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皓白臉色一僵，沒有接話，看著沐曉莘拿起叉子不停地攪拌著泡在水裏的牛排。

    這是……牛排新吃法？

    “學長，這個給你。”沐曉莘將攪得慘不忍睹的稀湯牛排推到江皓白麵前，燦然笑問：“學長知道這叫什麽嗎？”

    “什麽？”江皓白一頭霧水。

    “瞎攪合”

    “什麽意思？”

    沐曉莘神秘一笑，身體前傾，一副要吐露秘密的樣子，示意江皓白靠過來點。

    江皓白壓低頭，往前靠了靠。

    沐曉莘抬手擋在嘴邊，壓低聲音道：“既然你喜歡瞎攪合，那就多吃點。”

    江皓白：“……”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沐曉莘無視江皓白青黑的臉色，將藥和檢測單放在了桌上，拿起包轉身離開。

    剛走了兩步，胳膊被人拉住向後猛力一拽。

    沐曉莘沒想到江皓白會突然拉她，打了支架的腿不能用力，又不能彎曲，她一個趔趞跌入江皓白懷中。

    “鬆開！”沐曉莘陡然寒了臉色。

    正要動手，江皓白迅速放開手，滿目關懷地看著她的腿：“你腿不方便，我送你回去吧。”

    沐曉莘沉眸看著江皓白，懷疑他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被她刺激得病發了。

    明明前一刻還滿臉山雨欲來的怒氣，現在居然一臉惠風和暢，這明顯是精分的征兆。不過她沒心思探究他到底是不是有病。

    介於在公共場合，他又沒什麽出格舉動，沐曉莘不打算再計較。

    “這些食物別浪費了。”沐曉莘指了指桌上的稀湯牛排，如願地看到江皓白又冷下去的臉色，理了理襯衫的褶皺抬步離開。

    剛轉過身，視線撞入一雙幽沉的眸中。

    沐曉莘怔住，沈煜明和葉汐彤正比肩迎麵走來。

    視線與她相撞，沈煜明像是看著一個陌生的路人一樣，無波無瀾地錯開視線，與她擦肩而過。

    沐曉莘啞然苦笑，原來江皓白反常的舉動是特意策劃好要演給別人看的。

    也好，反正她和沈煜明關係已經徹底斷了，她在他眼裏是什麽樣的人已經無所謂了。

    這件事也恰好能說明江皓白和沐雨翎她們是認識的，那藥是誰給的自然不言而喻。

    這頓午餐真可謂精彩，沐曉莘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挺直脊背離開餐廳。

    出了餐廳，上午的陽光十分刺目。

    沐曉莘伸手遮擋了一會兒，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沿著人行道漫無目的地遊走。

    車輛川流不息，行人絡繹不絕。沐曉莘惘惘地看著，心裏悵然若失。

    到底還是被剛才那個淡漠的眼神傷到了。再多的心理暗示也做不到完全忽視。

    她記得以前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沒有朋友，城市就是一片荒野。

    而她現在就身處在一片荒野之中，從小到大的好兄弟成了陌路人，唯一的朋友還想她毀容。

    這就是她的生活，被人算計，被人利用，越掙紮，越泥足深陷。

    沐曉莘茫然地沿著街道遊走，不知不覺來到一個僻靜的公園。

    中午的公園空無一人，沐曉莘擇了一個樹蔭下的長椅坐下，因為周圍沒有人，她俯身將臉埋在雙手間低低啜泣起來。哭著哭著，啜泣變成了嚎啕大哭。

    一個在別人麵前永遠堅強的人不代表她沒有脆弱。

    她真的好討厭這些勾心鬥角的東西，坦坦蕩蕩地活著多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爽就罵，氣不過就幹架。

    可是別人偏偏要對你玩陰的，這環境非要將你變成自己最討厭的人。

    所謂的成長，就是在一係列讓你不舒服的環境中慢慢領悟出自己的一條生存法則。

    如果她能一直待在那個小鎮該多好。

    沐曉莘在無人的角落盡情地宣泄內心的情緒，哭完這一場又是一次新生。那些牛鬼蛇神還是要靠自己的力量趕走。

    —

    餐廳內，沈煜明麵色陰沉地盯著不遠處獨自喝酒的江皓白。

    “煜明，你明天就要回部隊了，今天這頓飯算是為你踐行。”葉汐彤說著端起桌上的酒杯：“來，我們幹杯。”

    沈煜明轉頭看了葉汐彤一眼，拿起桌上的酒杯跟她碰了一下，抬頭一飲而盡。

    葉汐彤笑意融融地看著沈煜明，暗自歡喜地將酒杯送到嘴邊。她對他的配合有些意外。

    正要抬頭喝下，對麵的人突然站了起來。

    葉汐彤猝不及防嗆到，顧不得還在咳嗽，急忙拉住沈煜明的衣袖：“你要走嗎？”

    沈煜明抽出自己的袖子，正了正頭上的棒球帽，抬步走向江皓白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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