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翎一曲一舞絕算不上名動京城，但是滿堂喝彩還是當得的。嚴氏充滿欣慰的笑容和蘇白翎下台後看向自己的挑釁目光，都足以證明她們的誌得意滿。

    可惜，就如同她們不會給蘇白珍翻身的機會一樣，她也絕不會給這對母女任何越過自己掌控的可能。

    現在還不是好時候，蘇白卿這樣告誡自己，不要著急，如果不能一擊必中，永絕後患，那麽就要靜心等待時機。

    如雷的掌聲終於漸漸減弱，最後隻剩稀稀落落的幾聲，由於蘇家兩位小姐留下的餘韻猶在，誰也不願意做這出頭鳥去試水，場麵一時間有些寂寥。

    蘇月夕在宮裏憋屈了整日，掙紮片刻之後終於耐不住性子起身說道：“蘇家本家大小姐蘇月夕，特備一支《春鶯囀》，獻於陛下與諸位共賞。”

    蘇月夕將“本家”兩個字咬得重，仿佛在刻意打壓先前二人。不過也是，蘇明翰在小輩看來確實是本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分支之人，隻不過當著眾人的麵給蘇明翰難堪可不是什麽好決定。

    蘇明翰的臉色早已經黑如鍋底，當初被貶時本家毫不猶豫立刻斷掉與他的關係，將原本供奉在本家宗祠中屬於他這一分支的祖宗牌位一並送給他，還美名其曰“與祖同行”！到現在，本家之中竟然連小輩都敢踩到他頭上來了！

    蘇大夫人在蘇月夕開口之際就預感不妙，在她說完之後更是縮縮脖子不敢向蘇明翰的位置看。

    有些官員看見之後都不禁歎道：“蘇家這本家果然是衰敗了啊！”

    立刻有人接話：“是啊，當初斷了與蘇院士的關係，著實無情，也難怪後來人們都不願意與他們來往了。”

    “可不是，瞧瞧，這本家的大小姐還要新瓶裝舊醋，還是三年前的那一套老舞，真當咱們都是傻子不成？”

    ……

    聽著周遭嘈雜的聲音，蘇月夕麵部表情也變得僵硬起來。

    別人不知道蘇月夕這兩年為何沒有再參與賞花宴，她卻最清楚。

    三年前的那場宴會上的《春鶯囀》，幾乎是匯聚了本家所有的心血，族人孤注一擲想要借京城第一才女之名重回京城，所以耗萬金求得前朝遺曲，再請當世舞樂大家編舞排奏。

    整整三月，才得這一支《春鶯囀》，她帶著族人全部的期盼來到賞花宴，卻惜敗而歸。

    這次的孤注一擲讓本家元氣大傷，後來的幾年僅僅是上交給朝廷的錢財都險些要湊不齊，那些慣於捧高踩低的人也會趁機過來撈一把油水，情況更是雪上加霜。

    本家日漸衰落，她卻已經及笄，若再不在賞花宴上做最後一搏，隻怕是最後隻能委屈做妾，或是做鰥夫的年輕填房，驕傲如她，怎麽能接受這樣的結局？

    她已經沒有比《春鶯囀》更好的曲子，哪怕別人說她新瓶裝舊醋，她也必須要跳！

    蘇白卿看向蘇家本家的眼神驟然變得莫測。

    本家怎麽說也是青霄首富，怎麽會因為散去一些人就衰敗至此？

    在蘇月夕前去準備舞服之時，蘇白翎不知出於什麽心態，竟然湊到蘇白卿身邊，熟稔地問道：“大姐姐瞧著這位本家大小姐會不會再次一舞動京城呢？”

    綠竹看向蘇白翎的目光極其不善，但是蘇白翎卻隻看著蘇白卿，執著地要她給一個答案。

    本來蘇白翎自那《霓裳》舞曲之後就吸引著眾多的目光，這下她一句“大姐姐”，場間還有幾個人不知道蘇白翎眼前這個女子就是禦書房挑釁京城眾人的明珠公主親女呢？

    周圍人的目光充滿惡意揣測與不屑，綠竹氣得直想趕蘇白翎走，可是礙於婢女身份，但是她通紅的眼睛彰顯著她的憤怒。

    蘇白卿對這些目光視若未睹，偏帶一點驕傲不屑的笑容自臉上浮現。

    “她早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驕傲的蘇月夕了，又怎麽舞得起這需要鳥類自傲支撐的《春鶯囀》？”

    聽蘇白卿這樣毫不顧忌地貶低眾多京城人心中盛事其一的《春鶯囀》，許多年輕公子已經或憤然起身、或冷哼一聲。

    “鄉下來的又怎麽知道舞曲精妙？眾位，我等還是不要與這位‘驕傲至極’的蘇小姐爭辯得好！”

    其中一人直接冷嘲熱諷出口，引得眾人相和。

    蘇白翎見計得逞，心中暗笑，表麵上卻惶然說道：“大姐姐才回到京城呢，諸位公子還是不要打趣大姐姐了。說到底還是白翎的不是，不該問長姐這樣的問題。”

    蘇白翎才成了許多人心中的白月光，又怎能看著她受委屈？

    “蘇二小姐這是做什麽？明明是你長姐不懂事！哪有妹妹替長姐頂罪的！”

    “沒錯，蘇二小姐的心腸也太好了些！”

    眾口鑠金，綠竹瞧見別人這樣詆毀自家小姐，便是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隻好將憤怒加倍投注到始作俑者身上！

    蘇白卿則低下頭，說完話後就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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