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明剛上完下午的第二節課，書包的大哥大響起來了，拿出來一看是周軍，再次借口需要上衛生間找僻靜地方接電話。

    “小明，我們偵查員拿著你早上畫出的畫像，在小商品市場門口發現了疑似犯罪嫌疑人。我已經派了單位公車去接你，待會兒咱們在小商品門口碰麵。”

    “好的。”

    郭小明掛斷電話，就去找班主任老師請假，不知道是周軍提前打過招呼還是懶得多管，問都沒問就放了行。

    她於是背著書包走出校門，果然校門口已經停著她坐過好幾回的那輛公車。也不廢話，爬上車之後，車就向著小商品市場急奔。

    下了車，她一眼看到周軍正在門口一家賣雜貨的小攤上在那兒買東西，於是興高采烈的上去抱了周軍的大腿喊：“哥，你咋在這呢？”

    周軍嘴角抽了抽，這又不是碟戰劇，搞啥秘密接頭和角色扮演，再說了他媽媽得多心大才能生了他之後隔近二十年又生個妹妹，好吧，也不是沒有。於是為了配合郭小明的演戲心情，他隻能驚喜的看著“妹妹”道：“妹，你咋來了。”

    好吧，這表演功力，郭小明隻能給周軍打八十分，那二十分是被他自己出戲的嘴角扣掉的。

    兩個人互訴哥妹情深過了把諜戰劇的癮，然後正色說起正事兒。

    “犯罪嫌疑人現在在那兒？”

    “我們偵查員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所以現在我隻是派了一小隊人守在小商品市場的另一個出口，保證疑似犯罪嫌疑人不能從另外一個出口出去。這邊除了我之外，也還有好幾個人守在這裏。”

    郭小明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那咱們就愉快的來個甕中捉鱉之旅吧。”

    “那好，你前麵走，我跟在離你五步遠的地方，如果看到犯罪嫌疑人，給我手勢，我立刻讓隊員實施抓捕。”

    郭小明點頭，然後開始往小商品市場進。小商品市場琳琅滿目，賣啥小玩意的都有，她這邊瞅瞅，那邊看看，還買了女孩子喜歡的好幾個頭飾，還有玻璃珠子做的兩個手鐲。

    跟在後麵的周軍簡直都要急死了，姑奶奶喂，你到底是來抓罪犯的，還是來逛街的。

    終於當郭小明轉到賣雨傘的那排的時候，突然放下手中的雨傘，手往幾米處指了指，就是那個穿白色襯衣，黑色西褲的那個。

    周軍定睛一看，果然指的那個人長的跟郭小明小明畫的基本一致，顧不得多想，連忙對著對講機說了犯罪嫌疑人目前所在位置，然後讓兩隊人馬中的兩個在門口繼續蹲守，其餘四人統統像目前位置靠攏。

    布置完以後，周軍一抬頭，心中大駭，郭小明已經像小馬駒似的“噠噠”像犯罪嫌疑人方向跑了，趕緊加快步伐也往那個方向追，他可向郭小明爸媽保證過的，如果郭小明有個啥不好，他可就沒辦法交差了。

    眼看離犯罪嫌疑人隻有十幾米了。犯罪嫌疑人仿佛覺察到了什麽，忽然往郭小明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往相反的人群堆裏走。

    郭小明和周軍連忙加快速度追。可這小商品市場本來就是H省最大的批發市場，不但有來自個個縣市拖著小拖車的小商販，還有蹬著三輪車拉貨物的人力三輪車，還有純屬圖個便宜的散客，密密麻麻的隻看到人。

    郭小明仗著人小的優勢，忍受著各種腋臭味兒，汗腥味，甚至還有屁味兒，一路追，追，追，好不容易追到嫌疑人剛才呆的那個地方，嫌疑人早已經不見蹤影。

    周軍長腿長手的奔過來的速度反而慢，等他追過來的時候，隻看到郭小明把掛在門麵上頭的一把雨傘取下來，然後用鼻子聞了又聞。

    這把雨傘周軍知道的，剛剛郭小明指的時候似乎看到那名犯罪嫌疑人拿起這把傘看過。

    問題是人的嗅覺正常情況下隻能聞出十幾種不同的氣聞。經過特殊訓練的高級聞香師能憑嗅覺分辨出400多種不同香料的味道，但也隻限於分辨香料。

    現在，郭小明難道妄圖聞兩下犯罪嫌疑人摸過的雨傘就去追蹤犯罪嫌疑人嘛？

    這可是警犬才可能擁有的技能。問題是警犬的嗅覺是人類嗅覺的100萬倍！

    郭小明厲害他知道，可再厲害也不能跟警犬相比吧。

    可下一秒周軍就被震驚了，隻見郭小明放下雨傘，往一個方向篤定的指指，然後就又開始“噠噠”的往前衝。

    好吧，周軍也不問了，跟著往前衝衝衝。

    衝了一段路後，到了小商品市場最擁擠的賣衣物的一條街，郭小明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人流量太大了，每一個人一種體味，這空氣中就有幾萬種體味，再加上還有人與人之間摩肩接踵的，無可避免的又有了各種混合的味道，她需要站在原地仔細的分辨一會兒，才能甄別出犯罪嫌疑人身上的味道。

    周軍也不敢打擾郭小明，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如果把周圍的無關人等清退，看起來就像是印度朝聖。

    這樣在快走完賣衣物的這條小路的時候，郭小明往路盡頭的一家服裝店一指：“犯罪嫌疑人進過那家店。”

    郭小明的意思是犯罪嫌疑人進過那件店，然後又出來了。但周軍聽成犯罪嫌疑人進了那件店，於是疾步走進了這家男士服裝店。

    郭小明一想也好，進去看看有什麽線索，根據她的判斷那犯罪嫌疑人從這間店出來的時候應該往身上撒了很多劣質香水，導致本身的體味更淡了。

    周軍找到店裏頭忙的熱火朝天的老板娘，拿出犯罪嫌疑人的畫像想先問問情況，老板娘看都沒看，直接道：“沒見過，沒見過。”

    不得已，周軍隻好拿出自己的警官證。

    這下老板娘的態度立刻恭敬了很多，連忙把店裏的人都請出去，關了店門：“警官同誌，不是我剛才態度不好，實在是這市場上人來人往的，天天都有人擠散的，老是遇到來找人的，我這店裏又隻有我一個人，實在是┄┄”

    周軍也沒有追究老板娘剛才的態度，再把犯罪嫌疑人的照片拿給老板娘看。

    老板娘接過畫像仔細的看了看，又回憶了一下，說：“剛才這個人好像是來過，他說要試試襯衣，我就讓他到裏間去試了！”

    周軍一聽，喜出望外，趕忙掀開簾子後麵的試衣服的地方，裏麵一個人也沒有。

    郭小明也走進這件試衣間，鼻子在空氣中嗅嗅，再次確定犯罪嫌疑人來過這裏。

    這間試衣間並不大，隻有兩個平米的樣子，除了牆上掛了一麵簡易的鏡子，地上放了一張簡易的塑料凳子，再無其他。

    周軍看了一會兒，失望的歎口氣，就要出來。

    郭小明道：“等等”。然後指指試衣間的上頭。

    周軍順著郭小明所指看過去，這上頭堆得都是些冬天的衣物，應該都是要留著等明年再賣的，從外表看，並沒有看出什麽異常。

    他於是站上塑料凳子對這些衣物進行翻找，很快就找到了一個黑色的提包。打開一看，裏麵裝的恰好是剛才犯罪嫌疑人穿的那件白色襯衣，黑色西褲，還有一雙黑色皮鞋，最後還有一條兩米多長的寬白布帶子。

    周軍暗咒嫌疑人真狡猾，還懂得金蟬脫殼了，於是趕緊再次詢問老板娘：“剛才那個犯罪嫌疑人從你們這裏買的什麽衣物走。”

    老板娘想了想：“沒有買衣服啊！”

    啊？周軍傻眼了，犯罪嫌疑人沒有買衣服，難道是裸著跑出去？那不是更顯眼嗎？

    於是想到另外一種可能：“那你們店裏有沒有發現少了什麽衣服？”

    老板娘趕緊又四處看了看，“也沒有啊。”

    周軍還是不信：“有沒有可能是看漏了？或是少了衣服你也不知道？”

    老板娘道：“警察同誌，這個我很肯定沒有，不是我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在這小商品市場開店如果沒有點眼力，今天丟點，明天丟點兒，那老早就幹不下去了。”

    郭小明卻隱隱的有了另外一種猜測，於是問周軍：“這個犯罪嫌疑人你們確定是男人嗎？”

    周軍先是點點頭，後又搖搖頭，最後自己也覺得這樣又點頭又搖頭的樣子，很莫名其妙，於是開口解釋道：“雖然前麵有兩次犯罪嫌疑人犯案的時候目擊證人說看到的是個女人，但我們每次驗屍官驗屍都會發現死者受過┄┄受過┄┄嗯┄┄那方麵的侵害，所以經過判定我們認為嫌疑人肯定是個男人。至於為什麽有證人說看到的是女人，我們猜想是犯罪嫌疑人經過裝扮。

    郭小明於是拎起那條寬白布帶子給周軍看：“如果是男人的話，這條白布帶子怎麽解釋？”

    周軍剛才就覺得這條白布帶子有些詭異，現在經過郭小明提醒，終於想到這條白布帶子的用處，那就是用來束胸。“可束胸也解釋不通啊，每次驗屍官驗屍都證明了受害人遭受的是實打實的男人┄┄的┄┄的┄┄那東西┄┄的傷害，不是┄┄不是┄┄假的┄┄代替物┄┄或是其它┄┄”

    天啊！周軍覺得自己的臉都快起火了。今天說的內容都好黃，好暴力，如果跟他討論的對象是成年人還好說，偏偏是郭小明這麽一個才8歲的還未成年的女娃娃。關鍵是他說的這麽隱晦，又這麽結結巴巴的，郭小明能聽懂啥意思嗎？

    站在旁邊的老板娘倒是臉“騰”的紅成了火燒雲，一看就是很懂的老司機。天呀，要不是剛剛看過這名警官的警官證，她都覺得這警官是個流氓了，怎麽青天白日的就說些這個呀。還有，對她說這個就算了，對麵前這個小姑娘說這些算咋回事兒。

    郭小明倒是一臉淡定的老板娘：“那從犯罪嫌疑人進來到他走，你有沒有看見什麽異常情況發生？”

    老板娘仔細的想了想，道：“似乎沒有，不，好像又有，哎呀，我也不太肯定。”

    郭小明卻覺得這才是事情的真相。於是催促老板娘：“你把你覺得異常的事情說出來給我們聽聽。”

    老板娘道：“就是你們說的這個犯罪嫌疑人進去試衣服沒多久，我一回頭看到一個大美女出現在我們店裏頭，我當時還想著，這什麽時候店裏進來這麽一個大美女，我咋沒看見呢？人家長得美嘛，我也就不敢慢待，趕緊的過去想要招呼招呼，誰知道那美女放下手中的襯衣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後來正好有其他的客人要問價錢，我也就過去了。這，算嗎？”

    郭小明點點頭。隨後在自己胸前比了個動作，“那老板娘覺得你剛才說那個大美女這兒怎麽樣？”

    老板娘笑笑：“這你還別說，很大，很有料，讓我身為女人看了都羨慕。”

    周軍這時候接話了：“那有沒有可能是假的？”隻有這一個解釋才能解釋的通了，不然，那啥侵害怎麽回事？

    老板娘乜了周軍一眼，心道：這警官怎麽長的這麽正派，偏偏對這方麵這麽起勁兒呢，但還是回答：“不可能是假的，我當時看了好幾眼呢，有溝呢，深溝還是。”

    郭小明這時候歎了一口氣：“基本已經明白了，咱們今天應該算是白忙活了，現在你可以通知你的手下收工了。”

    啊？周軍滿頭霧水，這不是已經取得了很大進展了嗎？怎麽就叫白忙活呢了。

    可惜，郭小明已經頭也不回的往店外麵走了。

    周軍也隻好對老板娘說：“我們已經調查完成了，你可以繼續營業了。”

    老板娘立刻眉開眼笑道：“那警官你慢走。”

    等周軍也走到外頭，郭小明不等他詢問，說出了她的結論：“這個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是陰陽人，也就是人妖，所以他可以很自由的在男女身份上相互切換，也導致你們每次都功虧一簣。今天的這種情況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肯定是剛剛在這家店裏換成了女人的裝扮，然後從容不破的從你的手下眼前頭再次溜走了。所以我說們今天恐怕於是白忙活了。”

    周軍頓時恍然大悟，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一些事情仿佛都可以解釋的通了。人妖，他隻是聽去泰國旅遊回來的哥們說起過，現實還確實沒有見過。“隻是他為什麽要殺這麽多人呢？”

    郭小明邊走邊搖頭：“是啊，像他先天具有這麽好的人妖優勢，完全可以去泰國就業嘛，收入很高的，還免得天天打雌性激素折損壽命，咋就喜歡殺人呢！哎！暴殄天物啊！”

    周軍忍不住嘴角又抽抽了，在中國是人妖隻會自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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