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她一直在找，妖界、魔族、人間甚至黃泉碧落，沒有一絲線索。多少年了？幾十年？亦或是百餘年了吧，白若冰自己也不知道，隻知道真的是很久沒有回來了。

    平陽城、碧陽湖、桓古的別院、濟北府……但凡她知道的江蘺去過的地方，她都去了，然而還是那個結局。江蘺仿佛真的從這天地之間消失了，在沒有一絲痕跡。但是白若冰還是不相信江蘺就這麽消失了，她相信他會回來的。於是她就在他們曾經住過的那個江南小鎮的小院中住了下來，因為江蘺說過，他喜歡這裏，如果有一天，他們可以卸下一身的包袱，就和她在這裏久居，做一對平凡的夫妻。

    “師叔！”

    白若冰的思緒被呼喊聲打斷。白若冰站起身，不著痕跡的拭去臉頰上的淚水。

    “師叔，吉時就要到了，師傅他們都在等你。”

    “嗯，好。”

    洗塵殿內外，入眼的都是一片紅。

    “哎呀，我的好師妹，師兄求你了，迎親的隊伍快到了，你這嫁衣還沒穿，你……你這是要鬧哪樣嗎？”程易書急的滿頭大汗。

    “不穿！”做在梳妝鏡前的美麗女子嘟著嘴喊道，“師傅不回來，我就不嫁了！”說著眼圈竟然紅了起來。

    “別哭，別哭！”程易書真的慌，“你把裝哭花了可怎麽上花轎！”

    “我說了，師傅不回來，我就不嫁！”那女子固執的說道，伸手就要摘下頭上的金釵，“你們騙我，你們都騙我，你們說師傅會回來，我才同意嫁的！”

    “師妹，師……”

    “都要嫁人了，怎麽還如此孩子氣？”白若冰走進屋子。

    坐在梳妝鏡前的女子突然回頭，看到白若冰負手走了進來，眼淚頃刻間就掉了下來，隨後她推開身邊的程易書，撲到白若冰身上，抱著她大聲的哭了起來，“你怎麽才回來，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你走了這麽久，你討厭死了！”

    白若冰伸手反抱住哭的稀裏嘩啦的女子說道：“對不起，輕言，讓你擔心了。”

    “還好你回來了，還好你回來了！”輕言把頭埋在白若冰的懷裏，繼續哭著。

    “嗬，”白若冰難得的笑了聲，“我的輕言好不容易才嫁出去，我一定會回來的。”

    “什麽好不容易？想娶我的人多著呢！”輕言抬起頭，嘟著嘴看她。

    “是嗎，你確定？”白若冰說著，將她推到梳妝鏡前，“就你這幅尊容，你確定不會被退婚？”

    鏡中輕言本來精致的新娘裝已經哭花了，紅紅黑黑的，在兩頰上留下幾條溝壑。

    “哎呀，我的小祖宗，不讓你哭，不讓你哭，你看你……”程易書簡直是欲哭無淚了。

    “師叔，我去把那幾個讓她攆出去的小丫鬟找回來。”

    房內，三四個小丫鬟圍著輕言塗塗抹抹，輕言的手一直拉著白若冰的手不曾放開，而白若冰就站在輕言的身後，看著鏡中的她，嘴角的笑意不曾落下。時光仍苒，連那個總是跟在她身後的小女孩都要出嫁了，明明高興，心中卻有抑製不住的酸澀。白若冰突然有點想哭，她急忙揚了揚頭，壓下了那種感覺。

    “下去吧。”看著小丫鬟重新幫輕言上好了妝之後，白若冰說道。

    “上仙，頭發還沒……”一個小丫鬟開口道。

    “我為她綰發。”白若冰說道。

    “師傅，你會綰發了？”輕言狐疑。

    “怎麽，不相信我？”

    “怎麽會，師傅說什麽我都信。”輕言笑的像一朵花。

    “都成了這洗塵殿的主人了，怎麽還撒嬌。”白若冰點了一下輕言的鼻尖。

    “我才不是這裏的主人，我隻是幫師傅守著這裏。”

    白若冰的手在輕言黑緞般的長發中穿梭，什麽時候學的綰發她不記得了，隻記得她想體會當年江蘺為她綰發的心境，特意去學了，現在用上了。

    白若冰一邊綰發，一邊叨念著，“輕言哪，嫁人了之後就不能任性了，特別是你，做了水妖族的王後，更要懂事了，知道嗎？”白若冰一直都不是個多言的人，但是這個時候還是忍不住囑咐。

    “師傅，那水玉要是欺負我怎麽辦？”輕言嘟起嘴。

    “你不欺負他就不錯了，”白若冰說著，“要記得凡事要懂得忍讓，得饒人處且饒人。”

    “師傅，你確定？我怎麽不記得你是個能忍的？”輕言眨眨眼。

    白若冰白了她一眼，繼續說道：“不過一旦忍無可忍，也就無需再忍，天塌下來，有蒼雲、有你掌門師伯，有為師頂著。”

    “我知道，我就知道還是師傅最好！”輕言突然又轉過來，抱著白若冰的腰身撒嬌。

    “好了，快坐好，在磨蹭真要誤了吉時了，到時候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一梳梳到老，

    二梳白發齊眉。

    三梳兒孫滿地，

    四梳相逢遇貴人。

    五梳翁娌和順，

    六梳夫妻相敬。

    七梳七姐下凡，

    八梳穿蓮道外遊。

    九梳九子樣樣有，

    十梳夫妻到白頭。

    鑼鼓聲聲、鞭炮陣陣，水玉騎著靈獸入了蒼雲山。如今那個小孩子心性的水玉早已褪去了一身的稚氣，接掌了水妖族，一身王者之氣。說來都是緣分，誰能想到從以命相搏開始的水玉和輕言，竟然會慢慢相知相愛，最終走到一起呢？看著蓋著大紅蓋頭的輕言坐上花轎，白若冰再次感歎。她的輕言找到了一個可以嗬護她的男子，真好，這樣她也可以放心了。

    入夜，夜明珠的光輝柔柔的散了一室，幾盤小菜，一壺好酒。季嚴和白若冰做在桌前。

    “冰兒，這些年你還好嗎？”季嚴問道。

    “我……挺好的，讓師兄擔心了。”白若冰端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他……可有線索？”

    白若冰的端著酒杯的手停滯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

    “不如……”

    “師兄，”白若冰打斷季嚴的話，“我會繼續找，繼續等。”

    “唉！”季嚴長歎了口氣，“這麽多年了，還是放不下嗎？”

    白若冰動了動嘴唇，隻是輕輕的說了一句，“習慣了。”

    不想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季嚴指了指桌上的八寶全珍鮮說道，“怎麽不吃？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這個來著，我特意吩咐弟子做的。”

    白若冰看著那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卻轉而夾了旁邊一道小菜放入口中，“師兄總是把我的喜好記掛在心上。不過，恐怕要辜負師兄的一番心意了，我……現在不喜歡吃這個了。”事實上自從江蘺消失，白若冰便在也不吃八寶全珍鮮了，應了她曾經說過的那句話：做的人不對，菜的味道自然不對。

    白若冰臉上的一閃而過的落寞被季嚴盡數收到眼底，怕是又勾起了她什麽悲傷的回憶吧，季嚴有些氣自己的大意，他分明想哄她開心的。

    “不喜歡便不吃了，人總是在變的，是師兄墨守成規了。”季嚴吩咐人將菜撤下。

    “師兄，我……”白若冰有些過意不去。

    季嚴不想聽她表示歉意的話，直接說道：“其他的便不要說了，師兄都明白，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說起來，走了這些年來，是我對不住師傅、對不住師兄，對不住蒼雲。蒼雲這些年來可還好？”

    “你這說的是哪裏的話，師傅當年囑咐你守護蒼雲，你可曾想過，你便是蒼雲中人，守護蒼雲自然包裹要守護你自己的。”季嚴說道，“如你所見，蒼雲這些年來很不錯的，易書他們都很爭氣，連我這個掌門都快要無所事事了，所以你留在這裏也多半會是這樣的。”季嚴寬慰她道。

    “我……想等輕言回門之後就下山。”白若冰還是說了出來。

    季嚴的神情一頓，隨後說道：“也好，去吧，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你能盡快走出來。”

    白若冰的唇角揚了揚，笑容卻是極其的苦澀，走出來嗎？可是她不想走出來。

    －－－－－－題外話－－－－－－

    大結局即將來到，來呀，互相傷害呀。公眾賬號：忘記冬天，qq群號：644546906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