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慕止息道。她不是對殺人這件事還心有餘悸，那些人膽敢跟蹤她，就該做好了被殺的覺悟。隻是……她還有些，不習慣這樣的付白瑉而已。

    “那王妃，我們走吧。找個適合說話的地方。”

    ……又是那座茶樓。

    慕止息都沒想到，這裏原來是付白瑉的一處據點。請到後院之後，房內的隱蔽性非常好。

    “這樣就行了。”付白瑉為她拉開椅子坐下：“王妃，恕屬下問一句，您所說三日後水患之事，有幾成把握？”

    慕止息剛坐下心就一驚，差不點從椅子上蹦起來。

    連冥辰旭都不知道的事，付白瑉這個遠離朝堂的人竟然知道？

    也就是說，他已經把眼線打到了陛下跟前！

    “王妃很擔心？”付白瑉剛端起杯子的手停了：“如果王妃有時間，我可以把這些背後的事情全都告訴您。”

    “不必了。”慕止息定下來，既然選擇了他，就要相信他：“水患的事，我可以說是有九成把握。”

    剩下的一成？哦，那就是對世界不靠譜的擔憂了。

    付白瑉眉尖一挑。

    “我還有別的消息渠道。”慕止息不想和他多說。主要是說了他估計也不信，她也沒法解釋，隻能用這樣的話語來搪塞掉他。

    付白瑉神色沒有出現一絲黯然，反而是氣定神閑的點了點頭：“王妃有自己的主意就好。不過，盡管隻有一成的失敗可能，我們還是要做好失敗的準備。”

    至於失敗的準備，慕止息還真沒做過。主要是她不覺得自己會失敗。而且，對她來說，失敗了不過是從這個世界被傳送出去，而已。沒別的。

    “那你是什麽準備？”她有點好奇。

    “如果王妃真的失敗了。”付白瑉有點無奈道：“那我就隻能劫獄，把您給救出來了。”

    可以，說劫獄就劫獄，你很厲害。

    慕止息突然有點感謝自己回到了過去穿越過的世界了，她以前種的因，現在結出了這樣的果。還是她自己能夠享受到。

    不過，慕止息還是覺得付白瑉對她的付出，遠遠超過了她對他的恩情。

    “我不會失敗的啦。”她笑道，很有信心。

    “嗯。”付白瑉點了點頭：“那王妃，您成功之後，究竟打算要做什麽呢？”

    “我想要改變這個朝代。讓它更加進步，變得更好。”慕止息毫不猶豫的誇下海口。若是在以前的她，這樣的任務絕對是不接的，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

    經過了那麽多事情之後，慕止息明白，自己就算是不前進，也會有某種命運的洪流，推著自己向前。

    她隱隱感覺自己要尋找的真相就在眼前了，而她已經無法止步。

    如果是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停步，倒是有可能的。可是她已經知道了那些，再想要讓她停住，就幾乎是不可能了。

    付白瑉的手定了一下，隻是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能體現出他內心的糾結。少頃過後，付白瑉如釋重負的笑了出來：“真是無論什麽時候見到王妃您，都能令我感到驚訝。”

    慕止息停住了：“你……”

    “您就是您，是獨一無二的鳳非煙。與別人都不同，與先前也不同，是嗎？”付白瑉笑著看她，眼神中有著毫不遲疑的確信。

    慕止息感動了，真的有人，能夠第一眼就認出她來。能夠一眼就確認她和之前的鳳非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在這個世界裏，能有人還認出她，還記得她，真好。

    “那麽，王妃。我不問您是怎麽來的，究竟想要做些什麽。又為什麽這麽做。”付白瑉說，微微往下躬身：“隻要是您想要的，我一定幫您達成。隻要是您討厭的，全都是我的敵人。”

    慕止息已經感動的無以複加。她現在的確是，太需要付白瑉的力量了。以至於讓她無法說出口那些虛偽的、客套話。他幫她到這個地步，她……真的是太幸運了。

    真的太幸運了。

    “謝謝你。”她伸手扶他，然後說：“因為我有不得不完成的事，所以才需要借助你的力量。今後如果你……”

    “王妃不必說。”付白瑉卻突然打斷了她的話，然後將話題轉開：“府中的婢女小桃是我們的人，王妃您可以用她來向我傳達消息。”

    慕止息覺得以付白瑉的情商，不至於這樣生硬的轉開話題。可見他預感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是他非常不愛聽的。還沒等她回想自己究竟是要說什麽他不愛聽的話時，就又被一個名字吸引開注意。

    “小桃？”她疑惑的問：“就是那個，原主鳳非煙最信任的侍女？今早阻止我離開的那個？”

    “就是她。”付白瑉眼含笑意。

    “我還以為她是王爺的人。”慕止息心裏想過來這個彎兒了之後，不由得暗道付白瑉這招諜中諜用的溜兒，真的是個人都不會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小桃是他的人的。

    “近日，王妃在府中的處境我都看得清楚。”付白瑉道：“本來以為王妃興許需要我的幫忙，誰知您一個人也能應付的很好。”

    慕止息本想客氣一下，又覺得沒必要。驕傲一下吧，也不值得她驕傲。自己的事情處理好有什麽好驕傲的？

    “今日，還有個人想要王妃能夠見一見。”付白瑉話音剛落，門口門聲就響了。

    慕止息好奇的望向門口，卻冷不防被一個黃色衣衫的女子撲入了懷中！

    “小姐，小姐！念兒想你想的好久了啊！”那個黃衣女子抬起頭來望向她，露出一張嬌嫩的小臉。

    “念兒？”慕止息大吃一驚，其中帶著出奇的驚喜：“你不是嫁人去了嗎？”

    念兒年紀一到，及笄之後，鳳非煙就做主將她給許配出去了。不知為何，原本的鳳非煙回來後，跟念兒反而不親了，鳳非煙也沒想著留她，就送她走了。

    “念夫人現在管著咱們布藝行絕大多數的事務。”付白瑉淡然看著兩人抱在一起：“念夫人是個有福之人，夫君疼愛，還有個健康的娃娃。”

    “你生孩子了？”慕止息吃驚。

    念兒明明已經當媽了，還是那麽害羞：“小姐休要打趣我。”

    也是，明明念兒比她還要小，都已經當上孩子的娘了。可觀鳳非煙這具身體，都結婚三年了，也沒有懷孕。

    慕止息覺得有時間還得找人查查比較好。

    念兒回歸，慕止息心裏是無比高興的。有他們兩個人在身邊，她就好像回到了從前，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三日後，東南武城爆發水患，因皇帝及時派遣朝中重臣前去預防，水患的發生雖然突然，卻也大大好過毫無預防。

    而當地居民都為聖上那“預製先測”的能力感到驚服不已，紛紛高呼：“天佑我皇！萬古無疆！”

    聖上的美名與蔭德如同春風一般，傳遍了大江南北。

    慕止息被召入宮。

    “封我朝聖女——”一聲聲傳令下去，一夜之間，她便由王妃，變成了無上尊榮，皇上都可免禮的聖女。

    慕止息覺得，地位一下來的太突然，不過，她泰然受之。

    當年世界之主都當過的她，還怕一個王朝聖女不成。

    至此，她的目標算是完成了一部分。

    有了足夠的權力之後，她就開始著手改革的事情了。

    她先是消停了一會兒，又借世界之口預言了幾宗要事，讓滿朝文武，乃至聖上對她都讚不絕口，恭敬信任無比。堪稱是“上天的禮物。”

    而她自從當上了聖女之後，就借口不再回王府內了。因為她聲稱神女已與她合二為一，她不再是王爺一個人的女人呢，愛一個人，又如何能好過愛天下人。

    總之就是把佛係那一套理論都搬出來使，誰叫我現在是裝著聖人呢？用聖人的口吻說話，不為過吧？

    隻有慕止息知道她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人。總之，就是怎麽扯、怎麽天花亂墜怎麽說。把自己說的要多厲害有多厲害，要多偉大有多偉大。

    我在樹立一個形象啊。樹立形象了才好辦事。

    隻有她知道自己天天裝著端著有多累，麵子裏子都有了，就是沒了自由。

    成天被困在一個高高在上、華麗的囚籠裏。要不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終有結束的一天，離開的一天。她還真的要在這無盡的褒獎與權勢中迷失了自我。

    她圖的是什麽？如果沒有任務的話，她圖的是什麽？

    慕止息無數次的在這裏，反複叩問自己。

    好在那一天終於到了。

    那天，她一早就進殿，說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與陛下商議。旁人自然不敢怠慢，皇帝也兢兢業業的將她請了進去，準備洗耳恭聽她來自神仙的教誨。

    慕止息道：“陛下，我要走了。”

    “走？”皇帝嚇了一大跳：“神女，您要去哪裏？”

    “陛下。”她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您要知道，萬事均不能長久。我身為神仙，總是不能永久的留在凡間的。天神派我來輔助您成就疆業，現在朝代最大的變革即將來臨。做的好的話，您將成為千古留名，隻此一帝。若是做的不好的話。朝代盡毀，永世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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