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明聞著香味“噠噠”的往食堂跑，剛跑到食堂的小斜坡和吃完飯出來的張美麗碰個正著。

    張美麗在上，郭小明在下。

    這一上午的課間郭小明從林玲那裏了解張美麗。

    這一上午張美麗也沒有閑著，打聽了郭小明，這一打聽，她頓時優越感爆棚。此時看見郭小明不由的就口出惡言：“郭小明，你爸給你送過來花了不少錢吧。不知道有句話你聽沒聽說過，那句話叫”草雞就算披金戴玉也成不了鳳凰。“

    郭小明頓時惡心的不行，這張美麗莫不是腦子有坑吧。她怎麽進來的關她張美麗屁事，在這兒指手畫腳的算是那根蔥。於是毫不客氣的還擊回去：”你說的我沒聽說過，我隻聽說過“狗嘴裏永遠吐不出象牙。”

    張美麗沒想到郭小明居然敢罵她，而且自恃高了一頭，想也不想的抬起胳膊就要給郭小明一個巴掌。

    郭小明才不會傻傻的站在原地挨打，於是在張美麗抬起胳膊的瞬間，快速的往旁邊一躲。

    張美麗隻感覺自己的巴掌突然落了空，還沒有明白怎麽回事呢，慣性使她身子向前倒下去。如果是平地的話，最多往前踉蹌兩步也就站穩了，但偏偏她站的位置是斜坡。於是她往前踉蹌一步，跟著整個人順著斜坡滾了下去，滾到坡底下的時候腦袋還好死不死的撞到了斜坡的欄杆。這下好了，白色的燈籠袖滾成了條紋裝，額頭也頓時青了一大片。

    張美麗從天旋地轉中清醒過來，又羞又氣又疼，坐在地上，指著郭小明就開始叫罵：“郭小明，你居然敢躲！你居然敢躲！”

    郭小明聳聳肩，攤攤手，“張美麗，你腦子裏裝的難道是稻草？你打我，還不讓我躲？我躲了就算傷害？那我告訴你，這點傷害算什麽，你以後遇到的傷害還多著呢！哈哈哈——”

    張美麗氣得麵目猙獰，風度全失的蹬著腿嘶吼：“郭小明，我跟你沒完。”

    郭小明連翻個白眼都懶得翻，快快樂樂吃飯去了。

    張美麗這副樣子，下午的課也沒有心情上，直接找到班主任要求請假。

    班主任對於這些幹部的子女基本上也是睜隻眼，閉隻眼，手一揮就放了行。

    張美麗回到家的時候還以為家裏會沒有一個人呢，沒成想爸爸，媽媽居然都在。她的委屈仿佛瞬時間找到了宣泄口，“哇—”的一聲哭出來。

    坐在沙發上的女人連忙站起來把張美麗摟在懷裏：“美麗，你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張國強擰了擰眉頭，滿是焦躁。原本想躲回家躲個清靜的，怎麽到了家也安靜不了。

    張美麗開始抽抽搭搭的說：“媽，我在學校真是沒有辦法呆了，那個該死的林玲欺負我不說，就連今天剛轉過來一個叫郭小明的女孩子也敢欺負我。媽，爸，你們可一定要給我出氣啊，不然我再也不去上學了！”

    何秋雨趕緊拍拍張美麗的肩膀勸慰：“說什麽傻話，怎麽能因為一兩個人就不去上學呢，上學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兒。如果將來你啥本事沒有學到，怎麽可能做人上人。”

    張美麗任性的繃著臉回擊：“做人上人跟學習有啥關係，我爸和你都還不是小學畢業，不照樣當領導？”

    何秋雨被噎住了幾秒，但還是繼續勸：“爸爸，媽媽，生活的那年代不一樣。那時候人們普遍讀書少，所以我們才有機會。到你們這代到你們如果沒有點真才實學，恐怕幹啥都會非常困難。”

    張國強的眉頭擰的更緊了，幾乎能夾的死一隻蚊子。他每天在外頭勾心鬥角，投機鑽營的往上爬，什麽時候女兒竟變成了這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樣子。

    偏偏這時候張美麗又來一句：“困難啥！我爸還不是馬上就要當局長了。”

    這句話成了張國強怒火迸發的導火索，他站起來指著張美麗大聲訓斥道：“別人家這麽大的孩子已經會洗衣服，會幫忙做家務，你呢？除了會攀比，會撒嬌，還會幹點什麽。已經不小了，都十三歲了，有些話說出口之前，也要先過過腦子，小心禍從口出。”說完這些話，他背著手，拉著臉進了屋。

    張美麗楞住了，半天都沒有回過神。從小到大，爸爸還沒有這麽批評過她呢。今天到底是個什麽倒黴日子，為什麽一個，兩個都來欺負她，爸爸也莫名其妙的訓斥她。嗚嗚，好心塞，她一跺腳剛想放聲大哭，嘴被何秋雨捂住了。

    “閨女，別鬧了，你爸的工作出了點問題，正煩躁呢，你就別往窗口上撞了。”

    張美麗剛蓄滿眼眶的淚水頓時嚇的退了回去，她雖然腦袋裏頭裝的都是草，可有一點還是明白的：那就是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靠的是她爸，確切來說靠的是她爸的職位得來的。如果她爸丟了工作，那這些統統都會失去，於是她連忙追問：“我爸的工作不是一直很穩嗎？會出什麽問題？”

    何秋雨歎口氣道：“哎，你爸本來以為抓住了局長周軍的把柄，想把周軍給扳倒。結果那根本就不是把柄，你爸被上頭訓斥了不說，還有可能被降職或開除。”

    托前段時間張國強老是飯桌上嘲諷周軍的福，張美麗對周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也同樣認為周軍就是她爸爸升遷路上的絆腳石。於是憤憤道：“怎麽又是周軍，我聽同學說郭小明也是早上被周軍送進我們學校的，結果這個郭小明進學校就欺負我，太氣人了！他就是我們家的克星！”

    就在這時候內屋的門忽然被打開了，張國強走出來問：“你說的郭小明是哪個郭小明？”

    張美麗不屑的撇撇嘴：“還有哪個郭小明，不就是上過報紙的那個所謂的天才兒童郭小明，哼！我看見了，也不怎麽樣，長的那麽矮，那麽醜，看見就令人討厭！”

    張國強沒心思聽自己女兒的不滿，他背著手轉來轉去在思考一個問題。

    郭小明姓郭，周軍姓周，首先從姓氏上頭看兩個人就八竿子打不著關係。另外，周軍祖籍首都，郭小明報紙上報道過祖籍就是本省。這樣兩個根本沒有任何交集的人怎麽會突然牽涉到了一起？而且周軍還反常的送郭小明在今天進入了幹部子弟學校。

    再加上昨天百貨樓突然匪夷所思的抓獲了那麽多的犯罪嫌疑人以至於警力忽然就不夠用了，周軍還特意從自己的手底下搶走了兩對人馬。也就是這反常讓他錯以為周軍是故意找茬，讓他以為抓住了周軍的把柄，借機告了周軍的狀，結果“偷雞不成蝕了把米”。

    不，等等還有什麽東西錯過了。前天下午所有人都在討論案情，周軍開門出去接了個電話，後來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他當時還問過接電話的小袁，小袁說周軍囑咐她了，如果有人問起就說他有事兒出去了。

    他當時並沒有把周軍出去當回事兒，還以為周軍是承受不了這麽大的壓力，找個借口偷溜了，現在想想，周軍當時的去向很有問題。

    他有個大膽的猜測，周軍前天下午會不會就是去接郭小明的。如果是的話，周軍為什麽要去接郭小明？郭小明有什麽神通是周軍所需要的？

    他把這些疑問，這些猜測在心裏頭過濾了一遍又一遍，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快步走到電話機前拿起電話，撥了局裏的一個分機。

    電話那頭的孟隊長很快接起來電話，“張局長，您有什麽吩咐？孟隊長在張國強手底下也幹了好幾年了，知道他的心結，因此私下都是稱呼他都會去掉”副“字。

    ”幫我去接警室問問昨天當班的接線員，昨天百貨樓的幾起案子的報案人是誰？“

    ”我馬上就去，一會兒給您回電話。“

    ”好。“

    張國強生怕錯過了電話，也沒有再去別處，就坐在電話機前頭等。

    在這過程中，何秋雨和張美麗難得的都沒有吭聲。張國強這種凝重的表情已經許多年沒有出現過了，二人都沒有膽量頂雷。

    電話很快響起了。張國強飛快的抓起電話，電話那頭的孟隊說了幾個字之後，他痛苦的以手扶額，說了聲”知道了“，然後掛斷了電話。

    何秋雨這時候才壯著膽子問：”老張，到底出什麽事兒了！“

    張國強的表情似痛苦，似難以置信，又似懊惱，半天才”嗬嗬“笑了兩聲道：”想我張國強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居然敗在一個幾歲孩子的手上，我不甘心啊，我真的不甘心啊！難道我張國強這輩子真的沒有當局長的命？“

    張美麗所剩無幾的智商難得上線，”爸，你的意思是說你這次失敗都是因為一個幾歲的孩子？這孩子是什麽人？咱們把她找出來不就得了。必要時咱們再用點非常手段，我就不相信這孩子不害怕。“

    ”不“！張國強嚴厲的瞪了母女倆一眼：”你們倆現在誰不能動她，尤其是美麗更要與她保持距離。因為我相信周軍也不是笨蛋，肯定會想辦法保護郭小明。如果你們誰動了她，就是雪上加霜。“

    母女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爸（老張），你的意思是說，害你倒黴的就是郭小明？“

    張國強點點頭。

    張美麗的臉整個扭曲了：”怪不得我看見郭小明的第一眼就很討厭，原來她就是心思惡毒的壞蛋。“

    張國強再次警告意味的看了張美麗一眼：”不要隨便動她，這兩天在學校也別挑釁其他的人，老老實實上學，老老實實放學做作業。我這兩天會好好想想怎麽應對。

    張美麗撅著嘴很不高興的應了一聲。隻是張國強和何秋雨都沒有注意到女兒眸中閃過的那份滿不在乎。就是這份滿不在乎導致張美麗後來做出一係列的事情，最終導致張國強被徹底壓垮，再無翻身的可能。

    此時，省城東南角一座不起眼的農家小樓裏。二樓其中一個房間厚厚的窗簾被拉開了一條10公分左右的縫隙，半張蒼白的臉從這縫隙裏看了看外邊。

    外邊其實也沒有什麽好看，或是零落的幾個農人扛著鋤頭走過，或是誰家的小孩拖著鼻涕被自家大人在後頭追著喂飯，或還有誰家的狗不知道從哪裏叼了一根骨頭匆匆的找地方啃。

    但這半張臉似乎就像是看不夠這些景象似的，盯著看了足足有一個鍾頭，才戀戀不舍的把窗簾拉上。屋內頓時又變得昏昏沉沉了。

    借著這昏黃的光亮，依稀看到屋內似乎站著一堆人，再仔細一看，才看清這些人其實是假人，也就是塑料模特，這些模特身上穿著不同的衣服，有穿工作服的，有穿裙子的，有穿休閑服的，有穿西裝的。

    “半張臉”陰森的笑笑，手一個個摸過這些假模特的臉，“越來越好玩了，越來越刺激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出去逛逛，讓更多的人認識認識我獨特的魅力，那麽，這次我該扮成你們誰呢？你，你，還是你？”

    可惜這些假模特沒有一個能夠回答他，都保持這同樣僵硬的微笑看著他。

    最後他的手指在一個模特的臉上道：“就你吧，社會精英，成功人士，這樣的男人應該會有很多女人會喜歡吧。”

    他不緊不慢的從櫃子裏拿出一條長長的白布條，先把高聳的胸纏住，然後脫下模特身上的衣服，全部一件件的穿到自己身上，最後拿出一個黑色的男士提包，把一套女士的衣服，還有高跟鞋，裝在提包裏麵。

    這一切完成，他打開房門走出去，很快就來到他剛剛凝視的那條小路上。

    迎麵走來兩三個婦女，其中的一個熱情的跟他打著招呼：“軍子，這會兒還要出去啊！”

    “是啊，高姨，您提的這袋子東西看起來很重，我幫你提吧。”

    “是嘛？那高姨就謝謝你啦！”

    “沒事兒的，高姨，對我來說，這些都是小活兒，累不著的，你以後有這種出力的活兒找我就成。”

    “哎呦！那可就這麽說定了！高姨以後就要多借你的光了。”

    幾個人一起沒一會兒到了高姨住的地方，他放下東西，提著包繼續向前走。

    這幾個婦女看著他的背影開始八卦。

    “這個阿峰人看著老實，長的也是一表人才，還勤快，真是一個難得的好孩子，哎！就是家裏頭太窮了，前兩年連他父母也相繼生病死了，不然，我老早把我女兒嫁給他了。”

    “可不是咋地！這投胎可真要投對才行。”

    “是啊！可惜了。”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