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米的距離，像是隔著天地鴻溝，每踏出一步都踩在心跳上。

    沐曉莘視線一直緊鎖著沐雲曄，生怕一眨眼就發生什麽意外。

    肖瑾辰緊握著沐曉莘的手，仿佛武俠小說裏常常寫到的真氣輸送一樣，溫熱的掌源源不斷地將一種無形的力量傳遞給她。

    “莘莘。”在緊張的氛圍中，肖瑾辰突然開口。

    “嗯？”

    “那晚的事對不起。”

    “什麽事？”沐曉莘故作不知。

    “沒什麽。”肖瑾辰勾唇淺笑，眼角和嘴角都是釋然的愉悅，正午的陽光不及他的笑容耀眼。

    真正的原諒就是完全忘記。他知道她記得，選擇性失憶說明已經完全放下。

    真好，他的女孩不記仇，是好欺負的性格。

    “肖瑾辰。”

    “嗯？”

    “你和洛菲以前到底是不是情侶？”

    “去B市參觀畫展，你把自己弄進了警察局，所以她才成了我的同學。”肖瑾辰一頓，生怕沐曉莘沒聽明白，特地補充：“為了把你撈出來，就算她是外星學院畢業的，也會是我同學，懂嗎？”

    “……”聽這一副略帶委屈的口氣，好像他為救她賣了身一樣。

    是同學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利用嗎？看來以後得好好糾正一下他的價值觀。

    藍伊沉默地聽著兩人呢喃低語，嘴角一直噙著一抹嘲諷的笑。

    沐曉莘察覺，眸光一轉，暖軟的聲音倏然變冷：“你笑什麽？”

    “你們是在告白嗎，怎麽聽著像是訣別？”藍伊笑得更加愉悅，一臉包容地看著沐曉莘：“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我可以既往不咎。”

    沐曉莘沒搭話，選擇直接忽視。對於這種人，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

    終於到了交匯地，交換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

    臨走前，藍伊回頭，語氣嚴肅而認真：“沐曉莘，我有沒有做過傷害你的事？”

    沐曉莘神情一頓，旋即半蹲著查看沐雲曄的情況，沒有理會藍伊的話。

    她對他的討厭和痛恨無關乎傷害，隻是人對危險最本能的反應。

    未加停留，兩人帶著沐雲曄返回安全區。

    藍伊看著那個決然的背影，輕笑低喃：“一個器官居然痛恨她的主人，是寄養太久產生了排異反應嗎？”

    無奈歎氣搖頭，抬起手，對沐曉莘的背影做了一個開槍的姿勢，轉身悠然走向自己的人。

    直到回到直升機前，沐曉莘終於鬆了口氣。

    沐雲曄的狀態很不好，一直拉著她的衣角，不讓任何人靠近，也不肯開口說話。

    沐曉莘嚐試著跟沐雲曄交流，但是沐雲曄臉色蒼白，神情呆滯恍惚，嘴裏一直低喃著什麽，湊近才依稀聽清楚他一直在重複不要丟下我之類的話。

    別無他法，隻能回去慢慢治療。本就有心理創傷還一再受到刺激，沐曉莘自責得無以複加。

    送沐雲曄上了飛機後，肖瑾辰將沐曉莘抱上去。

    踏上機艙，沐曉莘回身去拉肖瑾辰。

    剛伸出手，忽而，她看到肖瑾辰眉心出現一個紅點。

    電光石火間，出於直覺和下意識的反應，沐曉莘跳下去撲向肖瑾辰。

    撲嗞，子彈穿透防彈衣沒入皮肉的聲音在耳邊想起。

    兩人重重跌倒在地，揚起大片黃土和浮塵。

    肖瑾辰怔然看著趴在自己身上的人，三秒後恍然回神，一聲驚慌失措的低吼從喉間衝溢而出。

    沐曉莘還有些恍惚，隻覺得肩膀一涼，有什麽鑽入皮肉，像被針紮快速紮了下一樣，沒什麽感覺。

    正想笑著安慰肖瑾辰自己沒事，但很快，神經將皮開肉綻的刺骨之痛傳入大腦，血腥味從喉間蔓延開。

    “莘莘，沐曉莘！”肖瑾辰的雙眼被沐曉莘肩膀上滲出的血液染紅。

    一遍遍叫著沐曉莘的名字，急得發瘋發狂，聲音都在顫抖，卻張著雙手一動不敢動。

    周圍特警立刻進入作戰狀態，偷襲的狙擊搶裝著消音器，從沐曉莘受傷的角度可以判斷子彈是從他們自己人方向射出的。

    很快，開槍的人被鎖定，是他們斜後方直升機上的一名武裝特警。

    是個奸細！千方萬防，動手的卻是身邊人。

    還未待采取行動，那人已咬碎事先安裝在後牙槽的毒藥自殺。

    隨行的醫務員立刻拉起沐曉莘平放在地上采取急救措施。

    雖然穿著防彈衣，肩膀不是要害，但傷口在大量出血，而且沐曉莘是罕見的RH陰性血，失血過多同樣致命。

    肖瑾辰慌張得不成樣子，通紅的眼裏蓄了淚，平時的理智冷靜早已潰不成軍。跪在沐曉莘身邊，趴伏在她耳邊不斷低喚她的名字。

    沐曉莘痛的冷汗直流，耳鳴陣陣，眼前黑暗和刺目的白光不斷交替，什麽都看不到也聽不清，但依舊牽起蒼白的唇角努力微笑。

    所有的人都緊張地看著軍醫為沐曉莘處理傷口，誰都沒有注意到旁邊一直低著頭的沐雲曄。

    即便是患有抑鬱症，情感表達存在障礙，但他看到自己的姐姐受傷的反應也太過平淡，隻是沒有人留意這反常的情況。

    醫務員緊急止血後，立刻聯係醫院做好準備，一抵達就馬上手術。

    但第四軍醫院RH陰性血儲備不足，隻能直接將人送到京都第一醫院救治。

    第一醫院，外科主任接到消息後立刻找到荀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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