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曉莘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表白一夜沒睡，清晨五點，天還沒良，外麵就傳來輕微的響動。

    沐曉莘赤著腳輕輕將門打開一條縫，看到肖瑾辰正要開門出去。

    似是有所察覺，他驀然轉頭對上沐曉莘的視線。

    勾唇回以暖笑，他滿意的看著沐曉莘瞬間呆滯的表情，指了指桌上的醫藥箱，關門離去。

    沐曉莘拍拍自己的臉頰，有痛感，所以剛才並不是在做夢？他居然會笑，還主動對她笑？

    沐曉莘飄飄然地走到桌前，醫藥箱上有張便條。

    上麵說他最近幾天比較忙，要住在學校，她要找他可以打電話或直接去學校。

    沐曉莘把便簽翻過來覆過去，沒發現其他信息。

    這就沒了？剛表白完也沒個更近一步的表示，都不會寫幾句關心的話嗎？

    沐曉莘發覺自己被撩得心猿意馬，一宿沒睡，但人家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欺負她沒有戀愛經驗嗎？

    那就當是一場夢好了，她也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上午等潘瑩醒來已是十一點，沐曉莘正在廚房打算做午飯。

    “莘莘，這是誰送你的？”潘瑩拿著打開的禮物盒來到廚房，昨夜宿醉的傷心全然不見。

    “下午有個生日宴會，是我準備送人的。”沐曉莘回頭看了眼，那是沐雲曄替她給沐雨翎準備的禮物。

    “法國巴黎的Cartier鑽石手鏈，高仿哎，都可以以假亂真了，你在哪買的？”

    “路邊攤買的，我也不清楚它高仿了什麽牌子。”

    “我在珠寶雜誌上見過這款手鏈，是這一季的新款，正品要十幾萬。現在A貨市場都這麽發達了，我也好想買一條，你在哪買的？”

    潘瑩說著取下手鏈戴在自己手上觀賞。

    沐曉莘切菜的手一頓，這才好好看了眼那條手鏈。居然值十幾萬，夠她接七八個案子了。

    她好想賣了買個A貨送給沐雨翎，但畢竟是沐雲曄買的。不是她的，她不會覬覦。

    “路邊的流動攤點，我買的時候就這一個了，以後要是遇到再給你買好不好？”

    “好吧。”潘瑩戀戀不舍地摩挲著閃耀的鑽石，戴在手上怎麽也不想摘下來。

    沐曉莘無奈地轉身繼續切菜，任由潘瑩拿在手中玩賞，反正戴一下也沒什麽關係。

    剛切完菜，門鈴響起。沐曉莘心跳漏了一拍。

    不會是肖璟辰回來了吧？潘瑩還不知道她和一個男人同居的事情。

    “我去開門！”不待沐曉莘阻止，潘瑩跑過去開門。

    開門看著來人，潘瑩疑惑地揚聲問“莘莘，你訂了午餐嗎？那你還切菜幹什麽？”

    沐曉莘看著潘瑩提進來的精致食盒，蒙圈地眨了眨眼“嗯，中午吃外賣，我打算把菜切好放冰箱裏，這樣下午做飯方便。”

    果然，肖瑾辰還是行動派。訂了外賣也不說一聲，什麽事都要自作主張，先斬後奏。

    心裏不滿，但是還是有一絲絲甜蜜從心底油然升起。原來有個人照顧自己還是挺不錯的。

    —

    潘瑩離開後，沐曉莘抓緊時間處理一些堆積的文件。

    郵箱裏有一封向寒笙一天前發來的致歉信，說那天約好的教授並沒有到來。

    明明是自己離場在先，反倒讓人家先道歉。

    想起那個溫和雅致的人，再想想自己那天的種種醜態，她頓時覺得火燒臉頰，好慚愧，又欠了他一個人情。

    沐曉莘字斟句酌地回複郵件，態度無比誠懇地道了歉，把酬勞翻倍的合同退了回去。

    剛發出去幾乎立刻收到了回複，向寒笙提議合同和專利的事還需要找機會麵談。

    沐曉莘答應下來，讓他定時間和地點。

    敲定了這件事，沐曉莘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於是換了衣服素麵朝天去沐家。

    她隻要去意思意思就行了，沒必要盛裝出席。

    —

    在別墅區下了車，沐曉莘繞到後門，遠遠就看見了徘徊在樹下的沐雲曄。他猜到她會從後門進去。

    “姐，你來了。”

    沐雲曄和煦地笑著，很平淡地問了一句，但微微顫抖的語氣顯示了他極力克製的欣喜。

    “走，先去你畫室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麽新作？”

    沐曉莘拉著沐雲曄往畫室走，她不想去賓客闐門的大廳，那裏的熱鬧與她無關。

    剛進門，林清茹就站在花廊下，像是專門在等著她。

    “莘莘，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你怎麽能這個樣子來參加聚會？”

    果然不出她所料，鄉下來的丫頭就是上不了台麵。

    “媽，穿衣打扮是自己的風格，您不要把自己的標準套在別人身上。”

    沐曉莘還沒說話，沐雲曄立刻擋在她麵前替她說話。

    “你這孩子，媽媽也是為你姐姐好。盛裝出席宴會是一種禮貌，你總不能讓別人笑話你姐姐不懂基本禮儀？”

    林清茹說著看向沐曉莘“莘莘，你覺得媽媽說的對不對？”

    沐曉莘點點頭，眼底一片漠然。她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她，但是林清茹不可能讓她丟了沐家的麵子。

    “雲曄，我先帶你姐姐去樓上換件衣服好不好？”

    林清茹試圖從沐雲曄身後拉過沐曉莘，卻被沐雲曄固執地擋開。

    “你在畫室等我，我馬上回來。”沐曉莘輕輕拉住沐雲曄的胳膊，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跟著林清茹上了樓。

    —

    大廳裏燈影交錯，舒緩而低沉的大提琴聲音繚繞在其間。淡紫色的鬱金香裝點著整個宴會廳，幽香繚繞，淡雅而尊貴。

    雪白的桌布，琳琅滿目的糕點美食、還有各種顏色的紅酒香檳。

    宴會還沒有開始，人已經聚集了很多。

    鍾離卉興致缺缺地看著周圍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談論時裝珠寶的富家女，心裏充滿懊喪。

    她們說的她都不懂，剛高中畢業的她根本沒有辦法融入她們的生活。她千挑萬選買的禮物，沐雨翎連看都沒看一眼。

    因為她哥哥的關係，她在學校都有保鏢接送，大家都避著她，連個能多說幾句話的朋友都沒有。

    還是酒吧好，瘋狂地跳啊鬧啊，在方寸喧囂裏，大家都迷失了自己，並沒有覺得自己很孤獨。

    有她哥在的時候，大家還看在她哥的麵子上跟她聊幾句。可是在這裏，她完全被忽視了，仿佛身處荒原一樣。

    早知道就不來了！

    鍾離卉扯著裙擺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蕩，走著走著，來到後花園的花廊。

    穿過光影斑駁的花廊，她看到一個圓頂雕花的白色房子，房子周圍白色的漆架上爬滿綠色的藤蔓。

    一陣微風吹過，她看到窗前淡藍色的紗簾被吹得飄飄蕩蕩。

    紗簾後，少年靜美如畫的身影若隱若現。

    鬼使神差般，她輕輕走進房間。看著那清雋的背影，她心裏升騰起說不出的震撼。

    那身影籠在透過紗簾的微光裏，像是被太陽照耀的玉，溫潤又剔透。

    鍾離卉腦海裏冒出了不久前高考試卷上出過的一首詩——“藍田日暖玉生煙。”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幹淨美好的少年，好像隨時會被陽光蒸發一樣。明明近在眼前，卻給人一種遙遠而朦朧的感覺。

    少年似乎察覺後身有人，驀然轉身，眼角眉梢都是溫暖的笑。

    大概看到來人不是他想的人，那笑意淡了幾分，但是依舊很溫和。

    “你好。”鍾離卉慌亂地開口。

    她想要笑一笑，無奈臉像是被凍僵了。一笑雙頰不由自主地顫動。

    好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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