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湘盈拿著這個雖小，卻沉甸甸的黑色密匣，心裏很不是滋味。

    為了這個密匣裏的聖女令，江風被人害死了；為了這個密匣裏的聖女令，江花和江月被置於那麽危險的境地。這枚聖女令代表的是權力，可權力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那串解鎖的暗碼，早就在湘盈的腦海中閃現過千遍萬遍了，但是，她現在不能就這麽把它打開，因為她恨不得直接按錯數字，讓密匣自動爆炸，銷毀裏麵的聖女令，這樣就再也無人因此令牌而受到傷害和牽連了。

    不過，她可以那麽做麽？

    永慶公主還在黑衣人的手裏。

    湘盈看向黑衣暗衛，問道：“閣下從出現至現在未說一句話，難道是不屑與我說話麽？現在你應該開口說一說，讓你放了公主的條件了，你若不說，我就讓手裏的東西爆炸，到時，炸傷誰可就難說了。而公主，我定會拚盡全力去救她，她隻是一個小姑娘，不是你們利用她威脅任何人的工具。至於無極那裏，若有機會，我定會當麵向他道歉的。”

    江雪聽懂了湘盈的話意，她非常擔心湘盈真的會將手裏的密匣銷毀，於是趕緊說道：“姐姐，你千萬不能這麽做，姐姐，現在已不是黑衣暗衛想要裏麵的令牌，而是我們大家都需要這枚令牌，你想一想，如果大宋起兵攻打北漢，那將會有多少無辜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姐姐一向都是最慈悲的，所以，我相信姐姐定不想看到戰爭的發生，那麽，就請你打開密匣將令牌交給我們吧！”

    馬程說道：“那個，盈盈姑娘啊！其實不是這位黑衣暗衛不想與你說話，而是他在前日帶走公主的時候不慎吸入了好多濃煙，導致嗓子受損，所以現在無法開口發出聲音。”

    這個黑衣暗衛自始至終都穩穩的站在椅子旁邊，未動一下，未發出一個聲音，也看不清他的目光究竟投向何處。但湘盈總有種感覺，好像這個黑衣暗衛的目光始終未離開自己，並且，這個暗衛似乎與之前在十裏坡的黑衣人所具有的氣息不相同，就好像不是同一個人似的。

    湘盈陷入了糾結中，如果麵前所站的不是自己曾經肩並肩共同作戰的人，而是她的敵人，她定不會如此矛盾，但是，就讓她這麽拱手將令牌送給北漢和契丹，她對得起慕楓林對她的信任，對得起慕揚對她的愛護，對得起千千萬萬個聖月教的教眾麽？

    “小雪，我問你，如果你們拿到了令牌，你們想怎麽解北漢之危，怎麽阻止兩國的兵戎相向？”

    “姐姐，你應該知道，無極少爺的勢力範圍已無法顧及大宋，現在除了馬莊主這個暗樁和幾個特別小的聯絡點之外，中原之內再無我們的人，但聖月教不同，雖然此次教主慕楓林已帶領了許多教主去支援南唐，但在中原各地，仍有許多實力未動。如果拿到聖女令牌，我們就可以用它來調配聖月教的人，讓他們暗地裏搗毀大宋的糧草、兵器部、馬場之類的，這樣以來，即使大宋想出兵，也無法在短時間內重新準備了。”

    湘盈在京城的時候已讓小金給慕揚傳遞了消息，但是，當時的慕揚應正為了南唐與大宋的事情而煩心，究竟會不會立刻把消息傳給全國各地的教眾，她還不知道，因為昨天見到的慕揚，仍是昏迷不醒的，她無法從他那裏得到任何消息。再者說，就算慕揚已將消息散了出去，但時間尚短，仍會有許多教眾不能收到消息，所以，這枚令牌，仍存在威力。

    若是不交令牌呢，北漢就沒有其他方法去阻止這場浩劫了麽？

    但似乎這種方法是最快速的解決辦法。

    湘盈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虧欠宗政無極的，現今，真的是有一個可以報答他的機會擺在眼前，但若是這份恩情報了，就會欠下聖月教的另外一份債。

    想了又想，思了又思，最後，湘盈開口說道：“馬莊主、小雪、黑衣暗衛，若我將密匣打開，取出聖女令交予你們，便會讓公主服下解藥，將她交給我嗎？”

    江雪說道：“姐姐，這是肯定的。”

    湘盈繼續說道：“我可以把令牌給你們，但是，你們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湘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用此令牌，隻可以用一次，並且這一次調用的教眾人數不可超過五千人，若你們未遵守此條件而被我知道了，我將不再顧及曾經的情誼，下令讓聖月教的人，隻要是看到了你們任何人，絕不手下留情，殺無赦！”

    湘盈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與宗政無極的人為敵，但情形所逼，她不得不說出此狠話，以防止令牌的濫用帶來無法想象的苦果。

    馬程本來笑容可掬的臉上沒了笑容，江雪聽完此話臉色變了又變，但最終，無人反駁，都隻說了個“好”字。

    這場交易就這樣的成交了。

    觸碰密匣的解鎖開關，輸入正確的暗碼，機括轉動，密匣被打開，露出了裏麵的聖女令。

    黑衣暗衛拿出解藥，兩個人一個交了解藥，一個交了令牌。

    湘盈帶走了仍在昏睡之中的永慶，她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給她服下解藥，若在這裏讓她看到這種場麵，恐怕對馬程和江雪他們是不利的。

    臨走之時，湘盈沒有過多的寒暄，隻是對江雪說了一句話：“小雪，希望你從來都沒有騙過我，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江雪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不自禁的彎曲握成了拳頭，眼睛看著湘盈離去的身影，卻沒能再向前邁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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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明昔趕到了居冠辰駐守的平南關，見到了姨父居冠辰，卻未能見到居宛馨。

    當李明昔被士卒帶去去拜見平西將軍居冠辰的時候，他正與將士們分析眼前的局勢，李明昔本想避讓在一旁，待他們商討完畢再與居冠辰說話，可是居冠辰一看到來的人是李明昔，很不避嫌的把他叫了過來，說道：“明昔，你來的正好，我們現在正在商討如何快速的突破南唐號稱是最堅固的防線，你也來說一下你的看法吧！”

    李明昔說道：“將軍，我並無官銜，參與到軍事之中，不太好吧！”

    居冠辰說道：“誒，那有什麽，你的父親誰人不知是從無敗績的平遠大將軍，正所謂虎父無犬子，而且你自小就去雪山拜師學藝，相信你定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快，來給我們支點兒奇招。”

    李明昔本不想參與戰事之中，可無奈自己的姨父偏要讓自己參與，那隻能是硬著頭皮上了。

    看過地形圖，又聽了幾位將軍的簡單介紹之後，李明昔知曉了這個最堅固防線的特殊之處。

    此堅固防線，三麵都是陡峭的高山，山下是波濤洶湧的江水，將南唐非常完美的包在了後麵。南唐在此處根本不需要設太多的官兵駐守，因為曆來想要進南唐的人，隻能從兩山之間的狹窄小路通過，這個小路的寬度，隻能夠容納三個人肩並肩的通過。所以，隻需要在狹窄通道處設下官兵看守便可。兩山能見之處均十分陡峭，極難攀爬，但在南唐領域的那麵山，想要上去卻較為容易，所以，隻要南唐在兩山之上藏有官兵，待大宋兵馬通過時，滾石圓木砸落，那這裏就直接變成了修羅場了。

    山下的江水常年波濤洶湧，水流十分湍急，幾乎沒有漁民敢來此處打魚，且通往南唐的水路中，有一處是一個隻有半丈高半丈寬的山洞，雖然兩端皆通，但無法通過大船，大軍想要經此通過，十分困難。因此，想走水路通過險地進軍南唐，也不太可能。

    李明昔幾經權衡，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並且他的心裏十分擔心湘盈的安危，想盡快與她匯合，便直接說道：“這確實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敢問各位將軍有何高見。”

    有幾個人搖了搖頭，隻有居冠辰說道：“我們剛才探討了半天，也沒什麽好法子，若實在沒招，隻能臨時組建一個敢死軍，用雲梯鐵錐等工具攀爬到高山上，將山上的守軍滅掉，清除了此障礙再讓大軍通過此地。”

    一個身著藍袍的將領說道：“此法絕對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但即使這麽做了，風險也很高，沒有絕對的保障。”

    李明昔同意藍袍將領的說辭，那麽除了此法之外，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麽？

    他又看了一遍地形圖，發現距離堅固防線有十丈遠的地方就是那座不太高的禿頂山，很不起眼。今日，李明昔來的時候為了走近路，還牽著馬來過這個禿頂山，禿頂山的名字是他自己給這座山起的，因為不知道這個山是因為土質還是其它的山遮擋了它的陽光，山上幾乎沒有什麽高木灌叢，隻有矮矮的小草長在山上，樹木十分稀缺，山頂更是平整開闊，毫無尖聳之感，站在山頂，能很容易看到下麵的情況，無任何遮擋。

    湘盈的身影仍舊時不時的在李明昔的心中晃動，忽然間，他想起了那日救了湘盈的那隻大鳥，如果軍兵每個人都有那樣的一個會飛的大鳥，那何愁無法通過此防線呢！

    會飛？

    李明昔聯想到了小時候玩耍時放飛的紙鳶，他突然開口說道：“將軍，咱們軍中是否有火藥？”

    “火藥，倒是有一些，你想怎麽用？”

    “是否可以將火藥改良一下，讓它裝在一個容器內，使其落地經過劇烈的撞擊就能爆炸？”

    “這~”居冠辰不知能否做到，所以他無法回答。

    李明昔想了想後說道：“應該是可以的，如果炸藥包裹在多層浸了油的牛皮紙內，在牛皮紙外層塗上一層砂石粉，中間層放入硫磺，隻要沙石粉遇到撞擊，便會發熱，引發硫磺的燃燒繼而點燃火藥引發爆炸。”

    藍袍將領聽罷率先說道：“此法應該可行，正好軍中還備有硫磺和硝石。”

    李明昔得到了首肯，繼續說道：“軍中應該還有多餘的用於安營紮寨的帳篷布料吧？我想可以用此布料製作大風箏，將火藥包綁在下麵，事先做好準備，將風箏帶至此處的禿頂山，山上沒有什麽高木叢林，山頂較平，很適合放飛風箏。待刮東南風之日，將風箏放飛，待飛到兩個峭壁的斜上方時，便可將風箏線剪斷，斷線風箏不會飛太遠就會墜落，如果掐準好了角度，便可恰好落在峭壁上，火藥爆炸，那些伏兵就可全部被解決了。”

    居冠辰拍手鼓掌說道：“妙啊，妙啊，真是好計策！”

    藍袍將領皺了一下眉，說道：“此招的確是妙計，但是，如何知道哪天刮東南風呢？若是這裏十天半個月都不刮此風向的風，那該如何是好呀！”

    李明昔胸有成竹的說道：“將軍切莫擔心，我昨晚恰好觀察了一下天象，這一周的風向皆為東南，並且在三天後，也就是初八的那一天，風的力度應是最適合風箏飛上天的。”

    此言一出，驚的在場幾位將軍心底生出了對李明昔的十分敬佩，沒想到如此年輕的後生，不僅頭腦聰明，還會夜觀星象，簡直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居冠辰拍了拍李明昔的肩膀，讚歎的說道：“明昔，你果然聰明絕頂，比起你父親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我看你就直接留在我軍中，待我們大獲全勝凱旋而歸以後，我定要在皇上麵前為你請功，你這加官進爵指日可待啊！”

    “不不不！”李明昔連忙謝絕了，他怎能留在此地，公主一事不解決可都有可能牽連到姨父居冠辰這邊呢！

    不過，李明昔並未對居冠辰提及公主的事情，他隻是說道：“多謝將軍的抬愛，但我這邊還有很棘手的事情需要解決，就不能留下了。”他看了一下居冠辰，低聲說道：“將軍，可否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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