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月的遲疑讓楊清凡的心中不由的一慌，這麽好的機會，決不能放虎歸山。所以他一個虛招晃過白若冰，瞬間就竄到江蘺的身邊，一章拍向江蘺的天靈蓋，如果這一掌拍上，那一定可以看到江蘺腦漿迸裂、死無全屍的場麵了。白若冰的心驟然緊縮，忽的寄出幽冥劍刺向楊清凡的手臂，楊清凡手臂一揮躲了開去，另一手卻同樣寄出佩劍，森冷的劍鋒對著江蘺的心口就刺了過來。白若冰想都沒想，整個人飛起，擋在江蘺麵前，然後，那劍不偏不倚刺中了白若冰的胸口。同一時刻，江蘺的胸口迸發出一道黑氣，那黑氣幻化成一條黑色蛟龍，那蛟龍不大，動作卻很迅猛，它將處於震驚中的楊清凡死死的纏住，楊清凡手上一抖，將刺在白若冰身上的劍拔出，想刺向那蛟龍，可是那蛟龍一個較勁，勒的楊清凡的劍生生的脫了手。

    楊清凡瞪大了眼，氣息越來越不穩，喘氣越來越急促，骨骼、五髒六腑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仿佛已經快要碎裂。那蛟龍的眼中透出濃濃的恨意，“你……你是……”楊清凡的臉色已經發紫，聲音也小了許多，“不要……我很……想你……我，愛……。愛……你。”

    “你”字還沒有出口，一聲龍吟響起，緊接著蛟龍張開大嘴咬在楊清凡的脖頸上，登時，血流如注……

    江蘺的心跳在白若冰中劍的那一刻停滯了，他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隻有淚流滿麵。圈住軟軟靠在他懷中的白若冰，死死捂住她還在流血的胸口，那血和她身上大紅的衣衫融在一起，不觸目、不驚心，隻是他白皙的手上卻滿是鮮血，他的，但更多的是她的。他親吻著她的額頭，看著她越發蒼白的臉，任他的淚水滴落在她的臉上。

    “如果你我二人非死一人，那麽幸好是我，欠你的我還了，用我的命！”她安靜靠在他懷中說道，“你好好的，跟聖女好好的，幫我照顧好蒼雲……”白若冰的聲音不大，氣息也越來越不穩，隻是江蘺不願意承認，那是氣若遊絲。

    她的手不自覺的輕撫著小腹，“對不起，我的孩子。”她想這麽說，卻是在心裏，沒有出聲，本來也沒想讓他知道，現在就更不需要讓他知道了，血還是止不住，鮮紅的血將本就鮮紅的嫁衣染的更加鮮豔。

    “沒有什麽未婚妻，沒有，”江蘺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哭訴著，那種斷腸的痛，那樣絕望而沙啞的聲音，聽的人心發緊。“那日你看到的，隻是誤會，我沒有，我說過的，我真的是非你不可。”

    “可……我不是，”白若冰說著，“我有了別人，忘了吧，一切都過去了。”

    “不，我不要，我忘不了，你住在我心裏，根深蒂固，沒有你，這裏就空了。”江蘺指指自己的胸口，“不管你有誰，我隻有你，你別離開……”

    楊清凡死了，瞪大雙眼，死不瞑目。蛟龍鬆開了身體，幻化成一個虛浮的身影，那是一個女孩子，很可愛的女孩子，一身玄色衣衫，紮了兩個圓圓的髻，還有圓圓的臉、圓圓的眼。她也是滿麵的淚痕，她蹲在白若冰的身前，白若冰的嘴角就那麽揚了起來，連眉眼都透著溫和笑意，“墨色，就知道你這個粘人的妖精不會走遠的。”她抬起手，想要觸摸她圓圓的臉蛋兒，卻有些吃力。墨色趕忙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有些涼。”白若冰說道。

    “我是妖精，蛇精，你不知道蛇天性寒涼嗎？”墨色一遍流淚，一邊擠出笑容，不滿的反駁。

    “不，你是蛟龍了。”

    “嗬嗬，對，姐，我是蛟龍了，你等著我，等我修成應龍了，就做你的坐騎，讓你做世上最威風的上仙。”

    “你還能不能有點出息了，等……”白若冰的等字沒有出口，出來的卻是一大口鮮血。

    “冰兒！”江蘺崩潰的大叫。

    “就是你，我就知道你會給她帶來厄運！”墨色瘋狂的拍打著江蘺的胸口，那力道讓江蘺忍不住的唇角溢血。然而這一切白若冰已經看不明，聽不清了，“能在見到你們……好……”她疲憊的閉了眼，手無力的垂落下去。

    “不要！別這麽對我！”江蘺抱著白若冰，放聲痛哭，“你跟誰在一起都好，你要我怎麽樣都行，你要我放手，我就放手，你要我離開我就離開，我都聽你的，隻要你好好的。”

    “你怎麽能這樣對我，你不在了，我還守護什麽蒼雲、守護什麽蒼生，我守護的向來隻有你。”

    “你信不信，你要是這樣對我，我會毀了這所有的一切，你信不信？你醒來…。”

    寂靜的山穀，回蕩的都是絕望的哭喊，那樣的哀痛，透徹亙古。

    天有些陰，濃重的雲占據了天空，沒有下雨，卻透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空氣中泛著濃重的水氣，壓抑的讓人窒息。蒼雲山，一片素裹，入眼的滿滿都是白綾。風起，細長的白紗也跟著飛舞，那麽靈動卻那麽悲傷。

    蒼雲弟子齊聚，不光如此，各門各派有頭有臉的人都到了，就連魔族、妖族亦是如此。季嚴一身素服，滿臉的哀傷，幾日而已，本來已經成仙的他卻像蒼老了幾十歲，鬢間的白發藏也藏不住，本來嚴肅的臉瘦削的如懸崖峭壁。江蘺就站在季嚴的旁邊，原本挺拔的身姿也消瘦不少，他的臉色泛著病態的蒼白，原本紅潤的唇也失了顏色，一副大病中的樣子。他的星眸中泛著水氣，沒有落淚，眼底的紅卻昭示著他近日沒少哭過。莫逸陽就站在江蘺的身邊，隻是仿佛站都站不穩，他的眼睛紅紅的，眼圈卻黑黑的，臉頰更是消瘦的凹了下去，灰白的袍子鬆鬆垮垮的搭在他的肩上，就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衫一樣滑稽，可這樣的他看上去卻是那麽讓人心疼。

    “各位！”季嚴清了清嗓子，強打起精神說道，他是蒼雲的臉麵，無論如何，他不能失態，不能倒下。“感謝各位來我蒼雲送我蒼雲執教尊者最後一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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