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曄，我沒有不喜歡。”沐曉莘伸手搶過畫，轉身走到窗前的桌上小心翼翼地將畫展開，惋惜地低喃“畫這一幅畫要耗費多少精力，怎麽能說毀就毀了呢？”

    專心致誌鋪畫的沐曉莘沒有看到她身後的少年此刻空洞而虛無的眼神。

    他仿佛在透過現實專注地看著虛空中的一個泡沫，美麗易碎。小心翼翼地嗬護著，隨時都可能破裂。

    所以，他的目光很溫柔，很輕，心一直隨著泡沫漂浮著，沒有安全感，隻能努力將自己藏在一個軀殼裏。

    “圓潤卵石間，繚繞重生的火種。光陰隻方寸，延續了枯榮……”

    一個柔和而空靈的女聲在畫室裏響起，是沐曉莘的手機鈴音。

    沐雲曄回神，垂眸看向畫架旁邊的手機。是個沒有署名的陌生號碼。

    “誰的電話？”沐曉莘起身小跑過來。眼裏不自覺盛滿笑意，她猜是肖瑾辰打來的。

    沐雲曄拿起手機遞給沐曉莘：“是個陌生的號碼。”

    “哦。”沐曉莘有些失望的接過電話，漫不經心地接通。

    “莘莘，救我，求求你救我。”電話裏傳來一個沙啞的女聲，聲音裏透著驚恐和緊張。

    沐曉莘猛然間肅穆起麵容，不確定地問：“你是……潘瑩？”

    盡管電話裏的女聲已經嘶啞得難以辨認，但是她還是能聽出來是潘瑩的聲音。

    “是我，莘莘，救我。”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顫抖的哭腔。

    “你冷靜一下，不要哭，告訴我你在哪裏？”沐曉莘屏住呼吸凝神細聽著電話裏的聲音。

    “我不知道我在哪裏，我隻道這個地方叫……”

    “哐啷！”

    身邊突如其來的一聲重響淹沒了潘瑩後半句話，沐曉莘轉頭看到沐雲曄摔倒在地，畫架整個砸在了他身上。

    沐曉莘忙扶起畫架，單膝跪地，將手機用肩膀抵在耳邊，邊扶沐雲曄，邊問電話那頭：“潘瑩，你剛才說你在哪裏？”

    手機那邊沒有再出現潘瑩的聲音，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尖叫聲過後，電話被掛斷。

    沐曉莘臉色瞬間煞白，扶起沐雲曄忙將電話回撥過去，語音示意已經關機。

    很顯然，潘瑩從學校消失後肯定被困在了一個危險的地方。

    沐曉莘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剛才在電話裏並沒聽清她在什麽地方，她要到哪裏去找她？

    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剛才打過來的這個號碼。如果報案，從立案到偵查要很多時間，聽電話裏的情況根本等不及，況且她什麽證據都提供不了。

    突然間，沐曉莘想到肖瑾辰的朋友戈爾。

    如果他精通計算機的話，或許可以查出這個號碼的來源，定位出剛才那通電話的地理位置。

    沐曉莘想著剛接通的電話，好半天才注意到靠在自己身前的沐雲曄隱忍地咬著蒼白的唇，胸腔急促起伏，清雋的眉頭痛苦地皺著，像是發了什麽急症。

    “小曄你怎麽了？”沐曉莘慌亂地幫沐雲曄順氣。

    “我沒事。”沐雲曄牽起唇角給沐曉莘一個安慰的笑才緩緩開口：“姐，我臥室床頭櫃的第一個抽屜裏有個棕色藥瓶，你能不能幫我拿一下。”

    “我馬上回來。”

    沐曉莘將沐雲曄小心翼翼地靠在桌角，來不及乘電梯，一步三個台階，一口氣跑上三樓。

    沐曉莘走後，病弱的少年溫柔的眸光瞬時冷了下來。

    雋修白皙的手慢條斯理地拿出口袋中的手機，拇指輕輕點動撥通一個電話。

    電話幾乎在剛撥出去就被接通“對不起少爺，那女人偷了顧客的手機，我們沒看住讓她打了電話出去。手機和號碼已經銷毀，隻是通話記錄在電信中央網絡，調出銷毀還需要一段時間。”

    “轉移轉地方，拔了那女人的舌頭。”少年微垂的丹鳳眼中彌漫著濃濃的霧靄，陰沉得沒有一點光亮：“老規矩，有關負責人都留下一根指頭。”

    “是。”

    電話那頭，聽著掛斷的忙音，男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缺了一根小指的左手手，怒氣沉沉地目光轉向躺在地上滿身是血的女人。

    這女人又害他丟了一根手指，要不是上麵命令一年內不準弄死，他早要了她的賤命。

    —

    沐曉莘端著一杯溫水返回畫室，由於太緊張，水在過來的路上已經灑了大半。

    “是這個藥嗎？”

    看沐雲曄點頭，沐曉莘連忙將水放在地板上，跪在沐雲曄身邊，顫抖著手打開藥瓶。

    “一次……一次幾粒？”沐曉莘大口地喘息著，抬起胳膊抹了把額頭的汗。

    跑得太匆忙，剛才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

    “一粒。”

    沐雲曄看沐曉莘手抖得太厲害，好半天都倒不出藥，於是抬起手握住沐曉莘的手，傾斜藥瓶中指輕敲，恰好在瓶蓋中倒出一粒藥。

    沐曉莘咽了口幹澀的唾沫，緊張地看著沐雲曄喝下藥。

    “怎麽樣，好多了嗎？”

    “剛喝下去哪有那麽快起作用？”沐雲曄牽起蒼白的唇角，用自己的襯衫袖子為沐曉莘擦汗：“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你是我弟弟，我不擔心你擔心誰？”沐曉莘看沐雲曄症狀緩和了一下，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輕聲勸說：“等你好一點後我帶你去醫院檢查，剛剛真是嚇死我了。”

    沐雲曄點頭，像是困極了般半闔著眼瞼，虛弱地問：“姐，剛才誰的電話，我是不是耽誤你什麽事了？你不用管我的，我沒事。”

    “那你稍微堅持一下，我打個電話就送你去醫院。”

    潘瑩的事刻不容緩，偏偏沐雲曄又出現了急症。沐曉莘從地上爬起走到窗邊給肖瑾辰打電話。

    電話久久無人接聽，沐曉莘急得在窗前打轉。

    一分鍾後語音提示無人接聽自動掛斷，沐曉莘回頭，靠在桌邊的沐雲曄已經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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