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不愛，世間之事，隻有情愛最難控製，若真的能收發自如，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那這世間還哪裏有那麽多的癡男怨女呢？桓古沉默了，他也想不愛，躲了又躲，最後還不是回到了原點嗎？

    “師兄，你明白的吧，這事情不要和其他人說起。”白若冰看著桓古，她篤定他不會說，但是卻還是忍不住囑咐。

    “我……明白。”桓古艱難的點頭，他明白白若冰的擔心，也明白了她為什麽一直都不說，隻怕是她說了，季嚴、江蘺還有他會忍不住找那蛇魔神拚命，不，應該說是送命。一個是摯愛的師妹，一個是至親的師兄還有最重要的徒弟和朋友，他還真的沒有辦法說。

    “不用太擔心，”白若冰繼續說道，“水謠的事情都解決了，現在三界和諧，等你我都好了，想除了那蛇魔神也不是不可能的，不必急於一時。”

    “嗯。”桓古答應著，他知道白若冰在安慰她，他雖然修為不濟，但是不傻，如果蛇魔神真的那麽好對付，那也不至於殺它不了，隻是被封印了這麽久了。“答應我，冰兒，”桓古說著，“千萬不要放棄。”

    “嗬，不會的，有你們在我身邊，我什麽都不怕。”

    桓古看著白若冰，眼角有淚花在閃爍，我也想一直陪著你們啊。“好了，冰兒，你也累了，我就回去了。”桓古偏了頭，將滑落下來的淚粘在了枕頭上。

    “好，師兄，好好休息。”

    隻是桓古並沒有好好休息，他說了幾乎一整夜，前半夜和季嚴說話，從小時候一起惹禍挨罰，到長大了一起除魔衛道。最後，他說：“掌門師兄，你要好好保重。”

    “自然，你要趕緊好起來，好起來了，不許再偷懶，好好修習。”

    “好，好，知道了。”桓古打著哈哈。

    莫逸陽進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子時了，“這麽晚了，做什麽還不睡？”他將桓古的被子往上提了提。

    “睡太久了！”桓古看著莫逸陽的臉，消瘦了很多，但是精神很好。

    “那也該睡了，有什麽話，我們明日在說。”

    “你恨我麽？”桓古突然說道。

    莫逸陽怔了怔，“恨你做什麽？”

    “恨我吃了鳳凰淚，棄你於不顧！”

    “你……”莫逸陽突然轉頭看著他，眼神複雜，有驚喜、有驚嚇、也有擔憂和害怕。

    喜的是，他終於記起了他和他之間的一切，怕的是他會再一次躲他遠遠的，讓他連見他一麵都難，又害怕他因為他們之間的過往，又憶起那一係列的不快和悲傷。他能不能和他在一起不重要，重要的隻是他開心就好。

    “陽，”桓古出聲。他從前也是這麽叫他的，他們在一起的時候。

    莫逸陽的身子一陣，“你真的記起來了。”

    “嗯，我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就算想不起來，我睡著的那些日子，你日日在我耳邊叨念，我也知道了。”桓古看著他，微笑著，看的莫逸陽的臉微微的泛起了紅暈，“陽，你恨我麽？”他再一次問道。

    “嗬，”莫逸陽苦笑，“這種事情從來都是兩個人的事，你怎麽選擇是你的自由。我隻怕你會恨我，恨我對你癡纏不放。”

    “當年……”桓古的眼神忽然飄的很遠，“我是不得已才吃下鳳凰淚的。我不能耽誤了你的前程。若是讓人知道了你、我的關係，那你何以執掌昆侖？”

    “你知道我不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你的師傅他……也在乎。”

    “師傅？你是說我師傅他知道我們的事？是他為難你了？是他逼你的？”莫逸陽的眉頭蹙了起來。

    “他知道我們的事了，而且在我看來，他已經知道很久了，之所以一直沒有說破，是以為我們隻是瞎胡鬧，卻沒想到我們……他沒有難為我，也沒有逼我，隻是把我一直都明白卻不想明白的事情點破了，所以我自願吃了鳳凰淚。”

    長久的沉默，兩人看著對方，眼中的淚花閃動。良久，莫逸陽才有些怯懦的問道：“那，現在……”他想知道他的答案，卻害怕知道他的答案，殺伐果斷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我對你的心意從未變過！”桓古沒有猶豫，答的果斷。

    莫逸陽喜出望外，激動的抓住他的手，“那我們走，我好好養傷，不，我都糊塗了，”莫逸陽笑著，高興話說的都不利索了，“是你好好養傷，這幾日我就將昆侖的事情都安排了，然後我們就走，你要是想留在這裏也行，我就陪你在這裏，反正哪裏都好，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桓古看著他，淚水湧了出來，他也想啊。“陽，我後悔了。”

    “你……”莫逸陽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他該不是要變卦吧。

    “我不是要變卦，我是後悔吃鳳凰淚了。”桓古說著，他看得懂他的擔憂。

    “哦，嚇我一跳，沒關係，我們還有好多時間可以一起。”莫逸陽笑著。

    “我……恐怕沒有多少時間了。”

    “你……你說什麽？”

    “我雖然醒不過來，卻能聽到、感受到一切，謝謝你，陽。”

    “我不明白，你……我為你把過脈，你不會有事的。”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楊清凡騙了偃月，他給我吃了一種丹藥，說是能讓我醒過來，其實那藥不過就是換醒並放大我體內最後一絲力量而已，然藥力過後，油盡燈枯。”桓古微笑著說道。

    “我不信，我不信，你騙我！”莫逸陽激動的說道，嘴唇不停的顫抖。

    “陽，其實我很感謝他，若不是他，我可能連同你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桓古說著，一絲血卻從他的口中流了下來。莫逸陽趕緊去擦，隻是那血卻越流越多，越流越洶湧。

    “不會的，你會沒事的。”莫逸陽說著，將真氣源源不斷輸進桓古的體內，隻是他的體內是那麽虛浮，就像一片霧，若有似無，讓人摸不到抓不住。

    “別白費力氣了，”桓古還是在微笑，“你要照顧好你自己，幫我照看好師兄和冰兒。你要好好的，等著我，無論多久，等我輪回轉世，記得找到我，我一定會記起你，然後我們在一起，無關世事、無論男女，就隻有我們，就隻在一起……”

    “不要，別這樣……別讓我空歡喜一場……”莫逸陽的眼珠瞪的突了出來。“醒醒，桓古，睜眼，你睜眼看看我，別這樣對我！”

    黎明將至，喪鍾響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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