”。月初平淡解釋道。

    她一向的生存原則就是,隻要活著她就不怕沒機會。再說她死了,塵愔也會跟著她死,那她這般矯情不就白費了。

    “我的妖後,你知道嗎?我就喜歡你作死的時候。”。澤冶反握月初的手。

    手心滾燙的溫度,燙得月初心裏發慌。

    “不要叫我妖後,我叫月初,請叫我名字。”。方才那股困乏勁一過,月初有了力氣掙脫。

    “好的,月兒”。

    月初口水嗆了下,提醒道“月初!”。

    “哦!初兒。”。

    月初放棄掙紮,隨他吧。

    “說吧,你要利用我幹什麽,對付仙界,還是統治九界。”。月初沒好氣地問了句。

    澤冶放開月初,站起身來,笑道“對付仙界就不用了,已經有人對付了。統治九界的話,我的月兒現在能力還不夠,所以目前你沒有可利用的價值。”。

    “那就是說,我可以隨意了。”。

    “當然不是!你要記住你現在是妖後,你和他之間已經不再是夫妻。”。澤冶明白她想幹什麽,目光一冷提醒道。

    月初心沉了下,這樣被提醒,確實讓她有些不好受。

    “你方才說的有人對付仙界,是誰啊!”。月初轉移話題道。

    “你睡了一個冬天,自然不知外麵的世界大變,想聽嗎?”。

    反正沒事做,月初坐到澤冶對麵,撐著頭點頭道“聽!”。

    澤冶微笑,倒了兩杯溫熱的紅茶水,遞給月初。

    “你這覺一睡,可是錯過了很多。三個月前,魔界突然新換了界主,新界主一上任,短短十天的時間,魔界的勢力碾壓仙界,甚至超過妖界。魔界近來一向與仙界井水不犯河水,然新界主上任,對仙界不是很友好,仙界兩麵夾擊,不巧仙界最強的塵愔仙尊不知所蹤,仙界急成一鍋粥。”。

    月初喝了口紅茶水,胃暖暖的,他失蹤了,會去哪,其實她也猜不到他會去哪。

    “仙界目前雖然較弱,但在九界中地位不低,肯定有其他界支援,魔界目前勢力很強,若是與仙界對抗必定兩界兩敗俱傷,所以你就等仙界和魔界徹底反目,然後坐收漁利。”。

    “我的月兒還是有腦子的嘛!不過你想得太膚淺了,本界主沒有那麽愛撿便宜。”。澤冶笑道。

    月初不感興趣道“那我就不知道你要幹什麽了,我餓了,我的烤兔先上吧。”。

    “赤生,命人做一隻烤兔來。”。

    赤生不知從哪冒出來,眉頭微皺,似乎有些困難。

    “是,赤生這就命人給妖後做。”。赤生做禮退下,不忘確認看看澤冶的神情,確認自己是否沒聽錯。

    “對了,長得越像你們界主的,我胃口越好,你們好好挑,不好吃的話,我可是要生氣的。”。月初補充了句。

    赤生吞了下口水,偷偷瞄眼澤冶含笑的俊臉,道了聲“是”,便退下。

    待赤生走後,澤冶笑道“月兒這麽挑食,不如把本界主烤了給你吃如何?”。

    月初沒心沒肺點頭,笑道“界主不介意,月初非常樂意。”。

    澤冶笑了笑,目光柔和地望著月初。

    有那麽一種錯覺,澤冶似乎挺在乎她的。然月初打了個冷顫,腦子清醒,最好不要,這樣的男人冷酷殘忍、陰狠毒辣,她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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